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册番外

　　01
　　寂静幽深的小巷里，突然传来了“啪”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坠落在地，不过在这并不平静的夜晚，没有人会去注意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发生了什么。
　　卡尔从地上爬了起来，有点心虚的用脚蹭了蹭，把他砸出的坑抹平。
　　这无疑是又一次的穿越，习惯了自己能力的卡尔已经轻车熟路地开始用超级听力捕捉信息，判定自己现在的处境了。
　　这座城市大多都是老式建筑，里面含有的铅阻碍了卡尔的超级听力和X视线，但模糊听到的语句也足够他得知自己在哪里了。
　　——这里是哥谭。
　　※※※※※※
　　在卡尔过了十二岁的生日之后，他身上属于氪星人的能力已经基本上全部稳定了下来，虽然还不能做到完美的控制，但卡尔已经能在生活中很好的运用了。
　　与此同时，属于卡尔的变种能力也在不断进化中。
　　最开始是在睡梦中穿越，卡尔经常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的地方。地点也十分随机，有些时候卡尔会像第一次一样，出现在正义联盟的瞭望塔里，也有些时候醒来他发现自己在公园的长椅上。
　　到了后来，卡尔清醒的时候能力也会发动，只是一个晃神，他就无知无觉地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穿越的时间也是不确定的，有些时候只是几分钟或者几个小时，卡尔就回来了，但有些时候却要过很久，最长的一次是他在别的世界待了一个周才回来。
　　因为这种不确定性，卡尔一直被其他人担忧着，生怕他在别的世界里受了伤害。
　　身为X学院的校长，查尔斯教导过各种各样的变种人学生，对于如何运用变种能力有些深刻的理解。在他的指导下，卡尔也能逐步控制这随机触发、毫不稳定的能力了。
　　总之，按下那些辛苦的训练不表，卡尔现在已经能够在能力发动前有所察觉，通过手表上的信号发射器告知查尔斯，不会在他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突然消失了。
　　这次也是一样，卡尔在察觉到自己即将穿越的时候，就立即按下了手表上的按钮，下一秒，他就来到了这个新的世界。
　　说是新的世界，其实也不尽然。毕竟他对哥谭这座城市已经有了粗浅的了解。
　　平行世界就是这样，相似的事物中带着不同，但大体都一样。
　　不过无论哪个世界，哥谭总是与蝙蝠侠联系在一起。
　　卡尔在空中飞行着，利用黑暗掩盖自己的身形。他四处观望着，想要找到那一抹黑色的蝙蝠剪影。
　　——没有任何结果。
　　与之相反，这座城市的黑暗与罪恶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他眼前。尽管由于含铅建筑的阻挡，更深处的暗影未被他发现，但就算这样，卡尔也能听到那些犯罪的声音。
　　直到卡尔亲眼见到一名歹徒正在抢劫一名下班路上的白领，准备将一把闪着寒光的刀插入正在挣扎的女士胸口。
　　卡尔也顾不得去想为什么蝙蝠侠没有出现了。他的眼中闪过红光，红色的射线击中了歹徒的手腕，将他手中的刀打落在地。
　　白领女士抓住机会逃跑了，那名歹徒也在惊恐中逃离了这个地方。
　　卡尔阻止了这一起犯罪，心情却并没有变好。他在想，也许这里并不是他所知道的那个哥谭，因为这里没有蝙蝠侠。
　　郁闷的卡尔继续在空中漫无目的的飞行着。他有些迷茫，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曾经有一次他穿越的地点是在韦恩庄园，
　　也就是在那里他知道了蝙蝠侠真正的身份。
　　虽然最开始被当做可疑人士监控了起来，但后来确认了卡尔的身份后，他们的防备明显减少了，态度也友善了许多。
　　那是卡尔第一次比较深入地接触蝙蝠家族的人。蝙蝠侠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却也有着不同的一面。还有蝙蝠侠的助手们，罗宾甚至和他一样大，就已经在帮助蝙蝠侠打击犯罪了。
　　尽管卡尔只在那里待了三天，但蝙蝠侠的形象也在他的认知中逐渐充实起来。
　　后来他所经历的平行世界，只要一提起哥谭，就必定与蝙蝠侠联系在一起。
　　他们就像是密不可分的一个整体。
