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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007
006
大梯形搏斗场从内部来看，是个中空的直上直下的圆桶形结构。地面场地是战斗厮杀的区域，环绕的桶壁上附有一环环露天回廊，桶壁的内部住客们可以随时站在这里观看战斗。桶壁本身是巨大的住宅式建筑，共20层，里面有数百等待“挑选”的战士，以及一些受到招待的□□人士。桶壁一侧的顶端与4号街统治区相连接，有时会有流星街的高层在那里观战。据说每当有人将要达成百战胜时，本区支配者两难婆婆会亲临观战。
战士们在桶壁内部区域是比较自由的，除了不可擅自离开以及不可私自去□□人士的居住区域外，基本上没人管。内部殴斗也时有发生，但只要不是大规模的也就被任其自生自灭了，而夜晚的偷袭更是明目张胆地，这似乎是默认的竞争规则之一。饮食会在第10层中一个巨大的食堂提供，虽然种类单一，但是管饱。
站在装满土黄色炸鸡块与装满米饭的金属大槽间，瑟莉斯犹豫了足足20秒，最后转身，走到一边拿了10盒配送的牛奶，颇为艰难地搂在怀中，移动到餐厅的一角席地坐下。
“2楼黑胡子的比赛开始了！！”一个胳膊和瑟莉斯的腰一样粗的大汉激动地叫嚣着跑过，冲到与餐厅相连的观战回廊上。
瑟莉斯心想：一个月了，主食只有炸鸡块，豆子烧肉，炒米饭。为什么都是油腻的东西，上一次出现面包是三个星期前……有点想念烤老鼠。
“几对几？对手是谁？”“他的伤好全了吗？”“我绝对确信那家伙是发射系的！”“狗屎！为什么我的念还没觉醒！”……一群咆哮的大汉跑过，掀起一阵旋风。其中一人更是踩爆了瑟莉斯放在地上的一盒牛奶。
用手背抹抹溅到脸上的奶星——瑟莉斯：为什么不放置些桌子椅子，至少可以妨碍他们在这里赛跑。
“黑胡子赢！我赌一瓶啤酒！”“走开走开别挡路！！”“我也赌！一条面包！”“发霉的面包谁要呀！我倒觉得那家伙是强化系。”“高个子站后面去！”…………一群本来散坐在地上的人跟过去，人数太多导致地面微颤。其中某人顺手把吃的还剩几口米的碗扔了，碗在空中漂亮地打个弧线，扣下来——
咚——精准地扣在瑟莉斯的头上。
平静地放下手里的奶盒，深呼吸两口，从头上捏下无辜的塑料碗——
“以后吃饭时也保持圆好了……这里真的是流星街吗……”
“这里是真真正正的流星街哦。”
耳边忽然响起的声音让瑟莉斯一惊，瞬间跳到2米开外，同时具现出七色花。
“抱歉抱歉”说话的是个茶色头发的青年，一双晶莹的绿眼似乎真的很不好意思地笑成一个弧。
刹那间，瑟莉斯想起贪婪之岛四周的海水，那阳光下晶莹的绿色——
“我不是想吓你的，拜托别吹！我只是觉得，你大概需要这个——”
一包纸巾递上来。
……纸巾？瑟莉斯感觉有点蒙，上次见到这东西好像是几个世纪前的事。摸索了下粘油的头顶，瑟莉斯放开花，接过了纸巾。
“你对我的能力很了解。”擦拭完头顶，瑟莉斯重新端起牛奶。
“你的出场率高嘛。22场比赛我看了大半哦，7搂的冰锥冷美人~”
一种很想喷奶的冲动瞬间爆发，但瑟莉斯还是忍了下去。这并不是刚刚知道自己在这里的称号，但直接听别人说出来，还是会觉得鸡皮疙瘩狂冒。
“为什么会觉得这里不像流星街呢？”碧眼男似乎觉得自己在瑟莉斯眼中的印象值正在急速降低，于是刻意地改变了话题。
吮了口牛奶顺顺气，瑟莉斯平板地说：“浪费食物，闲的发慌起外号，太热闹。”
碧眼男探究地打量着说完话后开始灌牛奶的瑟莉斯，微笑着说：“你果然不是流星街原生的，来这里不超过三年吧。”
正确来说是三分之二年——瑟莉斯没说话，继续喝牛奶。
碧眼男也不在乎没人理他，自顾自地继续说：“浪费食物是因为食物足够浪费，又不是说流星街的人天生就是小气鬼。起外号只是因为总得有个叫法吧。至于热闹嘛……”
碧眼男忽然的停顿，让瑟莉斯好奇地看过去，接着看到对方诡计得逞的笑容：“反正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既然有吃有住有时间，当然要随心所欲，好好热闹一把呀。”
“哦。”无视对方一脸——我什么都知道，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的笑容，瑟莉斯继续喝她的牛奶。总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点像妈妈曾经说过的萝莉控，虽然年纪上不太相符。
“呐，要不要和我合作？”碧眼男依旧笑的灿烂如五月春阳，完全无视越来越冷的气氛。
