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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女人
亓润理坐在华丽却不失威严的轿冕里,斜斜的侧靠着,她身姿婀娜,面上覆纱,只露出如画的眉眼。
她终于松开拉着的小拇指,展开一个无人看见的笑。她又何必紧张呢?她是谋士,有着万全之策,自然是万无一失。虽说准备多年,但她也早就在脑中演练无数次了。不过是明君贤臣的第一次会面。叔父说谋士尔,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应当着扇谈笑,气宇不凡。
她仍旧斜斜靠着,但是更为放松。这是北殷五皇子的轿冕,外面华丽威严,里面铺设厚厚的毛毯,内有固定住的小桌,软椅,一路上颠簸却不让人难受。
她未曾见过此种滔天的富贵,和繁华的都城,但是书中却描述过,叔父讲述过,他说,亓家人,以谋略闻名于世,祖辈早就见识过万里河山,锦绣繁华,身为谋士,追求的却从不是这些。他们摈弃情爱,不屑荣华,只是追求贤主,为其谋得天下。以谋略而得天下,得以万世留名,才是每个谋士的愿望。
她自然不屑于荣华,但是权贵的享受,这几日来见识的却是不少。此时是冬日,马车里烧着无烟的萝炭,温暖如春。她适应的很好,甚至有些疲懒,果然富贵病都是养出来的。
她心中不屑富贵,却也没说拒绝富贵,她饮了一口大叶红茶,暗暗下定决心此后每年冬日都过的一如春日。
马车驶入王府内院,她的到来是隐秘的,他还没有胆子敢让她显于人前,但是不远了。
马车上温暖,她穿着薄薄的衣裳,焦尾极有眼色的为她披上斗篷。她于地上站定,手中捧着汤婆子,感觉被面纱覆盖的鼻子一定有些微红,她轻微的缩缩鼻子,缓缓抬目,入眼便见那人。
他身高八尺有余,身着玄裳,白狐做氅,面如冠玉,俊秀非凡,更为难得的是一身气质隐隐无锋芒,却无人可争锋。
“臣亓润理见过殿下”她声音软糯带着些许鼻音。
晏玠等待已久,早时站在廊下看雪,少有的看不进奏章的时候,他很期待这位亓家后人。
他是北殷五皇子,钰亲王,他文武双全,智谋过人,立下赫赫战功,扬名天下,也被陛下赏识。但是他知道这些不过是做给天下人看的。
真正被陛下赏识的儿子是晏瑭,当年,一人独宠的辰贵妃的儿子。辰贵妃因病去世,老皇帝十分疼爱她的儿子,亲自教养,太后扶养,层层保护,再加上他,一个文武双全,保家卫国的工具,为晏瑭挡住那些暗中阴狠的眼睛,然后在一脚踹开。
可是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他在边境风餐露宿,枪林箭雨,一朝得胜回京,他的父亲看他的眼神全是忌惮和算计。他冷笑,那个老东西以为自己就情愿为别人做嫁衣吗?
他在京中隐忍,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就在前不久,他得知最近对他动手的一波人里,竟有他好父皇的手笔。看来他是打算撕破脸了,他们是天家父子,胜者为王,感情淡泊,晏玠并不打算再隐忍。
几个月前他先于他的父皇觅得亓家麒麟子,并对外放出消息,麒麟子不知所踪,并成功甩掉各路人马,将人带回望京。在来望京的路上早已通过书信,亓家才子字迹豪放却内敛于内,他一直认为是个良将强力,却一点儿也未看出这位麒麟子是个女子。
传说亓家才子出世即谋天下,得亓家谋公子者少有不可得天下者。
虽未曾想过是为女子,但是晏玠怎么也是见过世面,她轻纱敷面,袒露的眉眼却是少有的清明透亮,身子薄弱纤细,比之寻常女子还要柔弱几分。但初次见面她周身气质卓然,让人见之亲切,却又内敛疏离,但却让晏玠觉得深不可测,甚至带着些许危险的锋芒。
只是一瞬,一切敛去,她似寻常贵族女子一般见礼,礼数却不同,是如今少有人行的古礼。身姿风流,柔和无害。礼毕,她嗓音温软“殿下,可否往屋内叙谈,润理身子薄弱,不受严寒。”
“请”
晏玠率先迈开步子,与她长廊同走,亓润理微微落后些,步子迈得快,她实在是怕冷,晏玠似也察觉,一路无话,进了暖阁。脱下斗篷,抖掉少许雪花,亓润理便自觉缩靠到炉子旁的桌案,亲自倒了口热茶,一口茶下肚,在院子里沾的寒气总算是消散,浑身暖洋洋的,亓润理舒服的展眉。
晏玠看着行坐有些无状的女子,她把茶杯递到嘴边,面纱只是撩起,露出点点红唇,无规无矩却也随意潇洒,似着古时名士的风姿。她声音温软,斜斜靠着桌案,却不显媚俗,只是清绝。
晏玠没有因为她女人的身份而轻视,几个月的通信,晏玠相信她的能力。只是还是有些怔愣,一个女子竟有如此才思。
她缓缓开口,问题却是直白“殿下,可介意臣下女子身份?”
一双美目随即忘了过来,晏玠素来便无甚表情的脸,此时觉得有些呲然,但随也是认真的对上那双美目,“唯才是举,不分贵贱,不论男女。”
她笑出声,婉转好听。
“殿下让手下传来的答案,卿很是满意,殿下,请准许臣,立下不世之功,为您夺取四国,横扫天下。”她早就知晓他不会介意男女,这可是她自己选的天子,可是还是忍不住多问两句。
亓润理声音仍旧绵软,却铿锵有力的让人难以置疑。他忽而笑了,笑得真诚。
他人皆以为他的志向在北殷,却不想他要的是五洲四海,整个云启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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