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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白晋等着竹安吃好了,才告诉她说要给她见个人,小丫头赶紧抹了嘴,一脸期待。
只见得白晋神秘一笑,叫了人出来,瘦瘦小小一个孩子般的人儿,素色的衣衫还略显得宽大,却用玄色的带子扎好了,不显得累赘,反而多了几分利索。
竹安一时有些迷惑,仔细瞧了脸,虽说头发还是短发,倒是俏生生一张小姑娘的脸,她立时反应过来,这就是随她回来的那个小乞丐。
看这光景,应是白晋已想了法子将她留了下来,心中不免十分惊喜。
白晋也看出了她的欢喜,推着人上前。
“问了她了,家里也没人了,将你作了救命恩人,要跟着你呢,也没个名字,我想着等你回来取一个也好。”
小姑娘被白晋推到了竹安的面前,虽有些忸怩,但也不露怯,眼神里还有止不住的希冀。
竹安一时也想不出叫什么好,却不由得想起了她和白晋当初遇上初七的场景,眼前的这孩子,甚至于比初七还要更惨一些。
心中怜爱之情不由得泛起,竹安也不想给她叫了那些寻常名字,总觉得无趣。
“不如叫初九吧,初八听着没有初九的秀气,长长久久的意头也是不错。”
白晋微哂,这丫头自己还没多大,倒学着年纪大的那般强调给人取名字,连意头都用上了,不过心中虽说这么想,嘴上也没有说出来。
“我也觉得这名字不错,跟初七一个辈分,听着就是一家的。”
白晋一番话说出来,旁边立着的小姑娘登时眼圈都红了,扑通又跪了下来。
“谢谢老爷小姐赐名。”
名字放在其次,白晋一个“家”字,让她不禁又落泪了。
人若是辛苦久了,恐怕也觉不出苦来,可若要是这时候有人给了一丝甜,这甜就能甜到心里去。
竹安见人跪下,赶忙上前去扶将起来。
“起来嘛,咱们家不兴这个,外人面前跪两下就算了,关起门来怎么还跪呢?膝盖都累得慌。”
初九借着力道站了起来,口中只不住地念着。
“老爷姑娘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竹安也心疼她,揉揉她还未蓄长的头发,放柔了声音。
“我还不习惯别人叫我姑娘呢,叫我小姐吧。”在法兰西管家们也是叫我小姐的。
“小姐。”初九怯生生叫了一声,显然还有点不习惯。
竹安也不急这一时,跟白晋招呼了一下就想要带着初九会房间去,既是自己的梳洗丫鬟,住在一处,也图个方便。
她心里还满是新鲜,原本想跟白晋说一下四福晋的事,此时也抛在了脑后。
白晋也知道她那点小心思,竹安小小年纪就跟他在路上辗转,尽管自己也是尽心尽力陪着她长大,可是总不如身边有个年岁相仿的女孩子伴着有趣,也就由她去了。
初九身形瘦小,再加上营养不良,整个人看起来瘦骨嶙峋,竹安甚至都能想起她以前在学画的老师那看到的骨架模型。
她对初九的过往好奇,对大清一切都是好奇的,初九这个人的来历神奇。便
竹安问了些初九的过往,才发现她年纪居然比自己也小不了几岁,可是身量却差了许多,浑身也到处是伤,饱一顿饥一顿,不知道过得什么日子,竹安听了眼泪水都湿了两条帕子,反倒是初九来安慰她。
俩人都是新结了玩伴,又是小姑娘,觉得甚是有趣,叽叽喳喳好几天也没个安生,白晋也不放任了俩人在家玩闹,有什么事只带着初七出门去办。
这一日,竹安被初九口中的京城勾起了兴趣,但上次遇险的事让她心有余悸,就想央着白晋带她去玩。
不巧白晋这两日忙了起来,允诺说忙完这阵子再说。
竹安心痒难耐,脑子也活泛,立时想到了之前负责管带她的张福公公,若是有人带着,怎么也能壮个胆。
她既得了圣上的恩准可以闲逛京城,又生得乖巧可爱,嘴巴也甜,张福被她三两句一唤,也就由着她去了。
有了初九这个领路人,别说是竹安,张福也跟着见识了不少新奇玩意。
方方正正犹如棋盘一般的胡同巷子,明明横平竖直,却又如迷宫一般;各色小摊卖一些手工玩意又或者是吃食。
竹安见着这些简直要走不动道了,左手攥着糖葫芦,右手拿着糖画,张福和初九各人都捧了些纸鸢、鸡毛毽子、灯笼挂画什么的。、
除了竹安兴致勃勃,连初九都累得够呛。
张福仔细将二人送回了教堂,进门就连喝了三四杯茶水,也是渴极了。
等着竹安降手上的东西归置好了以后,也歇息得差不多了,准备回宫去了,临走时还交代了竹安,别忘了太后说要看的画。
竹安哎呦一声,这几日玩了过于爽快,还真真就忘在了脑后,总觉得还没玩多少。
张福都替她着急,叹着气但也没忍心教训。
竹安念着他的好,再三保证明儿一早便开始赶工,这才哄了人放心回去。
