文案
一句话文案:
酸酸的青梅,甜甜的杏子,终是成了甘醇的酒,饮一杯,酒醉的绯红便晕染了她的双颊。

看文小提示:短篇·甜,1v1,暗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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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自己的接档文【权阉之女】 (已肥),
完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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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签: 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甜文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阿瑶,谢皓 ┃ 配角:接档文:权阉之女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最美好的时光,遇到最好的他!

立意:积极向上

  总点击数: 5196   总书评数:21 当前被收藏数:267 文章积分:11,127,487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架空历史-爱情
  • 作品视角: 女主
  • 所属系列: 短篇
    之 萌短甜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12180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已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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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杏子酒

作者:瓜子和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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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梅杏子酒


      一、春

      外头不知何时起了风,吹得檐下的铁马叮当作响。

      春日明媚,阿瑶坐不住了,放下手中的针线,拎起裙角悄悄溜到院子里。

      刘妈妈隔着窗子叫住她,“又要去哪里疯跑?太太交代过,你今日要在家老老实实学做女红。”

      阿瑶笑道:“隔壁空了好久,今儿一早就吵吵闹闹的,许是有人搬来,我去看看是谁。”

      刘妈妈想了想,“是从京城回乡的谢家,你先不要去,过几天人家收拾好院子咱们再登门。”

      “我晓得,不会打扰到人家!”阿瑶笑着,慢慢跑远了。

      刘妈妈拿起阿瑶扔下的针线,摇摇头叹道:“快十四的姑娘,一点儿女红也做不来,这可如何说亲,若有她姐姐一半贞静沉稳就好了。”

      隔壁谢家的大门敞开着,门前停了五辆马车,大大小小的箱子堆得满满当当,帮佣的人们肩抗手抬,忙乱纷杂。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站在台阶上来回巡视。

      阿瑶便问:“老伯,主人家在吗?”

      那人回答:“并不在,须得过几日才到,小姑娘可有事?”

      阿瑶说:“我看您家的杏花开了,想求一支花。”

      那人笑道:“这有什么,你且自去便可。”

      阿瑶道了谢,小心绕过人群来到后院。

      许是主人家还没住进来的缘故,这里阖无人声,偶有雀儿“唿”一声飞过,反而更添几分寂静。

      围墙处有一株杏花,每年这个时节都会开放,花开一树,如云似雪。

      往年,谢家大门总是紧闭着,阿瑶只能站在墙外眼巴巴地看,年年看,年年想,何时才能摘一朵花呢……

      现在他家的大门终于开了,折下一支送给姐姐插瓶,她定然会开心不已。

      阿瑶如是想着,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跑着跳着,裙角在风中飞扬,好似一朵盛开的桃花。

      不想杏花树下立着一个少年,许是听见脚步声,转身看了过来。

      两人正打了个照面。

      好一个俊雅的少年郎!阿瑶在心底忍不住叫出来。

      年纪约有十六七岁,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月白色长袍,却是十分的干净,熨得平平整整,一道衣褶也没有。

      不速之客到访,他很是惊讶,“请问姑娘是……”

      阿瑶的脸不禁红了,支支吾吾说:“我以为这里没有人,想折一支杏花。”

      她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错愕。

      阿瑶猛然醒悟过来,真是昏了头,让人家误会她是来偷花的么?于是急急解释说:“我问过门口的老伯,他说我可以进来。”

      有种欲盖弥彰的尴尬,阿瑶脸皮愈加发烫,扭身就要离开。

      “姑娘请留步!”他伸手折下一支杏花,“你忘了你的花。”

      阿瑶低着头接过,却说:“我不是小偷。”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阿瑶抬头仰视,刚好接到他的目光,没有嘲讽和鄙夷,如晴空般澄净平和,略带着笑意。

      阿瑶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一阵风掠过,雪白的花瓣纷纷扬扬飘落,映着阳光,矍然生光。

      阿瑶第一次发现,原来和风的味道那么的好闻,是阳光的气息,还带着沁人的清香,如此的甜蜜,她竟有些醉了。

      回到自家后,她还眩晕着,后知后觉,她竟忘了问他的名字,也忘了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望着那支杏花,她舍不得送给姐姐了,寻来梅瓶,注上些许清水养着,想要花儿开久一点。

      可是仅仅三日过后,花儿边缘就开始发黄打蔫,轻轻一碰,花瓣便扑簌簌往下落。

      她的心情糟透了,整日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好在母亲答应带她去谢家做客,她心里才觉得好受了些。

      谢太太是个和善人,看上去很喜欢阿瑶,不住夸她活泼,感慨她的小女儿性子太内向,还请阿瑶常来做客。

      阿瑶非常高兴,自然是满口应承。

      然谢小妹只有七岁,体弱不说,吹不得风,跑不得路,连屋门也少出,每次去,阿瑶都只能窝在房中和她玩耍。

      阿瑶在外面跑惯了,不免头疼。

      不过阿瑶也得了巧宗儿,知晓了他的名字——谢皓。但他好像很忙,日日都去学堂,是以前后几次去谢家,阿瑶都没有再见过他。

      有一日,她终于又见到他,虽只有一个背影。

      那天落日西沉,天边变成了绯红色,好似一张巨大的幔子,将万物都罩在绮丽绚烂的霞光下。

      她从谢小妹的院门出来,他从门前的甬道经过。

      英挺的身姿,悠悠然漫步在婆娑的树影间。

      阿瑶的腿脚不听使唤了,眼睛也挪不开了,悄悄儿跟着他,直到一扇门“砰”地在面前关上。

      恍若大梦初醒,她竟一路跟着人家到了书房门口!

