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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乞丐
竹安尽管心软,可是她也懂得几分白晋为难的道理,毕竟她还有母亲的交代要完成,自是不能恣意妄为。
倒是初七见了俩人犹豫着没有答应,心中甚是不忍,含糊其辞地说了句:“她倒是个女娃,若是再回了那样的地方……”说完也自觉多言,闭口不出声了。
这孩子虽是见着没有教养,当街头蒙拐骗,倒也是个会瞧眼色的,当下也不开口,只是委委屈屈看着能做主的俩人。
竹安还不甚明白个中道理,白晋又岂能不知。这娃儿小小年纪,也算是懂的保护自己,看着一副小子模样,若不是他们吩咐初七为其洗漱,就那虎狼窝里的糙汉子,怕是再过上几年也不能发现这件事,倒也不是个坏事。
但是只怕,再过上几年,瞒也瞒不住。
白晋毕竟也是个神职,神爱世人,而他作为神的使者,对于这样的事情有怎么能视而不见呢?
不过他也是思虑周全,心下也不立时应允。
“初七,你先带她下去吧。”
初七一时也不明白白晋的意思,虽说他们之间没有那么些个繁文缛节,毕竟也是主仆有别,心中疑虑也不便问出口,有些踟蹰。
“先待下去收留两天,看看情况再说吧。”白晋等于是松了口。
初七或许因着身份,对于小乞丐本能有些同情,听了这句话,自是高兴不已,忙不迭地作了揖,倒是行了个平时也不常行的礼。
“谢过主子。”
白晋摆摆手,脸上也带了笑意。
“你这还叫起主子来了,看来当真是高兴坏了。”白晋不免打趣这个平日里总是故作老成的孩子,谨言慎行的样子,难得有个孩子气。
他们热热闹闹地开着玩笑,没成想旁边的小乞丐扑通一声给跪了下来。
她原本父母双亡,流落街头。每天吃了上顿没下顿,就连去酒楼后巷讨点剩菜剩菜,也经常被人抢着得不着一口吃的。
再后来就遇上了那帮土匪似的地头蛇,逼着她去偷去抢,若是不每天上贡,轻则挨骂,重则挨打,没个安生日子。
若是再过个几年,被发现了是个女儿身……那日子,她想都不敢想。
今日里就算是没有个着落,能让自己偷得几日安生日子,也是实属不易了。
她生来这么久,还没有见过人与人之间能这么好声好气地说话,连个下人也能在主子面前为自己求情。
思虑至此,她想留下来的心情也是愈加迫切,心中一动,也就跪了下去。
白晋和竹安都是西洋归来,跪拜礼总还是不太习惯,被这么实在地一跪,着实有点惊到,而初七反而很能理解,以内也没有着急去拉她起来。
白晋敛住了脸上的笑容,轻声叹了口气,心里默默思索了一下,好在他们现在所住的教堂也鲜少有人来往,心中已然有了一些打算,不过他并不急于说出来。
“孩子,你先别这样,我已经吩咐初七给你安置个地方,先住个三五日再说。”
说着就上前弯了腰扶着小乞丐起来。
小乞丐看着也不管日后日子如何,过惯了每天提醒吊胆的日子,能有几天好日子过,也是求之不得,至于日后,那就过两三天再说吧。
她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也就千恩万谢地跟着初七就下去休息了。
初七带着小乞丐俩人刚转了弯,进了后堂,竹安就忍不住凑到了白晋的跟前。
“白爸爸……”
“就知道你要说话。”白晋一边假意埋怨着,一边不忘提醒,“你现在得注意言行了,不能太恣意妄为,免得在宫中出了错,那一番辛苦岂不是白费了?”
竹安立刻就想到了敬芳嬷嬷教给她的那些礼节,吐了吐舌头,乖巧地站在了旁边。
见她这副样子,白晋偏生有些不忍责备了,竹安这般年纪,非要叫她收敛心性也是难事,不过这也是为了她好。
白晋内心天人交战了一会,终是决定做个严父。
“你是不是想问我做了什么打算?”白晋看着竹安不讲话了,干脆替她问出心中所想。
竹安一见白晋的语气又缓和了下来,也活泼了些许。
“还是白爸爸最懂我,我就想知道,为什么白爸爸在初七说她是女孩子的之后,就改变了主意呢?”
白晋听了,也不吃惊,他知道竹安自小聪慧,这点若是再看不出来,以后在宫中行走,怕是也有诸多不便。
但是他也不直接说破,想的是考她一考。
“丫头,你又怎知道,我是何时改变主意了呢?”
