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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月袍
空荡荡的灰暗大殿里,两排巨大的银龙盘住分立两侧,大厅正坐上是一位身披黑龙袍男子正在假寐。
“宗主,锦华城有消息了。”一位身披黑袍的男子无生进入大殿,双脚不见动作的移动到大厅中间,帽子下看不清面孔和表情。
“哦?这么快?说吧!”假寐男子睁开丹凤眼,看着黑袍。
“属下已经安排人吧夏家被灭门了,但是辉月袍并不在夏家手里。”黑袍人拱手低头。
“夏家这是最后一脉分家了吧?”被称为宗主的中年男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银色的龙头扶手。
“报宗主,夏家宗家和六家分家都已被灭。”
“辉月袍不在夏家手上,莫非还在南朝国都?”
“属下已经派人在南朝御史中丞李源府上打探过了,不在李源府中。”
“辉月袍啊,到底在哪里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它要是找不到最好,我们跟胡族定下的盟约依旧可以作数。”
“宗主,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我宗虽被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称为邪道,可也是中原门派,为何宗主要联合漠北胡族来......”
“来什么?”宗主抬头看着大殿顶上镶嵌在大梁上的夜明珠,仿佛坐望星辰一般。
“来......祸乱......中原?哈哈哈哈哈。”宗主开怀大笑。
“宗主...属下...”黑袍人准备撩袍跪下,然而一股力量莫名的出现,托着膝盖让他跪不下去。
“没事,不光你有这个疑问,咱们凌雪宗门下三万两千名弟子多多少少都有这样的疑问。”
“不敢欺瞒宗主,确实有!”
“北胡占据漠北的西部领土,而柔然占据了东部,两者皆因北境长城被阻差不多已逾千年了。而大金朝起势于辽北,大金雄主察尔齐连年率部蚕食柔然的东部领土,这也是这么多年柔然不敢扣关来犯的根本原因。柔然与大金主力尚未正面碰撞,也就是说双方还没有正式生死相搏,只是等待各自的时机。
再看北胡,七十五年前出了一代骑王科尔沁,率骑兵向西连破西域三十六国,东击柔然吞并西科旗,南破玉门关,骑兵入我中原一千八百里。而今骑王后代早已将先辈威名全数丧尽,三万铁骑连西域小国的四千人步阵都破不了,简直贻笑天下。”
“可是宗主,将辉月袍交于胡族,岂不是等同于帮他们开了玉门、嘉峪两关?那胡族一旦入关,岂不是把整个中原都祸乱了吗?”
“你还说祸乱中原?哈哈哈哈哈!”宗主从主坐的台阶上一步步走了下来。
“属下愚钝,还望宗主指点。”黑袍听着临近的脚步声,头压得更低了。
“非也非也,非是你愚钝,是你不知实情。北胡和柔然以北,你知道是什么地方吗?”
“大荒!”
“大荒最近发生什么了,你知道吗?”
“属下不知。”
“大荒其实也有王庭,但是远的很,原本在乌拉尔山以西。但是近年来,大荒王庭不知为何已经逐渐东移,现以接近北胡领土。在北胡看来,荒人南侵已是定势,而柔然主力尚未折损,与大金隔着辽河遥相对峙已经足有六年。
自从上次兵败与西域小国之手后,西域三十六国早已互定盟约,北胡是万万不会啃这块硬骨头的。”
“那宗主,胡族为何不向东部的大金定立盟约,东西夹击柔然?”
“不是不向大金递盟,而是已经被大金拒绝了。大金向南便是燕国,虽然隔着山海关,但如果大金与柔然贸然开战,最先被灭的肯定会是大金,因为大金领土狭长,对燕国来说根本没有战略纵深可言。”
“那宗主,为何要放北胡入关呢?”
“我放他们入关,是给他们留条活路。武威往东,是大片的草漠荒野,虽然土地并不广阔,但足够北胡王庭挺过这次祸事。”
“这次祸事?”黑袍话语一顿,仔细揣摩着。
“北胡部族几无作物,整日要靠游牧驯养为生。可大荒部族更不一样,大荒连游牧都没有,整日以狩猎为生。故此大荒部族其民之悍勇,不问男女皆足可与中原精兵相抗。
此次大荒王庭东迁侵入北胡,必是不会长久,因为北胡虽然土地广袤,但根本上尽是草场戈壁,根本无法养活荒人。只要助得北胡躲此一劫,那来日我宗便可根据盟约在北胡随意选拔有潜质的弟子,甚至王族成员也可以。”
“那宗主的真正目的是?”
