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明搞农场(穿越)

作者:刘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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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扒皮


      栓子叔让妮子先过去,自己用独轮车推着一大堆东西也紧步赶上。

      妮子三步并做两步跑到窝棚前,见门口围着的四五个人都不认识,赶忙问刘婶子,“婶子,这是咋啦?”

      刘婶子说,“赶紧的,你奶倒在地里,叫人给背回来的。”

      “啊?婶子求你帮着找个郎中,我去看看奶奶。”妮子说。

      “二子已经去喊了,估计这就来了。”刘婶子也跟着着急,“这咋整呢,一家子连口饭都吃不上,你病的时候你奶奶把钱袋子都掏空了,如今这样……”

      旁边几个人脸上也都带了苦涩,唉声叹气。妮子看他们各个黑黑瘦瘦的,裤腿卷到膝盖,小腿和脚上全是泥土,估计是跟奶奶一起做活的帮工。

      忙对敛衽一拜,“多谢各位叔伯送我奶奶回来,待我奶奶看了病再去谢过各位!”

      一个高个的汉子道,“不算什么,你快去看看。”几个人也附和了几句,妮子又谢过,赶紧钻进窝棚。

      窝棚太小了,奶奶紧闭着双眼躺在里面就占了大半的地方,面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妮子爬进去摸了摸她的额头,烫的不行,皮肤也紧绷着,非常干,可手脚却是冰冷的。会不会是中暑了?

      现在正是午时,太阳热辣辣的,奶奶又是从地里背过来的,这种情况之下很有可能中暑。

      妮子在现代的时候看过关于中暑的宣传,知道若是严重中暑可能危及生命,思及此她忙跑出去,对走过来的栓子叔说,“栓子叔,劳烦您去帮着打一桶井水!”

      栓子叔二话不说就跑去了井边。小宝也哭着跑进来,扒着奶奶不放。

      妮子安抚着他,“小宝乖,你去门口看郎中来没来,姐姐给奶凉快凉快。”哪怕不是中暑,这种高温病人最急迫的需求就是降温。

      小宝乖乖的出去,妮子把奶奶的衣服解开露出胸口,又用自己衣摆给她扇风。直到栓子叔打来水,外面也传来人声,“孙郎中来了。”

      妮子把奶奶的衣服合上,赶紧出了窝棚。

      刘二哥一手架着一个年迈的郎中,一手拎着药箱子,快步朝这里走了过来。

      几个人见他过来赶紧让开路,妮子引着孙郎中矮身进屋子,就听见外面一个老迈的声音喊,“我才走一会儿,地里就没有一个人了,活都不做了吗?我可定了十日的工!”

      有人答,“孙老爷,吴老太累躺下了,不知死活呢。”

      那人又喊,“郎中这不是来了,你们在这又不能给治病,快去地里啊!”

      妮子听到外面闹得不像话,跟孙郎中说,“劳烦郎中帮我奶奶号脉,小女先出去一下。”

      说完就钻出了窝棚,看到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正指着几个帮工破大骂。

      前面这老头又高又瘦,容长脸,黑脸堂,眉头川字纹深深地,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

      妮子三步并两步上前,气呼呼道,“这位老头,我奶奶正在病着,劳烦你小点嗓门,若吵出个好歹来,少不得要请乡亲们评评理,我家正愁没地方要钱看病呢!”

      老头一听顿时憋住了,一张黑脸透出了红,点着她骂,“小丫头怎地这么不讲理,你可知道我是谁就与我嚷嚷?”声音倒是小了些。

      妮子道,“你可不就是那孙扒皮!你要是想讲理,我便与你讲理,现下这么热,哪个东家让人晌午头下地干活的?我奶奶的病可不是你害的!要我看你倒要谢谢这几位叔伯送,若不是他们送人来,我奶奶有个三长两短,拼了我这命告到衙门去,也不叫你好过!”

      老头气的说不出话,指着她说不出话。

      妮子见他没啥气焰了,忙跟几个帮工福了福,“几位叔伯且去忙吧,若是有人克扣你们,我自会上门连同我奶的公道一起讨回来!”

      之前高个的帮工看出了她的意思,忙作势打圆场,“哪能呢,孙老爷不是这样的人。”

      那孙有银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那高个的人冲妮子点了点头,拉着几个帮工一起快步离开了。

      妮子钻回窝棚里,孙郎中正在给奶奶看舌苔,见妮子进来就说,“这是暑厥。”

      “郎中爷爷,暑厥就是中暑的意思吗?”妮子问,“我奶要吃什么药吗?”

      老郎中摇头,“你奶这是阳暑,吃药不顶用。弄点绿豆煮水喝,没有绿豆就用盐水,连着喝三五天,这暑气全消了人才能好。”

      又补充一句,“只是近日里万不可再下地了。”

      妮子忙点头,“我奶这样一直不醒,还有什么法子吗?”