      又羞又臊,阿瑶扭身就跑。回到家,小心脏还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拍着胸口吐了口气,还好还好,路上无人看见,他也没有发现。

      阿瑶不知道,书房里面的人,关上了门,却透过窗棂在看她。

      三月间,阿瑶缠着哥哥去放风筝,好巧,遇到了他。

      他提着书袋,刚从学堂归来。

      阿瑶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声,“皓哥哥,一起放风筝去!”

      他愣住了。

      只一句,阿瑶便觉得自己死了,再不肯多说,拿着风筝往前走,连头也不敢回。

      哥哥大笑起来,“谢公子,快去快去,莫拂了我家阿瑶的美意。这个缠人鬼,若不顺她的心思,怕是要整日念叨个没完。”

      阿瑶脸涨得通红,恨恨瞪了哥哥一眼,却发现谢皓竟跟过来了。

      脸依旧是烫的,心头突突乱跳,渐渐有了一丝莫名的甜。

      到了田间,便放起风筝来。

      阿瑶举着风筝,拽着线,欢快地跑着,灿烂的阳光肆意又辉煌地洒在她的身上。

      笑声清脆,让听到的人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可阿瑶很快笑不出来了,说来奇怪,往日放得天高的风筝,今天却好像喝醉了酒似的,摇摇晃晃刚升到半空,就一跟头栽下来。

      阿瑶急得满头大汗,可怎么也放不起来。

      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哥哥,哥哥交叉着手,站在田埂上悠悠然的,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心中发急,跑得更快了,不当心脚一滑,整个人摔趴下了。

      哥哥不再看热闹,赶紧把她扶起来,“摔疼了吗?”

      “疼!”眼泪在眼眶中转了两圈,还是流了下来,其实泥土湿润松软,一点儿也不疼,但阿瑶就是想哭。

      淡蓝色的手帕递过跟前,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好看极了。

      阿瑶看着他的手,一时晃神忘了去接。

      谢皓又往前递了递,“莫哭。”

      风筝挂在树枝上,已然破损,显见是放不成了,哥哥爬树取下,便要回家去。

      他们两人一面说话一面走,阿瑶跟在后面,眼睛不由自主地追随谢皓的身影。

      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回过头,冲她笑一笑。

      那日天光晴好,天很蓝,云很白,杨柳青翠,溪水潋滟,燕子在水面上掠过。

      阿瑶觉得这是她十四年的时光中最温柔的一刻。

      到了家,刘妈妈一见她便大呼小叫,“阿瑶,你去泥里打滚了么?怎的如此狼狈?”

      阿瑶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样子,前襟上沾满了泥土,裙子灰扑扑的,裙角扯了个大口子,连鹅黄的绣鞋也成黑的了。

      菱花镜里的脸蛋,黑一道白一道,好个小花猫!

      那他刚才的笑,莫不是在笑话她?阿瑶又羞又恼,窝了一肚子火,忍不住埋怨哥哥,“你也不提醒我,丢死人了。”

      哥哥奇道:“平常你从田间玩回来,身上的衣服都是脏兮兮的,说几句你都嫌烦,缘何今日倒干净起来了?打扮什么,想嫁人还早着呢!”

      阿瑶气哭了,姐姐听见他们的争吵,急急过来,唬着脸说:“你做哥哥的,不要拿妹妹寻开心,开顽笑也要有个限度。”

      长姐毕竟是长姐,三言两语把哥哥赶走,拉着妹妹洗脸,换衣裳,重新梳了双丫髻,用细细的珠串缠起来,温柔地笑道:“阿瑶长大了,知道爱美,这是好事,我家阿瑶生得好,就该漂漂亮亮的。”

      阿瑶依偎在姐姐身边,轻声道:“四月间,咱家的青梅该熟了,姐姐,教我酿青梅酒吧。”

      那方帕子,她没有还给他,偷偷地藏在了枕头底下,无人时拿出来看一看,摸一摸,笑着笑着,便呆呆地发愣。

      二、夏

      暮春初夏,天气逐渐转热,青梅酒酿好了。

      雨季也到了,一连几日,天空阴沉沉的,一团团臃肿的云,沉沉地覆盖在头顶,太阳也黯淡了。

      阿瑶最讨厌阴天。

      然而今日运道着实的好,谢皓没去学堂,在教妹妹写字,见她来,便笑:“好一阵子没见你来,最近在忙什么?”

