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端午夜双重谜案5
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老妇人愈发激动起来,十八般耍无赖的武艺全招呼上了,却又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仿佛她口中的大郎就活生生站在眼前似的。
“谁人不知,庄娘子家教甚严,庄大相公也是有头有脸的世代书香,除了与唐家是世交,根本不会同你家有往来。”卫启也看不下去了,出来打抱不平,“你这妇人,若不是看在你上了年纪,我等早将你扭送衙门去了,休要满口胡言乱语,污蔑人清白!”
老妇人见一个外人插嘴,急得跳脚:“就是到了衙门我也这么说!我又不曾扯谎,你管的着我?我说句公道话,就算不论我家大郎的事情,不论我家两个娃儿,这女人也不是什么好货!当初唐家娶她闹得怎样,唐家自己心里是最清楚的!”
唐宴卿气得要上去揍她,被庄子梦拉住。她清楚这种人的德行,说白了就是来坑钱的,说:“不要再与她纠缠了,这种泼皮无赖没什么道理可讲的。”
卫启平白瞧了这一场闹剧,怕他们尴尬,与他们告辞:“家中还等着,我就先去了。若是有摆不平的,可以随时来找我。”
“多谢。”唐宴卿和庄子梦也朝着另一方向快步流星地离开这是非之地。老妇人还想追着他们多骂两句,见人群也散得差不多了,独角戏演得没趣,甩着膀子消失在了夜色里。
唐宴卿怕庄子梦气堵,帮她骂了一路那疯婆子,庄子梦倒是没气,脑海中在迅速分析这人出现的原因是什么,脚下的步子渐渐慢了下来。
“怎么了?”唐宴卿见她快停下来了,问。
庄子梦叼着下唇,犀利的目光和深邃的夜色合在一处,淡淡开口:“我仔细一想,恐怕不止是坑钱这么简单。她对咱们家的情况很清楚,但她只是个普通老妇,背后一定有人指使。会是谁指使她来做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情呢?”
“你真不认得她?”
“当然不认得。”庄子梦坚决否认,“若是真要诬赖我清白,自然是要选个我不认得的人来,否则被我逮住把柄就不得逞了。”
“那她到底是要做什么呢?这些年咱家也没得罪什么人啊……”
“不是冲着咱家,是冲我。”庄子梦咬紧了后槽牙,“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宽心吧,我今晚就派人去街上打听清楚,看看这婆子究竟是何方妖孽。”
庄子梦朝他挤出一个稍稍宽慰的微笑,心里却还在思索这婆子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冲着自己来的,还不怕把事情闹大,那得益者会是谁呢?
莫不是唐老夫人,想烧起一把火来,把自己赶出家门?她看向身边懵然不知的唐宴卿,将质疑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
端午节当日,门口摆满了节物,供上了酒水。睡到日上三竿的庄子梦被唐宴卿摇醒,匆匆赶着在正午沐浴完,梳洗打扮完赶去看龙舟赛。
河边的叫喊声早已沸反盈天了,如蜩如螗。河两岸都挤满了加油鼓劲的男女老少,趴在护栏上的有,蹲在河堤上的也有,直勾勾地望着河里蓄势待发的龙舟。
“今日彩头是什么?”庄子梦翘首寻找。
唐宴卿兴奋地用手比划说:“据说是这~么大一个银粽子!”
庄子梦瞪大了眼睛:“银粽子?闻所未闻,真会玩儿啊,谁出资的?”
“当然是知县大人自己掏的腰包。”
“知县大人好大方啊!”
起点旗子一挥,所有龙舟如离弦的箭般射了出去,争相竞速,舵手声嘶力竭的号子淹没在了潮水一样的呐喊中。
“最前面那个队是谁家的?”庄子梦激动地远远望过去。
唐宴卿抻长了脖子:“绿色的船尾,应该是城南刘大掌柜家的!”
“刘大掌柜今年这么猛?是把他家后院舂米捣糕的伙计都叫上了吧……”庄子梦笑得可开心了,“走走走,我们跟着大伙儿一起去桥上看!”
河边一座酒楼二楼,任苒和南时雨正坐在窗边吃饭喝茶,此处登高望远,角度也好,能将龙舟赛的盛况尽收眼底。
“听闻昨夜贵府上被小人骚扰了?”任苒和他聊得还算轻松愉快,便询问。
南时雨却不清楚:“是吗?我没有听说,任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我早晨逛晨市,街上都在谈,听说是和庄娘子有关。”
南时雨抬眼:“是有什么流言蜚语吗?”
