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德财兼备

作者:东曦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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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重水复步迟迟


      东京城子夜,禁中督帅府门被人连扣连敲。

      “谁?”
      “禁中都指挥使,夏侯阿摩。”

      话音落地,督帅府大门轰然打开。

      夏侯阿摩脖子架着陆贽手中破云,领着陆贽,一步步迈入禁中督帅府。

      二人不过刚至中庭,倏忽间,身后大门紧闭,庭院四周站满弓箭手,一声令下,庭中人便能被射成筛子,飞鸟难盾。

      一夜未眠,陆贽黑眸布满猩红血点,像一头刚冲破枷锁的上古妖兽,管它弓箭铁弩,只恨不能扑过去,噬血吞肉。

      夏侯阿摩脖子血早滴到手背了,深感陆贽是个能动手就不墨迹的狠角色,哪儿敢耽误时间。

      “住手住手!”夏侯阿摩在庭中大喊,“快让路,去找我大哥。”

      弓箭手果真听从夏侯阿摩号令,撤了布阵,让开一条去路。

      陆贽收了破云,提着夏侯阿摩脖子,纵身跃上屋顶,几个蜻蜓点水,落在一处烛火依旧的小竹轩前。

      陆贽见那夏侯从玉穿着白绫寝衣出来,脸沉的能滴出水,夏侯阿摩脖子又被捏紧了几度,伤口血流如注。

      “哥……救……救我……”夏侯阿摩痛的话都说不圆了。

      “勇冠侯,小弟哪里得罪你了?”夏侯从玉乃禁中督帅,神帝宠臣,掌禁庭百万禁军。身高八尺,又兼胡人血统,脸倒不黑,只些微偏麦,黑卷发褐红眼,英气逼人的俊逸方脸。

      不同于陆贽的劲瘦,此人身高背长,魁梧结实,立于上阶,褐红眼珠一扫,不怒自威。

      “我夫人在哪儿?”陆贽说话间,手下又加重力度。

      “……”夏侯阿摩被掐的说不出话,面部涨的紫红扭曲,望向夏侯从玉的求生眼光比黑夜火把还亮。

      夫人?夏侯从玉心中忖度一度,褐眼一眯,已有答案。

      聪明人打交道毋需废话,陆贽看他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若不是要留着夏侯阿摩换韩沅,恨不得此刻就把已断了小半截的脖子生扭下来。

      夏侯从玉到底在乎他弟弟死活,没敢激怒陆贽:“我房里的确有个女人,若是你夫人,带走便是。”

      说罢,甲卫便破门从轩中拖出一个赤足披发的女子,从阶上推下去,那女子仓惶抬起头。

      “侯爷。”

      “怎么是你?”

      不是韩沅,陆贽已没了耐心,双手骨节泛白,再捏紧夏侯阿摩脖子。

      “陆贽。”夏侯从玉可真急了,“你放开阿摩,让他把话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贽看了眼一旁的杏眼儿,松了夏侯阿摩。

      夏侯阿摩匍在地上喘了好一会儿气,才由甲卫扶起来交代:“我见大哥上近日一直把玩那颗金裸子,便问陈老六那金裸子从哪儿来的。

      他们说是勇冠侯夫人的,我就叫人暗中盯着,找机会绑了。”

      夏侯从玉一听就度出了前因后果,勇冠侯府的人岂是那么好盯的,夏侯阿摩的人定是隔着老远盯梢,女眷出门又多带面纱,只能看个大概。

      杏眼儿也是身形婀娜的弱柳美人,与韩沅身量差不多,事发当夜,杏眼儿便是与韩沅互换了衣裳,扮作韩沅样子,然后引仆婢大喊“夫人跳水了”,江南长大的女儿都水性好,杏眼儿跳下去,那些贼兵,果然将她当作韩沅,带到东京。

      夏侯从玉指着杏眼儿道:“勇冠侯,尊夫人下落,想必问那丫头更清楚。”