      郎中示意她出了窝棚,道,“暑厥可大可小,吴老太年纪大,着实有些凶险,不过好在天快凉下来了,在天黑之前你只管给她打扇,再多多灌下绿豆汤、盐汤,其他事只得看天命了。”

      妮子被他说得心慌意乱,心里想着前世的中暑这个情况,也就是降温加喝盐水,于是心里定了定,说得,“多谢郎中,若是病情再有什么状况,我再去请郎中来看。”

      孙郎中捋捋胡子,“使得。”

      妮子又问,“多谢郎中爷爷,诊金是多少?”

      郎中道,“三十文,待你有钱再给吧。”说转身就走,边走边捶腰,“刘家这小二子可真有一把子力气……”

      妮子忙从掏出钱袋数出了三十文,追了上去,“郎中爷爷,劳您费心了,这是诊费。”

      他接过钱的时候还有些惊讶,这家前些日子穷的一个铜板都掏不出来,那吴老太把自己手上唯一的铜簪子当了才凑了几文钱交诊金,现下还能拿出这些钱来。

      想到这他才注意到妮子,惊到,“小丫头,你的病已经好了?”

      妮子怕他再往深里想,忙裣衽一拜,“还未谢过郎中,多亏郎中爷爷妙手回春了!”

      孙郎中嘿嘿了两声,神色高深莫测的走了,估计也想不通一个快死的人怎么好的那么快。

      郎中一离开,妮子赶紧回到窝棚,中暑这事可是分秒必争,耽误不得啊!

      喊小宝舀水进来,洒了一小把在县城买的盐,两个人忙活着给奶奶灌进去两碗,妮子又把自己的衣襟撕下一块,用凉井水打湿了给奶奶擦身体降温。

      正在擦着后心,奶奶□□一声,慢慢睁开了眼。

      妮子忙让小宝再舀一碗水进来,兑了盐喂奶奶喝下了,才顺着她的胸口说,“奶,你好好歇一歇,郎中说你中了暑热,要多凉一凉才好。”

      奶奶一时说不出话,只点了点头,妮子又给她擦了胳膊和腿,听到外面有人喊她名字。

      出去一看,正是栓子婶。她把小黑妞放在地上,将手里的篮子塞给妮子,“妮子,这是家里剩的一点绿豆还有鸭蛋,绿豆给你奶煮点水喝,鸭蛋也给她补补身子吧!”

      又掏出了一个钱袋塞给她,“你栓子叔那里我说他了,你好不容易赚一点钱,这时候怎么能要你的,快拿着给你奶买点吃的!”

      饶是见惯风浪,妮子眼圈还是红了。

      在现代呆久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都很冷淡,我不图你什么,你也别找我,大家都只过自己的,不要上当受骗就是万幸,像这样刚刚认识的陌生人之间更不会倾囊相助。

      而这里的人虽然穷,却愿意帮助别人。

      妮子接过篮子,把钱袋推了回去,“婶子,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绿豆和鸭蛋我收下了。您也别跟我客气,这钱是小黑胖应得的,我这里还有钱花呢,您要是不拿着,我就不好再找小黑胖一起玩了。”

      钱可以再赚,绿豆对她家来说才是雪中送炭。

      栓子婶是个痛快人,看到她真不想要就收回了钱,转而喊栓子把简易土灶垒上,帮着她把绿豆水烧出来才抱着孩子回了家。

      妮子把绿豆粥锅湃在水桶里,等到凉了就扶起给奶奶一碗一碗的喝。

      折腾了这一通,天都就黑下来了,万幸奶奶的烧也渐渐退了下去,只是半夜起夜了两三次,因为水喝的实在是太多了……

      妮子担心奶奶又烧,夜里一直坐在她身边照看着。

      她一边给奶奶擦汗,一边想,其实刚来的时候她对吴奶奶和小宝更多的是责任,也并不觉得感情有多深啊,可是一家人相依为命的相处下来,倒真心实意的对他们牵肠挂肚起来。

      直到鸡叫第一遍,奶奶睡踏实了,妮子才靠在她身边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人,妮子吓了一跳,忙起身钻出窝棚,看见奶奶整坐在灶前烧火。

      “奶,你怎么不躺着啊!”妮子嗔怪的拿过她手里的烧火棍,看新锅里正煮着绿豆粥。

      “奶好了,”吴奶奶脸色泛黄,但是精神头已经回来了,“刘婶子跟我说了,多亏我孙女,奶这把老骨头才没去见阎王。”

      “奶,你就是中了暑气,没那么严重,就是得多休息。”妮子接过烧火棍,拉着奶奶坐远一些,说,“奶你这两天说什么也不能热着,下地的事就别去了,我昨日已经回了孙老财。”

      吴奶奶长吁短叹,“奶奶这破身子啊,太不中用了。”

      妮子道,“奶,那样的天谁受得了啊?下地的活太累,咱不去了啊。”

      到这时候才想起昨日赶集的事,忙把菜团子和钱袋掏出来,“奶,我昨日连着提篮子带三月泡一起卖的,卖了三百多文呢,买了家用,给郎中了诊费,还剩下五十二文钱,还有这个俩菜团子,也是给你买的,一会儿给你热热吃了。”

      吴奶奶道,“奶奶这一病啊想了好多,你刘婶子都说呢,我妮子又会做饭又懂赚钱,这钱还是让你管着合适。奶奶这身子近日都下不了地了,这个家且由你当着吧。”

