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婚新贵成功后(重生)

作者:谢欣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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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番外-我叫苏宓姿


      我叫苏宓姿,我父亲是苏海通苏尚书。我母亲是小家碧玉,她一路陪着父亲爬上了现在的位置。我母亲只生了我一个女儿。后来,她身子败了,此后十年一直没有身孕,用了不少偏方,反倒把身子弄坏了。
      周围的人,包括我祖母和下人,都喜欢说我母亲的不是。我母亲因为没有儿子给苏家传宗接代,她便不敢吭声,即使父亲在外头养了外室。后来,母亲便病逝了。

      过了两年,父亲娶了一户人家的庶女张氏。张氏待我衣食住行没的说,但是她从不操心我的婚事。而我也不想那么早嫁,因为我在十二岁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无法怀孕,这一生注定比我母亲还要糟,我甚至连个女儿都不会有。
      注定悲苦。
      说来,得知自己无法有孕是一件很巧合的事情。

      我和静婉去寺庙里上香。静婉是上官宰相的幺女,十分得宠,她性格有些嚣张,但待我还算不错。我们也都爱品诗,很谈得来,我便一直同她来往。
      后来母亲去世,我在家里待着也不自在,尤其那时候张氏刚来就怀了身子,我呆在家里,连大气都不敢喘,下人也不许我靠近张氏半步。后来,我便约着静婉一起去法华寺上香。
      那天法华寺来了一位医术高明的高僧,远近闻名,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四处游医。

      静婉便拉着我一起去把脉。因是官家小姐,法华寺专程腾了一间禅房,让我们隔着帘子看诊。
      我百无聊赖,先看完诊便出去,想要看外头的那棵杏树。杏树非常的高大,上面有个调皮的男孩,他年纪不大,十四五岁的样子,看着身板瘦瘦的,却很高,像个竹竿。他浑身满是补丁,脸上却满是喜悦,抓了好些杏子到口袋里,鼓鼓囊囊的。
      其实杏子还没有熟。

      我站在下头看他,看他在黄绿相间的杏子中灵活腾挪,在树枝上像个猴一样。阳光照在他身上脸上,我甚至能闻得到他身上的汗水味。很有活力的感觉,让我从母亲去世的那种沉静哀伤中活过来了。
      他有漏掉的杏子,我都捡起来,捧在手里。他瞪了我一眼。

      我知道,他以为我要占为己有。
      口袋装满了,他从树上溜下来,拍了拍屁股后的那块大补丁,又凶神恶煞对着我瞪了一眼:“看什么看?!”
      我把衣兜上的杏子给他看:“帮你捡的。”

      杏子太多,我只能用衣裳兜着,弄脏了也没有关系,我喜欢看他笑。他脸上很脏,但是我知道他很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他用胳膊肘抹了一把脸上的灰,抬高下巴,从腰间又拉出一个小袋子来,毫不客气地把我衣兜里的杏子塞进去。
      我问他:“这么多杏子,你不累吗?”

      “不累。”他把两袋杏子的袋口系在一起,一前一后搁在肩膀上,像个小大人。我在自己家的庄子上看到过,帮忙种田的下人像他这样。
      弄完,他就走了,头也不回。一个衣衫朴素的妇人从院子另一边过来,神色似乎有些慌张,拍了拍他的头,拉着他快走。
      我就站在原地看着他。

      快出院门之前,他回头看我还站在原地,说:“你怎么傻兮兮的。”
      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我脸上的笑容变成了愕然。

      他回来,从胸前掏出来一颗杏子,递给我,神色有些不自然:“给你。”
      我接过来,这颗杏子比我捡过的都要大:“谢谢。”
      他昂着头走了。

      也不知为何,静婉还没有看诊完毕,我就找了一处门槛,坐在阳光下,捧着杏子啃。
      其实杏子再大,它也还没有熟。但是那颗杏子就是很甜很甜,我想,我会一辈子都记得那个味道。

      之所以觉得那个杏子甜,还有一个原因。静婉看诊之后,叫她家的妈子找到我,关上房门,同我说了一件事,这是改变我一生的事,是让我从此惶恐不安的一件事。如果可以,我宁愿一开始并不知道。
      静婉说,高僧给我看诊,确定是不孕,治不好。