说到便是要做到,第二日清早,竹安就起来铺开了画布,开始鼓捣了一堆颜色在调色。
初九没见过这西洋玩意,跟着瞧着半天也没瞧出什么来,最后就只能给竹安找找画笔,换换洗笔的水,最后竟歪头撑着睡着了。
竹安精心构思了几幅法兰西贵族妇女们或是聚会,或是下午茶,又或是郊游的场景,几个画面便将当下流行的西洋裙装服饰和首饰绘尽。
初九看着色彩浓烈的油画,虽是不懂,但也觉得好看,不住地盯着画啧啧称赞。
竹安心中一动,便又绘了一张她与初九初遇时的场景。
初九一眼就认出了画里的人,又是羞愧又是紧张,不知道竹安是什么意思。
“小姐,你这……”
竹安手拿着画笔在画布上涂涂抹抹修改着,慢慢跟初九解释着。
“人与人的相遇多难得啊,我们能在这京城里相遇,也是一种缘分,我要用画来把这一刻的缘分记录下来。”
初九也听出了竹安没有其他意思,心里也卸去了那些担忧。
竹安又混在家玩了好些天,跟着焦官正也学了些水墨的技巧,日子倒也清闲。
这日醒来,初九又给竹安梳了个新发式,她正想跑去跟白晋显摆一下,在门口就撞见了张福。
“哎呦姑娘,你慢着点,今日里啊,宫里得了几件西洋物件,太后想起你说的首饰画来了,让奴才传姑娘带着画入宫去呢。”
竹安听了也十分开心,她也很想将西洋的一些艺术品在传到中国来,这第一步就能传入宫里,也是件幸事。
“公公稍候,我这就去取了画跟您走。”
竹安快步回到自己房间,把原先早就作好的画仔细包好,想了想,又带上了笔下的京城,顺带着一起包了起来。
一路上张福告诉竹安说,太后提起她都带着笑,准是好事,一路上竹安的心都是雀跃着。
入了宫以后,俩人在偏殿外候着,等宫人传了话,才被准许进入。
一进门,竹安还没跪下,就见着万岁爷居然也在,吓的赶紧先磕头请安。
“平身吧。”万岁的声音听起来轻快,竹安也没那么紧张了。
俩人规规矩矩在旁边站好,只听得圣上跟太后闲谈着。
“听说皇额娘最近对西洋玩意有了兴致?改明儿让他们去多找些来。”
“也别改明儿了,哀家今日就宣了白氏过来,前些日子她说回去作些西洋画来与哀家瞧瞧来着。”太后带着笑意嘲竹安看过来。
竹安赶紧低了头弓腰双手递出自己画去,皇上身边的小太监悄声走过来就取了走,走回圣上身边徐徐展开。
颜料混着画布的味道,让皇上和太后略有些不习惯,但是画面上强烈的色彩冲击还是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力。
小太监一张张展示着油画,太后瞧的热闹,皇上也有些不悦。
画面上珠光宝气,妇人们穿着也极尽繁琐,看起来一副富贵场景,他自诩治国有方,也勤俭处事,但也以国力为傲,看见这些自是不悦。
不想最后一张更是令他气极。
夕阳下的京城一角,衣衫褴褛的乞丐懒洋洋地靠着墙,四周的小摊贩有些无精打采,路人身上都是一片灰土色。
跟刚刚的艳丽画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首市井顺口溜此时不合时宜地在他脑中响起。
“康熙康熙,吃糠喝稀。”
这简直是对他这样一位勤政爱民的好皇帝莫大的讽刺。
不过当下他也不好发作,一是太后还在兴头上,二是自己因为一幅画,就处置了白神父推荐来的西洋画师,有违他仁爱的名声。
竹安不住悄悄看着皇上和太后,自然也注意到了皇上脸色的变化,心中惴惴不安,不知是何处出了问题,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张福,朕交代你,出了宫好生管带着白氏,你可有做到?”
这一口气,白氏暂且受不得,那只能是奴才来受。
“奴才办事不利,望圣上责罚。”张福立即跪倒在地不住磕头,他也在宫里多年了,虽自己也不甚明白犯了何错,先认错不辩解,总不会更错的。
竹安一下子就愣住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会跟张福有了联系,但隐约间也知道跟自己有些关系,也就跟着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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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能不能收藏一下下呢。爱你们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