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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aper 24·失乐园(2)
“殿下,亚当·格里高利先生并没有受伤,应该是由其他原因造成的昏迷。”作为本次任务唯一的医师,阿黛尔自觉上前检查了昏迷的少年,“他身上的血并不是他的。”
米凯尔扫了一眼依然在原地跪坐着的人类亚当,确认他身上没有能造成如此出血量的伤口,不由得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这偌大的伊甸园里,现在还有一个女性人类下落不明。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一样,下一刻,一声变了音的惨叫从不远的地方传来,即便经由雨声的削弱,也依然显得无比凄惨。
当这声惨叫响起后,原本十分呆滞的一动不动的人类亚当却忽然好像从一个梦里醒了过来一样,他抬起头看向惨叫声传来的方向,看也不看旁边的人一眼,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就要像那个方向奔去,口齿含糊的喊出一个名字:“E、Eve——!”
米凯尔一惊,本要拦他,然而人类亚当的动作偏偏在这时候变得矫健了,他躲开了米凯尔伸出的手,眼见就要跑出安全的范围。
在这关键时刻,乌洛波洛斯发挥了它蛇类的灵巧,把人类亚当绊倒在地,但同时也用身躯接住了跌倒的亚当,以免他直接跌倒在地上。
它与人类亚当对视,金绿的瞳孔不怒自威,蛇信嘶嘶作响,它喝道:[Adam!]
人类亚当闻言挥舞着双手,一脸惊慌而焦急的对它说了什么,然而那似乎不是神族的语言,米凯尔只能听清楚里面有类似Eve的词语,似乎还是和那位女性人类有关。
随即,乌洛波洛斯也开始使用这种语言与他交流,在几番谈话后,乌洛波洛斯似乎说服了人类亚当,于是人类从冰冷的土地和蛇身上爬起来,终于愿意正视在一边尴尬的站了很久的两名神族。
人类亚当虽然已经成年,他投过来的眼神还是一片懵懂,并不知道自己面前的是天界最尊贵的神族,一脸无辜而茫然。
不知道乌洛波洛斯跟他说了什么,他走到米凯尔和路西法面前,伸出沾满泥土和草叶的手,却又不敢触碰他们,于是最后只是小心翼翼的说:“……E、Eve……”
米凯尔自觉自己没有这么可怕,当机立断的把“吓到人”的帽子扣在了旁边这位总是不苟言笑的先生身上,对亚当笑了下,“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好吗?”
亚当张了张嘴,却什么没说出来,乌洛波洛斯又爬了回来,适时的解释了一番:[人类无法理解神族的语言,您这样和他沟通是没用的。]
米凯尔:“……”
[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乌洛波洛斯摆动了一下头颅,接近金色的竖瞳紧紧盯着米凯尔,它又说[我是伊甸园的管理者,这里发生的一切我都知晓。我们愿意帮助您们,只要你们愿意帮我们拯救Eve。]
一个同盟就这么迅速的形成了,接下来,乌洛波洛斯简短的讲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在大约十二个小时之前,有一群人闯入了伊甸园,他们的力量异常强大,在很短的时间内杀死了守卫伊甸园的智天使。
[他们的头目是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有双银色的眼睛。]乌洛波洛斯这样说,[但很抱歉,以我的力量却不足以知道他的身份。]
这一伙人人数约有近四十人,在守卫们死去后,他们分成了两部分分头行动。
其中有一部分人往伊甸园中心地区行进,因为人类太过脆弱,乌洛波洛斯选择了带着两个人类逃走,然而他们还是被发现了,在逃亡过程中,女性人类与他们失散,而乌洛波洛斯也受了伤。
“那亚当——我是说,那个神族少年,是怎么回事?”