      又说,“奶奶现在也吃不下饭,喝点粥就够了,菜团子你和小宝一人一个。”

      妮子道,“奶,你就是因为没吃好,身子虚才中暑气的,这菜团子一定要吃的,待会儿我再去捉几条鱼,给你炖点鱼汤补补。”

      “还有这钱,这三十文您拿着,家里有什么用得到花钱的地方,您就做主买了吧,不要心疼钱。我这几日趁着三月泡还有,多去县里卖几次,赚下钱咱们好去赁一间房子住。这边的天气跟咱们老家差不多,怕是到了雨季就没法住窝棚了。”

      吴奶奶听见孙女心里事事有成算,也欣慰的很,“哎,你这样子,倒是像你爹小时候。”

      妮子笑道,“那肯定的嘛,我是爹的女儿。”

      “奶,还有我,我也会让您享福的!”小宝赶紧说道。

      吴奶奶笑着点点头,把孙子孙女都搂在怀里,感觉这日子有盼头了。

      *

      吴奶奶是个闲不下来的人,吃过饭就跟妮子说,让教她编竹篮,“我手比你有劲,这几个样子你教会了我,我这几日就替你编篮子。”

      妮子一想也是,她打算有条件的话,每日都去县里一趟卖水果。三月泡是野果子,收获的时间毕竟有限,一定要抓住时间多卖一些是一些。

      但是嘛,“奶,我知道,但是今日说什么也得好好躺一天,不能做这样伤神的事,待明日里你好一些了,我再教你。”

      吴奶奶拗不过她,只得答应了,但还是忍不住拿着妮子编好的柳条筐里外的看。

      留着小宝在家里陪着奶奶,妮子独自来河边筐鱼,昨日天气热,已经有些早熟的柳花杨花飘落到河面上,鱼也没那么好捉了。

      妮子看着河中央张嘴吃花的小鱼,心想着要是有个渔网就好了。正琢磨着,小黑胖赶着鸭子来了。

      鸭子摇摇摆摆自顾自的下了水,小黑胖轻手轻脚的过来。

      他把鸭子赶到河里,凑到妮子面前,“妮子姐,咱们啥时候去城里啊?”

      昨日他们问过栓子叔,有一班牛车每日辰时左右都会经过十三里铺,沿路接着周边几个村子的人去县里,未时三刻再返回,每次坐车仅需一文。这不就是现代的公交车嘛!

      妮子道,“要不咱们明日去?”

      “哎!那你编筐,我给咱多折些柳条。”小黑胖说着就蹭蹭上树,执行力别提多强了。他爹说,妮子姐聪明,他跟着妮子姐干活肯定能行。小黑胖现在充满了干劲。

      晌午的时候妮子筐到了三条巴掌大的小鱼,妮子边走边琢磨,喝鱼汤太热,中午还是先用猪肉炒野菜吧。

      家里的土灶是栓子叔帮着搭的,几块大土块围成一圈,铁锅放在上面,背风那面还留下进柴火的地方,操作起来也方便。

      树墩子做菜板,将昨日买的猪肉里最肥的部分切成丁,在烧热的铁锅里慢慢的熬出了猪油,熬出来的油就倒进小陶罐子里。

      油渣也用盐拌了给小宝,让他端着跟奶奶吃。

      小宝拿出一颗塞进妮子嘴里,妮子尝了尝,顿时眯起了眼……好香好脆!肉渣可真好吃啊!

      剩下的猪肉也放不下,干脆一次吃个够。

      妮子将猪肉切成片,打了一个鸭蛋,抓了一小把杂粮面搅拌上劲。就着锅底剩下的油,扔进去了一把野葱末,闻到葱香以后就把拌好的猪肉倒了进去。

      刺啦一声,香味顿时弥漫在窝棚四周,把小宝又给勾出来了。

      肉炒变色以后,妮子将洗好的野菜倒了进去,撒上一把盐,炒匀就将菜装盘了。

      妮子用水涮了一遍锅,用杂粮和了面,全都揉成比手心大的饼子,均匀的贴在小锅的锅底,等到底边稍微有些微焦,就沿着锅沿倒下了一些水,将薄木板盖在锅上。

      在水蒸气的作用下,出锅的饼子底面焦香上面软糯,吃起来倒比外面拿来的好得多。

      终于吃到肉了,还是满满的一大盘猪肉炒野菜,吃起来别提多满足了,连奶奶都忍不住多吃了一个饼子。一家人开心的吃完午饭不谈。

      下午又是一通忙碌,编篮子,摘果子,忙碌到傍晚才回家。

      等回到家,发现家门口竟有客人。

      站在前面的是个四十出头的高瘦汉子。穿着打扮相比村里其他人有着明显的不同,不是适合下地干活的短打,而是青灰色的圆领长袍,头上还佩戴黑色四方平定巾。

      后面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的也比一般的庄户人家好。

      看妮子两人拎着东西回来,吴奶奶忙喊她过来,妮子把筐子放在路边,跟小黑胖使了个眼色,说,“你就在这看着,别叫他们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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