　　这也是卡尔发现自己身处哥谭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寻找蝙蝠侠的存在的原因。
　　但结果却让人惊讶又失望。那些他超级听力所捕捉到的话语中，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蝙蝠侠。
　　就连这些犯罪也没有人来阻止。
　　卡尔飘在空中的时候，就已经用热视线阻止了好几起抢劫，还有一些枪斗。
　　就在卡尔觉得有些累了，想要找个落脚的地方的时候，他看见远处有一对夫妻带着他们的孩子经过一条小巷，而他们身后则跟着一个鬼鬼祟祟戴着兜帽的男子。
　　卡尔揉了揉眼睛，热视线用多了之后，他的眼睛有些酸涩不适，不太舒服。
　　就在他犹豫着是再用一次热视线，还是飞过去直接阻止那个男人的时候，下面的形势突然发生了变化。
　　男人颤抖的手拿着枪，枪口指着那一家三口。他看上去色厉内荏，但丈夫却知道，这样的新手才最容易擦枪走火，他尽力安抚对方的情绪，想要保护自己的妻子与孩子。
　　卡尔听到一声枪响，那道声音仿佛惊雷击打着他的耳膜，令他一阵心悸。
　　他的速度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快过，几乎达到了光速。周围的一切近乎静止，那枚飞射出枪口的子弹在卡尔眼前放大，他伸出手，一下挥开了它，地上留下了一个还冒着烟的弹孔。
　　卡尔又用热视线将那把手枪直接烧毁，才停住了身形。
　　他的心跳快得不正常，甚至让他有些眩晕。
　　那名男子连滚带爬地逃走了，卡尔也没去管，他现在处在一种深深的懊悔之中。
　　就在刚才，因为一时的犹豫，他险些害死了这个家庭！卡尔羞愧极了，如果其他人知道了，也一定会觉得他是一个坏孩子吧。
　　抱着这样的心情，卡尔在面对这对夫妻的道谢之时，实在是很不好意思。
　　劫后余生的男人尽管受到了惊吓，却仍然保持着风度，他向卡尔介绍着自己：“我是托马斯·韦恩，这是我的妻子玛莎·韦恩和我的孩子布鲁斯·韦恩。十分感谢您救了我们一家。如果不介意的话，您愿意去我的家做客吗？作为对您救命之恩的报答。”
　　托马斯知道这个孩子绝对不简单，但这并不妨碍他的邀请，如果对方不愿意，那就两说了。
　　不过他没想到对方像是被吓到了似的，一双蓝色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看过来，里面满满都是惊讶。
　　卡尔确实是没想到，当听到布鲁斯·韦恩这个名字时，眼前的场景和以前模糊得知的信息结合起来，他突然就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八岁的小男孩在某条小巷失去了他的父母，复仇的火焰在他心中燃烧，多年后他成为了蝙蝠侠，决心拯救这座城市。
　　卡尔的目光落在被母亲搂在怀中的男孩身上，忍不住想，原来之前他怎么也找不到蝙蝠侠，是因为他在这里。
　　那他刚才，是改变了属于布鲁斯·韦恩的命运吗？
　　02
　　卡尔回过神来，自然是答应了托马斯的请求。
　　哥谭这座城市太过危险，夜晚更是疯狂与混乱的代名词。
　　哥谭市民们都已经学会了如何在夜晚中保护自己，就算几个街区外爆炸声连连，只要不在自家门口，他们都是当做没听见，翻个身继续睡觉。
　　卡尔初来乍到，不仅没有落脚点，还可能因为自己的年龄等原因而被某些不怀好意的人盯上。虽然他倒是不怕这些啦，但很麻烦不是吗？
　　所以说，跟着托马斯一家回韦恩庄园是一个最好不过的方法。
　　至少卡尔对那里还算熟悉。而且，他悄悄地看了一眼被母亲牵着手的小男孩，这可是幼年时期的蝙蝠侠，卡尔实在是好奇极了。
　　当然，此时的卡尔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与他以前所知的世界相比，有诸多的不同。
　　比如，本来该在暗巷里中枪身亡的不再是韦恩夫妇，而是他们的幼子布鲁斯·韦恩。痛失爱子的夫妇俩一个成为了暴力义警“蝙蝠侠”，另一个则成为了小丑，他们表现的方式虽然虽然不同，但内心的痛苦都是一致的。
　　再比如，本该落在堪萨斯农场的氪星飞船，却偏移了位置，直接落在了大都会。这细微的偏差，导致了本该被肯特夫妇收养，起名为克拉克·肯特的氪星遗孤卡尔艾尔——未来被称为人间之神的超人——关进了实验室，被无数人研究化验，当成一个罕见的实验品。
　　除了这些，还有很多很多的不同，不过，这些都是曾经的未来走向了，在卡尔拯救了韦恩一家之后，他已经无意识间改变了这个世界的发展轨迹。
　　这个世界脱离了原本的轨道，驶向了完全未知的方向。