“白爸爸,你这可难不倒我。”竹安也听出了白晋的言下之意,心中不禁有些得意。
“白爸爸你若是当真不想收留她,就根本不会答应留她两日,我猜白爸爸只是想花些时间,好好想个留她下来的理由。”
竹安一脸自信地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白晋看她心中了然,也是十分欣慰,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你说的确实不错,不过我还没有想好,该如何留她下来,又恐怕日后会惹出乱子来。”白晋说着,脸上也不□□露出担忧来。
竹安倒是乐观的很,她眼下刚从一个困境里脱出身来,回到了她熟悉的环境,尽管遇上个印象不太好的救命恩人,但也毕竟是助她脱了险的。
她眼里的世界,依旧还是美好更多一些。
“可是,白爸爸,你还没有跟说说,为什么要改变主意?”
竹安的追问,让白晋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么黑暗的东西如此直白地给她看见,可是,又担心她以后遇着今日的情况,更不知其凶险。
思来想去,白晋还是决定袒露实情。
“丫头,你可知道,今日你若是未能被人救出,会是如何的光景?”
听到白晋问起之前的情况,竹安也未免后怕,思忖着说道。
“我会被卖了去给人做奴隶么?就像之前初七那样?”
竹安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遇上个特别凶的主子,被打被骂?会不会被人卖去大西洋那边?”
白晋看着竹安脸上的担忧神色,想着果然还是个天真的孩子。心中也想了好几番措辞,试着跟眼前的小孩子一般人解释。
“竹安。”白晋难得直呼她的名字,竹安也不由得正了神色,原本懒散地趴在椅背上,此刻也直起了身子,大概也是意识到了白晋将要讲的是很严肃的东西。
白晋深知,自己也不能完全护着竹安,也得让她见识到一些黑暗,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你可知道,有个地方叫做烟花之地?”
竹安一脸疑惑,心中有了数种猜测,可自己也能明白,决计不会是白晋所说的那种,也就轻轻摇了摇头。
“你还小,不知道也是正常,不过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女孩子一旦被卖进那里,就不得自由,过着比为奴为仆更痛苦的日子。”
他不想说得太过于直白,毕竟还不想吓着竹安。
可是尽管白晋已经说的很含蓄,竹安一想到白天那些抓住她的人的恶心嘴脸,再加之自己的直觉,大致也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了。
如此这般一考虑,她便更忧心起小乞丐的命运来。
“白爸爸,你就想想办法,把那女孩子给留下来吧?她好可怜的,整天跟那帮人混在一起,想起来就很可怕。”
白晋就知道竹安会这么说,他自己也有些恻隐之心。
不过,皇宫比不得其他地方,要想在这宫闱之下活得自在些,最要不得的就是这些善心善举。
“留下来也并非不行,只不过必须得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你也只是个画师,平日里一举一动都要遵循皇家规矩,身边也不是能随便添置人的。而且你是我的义女,洋人的身份。皇上没有那么容易相信你的。”
白晋生怕竹安忘了自己身处的环境是何等危险,直接就点明了她的身份。
竹安一听也知道自己唐突了,自己这几日,就算入宫出宫都得经过好几道盘查,身边突然多了个人出来,必是极大地不妥。
这可难住她了,时常挂着笑的脸也皱成一团,原本因为色浅而极为透亮的双眼,也暗淡了些许。
白晋也见不得她这般光景,心里也盘算着如何是好,抬了眼便见到了竹安的发髻。
她自小在西洋长大,没有梳头盘发髻的规矩,而竹安的母亲也并未强求,以至于竹安在确定了自己要进宫之后,才学了几个盘发髻的花式。
而竹安每天早上对着铜镜跟自己略带些卷的头发拼命的样子,让白晋想着都不禁笑出声来。
刚巧竹安刚刚脱险回来,又忧心着小乞丐的事,发髻散乱了也没整理,干脆拆了发钗让头发披散着,白晋倒是习惯了竹安这般模样,但是终究与礼法不合。
这便刚巧给了白晋理由。
“丫头,我明儿就找一趟管事的公公,给他说你缺个贴身照顾起居的丫鬟,不劳他们费心,已经托人买了个年纪小的,好管教。”
白晋找的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既然竹安要长期呆在这京城,还得时不时入宫,算半个宫中的女官了,有个贴身丫鬟也合乎情理。
听着白晋这么说,竹安就明白,这事就算不是十成把握,也差不离了,当下也便放了心。
心头的事一卸下,这白天受的一身累就跑了出来,竹安忍不住就打了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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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希望大家多多点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