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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整条走廊的灯都太灰暗。
钟煦延的呼吸重,握在掌心的手机也开始疯狂震动,似在彰显他不做任何回应后,即将面对的某种暴戾。
手机屏幕——
「老板」:【钟煦延,别以为不回消息,我就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老板」:【毁了他们的关系,你最擅长的。】
「老板」:【今晚,我必须看到结果。】
黎蔓太急功近利了。
解决掉纪惠玲的同时,她没想到周京煦会为了保护梁稚若,先发制人地暗中对她出手。变相地把他们梁家恶斗变成了两家的对峙。
动梁稚若,就等于动他周京煦。
这是周京煦快摆在明面儿警告她黎蔓的意思。
黎蔓咽不下这口气。
凭什么她处心积虑蛰伏了一辈子,眼见就快成功了,周京煦这小子说插手就能插手,搅得她一步都威逼不了。
黎蔓后悔死,当年亲口同意梁稚若嫁给周京煦这件事。
简直是给现在的自己埋下了巨雷。
她不信邪,不信这世界上有如此坚不可破的关系。
说到底,不过是一对年轻夫妻,年轻夫妻最怕的是什么,不忠诚,有二心。
这点,黎蔓远比他们熟悉。
这些年梁坤教会她的,她都一丝不落地要还给他们梁家。
现在是周京煦逼她的。
黎蔓的野心昭然若揭。
钟煦延不是傻的,他知道一味照着她的意思去做事,自己最后的下场会是什么。只可能会是一枚说弃就弃的废棋。
当年,戚幼于她便是。
不听话、要跑,最终被她亲手下了药,送到同样不干净的他床上。
这才造就了“是他玩废了她”的事实。
钟煦延抿紧唇,用力握上门把,满脑子都是梁稚若璀璨夺目的模样。
深呼吸,一秒、两秒......
最终,一声深呼吸停止。
他猛地松手,惊愕于自己差点儿就要顺从黎蔓做的事,指尖攥紧发白,后退,转身,加速离去。
殊不知,不远处,从始至终,在钟煦延未曾察觉的暗处,都有一道冰冷眸光盯着他。
等他走远,梁靖珩才从暗处走出。
他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命令的口吻:“今晚,让保镖都分别守着大小姐和二小姐。”
“是。”
......
吃饭时间,梁稚若和梁昭宁都等了梁靖珩许久,人还没下来。
梁稚若性子急,一通电话砸过去:“人呢?”
梁靖珩那头嗓音慵懒,一副没睡醒的样儿,“你们先吃吧,我晚点儿。”
说罢还玩世不恭地低笑:“晚点儿,还有美人儿要来给我送惊喜呢。”
“......”
梁稚若一下给他挂了。
恶心。
梁昭宁不知道梁靖珩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只见梁稚若越变越无语的神情,好奇,凑近笑问:“这是说什么了?下来没?”
“别等他了。”梁稚若收起手机,表情淡淡道,“这小子早有约了。”
“有约?”梁昭宁一头雾水,“我怎么不知道?”
梁稚若没让这个话题发酵,拉着梁昭宁径直去了餐厅。
彼时,周京煦和沈寒知早就等在餐厅,甚至连晚上的西餐,分别符合梁稚若和梁昭宁口味的餐品都点好了。
不得不说,梁稚若觉得自己眼光挺不错的。
不光周京煦,这下连沈寒知,她都觉得这有少爷命却没少爷脾气的男人细心体贴的,很配梁昭宁。
可惜,梁昭宁不吃这套。
她不仅烦埃费斯威,就连沈寒知她也烦了。
这两个男人怎么成天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她面前。
她都告诉过他们了,没可能,这辈子她和他们都没可能。
是都听不懂人话是吗?
眼见梁昭宁要发脾气,周京煦先一步走到梁稚若面前,要把她带走,“你喜欢的甜品,先去挑下?”