　　但当事人还完全没有自觉。
　　※※※※※※
　　韦恩庄园和卡尔之前见过的不太一样，位置也有差别。
　　但它给人的感觉却是熟悉的，尤其是在看到阿尔弗雷德的时候，那种熟悉感更加强烈。
　　这位英伦管家尚还年轻，不像卡尔以前见过的那样已略显年迈，他动作娴熟地将韦恩夫妇外出的大衣收好，并端上了备好的热饮和甜点，然后就默默地退下了。
　　卡尔没有开启超级听力，只看到了这座庄园的主人像是对阿尔弗雷德说了些什么，他的目光很快收了回来，落在了桌上的甜点上。
　　他的身边坐着的是幼年的布鲁斯，不用转头卡尔也能感觉到对方正在用自以为隐蔽的目光好奇地看着自己，让他有点坐立难安。
　　“阿福做的甜点非常好吃哦，尝尝看吧。”一小碟甜点被递到了卡尔面前，卡尔一抬头，就看见了温柔地笑着的韦恩夫人。
　　卡尔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他接过甜饼，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玛莎也给布鲁斯递了一杯甜牛奶。小男孩有些不乐意，但看到玛莎不容拒绝的眼神，也还是勉强接受了。
　　他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我讨厌牛奶。”
　　卡尔听见了，在心里默默认同地点头，他也不喜欢牛奶的味道。
　　但家里的大人们好像总是认为小孩子应该每天喝牛奶，卡尔家的餐桌上天天都有它的存在。
　　现在看着乖乖捧着杯子喝牛奶的小布鲁斯，卡尔觉得就像看见了另一个自己，忍不住深感同情。
　　当然卡尔这些心理活动都没有表现出来，所以在玛莎眼里，她看见的就是两个乖乖巧巧坐在一起吃东西的男孩。
　　尽管玛莎才第一次见到卡尔，但她心中却有一种油然而生的亲切感，再加上卡尔还从歹徒的枪口下救下了他们一家，玛莎的态度就更加温柔亲切了。
　　虽然这个孩子有些不同寻常的能力，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总归是救了他们不是吗？
　　玛莎这样想着，又给卡尔添上了新的甜点。
　　去接完医院打来的电话的托马斯回来的时候，就看了这样温馨的场景。
　　他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对于卡尔更加感激。
　　托马斯走过去挨着玛莎坐下，他轻笑了一声，温和的对卡尔说：“我已经让阿福安排好了新的房间，今晚要在这里住下吗，卡尔？”
　　一开始卡尔说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托马斯直接喊他“艾尔先生”，惊得卡尔连连摆手拒绝，十分窘迫。他坚持叫他卡尔就好，不用加什么奇奇怪怪的敬称。
　　托马斯这么问，卡尔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他向对方道了谢。注意到庄园主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卡尔坐直了身子，轻声说道：“如果有什么我能回答的问题的话，我都可以说的。”
　　这话让有些不确定是不是要直接开口问的托马斯安定下来，他想知道的也很简单，无外乎是卡尔的来历和那奇特的能力。
　　卡尔安安静静地听完了问题，小布鲁斯和玛莎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显然也很好奇。
　　在这几人期待的目光中，卡尔简单地讲述了一遍自己的来历，并大概介绍了一下自己的相关能力。
　　其实卡尔之前就有点犹豫要不要告诉韦恩一家这些事，也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时机开口，托马斯的问题正好给了他这个机会。
　　事实上，在穿越到这些平行世界的时候，卡尔一向没有隐瞒自己的来历的想法，第一是因为他停留的时间不定，就算他不说，突然消失也会引起他人的怀疑。第二个原因就是，他至今所遇到的，都是好人，不会因此而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所以，面对韦恩这一家人，卡尔担心的反而是对方会不会相信并接受，毕竟这听起来就有点像是天方夜谭。
　　卡尔说完之后，心里就稍稍有些忐忑。