      杏眼儿被陆贽盯着,抿唇不说,总之是没落到夏侯阿摩手中。

      “陆侯,看在你寻妻心切的份上,夜闯督帅府一事,本帅就不与你追究,速速离去罢。”

      陆贽厉眼扫向甲卫搀扶的夏侯阿摩:“督帅,看好都指挥,若再敢乱打主意,另一半脖子能不能保住,本侯可好说。”

      说罢提着杏眼儿,几个纵跃,消失于茫茫暗夜,不知所踪。

      夏侯阿摩捂着血淋淋的半边脖子,看的十分不可思议:“哥,我没记错的话,勇冠侯世袭武侯不错,可陆贽是文官,还是个探花郎,平时不显山也不露水的,怎么这么厉害?”

      夏侯阿摩就是欺负陆家近年在朝堂渐渐没落也没人,堂堂侯府娶商户,才敢命人绑他们的侯夫人。

      夏侯从玉不语,从袖中掏出那枚金裸子凝望夜空,小小的金裸子,是指头大小的梅花状。
      …………
      兖州河段,一艘插满胜旗彩旌的三层大宝船上,韩雪施素纱蒙面,领着小乔,一人提一食盒,轻轻扣响飞庐舱门:“元元,醒了吗?姑姑可以进来吗?”

      里面没人应声,但有榆钱儿打开舱门,侧身将韩雪施往里请。

      飞庐宝舱中,明亮开阔,只见韩沅窝在一镂金镶玉的长吊圆椅中,那圆椅中间软和,背有倚靠,云锦衾枕,一一皆备,四周又以素白绡围成帏幔,舱台细风一吹,散逸开来,椅中人可惬意观景,然外面湖海散客却窥不见里面丝毫。

      这圆椅也不用丫头使力,自能随船势高低起伏,轻悠慢晃。

      韩沅此刻手里正把玩着一枚牛角玉石,拽着玉石上的红绳儿晃晃悠悠,要扔不扔。她柳眉蹙着,小嘴微嘟着,头也没梳,乌云两鬓分,靠在衾枕上郁郁寡欢,雪施来了也没提起多大精神。

      待雪施猝不及防去夺她手中玉石,韩沅才触电般竖坐起来,伸手去抓:“姑姑你快还我。”娇嗔中带着恼怒。

      雪施轻巧退后几步,让韩沅够不着,细细惦看玉石,戏谑道:“这么好的玉石,姑姑还以为你不要了呢。”

      “谁说我不要。”韩沅急忙掀开云锦,起身趿上珍珠鞋,去抢雪施手中玉石。

      雪施高举胳膊,又往后退:“你以前在家可没这个?说,谁送的?”

      她不问倒好,一问,韩沅便不抢了,沉默着退坐回吊椅。

      雪施举着那牛角玉石,尴尬着嘿嘿笑了声,看韩沅这表情,便知手上玉石与那位陆侯爷有关了。

      也不怪韩沅此刻如此不想提及陆贽。

      韩沅大船出事那晚,不止陆贽接到消息,暂住青州的韩雪施与韩澧,也收到韩氏商会眼线消息。

      在官府封锁渡口河岸前,韩澧与韩雪施带着两个亲信,亲自划小船去惠通河找人,因为韩沅出事那艘大船,是韩府给韩沅添置的陪嫁船只,韩氏自家造的。

      因为韩沅曾经有过被人打晕困在船舱的经历,出于惜命,回来后闭门画了两天图纸,然后让韩澧照着图纸,叫船工将韩氏二层以上的大船全都照着图纸改造一番。

      所以韩沅最有可能在哪儿,韩澧最清楚。

      当韩澧他们赶到惠通河时,劫船的歹徒早已不见身影,大船沉的只见雀顶高帆,渐有尸体漂浮水上,满江赤红,无一活口。

      韩澧只看一眼,便与两个亲信,毫不犹豫跳入江中。

      一炷香功夫,果然从水底捞出了被冻的毫无无知觉的韩沅和榆钱儿。

      原来韩沅是将于鹤闲道人处学的机关术用于船上了,那张图纸是在大船的桨舵处与舱底缝隙间,再往深掏空一小块,再用结实牛皮纸封住,涂成同色,不仔细看决不能看出什么漏洞,危险时,像韩沅与榆钱儿两个小个子,藏进去完全没问题。