梁稚若秒懂周京煦意思,扬笑,“好啊。”
说罢,手挽手离开。
独留下梁昭宁和沈寒知在厅堂。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给他们留独处空间。
但梁昭宁不需要,她刚冷脸转身要走,手腕被沈寒知一把扣住。不用力,掌心却大得她根本逃脱不了......
“姐姐,去哪里?”
“我陪你......”
......
梁稚若越走越远,逐渐,视野里也捕捉不到他们的互动。
“看来,是准备死缠烂打了。”
梁稚若轻笑,正因了解梁昭宁,才知道沈寒知这招用得最对,“也不知道是谁教他的。”
梁稚若喃喃,周京煦闻声低头。
借着头顶的明光,他注视着女人被柔光衬得淡雅的脸庞,没说话。
梁稚若起初还没察觉到,只自顾自道:“但也难说,毕竟除了他和埃费斯威,这外面可多的是男人,说不定已经有穷追不舍到让她感兴趣的其他选项了呢,你说是吧,周——”
名字还没喊全,梁稚若下意识抬头,意外明光晃眼,周京煦就这么直勾勾盯着自己。
一眼撞进他眼底,撞进他满眼流露的浓情。
梁稚若呼吸一紧,蓦地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只停在原地。
甜品区近在眼前,几步就能过去,但很奇怪,她两条腿像被灌了铅,耳侧响着男人熟悉的声息,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定格在他身上。
脉搏、心跳都随他的一举一动而波澜四起。
“喂。”
梁稚若忍不住开口,“周京煦。”
“嗯?”周京煦垂眸,纤长的眼睫压住深邃的瞳眸,同时也压住他那含情脉脉的眼神,淡淡道,“怎么了?”
梁稚若若有所思地手撑着下巴,站定望他,“我总有一种感觉,感觉你最近对我态度很不一般。”
压根就没给他接话的机会,梁稚若兀自接道:“就像再理智的男人也控制不住的......”
说到这,梁稚若故意停顿了下,原先的拘谨消散,仅剩下一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姿态,由男人亲手捧上最高处的骄矜。
她笑吟吟地指尖划过他脸颊,玩味道:“莫非,周总真爱——”
“对,”周京煦干脆利落地扣住她腰,搂紧,众目睽睽地低头,气音蛊惑,勾唇,“我爱你,老婆,是刚刚在房间里还不够热烈吗?这是在外面又想要了?”
不给梁稚若任何挣扎的机会。
他低头,轻轻一吻她软唇,指尖又冷不丁地透过她脖颈系着的薄丝巾,轻捏了下她泛红的粉嫩肌肤。
梁稚若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推开他,佯装正经地抬头,“行行,当我没说。”
但耳朵脖子都涨红,走远了还不忘来一句:“变态。”
周京煦笑着跟上,全程都跟在她身后,无论她说什么,都甘之如饴地受着。
*
不仅他们这边,就连梁昭宁沈寒知那边,除了对峙呛声就是沈寒知百般温顺妥协的暧昧。
梁昭宁真是快疯了。
记忆里的男人明明是个什么都我行我素、离经叛道的硬茬儿,当下在她面前怎么表现得这么唯她是从。
她不耐道:“沈寒知,我现在和你不熟。”
他温柔道:“不着急,姐姐,时间会让我们重新熟悉的。”
她讥笑:“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说过,我现在对你没兴趣。”
他微微垂了点儿眼尾,骨相间的桀骜不驯一览无余,却甘心收敛掉所有骄傲,微微露出泛红的眸尾,淡笑问:“那姐姐现在对谁感兴趣?埃费斯威家的少爷,还是其他哪个男人?”
面对他如此模样,梁昭宁心一梗,差点儿脱口而出的狠话也全都莫名消散。
用最平静的话语诠释对他的冷漠,她淡道:“我不对你们任何一个人感兴趣,不行?”
“行。”沈寒知笑意变浓,浅浅的,漾在绯红的眼底。
用最掷地有声的讨好音腔,他低低地哑声问:“那姐姐还缺小狗吗?”
“什么?”梁昭宁皱眉。
记忆在一瞬间闪现。
一如曾经她拣回的那条狼狈野犬。
少年在昏沉的暗夜哑然问她:“姐姐还缺小狗吗?”