      阿瑶一下子明媚起来,叽叽喳喳地说:“酿青梅酒,瞧,今儿特意给你送一坛子来,只现在还不能喝,再过半个月味道正好。”

      谢小妹凑过来问:“青梅也能酿酒?真是稀奇。”

      阿瑶笑道:“好喝着呢,清甜甘醇,最是适合夏天消暑,不止青梅,杏子也能酿酒,味道又有不同。”

      谢小妹来了兴趣,“二哥哥,咱家的杏子熟了,也摘来酿酒可好?等苏姐姐来,管教她大吃一惊。”

      谢皓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阿瑶便问:“苏姐姐是谁?”

      谢小妹答道:“姨妈家的表姐,将来要和二哥哥做亲的。”

      阿瑶笑容垮掉了,像被敲了一记闷棍,脑子嗡嗡乱响,什么也思考不了。

      谢皓皱眉说:“你省些事,八字还没有一撇,不要胡乱说道。”

      谢小妹不服气地说:“二哥哥好没道理,年前姨母来家时,爹爹和娘应了的,你我都听见了,为何说我乱讲?”

      阿瑶心烦意乱,再也听不下去,起身告辞。

      她走到廊下,天空下起来绵密的细雨,凉风吹过庭院,杏花离开枝头,片片花瓣如飞雪,白了一地。

      阿瑶看着满地的落花,几许惆怅浮上来。

      谢皓追了出来,手里捧着一把伞,“下雨了,我送你罢。”

      油伞撑在阿瑶的头顶,她跟着他,从角门离开,出门是一条窄窄的巷子。

      他没有说话,阿瑶一向话多,但此时也异常沉默了。巷子里只有他二人,天地愈发显得寂静,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袅袅萦绕在阿瑶的心头。

      濛濛细雨如雾一般洒落,青石板的路蒙着一层水光,小小的雨巷越发显得温婉而宁静。

      她盼望着,这条路永远不要走完才好。

      但走得再慢,巷子的长度也终究有限,前面就是自家的大门,刘妈妈正站在门口,踮着脚尖四处张望,显见是在等她。

      他突然住了脚,“并非如此。”

      “什么?”

      “年前两家的确有意结亲,年后我父亲赋闲回乡,姨母家便再未提过此事,因此我父母的心思也就淡了。”

      说完,他把油伞往阿瑶手中一塞,匆匆忙忙走了。

      刘妈妈看见她回来,诧异极了,“咱家大门离谢家大门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你怎的从巷子里出来?绕这一大圈,还下着雨,你也不嫌麻烦。”

      阿瑶只笑,不说话,心里甜甜的样子。

      入夜,雨停了,月光如水银一般泄下,照在窗前,照在悬着的油伞上,照在阿瑶的心上。

      她从此便爱上了雨天。

      六月间,阿瑶见到了苏小姐,她比阿瑶大两岁,柔弱纤细,妙莲娉婷,走起路来如风摆杨柳,分外楚楚可怜。

      苏小姐是娴静淑雅的做派,不是读书习字,便是做女红,绣的花样子好看极了,那荷叶鲜灵灵的,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这样的人儿,没有理由叫人不喜爱她,不只是谢家人,母亲也好,乡邻也好,但凡见过她的,没有不说她好的。

      阿瑶着实羡慕,试着敛了性子,学着她,走路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不再蹦蹦跳跳,也不再高声说话,肆意大笑。

      母亲讶然之余,欣慰小女儿终于长大了,还特地给她做了一身新袄裙。杏红小袄白绫裙儿,站在那里亭亭玉立,已然是个大姑娘了。

      姐姐这次没给她梳双丫髻,换了个垂髫髻,再簪上鎏金蝴蝶纹银钗,点点她的小鼻子,因笑道:“好容易和母亲求来的银钗,便宜你了。”

      阿瑶抿着嘴笑。

      后晌,她去看谢小妹,谢皓正站在廊下喂鸟,看见她笑着说:“不巧,小妹刚出去,你且坐下等等,不一会儿就能回来。”

      阿瑶讪讪地坐在廊下,偷偷看着他,心道他怎么越来越瘦了,秋闱越来越近,或许是功课太重,可千万别熬病了。

      正胡想着,忽听他说:“你穿这身衣裳真合适。”

      阿瑶脸一红,从此到他家去总穿着这身袄裙。

      却无意中听到苏小姐与谢小妹说,“隔壁家的姑娘每每前来,只穿那一件衣裳,她家难道那般的穷?晚上回家洗了,第二天一早再穿上,若是干不了,便一日不出门?真真儿好笑。”

      谢小妹细声细气说:“阿瑶姐姐家不穷,她父亲也在外地做官呢。应当是喜欢,才常常穿。”

      苏小姐噗嗤地笑了出来,“最常见不过的衣裳,有什么稀奇的,乡下人就是乡下人,没见过京城的繁华,看见个寻常物件就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阿瑶站在窗户根儿下,气得要死,刚要进去与她理论,却见谢皓从院门进来,额头挂着几滴汗珠,见她便笑:“青梅酒喝完了,还有没有?”