　　不得不说，托马斯的接受能力还是很强的，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说法，并对卡尔口中的平行世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但卡尔自己也还是对这些懵懵懂懂的，面对托马斯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有些回答不了了。
　　卡尔下意识将求助的视线投向了玛莎，也许是因为他曾在克拉克母亲身上所感受到的东西，现在也在玛莎身上感受到了。
　　她们不仅只是名字相同，连身上的某些特质也是相似的。
　　玛莎接收到了卡尔的求助视线，她轻轻开口打断了托马斯的话，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卡尔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03
　　本以为躲过去了的卡尔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轻轻拉了拉。
　　他歪过头，正好对上了小布鲁斯充满好奇的眼神，里面满是跃跃欲试。
　　卡尔心生不妙，果不其然，下一刻小男孩就凑到他的旁边，连珠炮似的接连问了好多问题。
　　“你真的会飞吗？像鸟儿那样？”
　　“以你的速度绕地球一圈需要多长时间呢？”
　　“…………”
　　“平行世界听上去好酷，你有在其他世界见过另一个我吗？”
　　虽然小布鲁斯才八岁，但懂的东西已经不少，他的问题中除了一些童趣似的天真疑问外，更多的是严谨认真的探究。
　　卡尔挑了几个自己能给出确凿无疑答案的问题回答了，但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他却有些纠结，不知道该怎么述说。
　　难道要实话告诉这个小男孩，那些对于他来说那么残酷的事情？
　　卡尔最终含糊了过去，没有多说什么。
　　管家阿福前来收走了杯子和碗碟，他轻声提醒主人们时间的逝去——该是睡觉的时候了。
　　托马斯也反应了过来，他和玛莎都站了起来，后者笑眯眯地带着卡尔去熟悉房间的位置，用具衣物也由佣人们一一准备好。
　　小布鲁斯则由父亲带着去洗漱，上床睡觉。
　　很快，偌大的庄园就安静了下来，只有轻微的虫鸣声从外面的树上传来。
　　卡尔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翻来覆去了几番，还是毫无睡意。
　　就像原先围绕在他身边飞舞的瞌睡虫一下子全都跑光了似的，卡尔现在清醒得不得了。
　　小小少年裹在被子里，扭成一坨滚啊滚，妄图用运动来消耗那些过剩的精力。
　　“呼——”卡尔从被子卷里钻了出来，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他一头柔软的发丝变得凌乱起来，小卷毛也软趴趴地贴在额头上，不像以前那么挺翘了。
　　睡不着怎么办？卡尔漫无思绪地想着，难道是被今天的事影响到了吗？
　　卡尔抱着软绵绵的枕头，超级听力悄然开启，慢慢扩大着范围——他突然想知道这里的克拉克会在做什么。
　　他首先听见了韦恩庄园里的人们安静平和的心跳声，呼吸声，还有各种细碎的声响。卡尔集中注意力，把关键词定在堪萨斯的斯莫威尔。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实际上，卡尔练习了好多次，才能这样轻松地完成。
　　那本记在他脑子里的笔记上，就有如何控制超级听力的方法，氪星人的大脑就像一台精密的仪器，分工明确。
　　超人的超级听力一般只覆盖在他所在的城市，但他还设置了一些关键词，只要一听见，他便能迅速做出反应。而在关键词之外的，他的大脑会将其过滤掉，不留下任何痕迹。
　　如果可以，超人能听见地球上的任何一处的声音，但他通常不会有意去听别人的隐私。在整理给卡尔的笔记中，他就提到了这件事。
　　卡尔的耳边划过轻声的耳语，最终寻找到了他的目标。
　　斯莫威尔的农场里，夜风拂过叶子的声音像一曲灵动的音乐声，肯特夫妇还未入睡，交谈的声音浅浅淡淡地传到卡尔耳边。
　　卡尔偷偷地笑了一下，他怀着一种隐秘的喜悦，去寻找属于克拉克的声音。
　　也许不只是我一个人没有乖乖睡觉呢。卡尔这样想着。
　　但出乎卡尔意料的是，这座房子里，却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怎么会呢？难道发生了什么不一样的事吗？
　　卡尔有点疑惑。
　　04