“战斗时间和对手都不是自己决定的，怎么合作。”
在最初用一份盒饭把自己卖进来时，瑟莉斯被告知：输一场抵掉10场胜利，输到胜利记录为0也没关系，但一旦被判定丧失战斗力则扔出场。她的选择题只有一道，一般对战或者快速对战。前者的战斗时间和对手完全黑箱操作，但一般是3到5天一场。后者一样是黑箱操作，但战斗场次会大大密集，可能连续战斗10天，但不太可能连续休息3天。
绝大部分人都会选前者，后者会提高自己被挑选的几率，但等于玩命。
瑟莉斯选的是后者。
“当然可以合作了。”碧眼男兴致勃勃地挪近了两步，“情报可以分享。休息的时间轮流警戒，可以更充分地恢复体力。更重要的是，你也知道的吧，战斗不仅仅是一对一，也有群殴的。”
这个瑟莉斯是知道的，她也看过几场。就某种意义来说，那是减少搏斗场内人口的重要途径。群战可能是5对5到50对50，双方都会安插几个念力者，说到底最后能活的应该没普通人。瑟莉斯到现在还碰到群战，但估计也差不多快了。
“你选的是快速对战吧，我也是。我们的战斗场次也差不太多。如果排入群战的话，那很可能搭档哦~”碧眼男继续兴高采烈地诱惑着。
抬起头，瑟莉斯面无表情地说：“可能性与成为敌人是一样的吧。”
“啊哈……这到也是。”碧眼男无奈地一笑，但接着又自HIGH起来，“碰上那种倒霉的情况自然是各自为政了，但如果在同一战线，合理配合地话可以大大提高胜算呀。而且我的情报量不少哦，甚至连你下午的对手都可以预测个□□成。怎么样，合作吧~呐~对你没损失哦。”
“不要。”瑟莉斯回答地干净利索。
“为什么？”碧眼男的笑容苦起来。
因为不相信所谓轮流警惕的可行性，不相信你会给十成的真情报，不相信并肩作战不会被当肉盾。
“因为你猥琐。”
碧眼男的下巴脱到地上了——被别人说狡猾，残忍，表里不一，两面三刀都很正常。被说猥琐是有生以来头一次……很想不顾形象大声质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猥琐了？？！！
“嘛~那……那就算了，很可惜呢。不管怎么说，以后还请多指教。”一脸黑线碧眼男站起来，伸手拍拍瑟莉斯的肩膀决定告别。
手碰到前就被钳住了，力量并不强，但角度刁钻，妄动的话拇指会脱臼。
抓住伸过来的手，松开时夹走了对方夹在中指和无名指之间的一根小小天线——瑟莉斯很庆幸，从刚才起已经打开了圆。
“还你。”将天线举到碧眼男面前。
接过天线，碧眼男笑地无良：“谢谢……我叫侠客，以后还请多指教，瑟莉斯小姐。”
007
两小时后，身处搏斗场中的瑟莉斯，看着正从对面阵营向自己挥手，一脸阳光笑容的侠客，无奈地叹了口气。
至少情报量方面他说的是实话。
中午吃晚饭后便被告知，下午的比赛是30对30。一个小时的准备后，瑟莉斯便与一堆丛林般的怪人一起进了战斗场地。
“我们这边，只有你和我是念力者。”左边一个大约有两米半的巨人低声说道。
瑟莉斯抬头看了看他，随即拓展了圆——“对方也只有两个念力者……大概。”强者更擅于隐藏，但强者不太可能喜欢呆在这里。
巨人有点惊异于瑟莉斯圆的范围——他们离对面阵营有50米以上——但他随即开口：“能确定是哪两个吗？”
“茶色头发绿眼睛的青年，还有一个比你高5公分宽3公分的。前者在第二排边角，从这里可以看到，后者站在最后。”既然在同一条船上，瑟莉斯很认真地提供了信息。
“好，一会儿开战，先尽可能快点把不会念的全灭，让我们这边这些不会念的去缠住那两个念力者，然后我们一人一个。你去对付那个矮的。”
他所谓矮的也比瑟莉斯高一头加一肩。——瑟莉斯有点不爽：“交换。”
巨人瞥了她一眼，眼神在说：我是把好对付的一个让给你，不知死活的。但他还是勾嘴一笑：“随便你。”
瑟莉斯读出巨人眼中的意思——难道身高与实力有某种关系吗？至少论气的流畅与密度，这个人都不如侠客，虽然他给自己的第一感觉是纯粹的战斗系。但是如果他输掉了，自己将必须面对两个念力者，其中还有那个一看就很麻烦的碧眼狐狸男。
“那个绿眼睛的，大概是操作系或具现化系，当心不要被天线刺到。”
巨人张口想要问什么，却听见来自上方一声尖利的哨声——
这是准备开始的信号。
瑟莉斯飞快地将她挂在麻绳腰带上的一个巨大水壶打开，同时将七色花具现在手中。
“哔————”又是一声哨响。
原本静寂的搏斗场，轰然沸腾。观战者们举着拳头肆意呐喊着，仿佛下面经行的不是生死搏斗，而是世界一号与二号种子球队的冠军争夺赛。
在这里，血与生命同汗水一般廉价。
但挥洒血的战斗，其狂热岂是追球的游戏所能相比？
这里是流星街，群星坠落之地，血与生命的舞台。
至少在个梯形牢笼内，人们可以为流淌的血呐喊，为陨落的生命狂热。