      见了他,什么火气也没了,阿瑶说:“还有一坛子,赶明儿我给你送来,湃在井水里,沁凉沁凉的,最是消暑。”

      谢皓说:“入伏了,日头下热气蒸腾的,当心中暑,还是我去取的好。杏子快熟了,累你送我酒,我请你吃杏子罢。”

      阿瑶高高兴兴跟着他走,不自觉又开始蹦蹦跳跳的,至于屋里的两位姑娘,她此刻已经忘了。

      黄澄澄的杏子挂满了枝头,谢皓摘了一捧,洗净了,放在白瓷碟子上,两人便坐在树下吃。

      知了幽幽长鸣,茂密葱茏的树荫遮住了炎炎骄阳,熏风吹过,树叶哗啦啦地响,细碎的光便随着树影在地面上晃动。

      阿瑶咬了一口杏子,“真甜!”

      谢皓也咬了一口,眉头皱起来,杏子还有些发硬,酸中带涩,并不十分甜。

      阿瑶突发奇想,“青梅能泡酒,杏子也能,若是能放在一起,青梅杏子酒,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谢皓失笑:“青梅四月采摘,杏子却要六七月,一前一后,时日完全错开了,如何能一起泡酒?”

      阿瑶听了笑笑,不知怎么的了,嘴里泛着酸涩。

      翌日,阿瑶早早起来,一会儿立在门口张望,一会儿坐在窗下发呆,树叶的影儿在纱窗上点着头,一下一下地,宛如阿瑶那颗跳动不安的心。

      他终于来了,看到阿瑶头上簪了一朵建兰,便道:“这花真好看。”

      阿瑶笑问:“你喜欢建兰?”

      他低头看她,含笑说:“是,可惜我于花木上头一窍不通,养了几次都把花养死了。”

      君子如兰,阿瑶认为,除了他,旁的人根本不配和兰花放在一起比,她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建兰都送给他。

      母亲养了两盆建兰,心爱极了,这次给阿瑶一朵花戴,已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更不要提整株送人。

      果然,任凭阿瑶如何央求,母亲一口回绝,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这一天,母亲和姐姐去镇上买东西,刘妈妈去串门,家里没有别人。阿瑶溜进母亲房里,鬼使神差地搬起一盆建兰就走。

      哥哥碰见,叨叨她:“疯了不成?也不知你中了什么邪,这样拿着母亲心爱的东西送人!”

      阿瑶心里虚得很,嘴上却不认输,“母亲有两盆呢,我又没有全拿。”

      哥哥有几分忿忿,说:“你这叫‘偷’!快些放回去,擎等着母亲回来罚你么?他又是你什么人,这般讨好他,真没羞!”

      阿瑶捧着花盆,低头不语,却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往常与哥哥斗嘴,她从来没落过下风,哪怕是哭,也会让哥哥过来哄她,但这次,她着实不敢还嘴。

      不巧,谢皓不在家,想来也是,临近秋闱,这时候他肯定跟着先生用功。

      阿瑶把花交给谢小妹,叮嘱几句便回去了。

      她想象着谢皓看到这盆建兰时的欣喜,将花摆在案头,用功闲暇,赏花弄草也是一件趣事。

      那么看花的时候,会不会想起她呢?阿瑶想着想着,脸儿悄悄红了。

      傍晚,母亲归家,阿瑶不出意外地挨了顿手板,疼倒是其次,母亲下令不准她出门,要关她七日再说。

      那岂不是七日都见不到他!阿瑶脸都吓青了,苦苦央求着,但母亲铁了心,任凭她的眼睛哭肿了,也不理她。

      月光如水,窗外虫声繁急。

      姐姐一边给她抹药,一边轻声安慰她,“这次你确是不该,别人不给你,你便要偷拿?别说母亲,我也很吃了一惊——这不是我妹妹的作风啊!你爱玩爱闹没关系,只是品学不端,最最要不得。”

      阿瑶的眼泪又落下来,心里发慌,“我知道错了,可千万莫让别人知道。”

      若是谢皓知道她“品学不端”,只怕会渐渐疏远她,如果他再也不理她可如何是好,至于她为何挨罚,他能想得到吗?