　　一直听不到克拉克的存在，卡尔有些疑惑，他翻身坐了起来，注意力高度集中。
　　这次卡尔并没有将范围局限在堪萨斯了，而是一寸一寸地略过大片地域。
　　不知过了多久，卡尔总算找到几处可疑的地方。他已经完全收敛了之前的轻松心态，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卡尔记下那些位置，暂时关上了超级听力。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心里有些沉重。
　　如果真的像他想的那样，可能这个世界里的克拉克过得并不好，也许他甚至没有“克拉克·肯特”这个名字，光凭在斯莫威尔的肯特一家里没有他的存在，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卡尔悄无声息地下了床，几下换好了衣服，并把玛莎给他的睡衣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床上。
　　他实在等不及想要去找找看，这个世界的克拉克究竟在哪里。卡尔也并不想打扰到韦恩一家人的休息，毕竟他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而且他会飞，出去再回来很方便。
　　卡尔这样说服自己，但心里还是有些歉意。不过虽然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有点欠妥，他还是必须要去做。
　　卡尔推开窗户，飘了出去，开始往之前记下的地点飞去。
　　今天的夜晚没有月亮，只有几颗暗淡的星子隐隐约约点缀在天际，正为卡尔的行动做出了掩护。
　　卡尔的动作很小心，他的超级听力和X视线都已经全力开启，不放过任何一丝蛛丝马迹。
　　接连找了好几次地方都没有结果之后，卡尔心里有点气馁，他落在某个屋顶，稍稍休息了一下，又开始去找人了。
　　卡尔到处飞了很久，又停在了一座看似普通的建筑物前。
　　之所以注意到这个，还是因为卡尔发现它贴近地面那层被涂上了厚厚的铅，阻隔了他的X视线的深入。
　　卡尔绕着这座建筑物飞了一圈，找到一个死角处，落了下去。他用热视线切割开铅层，取开之后，下方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入口——果然，下面有情况。
　　卡尔钻进了这个入口，地面下方的景象便清晰地展现在他的眼前。除了因为大多数房间隔板都含有铅而看不见里面有什么，其他地方清晰可见。
　　卡尔先大致扫描了一下这个地下建筑，随处可见的实验器材让他心生不妙。他的超级大脑飞快地思考起目前的情况，以及各种解决的方案。
　　卡尔现在的表情十分冷酷，他的嘴唇紧紧地抿着，泛着不正常的白。
　　他已经明白，这里是一个大型的地下实验室，而就刚才的铅制房间和一闪而逝的红太阳光射线来说，已经足够说明，实验室里研究的，就是这个世界里的氪星遗孤。
　　卡尔简直难以想象，他一直以来所敬仰崇拜的超人，被人们称为人间之神的超人，在这里，竟然会被关在实验室里，供那些人研究。
　　卡尔心中的怒火烧得又猛又烈，他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切，恨不得用热视线把这些全部烧穿！
　　卡尔深深地吸气呼气，勉强平息下来翻腾的怒气。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他需要冷静，才能想办法把超人救出来。
　　尽管卡尔拥有着各种超能力，超级大脑也能帮助他找出最佳方案，但他毕竟才只有十几岁，救人的经验尚且不足，动作略显青涩。
　　也幸好这个地下基地现在并没有配备着重火力，里面的人大多都是毫无战斗力的研究人员，对于卡尔的进入完全没有察觉。
　　事实上，虽然明确地知道他们研究的是货真价实的外星人，但是这十年来，研究成果却没有什么令人惊喜的进展，上面拨下来的经费也在逐年减少。
　　之所以还在继续，不过是因为研究对象的稀有罢了。
　　“又失败了！”某位研究人员“啪”的一下把揉成团的纸张扔开，愁容满面，他的脑门一片光洁，只剩几根发丝还在顽强地坚持着。
　　他的同伴也结束了自己的实验，同样是失败的结果，一起唉声叹气起来。
　　在他们身后，立着几个大型的透明的玻璃罐子，里面浸泡着奇形怪状的实验品。
　　那是利用氪星基因克隆杂交出来还算成功的实验品了，但实际上却没有什么作用，递交上去的实验论文被毫不留情地驳回下来。
