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个怪奇小故事

　　弗兰肯斯坦当时的确不太明白凡妮莎说的，但是，在一个星期后某夜，他突然明白了。

　　这一夜，弗兰肯斯坦穿上了凡妮莎为他定制的斗篷，走出他的专用化妆间，经过一条狭长的走道进入到后台区域。

　　玛利亚手中捏着一本书站在幕布后面，正紧张地看着台上的胖子杰克念着台词。

　　“玛利亚，”弗兰肯斯坦走到她身边，“别紧张。”

　　玛利亚闻声转头，看到说弗兰肯斯坦，她小心翼翼地朝着旁边走了几步，轻轻地说道：“谢谢。”

　　大头在对面的幕布后面对着玛利亚比划了一个动作，意思是：“该你了！”

　　玛利亚点点头，紧握着手中的书走上了舞台。

　　弗兰肯斯坦望着玛利亚在明亮的烛光下表演着，不觉想起了曾经温暖的宅子里，那文雅而又温馨的一家人，但，回忆总是在那家儿子挥舞棍棒的场景里结束，紧接着，他胸口的愤懑与委屈随着怒火一道涌了上来。

　　“该你了。”身后传来悠闲的声音。

　　弗兰肯斯坦转头看去，只见一身华丽服饰的凡妮莎笑吟吟地走到他身旁。

　　凡妮莎手中捏着一把小小的银色折扇，她凝望着台上正在表演的玛利亚，感叹地说道：“玛利亚这姑娘，真是天生该吃这门饭的，你发现了没有，每一场表演她都有很大的进步，对于她饰演的角色也有了更进一步的理解。”

　　“那么我呢？”弗兰肯斯坦哑声问道。

　　凡妮莎闻言，挑眉，她打开了手里那把小巧的折扇，慢慢地山动起来。

　　弗兰肯斯坦看着凡妮莎，问道：“你认为我如何？”

　　舞台上，玛利亚轻轻地唱起了歌谣。

　　凡妮莎转眸看向玛利亚，说道：“上去吧，弗兰克。”

　　弗兰肯斯坦也知道该他出场了，即使他很想知道凡妮莎的答案是什么，但现在他没有时间等待下去，他伸手将斗篷后面的那巨大的帽檐翻起来，牢牢地盖住他的脑袋，一步步朝着舞台中的玛利亚走去。

　　凡妮莎站在幕布旁，带着一丝微笑地看着弗兰肯斯坦在舞台上演绎着一个“愤怒的杀手”，满意地听着自观众席那里传来人们的惊呼声。

　　新戏推出才一个星期，但因为弗兰肯斯坦的出色表演，将第一批观看的观众吓坏了，导致了更多猎奇的人来他们这里看戏，哦，准确地说，是来看弗兰肯斯坦。

　　今夜，这一出又即将临近落幕，观众席上座无虚席，甚至还有很多人宁愿买站票，也想进来一睹传说中恐怖的杀手是如何吓人。

　　凡妮莎望着与胖子杰克，玛利亚一起谢幕的弗兰肯斯坦，他们在台上弯腰对着观众们鞠躬，观众们的掌声热烈，仿佛是正热情绽放的中国鞭炮。

　　脸上的微笑慢慢地变得有些感慨起来，当观众席上的掌声再度响起，她转身出了后台。

　　凡妮莎一手拎着裙角，一手捏着那把银色的折扇朝大门走去。

　　门外，一个带着白手套的黑衣车夫走到她面前，将帽子摘下放在胸前，彬彬有礼地说道：“菲格尼茨小姐，马车已经就绪。”

　　凡妮莎点点头，随着车夫走向停在剧场对面的一辆驷马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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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场中，观众的欢呼和掌声经久不息。

　　弗兰肯斯坦与玛利亚，胖子杰克接连三次谢幕，才得以从舞台上回到后台。

　　弗兰肯斯坦下了舞台，就看到大头高兴地走了过来，对着他喊道：“嘿，弗兰肯斯坦，你简直太棒了，那如潮水一般的掌声，天哪，我在这儿待了这么久，还头一次感受到这样的场面，”他抬头看着弗兰肯斯坦，“老实说，如果我不是从头看着你们演，我都有一种正在皇后剧院看莎士比亚戏的感觉了。”