      阿瑶胡思乱想着,渐渐睡去。

      好容易捱过七天,阿瑶本有点不舒服,还是一大早挣扎着起床,连饭也没吃,悄悄地躲在大门口——今日这样早,他定然还没去学堂,等他出现,她从门口走过去,装作不经意的遇见,再问一问他,那盆建兰开得如何了。

      等啊等啊,等到太阳挂上树梢,他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阿瑶脚步微动,正要过去,却见他身旁是苏小姐,那位苏小姐乌黑的鬓发上,簪着两朵建兰。

      阿瑶没有勇气过去了,一颗火热的心凉起来……

      谢皓经过,笑着和她打了声招呼,阿瑶胡乱应付几句,连自己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

      不知不觉太阳升得老高,空寂的青石板在烈日下闪着炫目的白光,阿瑶昏昏沉沉的,回到房间就一头栽倒在床上,待她醒来,已是两日后了。

      她大病了一场,病中又想他,又怨他,又恨他一直不露面,转念一想,许是他不知道她病了罢。

      过几日好些了,能下地走动,她就想去谢家看看,但母亲被她这场病吓到了,无论如何也不让她出屋子。

      阿瑶只好百无聊赖地窝在床上。

      外面起了风,挟着雨,打得窗棂沙沙作响,这样的雨天,谢皓却来了,带着一篮子熟透的杏子。

      阿瑶又惊又喜,急急挽起散落的头发,还未来得及梳妆,他已敲响了房门。风雨交加的,舍不得让他多等,阿瑶连忙请他进来。

      多日不见,他似乎又清瘦不少,只那双眼睛依旧纯净如碧空,他歉然道:“本想早几日来瞧你,可你在病中,又不知道方便不方便,一直拖到现在……”

      说话间,他掩口咳了几声。

      阿瑶问:“说话还带着鼻音,莫非你也病了?”

      他淡淡笑了一下,“风寒而已,不碍事,早就好了。”

      此时阿瑶什么怨气什么恨都没了,只埋怨自己病的不是时候,若是早几日或者晚几日,也许还能去探望他。

      他低头思索,似乎有话不好出口,“那盆建兰……”

      阿瑶假装不在意,心却提了起来,但听他叹了一口气,“那几天我没在家,花一直摆在小妹房中,等小妹告诉我的时候,她已经把花掐走了。如今花在我房里,你尽管放心,我不会再让旁人碰。”

      他没坐多久便走了,阿瑶抱起膝来倚在床边,不禁笑了。

      姐姐端着黑乎乎的药汁子进来,笑道:“看你笑得傻乎乎的,什么事乐成这样?”

      “就不告诉你!”阿瑶重新躺下,蒙头裹上薄被,在床上来回打滚儿,不住地笑,忍不住还是和姐姐说了一通。

      姐姐拍拍她,“再告诉你个好事,隔壁的苏小姐回京了。”

      阿瑶“忽”一下坐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吗?这么快就走了,先前听说要一直住到过年。”

      姐姐说:“她走的时候我还去送了,岂能有假?谢家小妹偷偷跟我说,是她二哥私自给姨母家去信,说什么打扰到他的学业,请姨母来人接走表小姐。”

      阿瑶慢慢怔住了。

      姐姐轻声道:“为此,谢太太好一顿生气,罚谢公子在院子里跪了一晚上,淋了雨,他也病了一场。就是你生病那几日的事。”

      “他……为什么呢?”阿瑶抱住姐姐的胳膊,靠在她的肩膀上,眼神迷茫,其中透着几分莫名的希翼,“就是因为苏小姐摘了花么?”

      姐姐温柔地抚摸着小妹的头发,笑着说:“这我可不知道了。”

      三、秋

      秋风飒飒,秋雨连绵,一日凉似一日,阿瑶的心境也和这天气一样了。

      姐姐十七了,九月就要出嫁。

      阿瑶气得不得了,恨恨地和哥哥说:“十七的女孩子出什么阁!再等等也不迟,他家也太着急了,母亲也是,就不能多留姐姐两年!”

      哥哥放下手中的笔,揶揄地笑道:“姐夫又不是谢公子,你生什么气?如果谢公子此时来提亲,只怕你恨不得立时就去他家呢!”

      阿瑶忍不住啐他一口,和他说不通,就去找姐姐。

      院子里堆满了嫁妆,母亲正忙着写嫁妆单子,不住地和刘妈妈抱怨父亲:“女儿出嫁这样的大事,他竟也不回来,真不知道他整日都在忙什么!”

      刘妈妈劝道:“海禁开了,老爷肯定忙得不可开交,过阵子没准儿能回来。”

      母亲只是单纯发着牢骚,阿瑶不耐烦听,直接去了卧房。屋里全是喜庆的颜色,姐姐低头绣着盖头,眉眼间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阿瑶觉得无趣,又出了院门,坐在巷子口槐树下面的大石上,托着腮发呆。

      身边坐下一个人,是谢皓,阿瑶打了声招呼,“举人老爷万福!”

      前些日子秋闱放榜,他不出意外地中了举人。

      谢皓窘然,“你也这样……”又说:“你家喜事临门,为何你闷闷不乐的?”

      阿瑶答道:“他们高兴,我不高兴,姐姐从此便要住到别人家去,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日日相见,想想就觉得难过。”

      他一下子笑了,“你们姐妹情深,舍不得也是理所当然,但成亲之后又不是不来往了,听说你姐夫家住在县城,一个时辰就能到,想见面随时都能见。”

      阿瑶不免有些气闷,他根本也不懂!