　　这个地下基地里的实验人员换了好几茬，那个外星生命体也在逐渐长大，研究成果却依旧没有什么进展，几乎是在原地踏步。
　　他们除了知道红太阳光可以让它变得虚弱外，就只有最近才知道的新弱点——金属铅。
　　然而这后一项的切实用法还没有确定，报上去的结果只是给基地换了一层铅制外壳。也许等时间长了就能知道结果了。
　　有关部门对于这个项目的重视程度也因为这些原因逐渐变低，也许再没有进展，说不定哪天就会被取消。
　　而另一个研究外星飞船的项目早在发现语言不通的时候就被搁浅了，也没有人能翻译起那些外星文字。
　　不得不说，正是因为这样，才给了卡尔潜入这个基地的机会。
　　氪星人的能力被卡尔完全运用起来，他躲过监控和研究人员，终于在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里找到了他一直在寻找的人。
　　那是一个半面透明的房间，一根根栏杆坚硬如铁，挡住了里面的人——就像一座监牢。
　　房间里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小男孩儿，看上去最多五六岁大，他缩在角落里，像一个安静的玩偶。整个房间里都照射着红太阳光。
　　卡尔心里蓦然一酸，他不敢靠近充满红太阳光的房间，就在周围到处找着控制红太阳开关的按键。
　　讽刺的是，这里的某些仪器上还有着氪星科技的痕迹。
　　卡尔终于把房间里的红太阳光关了上，他用力拉开监牢的栏杆，动作迅速地冲了进去。
　　“别怕，我是来救你的。”卡尔轻声安抚道，但小男孩儿只是眨眨眼，什么反应也没有。
　　外面的警报声已经响了起来，卡尔顾不得那么多，便抱起轻薄如纸的小男孩，眼中的热视线骤然爆发，强硬地开辟出了一条道路。
　　在走之前，卡尔把能看见的东西全都烧毁了，那些什么资料和克隆体，在升腾的火焰中消失了一大半。
　　卡尔护着怀里的孩子，以最快的速度直冲天际。
　　他要去有黄太阳光的地方。
　　05
　　卡尔飞离了这里，朝着更高更远、太阳升起的地方飞去。直到第一缕阳光照射在他们身上，他方才停了下来，悬浮在空中。
　　明亮又温暖的太阳静静地散发出热量，给予这两个氪星人源源不断的力量。
　　卡尔沐浴在这温暖阳光中，只觉得一晚上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他重新变得精神起来。
　　卡尔怀中的小男孩也在不自觉地从阳光中汲取力量，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太阳看。那双如同被蒙了尘的蓝宝石一般的眼珠在阳光的照射下，也一点一点地泛起了波澜，褪去空洞与死寂，变得流光溢彩起来。
　　小男孩嘴里呢喃着破碎的语调，依稀可以辨别出几个单词。
　　见他这样的表现，卡尔心里泛起细密的疼痛，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地照顾这里的超人。
　　卡尔小声地在小男孩耳边说话，用最简单的一些单词来向他描述他们所面对的阳光和景色。
　　大概差不多时间了，卡尔便抱着小男孩飞回了韦恩庄园。
　　此时正是清晨时分，这座庄园正在缓慢地醒来。卡尔刚从窗户里进来，落了地，房门处就传来了轻微的敲击声音，玛莎温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卡尔？我能进来吗？”
　　卡尔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可以，请进来吧。”
　　玛莎推开门，她一抬眼，就看到了房间里多出来的那一个人。她吃了一惊，几步走过来，语气中含着担忧：“天呐，这个孩子怎么了？”
　　卡尔有些局促地解释道：“他是我从实验室里救出来的孩子。”
　　玛莎没有追问些什么，她看见小男孩垂落下的手臂，简直瘦得让人心惊，一只小小的手掌也是骨头根根分明，令人心生不忍。
　　玛莎脸上担忧的神色变浓，她柔和地开口说道：“我来照顾一下他吧。别担心，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我们都会帮忙的。”
　　玛莎动作轻柔地接过了卡尔怀中的小男孩，手中轻飘飘的重量又让她心疼了一下，而小男孩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目光一直落在卡尔身上。
　　卡尔注意到了，忍不住轻声安抚对方，即使知道小男孩不会回应，他还是不厌其烦地重复了几遍。