舞台中的双方应哨声疯狂起来。
一部分人立刻飞奔到场地边缘，同时大声认输——聪明的，知道念力的可怕却没有念力的人。
一部分人冲在最前方，挥舞着带锈迹的武器——渴望洗礼的赌徒，以及只想砍人的疯子。
还有几个窜到偏僻角落，但却没有认输——他们在最好的席位欣赏表演，同时等待最好的登场时机。
两方的冲锋人马相隔还有5米时，一朵蓝色的花瓣漂流而过，淹没在交锋的杀气中——只有一个人注意到了。
“沙——”一声诡异的轻响。侠客那方的冲锋军中，一个十余岁的孩子听到了。他一直希望能得到念的洗礼，也因此很注意四周的变化。声音响起的瞬间，他停下脚步，放眼一望——以他们这些人为圆心，无数胳膊粗的冰锥在半空中包围出了一个半径十米的圆，那些尖锐的锥角根根直指着自己——
飞射过来！
“不——”
一个人的惨叫声，瞬间被响彻搏斗场的惨叫声所淹没。巨大的圆桶中，震耳欲聋的惨叫声回荡着，响彻了天空。
仅仅数秒间，二十余人变成了被冰锥戳烂的肉块。
血肉模糊的肉堆前，瑟莉斯一方的人们并没有犹豫太久，他们直接绕过去，向对方仅存的还站着的几人冲去。
瑟莉斯仍然拿着还剩6片花瓣的花，同时打开圆，细细地搜索——找到了。
她看向那堆肉块中的一角。
刹那间，与埋在两具尸体下的一双碧眼四目相对。
侠客在视线对上的瞬间便抛弃了掩蔽物，既然正面交锋已不可避免，那就要尽可能掌握主动。他跳出来，冲向瑟莉斯——她手上的花已经没有蓝色花瓣了。
忽然一个巨人跳出来，二话不说地攻过来——强化系——侠客感到一阵头疼，之前还真心希望瑟莉斯能回应自己的挑拨，没想到自己被分给这个大块头。
绕过侠客，瑟莉斯冲向敌方的另一个念力者。这个巨人2号看起来很恐怖，但明显是念力初哥。之前的冰锥合击已经在他的肩胛骨与大腿上留了两个洞。他的缠完全抵御不了冰锥的攻击，虽然临时拉了两个肉盾保住性命，但对上有整整15年习念经验的瑟莉斯是绝对没有胜算的。
近身，瑟莉斯打算一击结束战斗。没想到对方却轻巧地躲开了。
一个迟疑之间，巨人2号居然抓紧机会开始反击。两个依然冒着血的洞，似乎完全影响不了他的行动。
一边躲避着交错的拳风，瑟莉斯用凝扫视——巨人2号的腰后，插着一根小小的天线。
果然——
当机立断。瑟莉斯以90%的坚给了巨人2号一拳，打在扎着冰锥的腿上——卡擦一声——随机撇开巨人，冲向缠斗中的侠客。
侠客正郁闷。操纵着别人两线作战，对于他来说不难。可是眼前这个不算很强的强化系，却对自己的天线百般防范，简直就像一早便知道自己的能力——
对了，确实可能已经知道了，那个小丫头比预测中更聪明。
忽地一阵拳风彪来，侠客下意识低头，同时看到瑟莉斯蓄势待发的细腿——
“我认输。”
来不及了，一脚已经踢上去。被踢飞的侠客在空中漂亮地翻了个身，轻盈地落到地上，然后——趴下。
“过分，都认输了还踢这么狠，断了啦……”
火热的气氛直转而下，在侠客有点撒娇意味的话中。
瑟莉斯感觉很无语。巨人2号还在侠客操纵之下，而侠客本身的战斗能力犹在这个强化系的巨人1号之上。尤其是自己最后一踢——那一脚只有40%的坚。
他绝对是自己卸除了防御，故意让腿断掉！
侠客那张诉说着：你欺负我~的笑脸，此时在瑟莉斯眼中，显得极度欠扁。
没有敌人了。
战斗结束。
几个发色鲜艳，带着防毒面具的白袍人跑进来，将地上的分成两部分——尸体和不懂念的非尸体被从右方出口扔出去；那个被戳了两个洞的巨人2号则从左方出口扔出去。
又有一人的眼睑要被割掉了。
那些被抬向右方出口还没断气的，却挣扎起来——
“把腿还给我！我还可以打！”
那个十几岁的少年。
很可惜，他的‘洗礼’是念力具现出的固体攻击，并未能打开他的精孔。
没人理会他。
瑟莉斯已经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其实还没有习惯。
但她不看，不听，不想。
自己的道路已经决定，这份觉悟会持续下去。
在那份刺破灵魂的悲恸与怨恨得到安息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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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2009/3/30
修改标题：2009/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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