“是有些入不了耳的话,不知道庄娘子知不知晓此事。”
南时雨不说话了,昨夜自己睡不着在后院小竹林散步,恰巧见到有小厮频繁进出唐庄二人住的阁楼。奇怪的是,小厮每回都从后小门进来,行迹诡秘,似乎不想叫他人发现。
难道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哇——”任苒伏在窗棂上往下面看,“这个速度也太快了吧,好厉害。”
南时雨也探头出去张望,不过吸引他注意力的并不是任苒所惊叹的龙舟赛,而是在河道蜿蜒处树荫下的两个面对面说话的人。
为何一下子抓住他的目光,因为那两人居然是许诺和洛桃源。
他们好像很严肃地再说着什么事情,和周围欢笑的人群格格不入,但二人似乎都有意避开人多的地方,一旦身边有人靠近,就立马移动位置。
洛大娘子和许家二郎,这两个人怎么扯上关系了?他们在秘密交谈什么……
二人表情虽然都是严肃,可洛大娘子的神情中似乎多了点惊讶和悲伤,这又是什么缘故?
“呀,我看到了。”任苒指着窗外笑着说,“我看到庄娘子了,在桥上呢!”
此刻的庄子梦兴高采烈站在桥头上看龙舟从桥下迅速掠过,根本没注意到不远处一直有个陌生人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强烈的阳光用力挤开大树的叶荫,形成一个个光斑落在许诺和洛桃源身上。两个人相隔不远端正地站着,眼睛都在看龙舟,而嘴里却在说着和龙舟毫不相干的话。
许诺深吸一口气:“我现在苦恼的是,没有任何证据能推翻,也没有人可以相信。”
洛桃源似乎还沉浸在那种悲伤和痛苦中,沉默半晌后问:“你是知道的吧?”
“什么?”
“否则你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我。”洛桃源泛红的眼里露出一丝凶光,“因为你相信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
许诺短叹,承认了:“是。”
洛桃源问:“你想我做什么?”
“我想找到当年的证据,还他一个清白,也让那个人得到报应。”许诺艰难地开口,“因为他的缘故,我们家现在已经入不敷出了,再这样下去,别说告官府,找证据都是难事……”
洛桃源一抬手,示意他不用说了,直截了当地说:“钱不是问题,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要通过正常手段找出当年的真相,是难上加难,不过……那个人是知道的呀。”
洛桃源点头:“而且,还借此大发横财。你的意思是,从他身上入手?”
许诺口中吐出冰冷的话来:“逝者已逝,真相是小事,重要的是让他体验一下家破人亡的感受。”
洛桃源没有震惊,没有害怕,亦没有担忧,她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不一会儿,河那头爆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声,原来是比赛结束了,庄子梦和唐宴卿边聊天边往起点走,想看下一组参赛的龙舟。
“我说的吧,牛掌柜的那才是后起之秀,刘掌柜和柳掌柜一开始都把力气用完了,后面弯道很快就被反超了。”庄子梦昂着骄傲的小下巴。
唐宴卿也不服啊,晃着她的手嚷嚷:“我哪知道不止一段河道,还得绕一下回来,如果是短道,肯定是刘掌柜赢定了。”
庄子梦开心得摇头晃脑:“哎,那我不管,你愿赌服输,不许赖!”
唐宴卿憋着气:“我不赖,但是我也不服!反正还有别的组,我们再来啊!”
“来就来,我还怕你不成?”
正说着话,两人没注意经过了洛桃源面前,此时的许诺已经不知去向了。洛桃源喊住了他俩:“两位。”
两人回头,笑着问好。
“你俩这演着演着,本性出来了啊。”洛桃源笑了,“看个龙舟赛跟赌马似的还比上了?”
庄子梦赶紧收敛了点,顺便把撸起的袖子放下了。她抬头看到了洛桃源发髻上的新簪,正是昨晚卫启最后买定的那支,她便问:“卫大官人呢,怎么没见一起来?”
“他呀,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两天除了忙端午的祭祀,就是一天到晚往外跑,真不知道有什么可忙的。”洛桃源听起来冷静许多,倒不像前几日怀疑他去娼门的模样,有可能卫启买的簪子让她欢欣了些吧。
洛桃源反而忧心起她来,拉到一边去悄悄说:“我都听说啦,怎么,惹上麻烦了?”
“什么事啊?”
“今儿早上大街小巷都在传你的事,你自己竟不知道?”
庄子梦以为是自己起晚了,错过了什么新闻,后来反应过来:“你说的可是昨晚疯妇的事?”
“可不。究竟怎么一回事啊?”洛桃源满脸写着关切。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