[他似乎是被强行带来的,他被他们抛下了,而我们刚好捡到了他,不过他一直没有醒来——]
这时,方才赶赴那声尖叫来源之地的小队中有一名队员匆忙返回,神色焦急,似乎有突发情况要汇报,他看起来和别的队员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但米凯尔却觉得他似乎哪里不对劲。
当这名队员一路狂奔而来,却在已经越过了安全距离后,依然丝毫没有止步的意思的时候,那种刻在骨子里的警觉与第六感先于理智给出了警告,米凯尔下意识的微抬手臂,做出了类似于保护的姿势拦在了路西法前面。
有些习惯形成的太久,真不是一时半会说改就能改的。
然而关于这一点他却猜错了,这名神族就是冲着他来的,只见神族急速狂奔而来,然后——高举起了一直藏在手中的黑色匕首,向米凯尔挥去。
淅沥的雨声里,骨骼碎裂的声响是如此清晰,同时还有一声怪物般的尖利咆哮和一声很轻的闷哼。
在这个瞬间,乌洛波洛斯咬住了偷袭者的手臂,兽类的咬合力轻松的破坏了他的骨骼,而一柄光的利剑则更为迅猛的劈砍下来,将他的整只手臂都砍了下来。
偷袭者却似乎感觉不到痛苦,失去了手臂后,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不甘心的咆哮声,还想要再次扑上去,但随即,更多的光构成的利剑穿过他的四肢,将他钉死在了地上。
米凯尔半是主动半是被动的后退了一步——在意识到偷袭者的目标是自己后,他立刻决定闪开,就在他动作的同时,路西法往后拉了他一把。但还是稍有些迟了,那把诡异的匕首划过他的手臂,留下了一道伤口。
伤口并不深,甚至可以说只伤到了表皮,血珠缓慢的渗出来,沿着他的手指滴落。但刀划破皮肤的这一刻,米凯尔却感到了无法形容的,几乎无法忍受的剧烈疼痛。
一瞬间,世界的映像从他的意识中剥离,在永恒的寂静的黑暗里,所有的热量都逃逸至无边际的虚无中,于是灵魂被推入一个没有温度的深渊,它的名字是死亡。
在这死亡的深渊里,他又一次看见了少年的自己。
那白衣的少年注视着他,如同审判的目光比四周的寒冷更冷。
米凯尔感觉到自己正在沉没,属于死亡的寒冷正沿着他破碎过的灵魂蔓延,从那支离破碎过后的缝隙里游走,剥夺着为数不多的温度,同时也冻结了血液与思维,似乎要将他这拼凑后的灵魂再一次粉碎。
那时候……那时候就是像这样的寒冷,那时候,他在这样无尽的寒冷中独自沉睡下去,并且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醒来了。
“睡吧。”那少年开口,如宣判,如诅咒,“永远的睡去吧。”
但在这极度的严寒里,还有另一个人始终握着他的手,从另一颗心脏传递而来的温暖始终不被寒冷所消弭。
温度似乎与这个不存在的地方并不相容,仅仅只是正常的体温却打破了这个空间脆弱的规则,于是一切有了崩溃的迹象,空间的裂隙蛛网状扩散开,光从绝对黑暗中透了出来。
米凯尔看到那少年忽然变了脸色,似乎是愤怒又似乎是悲痛,他冲他伸出手,然后在触碰到米凯尔的一瞬间,他灰飞烟灭。
但他消失前说的那句话米凯尔还是听见了,他说:“你忘记了吗?这世上,明明从来没有米凯尔存在过。”
“你又还能顶替我的名字与身份,行走这世间多久呢?”
“——”米凯尔恍然再次感觉踩到了大地上,他回到了真实的世界,然后一回神就和阿黛尔打了个照面。
阿黛尔一手握着他受伤的那只手臂,刚刚施展完一个治愈术,然而淡青色的光芒落在伤口上如泥牛入海,毫无作用,伤口依然不紧不慢的往外渗血。
米凯尔稍微找回了一些力气,在阿黛尔惊讶的目光里反手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后又很自然的松开,他吐出一口气,让自己显得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是很小的伤口,我没事,麻烦你了。”
然而他这话似乎并没有起到安慰的效果,少女纤细的眉毛拧在了一起,纠结的难舍难分,最后她看向了米凯尔身边,面露难色的开口:“殿下,这……”
米凯尔听到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没关系,说吧。”
米凯尔:“……”
他终于发觉,有人一直握着自己的手并不是他在那一瞬间的幻想而是现实,而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几乎把自己的大半个重心全转移到了对方身上,不然他早该躺在地上了。
阿黛尔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已经尽职的服从命令:“治愈术对这位……先生的伤没有效果,我刚刚检查了一下,似乎是某种诅咒在接触那把不明的匕首后被激发了。”
“我很抱歉,以我的能力不足以找到更多的信息,不过目前,这个诅咒除去阻碍了伤口愈合以外,暂时还没有表现出其他的特性,但或许是它还没有完全被激发的缘故,也或许是什么暂时无法查明的特性,最好的办法是您立刻带他回到耶路撒冷,那里有完备的医疗队。”
阿黛尔有些迟疑的顿了顿,稍微低下了头说:“但是……您知道,方才那个惩罚天使团成员确认已经被污染了,我们无法保证还有多少个这样的被污染者隐藏在我们之间,这位先生似乎对他们有特殊的意义,如果您送他回去……”
“所以,还望您慎重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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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想起来我还有坑没填……这一章终于码好了
可喜可贺
——
友情提示:一切剧情以原本为准,本文发生的一切皆是我胡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