      气氛些许微妙,他明显感觉到了,默然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想去京城吗?”

      阿瑶笑:“去玩一玩自然是好的。”

      “我是说……想不想住在京城?”

      阿瑶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不要,苏小姐说那里的姑娘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天两天还好,时间长了,我憋也憋死了。”

      谢皓便不再说话。

      二人静静地坐着,近黄昏,紫红色的霞光照下来,阿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绯红,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一个字。

      当漫山遍野的枫叶红了的时候,姐姐坐着花轿出了门子。

      哥哥去送嫁,母亲忙着招呼客人,刘妈妈收拾院落,阿瑶躲在姐姐房里。

      大红的帐子落下来,隔出一个僻静的角落,阿瑶倚在床栏上,无声地抹着眼泪。

      忽然她看到床角叠得整整齐齐的中衣,她揣到怀里,霍地跳下地,火急火燎地往外跑,迎面撞上刘妈妈,差点把老人家撞倒了。

      刘妈妈揉着腰,“火上房了!干什么去?”

      “姐姐把衣裳落家了,我去给她送衣裳。”阿瑶头也不回,“她不穿这件晚上睡不好觉!”

      刘妈妈喊她:“快回来,成亲必须样样是新的,哪有送旧衣服的,别胡闹,快回来!”

      阿瑶只是不听。

      前些日子装出来的端庄贞静,此刻全丢了,她拎着裙角,抱着姐姐的衣服,飞快地跑。

      漫山遍野的丹枫,红得像着了火,她在山坡上奔跑,像一头跳跃的小鹿。

      前方鼓乐阵阵,送亲队伍的影子隐约可见。

      阿瑶大声喊着:“姐姐——!”

      无人回应,许是鼓乐声太响,她的声音太弱,姐姐听不到。于是她又拼命地喊:“姐姐——!姐姐——!”

      前面的队伍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阿瑶急坏了,若是姐姐没有这件衣服,晚上睡不好觉可如何是好,她会不会想家,会不会哭……

      越是着急,越容易出错。

      不小心踩到一粒小石子,一个趔趄崴了脚,失去平衡的阿瑶从山坡上滚了下来。

      幸好坡度和缓,连绵的野草宛若厚厚的地衣,阿瑶没有跌破脑袋,就是手掌破了皮,膝盖和脚腕子疼得厉害。

      她挣扎着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姐姐的衣服。

      衣服散落在一旁,脏了,也破了。阿瑶小心地叠好放入怀中,鼻子酸得很,还是忍住了没哭。

      送亲队伍早没了影子。

      阿瑶耷拉着脑袋,一瘸一拐地往家走,没多远碰见了谢皓。

      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她此时有多么狼狈,阿瑶拧着衣角,根本不敢抬头。

      谢皓背过身,在她面前蹲下,“上来。”

      阿瑶愣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皓回头说:“你脚受伤了罢,过来的时候就看你走路艰难,来,我背你回家。”

      阿瑶慢慢伏在他的背上,谢皓略一用力就站了起来,他走得很慢,却是异常地平稳

      落日西斜,广袤无垠的大地因暮色而苍茫,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重叠在一起,就像一个人。

      从小路到了大道,前面就是村落了。

      他说:“过几日我就要去京城。”

      阿瑶还没从离开姐姐的失落中醒过来,心不在焉地答道:“嗯,那里许多有名的学馆,来年春闱你必能高中。”

      他脚步顿了顿,又说:“姨丈给我父亲活动了官职,九月底就要到京中赴任。”

      阿瑶一呆,问:“你们全家都走吗?”

      “嗯。”

      “……还回来吗?”

      他没有回答。

      在沉默中等待许久的阿瑶,终于明白了。

      那一瞬间,阿瑶神魂好像出了窍,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味儿。好像是在听别人的事,与己无关似的,整个人都麻木了,不知疼,不知悲。

      眼泪悄然滴下,划过粉颊,顺着下颏,落在他的脖颈。

      谢皓不由得一抖,好像被烫到,眼睛里带着些黯然,却也不曾说什么。

      天已黑定,道喜的客人们散去了,母亲和刘妈妈累了一天,没有精力再来照管阿瑶,好在脚腕只是略有些肿,没有伤筋动骨。

      幽暗的灯光下,阿瑶一个人呆在房中,笨拙地涂抹着药膏,眼睛酸辣辣地疼。

      她觉得,这辈子的眼泪都在今日流尽了。

      屋里很安静,只有秋风吹进来,窗子轻叩了下,外面沙沙地响,秋雨如泣。

      四、冬
      凛冬腊月,天低云暗,风也紧,那风细细的,但很锐利,吹在人脸上小刀划拉似的疼,是以这样的天气,人们大多窝在家里,街上的行人愈来愈少。

      屋里摆着火盆,阿瑶和哥哥正在烤栗子吃,当然,基本上是哥哥烤,刘妈妈剥,阿瑶吃,

      哥哥拍拍手站起来,一欠伸,笑道:“姑奶奶,小的用心伺候着,请问您吃得满意否?”