“我凌雪宗已经被中原名门欺压百年了,现在虽然门下众多,但跟中原的奇才俊秀比起来,还是不够看的。”说道这里,宗主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黯然。
“宗主是想要布局下一代啊。”黑袍男子声音也有些黯然。
“想当年我在同门弟子中几无敌手,心高气傲地想去远游中原,把中原的同代俊秀皆压在脚下。谁知刚刚进入中原,就遇到了正在游历山水的‘剑仙’刘郁白。那一战,寒江码头,刘郁白醉持酒杯,单手三剑刺破我护体真气,再三剑破我傲龙刀法,再两剑封我气穴。还剩一剑没有刺出,他说醉酒不杀生。”
“嗯......剑仙刘郁白,诶......”黑袍男子也是一声轻叹,现在世间有谁不知道剑仙刘郁白的天罡剑法。但是当年的宗主能在刘郁白手中挺到八剑不死,也说明当年宗主定是同门中的一代翘楚了。
“那晚,我与刘郁白对坐寒江码头,喝了整整一晚的青竹酒。第二日我二人就此别过,我便返回了宗门,此后再无踏足中原半步。”
“那宗主这次的真正想法是?”
“我凌雪宗已经沉寂足有三个甲子,而中原惊才绝艳之辈往往不投我门下,那我不如从把胡族有潜质的年轻人全部纳入门下。我就不信我掌他一族的年青一代,还不能有惊才绝艳之辈出我门下,以夺江湖。”
“宗主英明,可是放胡人入关,那中原那边......”
“大梁国我自有安排,胡人已经派出了和亲队伍去往锦华城。至于江湖那边,随他们去吧。”
“属下明白了,那辉月袍?......”
“辉月袍其实并不是非得不可,夏家既然已经灭门都没有查到,那你就安排些弟子再继续找找便是。辉月袍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属下只知道传闻中辉月袍得之可得半个江山,其他并不知情。”
“辉月袍乃是百余年前‘女兵圣江七秀’所留。传言中她当时已入‘化身’境界,所创兵法武学皆乃世间奇术。其夫战死辽东后,江七秀并无子嗣也无弟子。她七月初七在祭奠亡夫的龙背山山顶自绝,自绝之前将其武学兵法奥义化入此袍,取名辉月,意于夫妻之情,其辉光如月。”
“宗主的意思是这袍子,不光可继江七秀的武学境界,还有兵法?”
“又何止兵法?当初江七秀年轻时便学游九州,其所掌的九州风路图,已是汇尽天下山川河脉之通路。为何胡人要得此袍?说要造一奇人骏才,单骑破玉门,这根本就是胡诌。他们要的是九州风路图,有了此图,加上胡人男女皆可上马为战,在我中原腹地就可以扎稳脚跟了。”
“那宗主之前许给他们要献上此袍?”
“江七秀死于百年前,夏家祖上也只是江七秀的副官,袍子在夏家只是传说而已。我们联合宫里的人把这个夏家灭了,其实只是在绝了胡人对辉月袍的念想。当时定立盟约的时候,就已经说好了,辉月袍如果找不到,我们便派人去玉门关接应他们,帮他们开门入关便是了。”
“属下明白了,宗主的意思是虽然先玉门嘉峪两关在西北马家手里,只要和亲队伍到大梁,把大梁安抚好。胡人入关后,只要大梁不发兵,单凭一个西北马家完全阻止不了胡人通关的事实。”
“你猜的很对,只要胡人能够在关内站住脚,无论是去晋州还是青州,以后再会出关回漠北的可能性都很小了。我们傍着此族,以后与中原名门未必做不到平起平坐。”
“宗主高瞻远瞩,属下对您实在是敬佩至极。”黑袍再次拱手行礼。
“去吧,安排人通知胡族,辉月袍的事不用想,然后再安排三个护法带三百名弟子去玉门关准备助胡人入关吧。”
“属下领命!”
“等一下!”
“属下在!”
“夏家灭门的事要处理干净,大梁皇宫里都打点好,别让别的门派知道是咱们做的。”
“属下知道!”
“辉月袍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讲。虽然不知所踪,但找还是要找的。行了,去吧!”
“属下告退!”黑袍男子拱手抱拳,然后脚下黑烟升腾,瞬间包裹全身,随即黑烟又再次散去,而黑袍男子早已踪迹全无。
宗主返身重新坐回宽大的椅子上,轻轻地嘟哝着:“辉月袍,你们怎么可能找得到!有些事,还要我亲自动手才行!看来,还真得去一趟中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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