　　玛莎带着小男孩去洗澡换衣服了，他身上甚至只套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宽大衣服，还很破旧。
　　卡尔看着他们离去，心里突然有了一种预感，这种感觉毫无来由，却来势汹汹——他恐怕很快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他相信这是自己能力本身带来的提示，也许离开的时间就在几个小时之后。
　　顿时，卡尔将心里的犹豫和纠结都抛到一边，他去找托马斯，想把他所知道的有关蝙蝠侠和他的队友们的事情告诉对方。
　　昨天因为小布鲁斯在旁边，他没有直接说出来。但经过这一晚上，卡尔觉得，至少还是应该让身为父亲的托马斯知道这些事。
　　而且这个世界的超人，他也只能拜托韦恩夫妇照顾了。
　　卡尔心里有些着急，他差点迷失在陌生的韦恩大宅里。还是阿尔弗雷德看见了卡尔之后，向他提供帮助，带他去了二楼的书房，才让卡尔见到了托马斯。
　　卡尔进了书房后，阿尔弗雷德就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轻轻关上了门。
　　托马斯看见卡尔，很是惊讶，他放下手中的书，和蔼地问道：“卡尔，有什么事找我吗？”
　　“韦恩先生，我有一件事情想和你说。”卡尔在托马斯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他的神色中带了一丝忐忑不安，又很快坚定下来。
　　“什么？”托马斯一愣，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卡尔便将他想要说的那些事一一述说出来，他所经历过的，以及听别人复述的事情有许多，尽管他已经尽量讲的很简略，还是花了不少时间。
　　托马斯的脸色随着卡尔的讲述一点点变得严肃起来，等卡尔说完，他也差不多了解了其他世界里发生在自己孩子身上的事。
　　他简直难以想象，会有如此多的痛苦与伤害发生在布鲁斯身上，尽管那是在别的世界，但刚经历了昨晚的抢劫事件的托马斯也有一钟感同身受的感觉。
　　卡尔停了一停，等托马斯缓了过来，又开口将昨天夜里他从实验室救出这个世界超人的事情说了一下。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离开这里，因此想要请你们照顾一下这个孩子。”
　　卡尔目光恳切地看着托马斯，如此拜托道。
　　虽然卡尔现在的年龄还不算大，但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的心理素质也提高了许多，变得成熟稳重起来，因此他下意识地就将自己放在了成年人的位置上。
　　托马斯也缓和了神色，他认真地回答了卡尔：“我会的。而且既然在别的世界里这个孩子和布鲁斯能相处得很好，相信在这里也不会太差。”
　　卡尔松了一口气，明显放松了许多。
　　解决了这个问题，卡尔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停留不久了，这是他的身体再一次的提醒。
　　卡尔只来得及留下一句“我要走了，再见。”，就消失在托马斯眼前。
　　※※※※※※
　　玛莎给小男孩喂了一些流质食物，轻声细语地将其哄睡后，一直揪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她的丈夫从身后拥住了她，低声说：“以后就叫他卡尔·韦恩，怎么样？”
　　玛莎温柔地笑了，她也低声回答：“当然可以。”
　　“他离开了吗？”玛莎这样问道。
　　“是的。”托马斯答道：“那个孩子告诉了我很多事，也许对于以后，我们有了更多的安排。”
　　小布鲁斯知道自己即将多出一个兄弟后，对此很是好奇。
　　玛莎也很支持他们两个多多交流，她将这位卡尔的经历告诉了小布鲁斯，并希望后者能在某些方面照顾一下对方。
　　虽然名义上小卡尔比小布鲁斯大了两岁，但是现在看上去小布鲁斯才更像是作为哥哥的那一位。
　　面对这样的小卡尔，小布鲁斯也油然而生出一种保护感来。
　　他向小卡尔伸出手，保证道：“以后，就由我来保护你吧！”
　　小卡尔歪了一下头，看着他的动作，也慢慢地将自己的手伸了出来。
　　两个小小少年的手，就这样轻轻地握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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