      我坐在禅房里,面前站着静婉和她带来的妈子,浑身麻木。后来静婉说,我那时候一直在发抖。
      我也不知道,因为那时候我整个人已经懵了,只知道盯着那紧锁的窗户。外头有阳光但是它们照不进来。整个禅房灰蒙蒙的,显得有些阴凉。我想起了我的母亲,她临死之前对我说,她这一辈子好像被生儿子这个事给锁住了。
      是的,锁住了。我觉得我好像是被永远锁在了那间禅房里,再也出不去了。

      当时静婉坐在我身边,将我冰凉的手捧在掌心,似乎想要安慰我。事实上,她的手比我的手还要凉,根本无法温暖我。
      静婉和她的妈子说:“幸好是在这禅房里单独看诊,你的事情没有其他人知道。我也和那高僧说了,女儿家的名声很重要,此事万万不可对他人言。所以,宓姿你也要记住,此事,尤其是今天发生的事情,永远都不要告诉别人。”

      我看着静婉,她也看着我。
      她的脸上蒙着纱窗的阴影,看着坚定又有些可怕。

      我点头,不孕的后果有多严重我怎会不知道?我母亲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她死后,父亲也只是红了眼,不久便开心地过日子,仿佛我母亲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人死如灯灭,我的灯灭了,还会有谁记得我?

      有时候,我在院子里的大树下捡好看的叶子,撞上了父亲回来。父亲看着我,会轻轻摸我的头。他不说话,但我知道,那是他为数不多想念我母亲的时候。我不是想要捡叶子,我是在等他。
      我和我母亲长得很像,命运也是。
      从法华寺之后,我便背负着那个噩梦生活,用沉默寡言来掩饰内心的张皇。总是害怕什么时候崩溃了,一不小心没有守住口;生了病也不敢告诉别人,只能硬扛着。

      我再也没有去捡叶子,掉下来的叶子,没有一片是好看的。我早就知道了。

      再后来,到了十五岁及笄,我便该说人家了。我长得还很不错,父亲的官职也摆在那里,提亲的人不少。
      我都拒绝了,毫无理由,还把鲜艳的衣裳扔掉,每日素面朝天。
      父亲为此对我发了很大脾气,让我去跪祠堂。

      我老实去跪了祠堂,但仍旧没有给理由。我不想祸害别人,但也不想揭开自己悲惨的命运任人嘲笑,只想忍到十七八岁还没嫁出去,就剃头做姑子。
      我知道自己三根未净,但是这是我唯一的路,只能踽踽独行的路。
      直到我十七岁的一天,张侍郎的女儿上吊自杀了。消息传来时,我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一整晚上。

      张侍郎的长女是糟糠妻所生,据说长得极丑,不仅没有人说媒,反倒还有诬蔑她的。后来,她也受够了,便去了尼姑庵与青灯古佛作伴。
      没想到有些人就是不放过她,吃饱了路过尼姑庵,见到她在外头种白菜,也要捡起石子追着她打,说她没有男人要,不配活在世上。

      尼姑庵所在的山头绿了又黄,黄了又绿,来来回回,她总是落荒而逃,而那些拿着石子的人哈哈大笑。或许,她就是受不了这种耻辱的生活,所以选择自行了断罢。她在自己的禅房里上吊了。
      我不认识她,但我还是怕得浑身发颤。从此,我的噩梦换了。

      有时候行至山谷间,路越来越窄,只剩下一些锋利的石头将我困在湿冷的山缝中,不得动弹。来来去去,只有风的声音,很寂寥。抬头看天空,有一线光亮,更像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刀。
      有时候是睁眼醒来,发现自己坐在那个灰暗的禅房里,一抬头,横梁上挂着白绫布,布上挂着一个人,是个青衣尼姑。风一吹,挂在横梁上的尼姑翻过来对着我,我看清她的脸便会被吓醒。

      那挂在横梁上的脸,分明就是我,紧闭双眼,舌头伸得老长,面色青灰又扭曲。一点也不体面。
      我终于明白,我要守好自己的秘密,找个人嫁了。要嫁给谁,自然还是要嫁给喜欢我的人。