      阿瑶瞪他一眼,没有言语。

      刘妈妈作势打了哥哥一下,说:“捉狭鬼,小心太太回来数落你。”

      阿瑶探身往外看看,母亲去县城探望姐姐,约莫该回来了。

      哥哥仍不肯放过她,“快快把那件旧衣拿来,赶紧给大姐姐送过去,晚了她可要今夜无眠喽!当心当心,莫要再摔一跤,这次可没有谢公子背你回来。”

      这下阿瑶是真的不悦了,把手中的栗子“啪”地往碟子里一扔,踢了哥哥腿一脚,转身就走。

      后面传来刘妈妈的声音,“哪壶不开提哪壶,隔壁刚走那几日,她跟死了差不多,好容易缓过劲儿来,你又惹她做什么?”

      她走得远了,哥哥分辩的话她没有听到,也懒得去听,只是静静坐在穿堂下,望着暗沉沉的天际发呆。

      院门嘎吱吱被人从外推开,母亲回家了,看见阿瑶,讶然道:“怎的在这儿吹冷风!得了风寒可不是好玩的,快进屋去,叫刘妈妈给你煮一碗热热的姜汤。”

      阿瑶上前挽着母亲的胳膊,拂去母亲肩头的浮雪,笑道:“不妨事,我刚坐下,你摸我手还是热乎乎的,娘,姐姐怎样了?”

      母亲脸上现出微笑,“可是好着呢,人也胖了,婆家对她着实不错,姑爷里里外外也敬着她,等明年生个一儿半女,我也就彻底放心了。”

      阿瑶傲然道:“我姐姐样样都出挑,婆家是捡到宝了,对她不好才是奇怪!”

      母亲噗嗤一笑,点着她的小鼻尖说:“是是,你说得对极了——说起来,隔壁谢家的大门又开了,也许过年他们会回来。”

      阿瑶心头微微地一颤,松开母亲的胳膊,“我去隔壁看看。”

      母亲叹了口气,“莫要太晚回家。”

      天阴沉沉的,刮着很大的北风,谢家门口结着红绸子,挂着红灯笼,在风中不住地晃来荡去,阿瑶几乎担心它会掉下来。

      门房面生,应是新来的,他一哈腰,“姑娘找谁?”

      阿瑶便问:“我是隔壁邻居,这样的喜庆,主人家是预备回来过年么?”

      门房笑呵呵道:“是,我家公子前些日子成了亲,初一要去祠堂祭拜入族谱,您瞧,我们赶着拾掇院子,过不了几日公子他们就回来了!”

      好似平地炸了一声雷,阿瑶双耳轰轰地响,好半晌才问道:“可知女家是谁?”

      门房拧眉想了片刻,“是姨表亲苏家的姑娘,听说两人自小就认识的。”

      阿瑶再也没勇气问下去了,离了谢家门口,却也不回家,一个人慢慢地往那条窄巷里走去,孤魂野鬼似地来回游荡。

      她憋闷得难受,几乎喘不上起来,只得握起拳头,敲打着胸口,希望这样可以呼吸顺畅一些。

      天色渐渐暗下来,北风微啸着从身边掠过,墙头的枯草瑟瑟发抖,一轮圆月,挂在没有叶子的树梢上,将清冷如银的月光洒在她身上。

      她双眸的神采渐渐淡了。

      悄悄抹去腮边的眼泪,阿瑶搓搓冻僵的脸蛋,手指摁着嘴角往上一推——她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不能再让家人担心。

      此后,她再未提起过他,就算旁人说起谢家,她也只会默然离去,再不肯多听一个字。

      她将这份心意深深地埋在心底,反复劝自己放下,看上去也的确是不在乎了,却在寂静的深夜,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偷偷地描绘着他。

      年节里,谢家摆了酒席宴请乡邻,阿瑶家也在被邀之列。

      她有点不敢去,她怕自己见了他会哭出来,那样,这些日子所做的掩饰就白费了!可她更怕,看到他和别人站在一起的画面……

      哥哥奇道:“你心心念念的不就是他么?现在好容易人来了,为何不去?”

      阿瑶更是吃惊,难道哥哥不知道他已经成亲?她怎能再去见他!

      她拒绝了,抱住哥哥的胳膊,欲哭无泪的样子,“我只有你一人了!”把哥哥弄得个愕然不已,简直是手足无措。

      结果到了那一天,她还是没忍住,躲在窄巷子口悄悄地看他。

      他站在台阶上迎接客人,穿着暗红的长袍,抱拳作揖,满面的笑意。

      她忽然一阵气恼,回了家,把珍藏的杏子酒翻出来——泡酒的杏子还是夏天他送的,抱着酒,避开喧嚣的人群,又来到那棵杏树下。

      天空飘起了雪,暗夜中,远离尘嚣的角落十分安静,只有微啸的北风掠过枝桠的声音,还有洋洋洒洒的大雪落地的沙沙声。

      阿瑶打开泥封,把杏子酒全倒在地上,末了拍拍手,长吁口气,如此,才算彻底了断了罢!