      弊端是船沉大海,舱底慢慢进水,封牛皮纸的凝胶也不知能泡多久。

      所以当韩澧与亲卫潜入舱底,牛皮纸还封着,人虽没飘走也没被发现,但韩沅与榆钱儿已不知被舱底的水泡了多久,浑身冻的发紫。

      不过好在还留着一口气儿。

      他们趁着官府和陆贽的人还未赶到,一行人又赶紧划着小船,悄悄离去。

      韩沅再醒来,就是三天后的今天了。

      雪施与小乔将食盒中的蟹黄膏、龙井虾仁儿、清汤鱼圆儿、糯茶糕等韩沅爱吃的一一摆出来,软语赔笑:“小姑奶奶,是姑姑不是,不该逗你的,姑姑不是还你了吗?姑姑保证,下次再也不抢了。”

      雪施亲用银匙盛了一碗鱼圆儿,递到韩沅嘴边:“榆钱儿说你醒了后就没怎么吃过东西,这可是小三命船靠岸后,亲自去给你买的。”

      韩沅心中有事,怎么吃得下,又不想让雪施担心,便细细啄了一下口,不过沾到点甜味儿。

      “姑姑,你说是不是他想杀我。”只要韩沅心中有事儿,便是藏不住事的,尤其是对自己亲近的人。

      雪施喂食的手一顿,她们姑姪俩,都栽在这个“他”字上:“元元,你确定吗?”

      韩沅摇头,她当时躲在舱底,那些人身手老练,一看就是军中之人,她怎么会得罪军中之人。

      除了与陆贽有关,韩沅想不到其它。而且她还听那些人说,“见过夫人的,一个不留。”雪施与王恭的事儿还没解决,韩沅这会儿自己又遇到了,怎能不多想。

      韩雪施放下瓷碗,她倒没有韩沅的揣度:“我和小三之所以没把找到你的消息告诉那边,就是想让那边着急。”

      这个那边,就是指陆贽。她是怕提这两个字又引韩沅恼怒胡思。

      “反正这次,那边若不亲自过来给说法,我们就带你回金陵。”

      雪施口中的那边,已经得到韩沅就在兖州大宝船上的消息,陆贽此刻乘着一艘小轻舠,正在急急追来的河面。

      及至金乌西归,玉兔东升之际,锦霞烂天,映的浩浩汤汤的无际江河青、黄、赤、白、黑五色皆备,水中云彩或游龙戏水、或凤舞九天、或现龙纹、或结凤彩……

      陆贽小轻舠终于够到大宝船屁尾,并在抬头间,猝不及防看见了站在船楼上,正赏江河落日的韩沅。

      他好似从没见她那么安静过,罩着件大大的白羽斗篷,只一个悠然背影,几日不见,身量好像瘦了,身影静立在哪儿,一动不动。

      陆贽站在轻舠船头,下意识整理襟袍,想去往韩沅方向招手,才堪堪挪动胳膊,韩沅突然转过身,与陆贽视线对个正着。

      韩沅明明看见他了,却是瞥一眼,头也不回的进了飞庐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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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陆贽:明天,本侯能不能接媳妇儿回家?
    作者:大家的意思?
    古代三层宝船结构:第一层称为庐,就是房屋,第二层因高居于上,所以称为飞庐,最上层称为雀室,是古船上的望台,一般派船丁或士兵在里面望、警戒,像鸟一样站在高处观察四周的动静,故称为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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