      我虽不能生子,但我不会介意夫君纳妾抬姨娘,我不会争风吃醋,夫君的孩子我会一视同仁,我会好好教导,我会做一个贤妻良母,只要他能护我到终老。
      我记得英国公夫人便是如此,一生待英国公尽心,打理后院,英国公也待她十分尊重,她老人家是寿终正寝,我羡慕了很久。

      我在中秋宴上遇到了赵陵,他几乎是我的完美选择。人品文采都不错,家世稍差,但我十七岁,也没什么好挑,父亲便答应了。
      我想,只要好好过日子,一切便都会水到渠成的吧。
      不过,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般发展,赵陵他待我不好,待我很不好。

      从来不正眼瞧我,更加没有与我同房过,婚前婚后像是变了个人。我问过他什么原因,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他不说。
      后来,赵陵抬了一房小妾柳玫,我对这个没意见。

      赵陵见我没意见,他第一次主动找我,竟也只为了讽刺我两句,说我可真是宽怀大度,一点不像别家的主母小心眼,怕小妾抢在前头生了儿子,一心一意只为夫君着想。
      我气得一整天脑仁疼,想着自己也没资格计较,这件事便罢了。

      到了晚上,赵陵更过分,似乎是想要报复我,他和那柳玫使劲地弄出声响来。出嫁之前,张氏没有教我什么,但给了我册子,还有个妈子给我说了一些,所以对男女房里的事,我多少清楚。
      但赵陵和柳玫那声响实在太夸张,什么夫君真是威猛,她都受不了了,一夜两三回地叫。隔壁屋檐上寻·春的夜猫子都被吓得掉地上好几回。

      将近大半年,晚上赵陵去柳玫那里,白日便到我房里来作威作福。平日里都不愿意同我吃一顿饭,这时候倒过来,是想见我伤心难过跪地求饶吧。
      我再怎么没有筹码,也不能任人这么欺负,自然理都没理他。
      后来我把小妾赶到其他院子,和赵陵说,我不介意他宠着小妾,只想要清静点。

      赵陵没有答应,他把柳玫又叫回了我隔壁的院子。
      我说,若是不按我说的来,那便和离。

      我嫁给他这两年,他早已在朝廷扎稳根基,升了好几级,不再需要我父亲的帮助,自然也就不再需要我这个踏脚石。再者,柳玫在我面前炫耀怀孕时,那般挑衅和鄙薄,让我忍无可忍。
      树欲静而风不止,万般皆是如此。
      我以为赵陵会答应和离的要求,没想到他拒绝了,还嘲笑我:“你是不是就等着我答应和离,再嫁给别的男人?”

      他说话那样子,好像我已经红杏出墙一般,好像我才是伤害他的那个人。
      当时我觉得莫名其妙,但想到他让柳玫默默搬到了西南院子里,总不好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便不再多说。
      这下日子该清静了吧。当日晚上,赵陵又把柳玫提溜到我一墙之隔的地方热闹……

      从此,好多下人都知道,我被打了脸,我在这个家里是毫无话语权的。也有好多下人偷偷笑话我,说我可能过于正经,没有让夫君爽快。
      我为此生了一场病,缠绵病榻好几日。

      好得差不多时,赵陵来哄我。成婚两年多,他头一次和我同床共枕,不过我觉得恶心,一脚踢他下去,也放了狠话。
      后来,赵陵再也没有来过我院子,夫妻两人如同最陌生的人,见面不过点头而已。多数时候,赵陵甚至懒得点头。
      ·
      和赵陵呆在同一个院子都让我窒息,我便躲去法华寺里上香。以往得空我会去那个禅房里坐一坐,和赵陵闹掰之后,我日日煎熬,仿佛蚱蜢被叉了在火上烤,几乎隔两天就要去禅房坐坐。

      很奇怪,明明是在那个房间里得知最可怕的噩耗。可是,当我被关在那间房里,被笼罩在灰暗中时,我透过窗纸看外头明晃晃的高大杏树,树叶在风里招摇,发出哗啦哗啦的轻响声,我内心最平静。
      我感觉很安全,好像自己呆在了原本就该呆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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