      “你在做什么?”身后传来声响,阿瑶吓了一跳,却是谢皓。

      不知何时头上多了一把伞,阿瑶抬头看了看他,又避开他的视线,道:“你不去前头照应,反倒跑这里躲清静,可不像话,快走吧,莫让别人说你的不是。”

      他含笑道:“我特地回来,就是为了见你,不成想你却不欢迎我,真是让我难过。”

      阿瑶心跳得厉害,却正色说:“你如今成了家,这话再不要提,否则我既看不起我自己,更要看不起你了!”

      他错愕,用奇异的眼光看着她,“我成家了?你从何处知晓的?”

      阿瑶纳罕道:“你家下人说的,谢家公子和姨表亲苏家姑娘成亲,难不成有假?”

      他不禁大笑,又觉得有失仪态,手虚握成拳挡在嘴边,掩饰般地咳了几声,说:“那是他没说清楚,我家小妹总叫我二哥哥的,我以为你知道……我上头还有个长兄,一直在京城读书。两家只是想要结亲,至于人选是大哥还是我,不甚重要。”

      这时阿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一时间明白过来,惊喜之余,心里泛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就像吃了一串糖葫芦,又酸又甜。

      红云飞上她的脸颊,羞得她捂住了脸,又似是要挽回些面子,强辩道:“既不是你成亲,为何要穿红袍!”

      他笑着解释:“大哥喜事,又是过年,自然要穿得喜庆点,让你误会,真对不起。”

      阿瑶十分的不好意思,说:“我眼里只看见你了,也没有心思听旁人说话,这半个月,甚至连个‘谢’字也听不得,一来二去,竟闹出这么大的误会。”

      谢皓此时却笑不出来了,他温柔地看着她,手伸过来,是一根木簪,雕了三朵大小不一的杏花,栩栩如生,似乎都能闻见花香。

      “明年二月你就要及笄,因和春闱冲突,我大概不能回来,提前把及笄礼送你。”

      “你雕的?”阿瑶接过来,笑靥如花,“我也提前恭喜你金榜题名!”

      谢皓看看雪地里的酒渍,叹一声,“可惜这酒了,明天青梅成熟时,可不要忘记给我酿一坛青梅酒。”

      阿瑶说:“不止青梅酒,杏子酒也可,只是你须得再送我一篮杏子酿酒。”又遗憾,“两种酒分开都可以酿,青梅杏子却不能酿成一种酒。”

      谢皓认真思索了会儿,道:“也并非不能……”

      雪下得大了,谢皓撑着伞,二人一面说着话,一面笑着,在雪地中愈去愈远。

      五、青梅杏子酒

      杏花又开满一树,阿瑶十五岁了,及笄礼后,京城传来消息,谢皓高中进士。

      阿瑶摘下青梅,准备酿酒的时候,谢家来提亲了。

      杏子成熟的季节,两家过了文定。

      初秋,云淡风高的季节里,阿瑶和他成亲了。

      母亲一个劲儿抱怨婚期太急,都没有好好给小女儿准备嫁妆,但也拖不得,谢皓得了官职,要赶去外地赴任。

      抱怨归抱怨,但阿瑶不用去京城拘着,也让全家上下松了一口气,母亲还窃喜:“小两口单独过日子,不用和婆家一大家子混着住,我还担心阿瑶和亲家长媳合不来,这下省事了。”

      刘妈妈也说:“听说本来要去翰林院的,二姑爷给推了,不得不说,他是真心疼阿瑶。”

      阿瑶听见,只是笑。

      藏蓝色的夜空很是晴朗,圆月透过一朵两朵莲花云,将清幽朦胧的月光撒落下去,便像给窗前挂了一副纱幔。

      可能月色太美,气氛太好,阿瑶心里的疑问也藏不住了,踌躇一会儿,问:“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谢皓说:“什么时候我也说不清楚,总之觉察到的时候,已经不想和你分开了。如果硬要说,大约是放风筝那次罢,你跑着跳着笑着,全身撒满了阳光,灿烂,鲜活,那么的可爱,那时我就想,这个女孩子真特别。”

      阿瑶笑说:“我比你早呢!” 杏花树下初见,她已经爱上了他。

      谢皓微笑不语,取出一壶酒,倒在琉璃杯中,“青梅杏子酒,请娘子一品。”

      味道与青梅酒很像,却又不同,带着杏子的香气,甘醇依旧,少了几分酸,多了几分甜。

      阿瑶欣喜:“你真的做出来了!如何酿的?”

      “杏子制成果蜜,加入你送我的青梅酒里,埋在杏花树下,待你我成亲时,恰是味道最浓。”

      他双手捧着阿瑶的脸,吻了下去。

      青梅微酸,杏子香甜,终是合成了酒,饮一杯,绯红便晕染了她的双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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