　　弗兰肯斯坦问道：“莎士比亚？”

　　“哦，没错，莎士比亚，一个很会写戏的绅士，他的戏上一出火一出。”大头说着，与弗兰肯斯坦一道朝着化妆间走去。

　　弗兰肯斯坦思索了一下，说道：“他写了什么？比凡妮莎更好看？”

　　大头笑了起来，说道：“哦，凡妮莎可不能和他相比，按着她自己的话来说，莎士比亚那可是古往今来独一无二的，而她写的不过是一些哗众取宠的三流剧目而已。”

　　弗兰肯斯坦看了大头一眼，虽然他借用的是凡妮莎本人的话语，但从他的神情中还是能够看出对于凡妮莎写戏这件事的不认同与轻视。他沉声说道：“她写的很好。”

　　大头哈哈笑了起来，说道：“是啊，最起码现在这出写得很不错，恐怖的杀手向美丽的姑娘求爱不成，杀光了她的家人，哈哈哈，的确不错，非常惊人。”

　　弗兰肯斯坦不语，推开了化妆间走了进去。

　　大头跟着后面，问道：“一会关门后，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外头喝杯酒？”

　　弗兰肯斯坦转头看了他一眼，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大头露出失望的神色，说道：“哎，你这人真是，只是喝杯酒而已，没必要这样的表情看着我吧？就好像我正在怂恿你去做什么坏事，再说了，就算是坏事，你今晚跟我一起出去可不会挨骂。”

　　“为什么不会挨骂？”弗兰肯斯坦问道。

　　大头露出神秘兮兮的神色，说道：“你新来的，不知道，每个月有三天，凡妮莎会一整晚都不在，她平时禁止我们深夜出去鬼混，但是每当这三天……”他嘿嘿笑起来，脸上写满了“你懂的”。

　　“她为什么会一整晚不在？”弗兰肯斯坦又问道。

　　大头被弗兰肯斯坦的为什么问得烦了，他抱手歪头看他，说道：“你如果和我一起出去喝酒，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弗兰肯斯坦转回头走到木桌旁，他将身上那斗篷脱了下来，露出精瘦却又线条分明的身躯。

　　大头望着烛火照耀下弗兰肯斯坦的背，在他的背部与肩部连接的地方有两道蜿蜒如爬虫的深黑色疤痕，那疤痕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拿刀砍下了他的双臂后，又用线给缝合上的。

　　他感慨地盯着那两道任谁看都十分可怕的疤痕，说道：“嘿，弗兰肯斯坦，说真的，我不管看多少次你身上这些疤痕，它们还是能够让我感到疼痛。对了，说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弄的？你一直都不肯回答我的问题。你以前难道是士兵吗？你和人战斗才留下了这样的伤痕？”

　　弗兰肯斯坦沉默不语，只是加快了手中穿衣的动作，他将胖子杰克那件黑色的斗篷迅速地穿到身上，斗篷遮盖去大头盯着疤痕的视线。

　　大头看弗兰肯斯坦依旧不回答他的问题，只得耸耸肩，喃喃：“好吧，不说就算了。”

　　弗兰肯斯坦从木桌上将那件换下的斗篷挂到墙角的衣架上，转身朝门走去。

　　大头转身随之出了化妆间，问道：“嘿，你想得怎么样了？真不和我去喝一杯吗？”

　　弗兰肯斯坦停住脚步，低头看着大头，说道：“胖子杰克会愿意和你去。”

　　“他？得了吧，这家伙前头刚拿到工钱，他肯定是要去见他的老相好，然后鬼混到天亮再回来。”大头脸上满是不屑之色。

　　弗兰肯斯坦看着大头，说道：“为什么邀请我一起去？”

　　大头嘿嘿一笑，说道：“你现在开始也算是夏夫茨伯里的红人了，你去喝酒的话，说不定老板会免费给你喝。”

　　“红人？”弗兰肯斯坦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起来，他什么都没有再说，转身朝着员工宿舍走去。

　　“喂喂喂，弗兰肯斯坦，你真不考虑一下？”大头在后面喊道。

　　弗兰肯斯坦没有回答他，高大的背影如鬼魅一般消失在走廊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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