当时的梁昭宁不懂,错愕在原地,只觉少年滚烫的指尖划过之地,烧起整片荒芜。他低沉地吻过她,粗喘将彼此都疯狂揉碎,揉成那夜的星星点点。
昏沉,起伏。
意识渐退,她听到他抵着她的耳朵嘶哑笑哄:“要当,也只当姐姐的丧家犬。”
那晚,小心翼翼,又野心高涨。
......
一如多年前的那晚,今夜,梁昭宁也在沈寒知眼底撞见了野心。
只是,早就褪去青涩的男人,只剩张狂的野心。
在这猎猎风声中,肆无忌惮。
*
今夜过的都格外漫长。
不仅梁昭宁这边,梁稚若那边也是。
吃饭中途,接二连三接到奇怪的电话,又是梁迦安出事被警察扣住,电话打到她手机上的情况;又是收到媒体接连发来的梁靖珩私会不同女郎的桃色新闻,还有最重磅的有关梁靖珩身世的传闻风声。
前者梁稚若还能猜到,是纪惠玲。
纪惠玲早知自己出事,梁迦安也会跟着出事,这天下总有人想搅乱风云,不得安生。
既然她纪惠玲东风不在,那她的财产受益人梁迦安也休想分得一丝一毫。
曾长孙尚且年幼,可教导,倒也不是不能留下。
所以黎蔓打定了纪惠玲一出事就要把梁迦安赶尽杀绝的主意,梁稚若和梁昭宁人刚离开澜城,手脚随即就做出。
梁迦安出事,梁稚若有所预料。
可梁靖珩......
梁稚若蹙眉盯着媒体接连的新闻标题,很明显,都没通过她这里直接做了发表。
黎蔓这是要把不属于她的,会威胁到她的人一个个根除。
梁稚若呼吸凝重。
座位对面的周京煦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接过她的手机,目睹一切,冷道:“这些都是一个人的手笔。”
没点名道姓。
但梁稚若已诧异抬头。
周京煦那八风不动的临危不乱,仿若他早预判这一切。
梁稚若直勾勾地盯着他。
平时倒是没感受过这么灼热的眼神,周京煦一时还承接不下。
他略微局促地轻咳了一声,低声:“梁迦安留不得,本就是正常发展,但靖珩也被针对,表面可能大家都会认为这和纪惠玲有关。可梁家人都知道,明面上靖珩是纪惠玲儿子,但私下,纪惠玲可从没认过他这个儿子。这对母子,比陌生人还陌生。黎蔓这次连靖珩的身世都敢报出来,说明她早知靖珩和纪惠玲无关,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靖珩的身世就是与梁家有关,留着就是她的威胁。早除晚除都得除,不如同时连根拔起。”
这个道理,梁稚若懂。
不是纪惠玲的子,纪惠玲不会维护他。黎蔓同样不会。
能与梁家有关系且受到庇护的,梁靖珩只能靠梁稚若和梁昭宁。
因为梁老尽管话语权大,但这么多年,他从未因任何事偏袒过梁靖珩一次。
不过是梁靖珩眼力见强,这么多年都甘愿扮演一个不学无术的爱玩儿公子哥。
疼他的除了他大姐二姐,就是早已逝去的老太太。
细想,原来今晚梁靖珩说的美人儿惊喜是这个。
梁稚若刚想说什么。
周京煦已经一通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那头快速接通。
周京煦冷然道:“今晚有关梁家的一切舆论,全部处理掉,不许露出一点风声。”
梁稚若微愣,“不用的......”
这种事她自己就可以处理。
谁知下一句,周京煦和电话那头道:“凡是问起太太的,都说和我在外度假。子虚乌有的事儿,还不需要太太大动干戈,明白?”
“明白。”侯胤果决道,“那四少爷那边?”
“梁家哪来的四少爷?”
周京煦抬眸看向对面脸颊微红的女人,轻笑,云淡风轻给以定心丸,凛道,“梁家,只认一个三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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