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风神之佑

　　院长是一家孤儿院的院长。原本的姓名已湮没在了孤儿院院长这个身份下，周围的人也只记住了院长这一称呼。

　　老实说，会选择这样一份工作，一部分是因为那时已一无所有的他想要保护这些因为被抛弃而同样一无所有的孩子，也有一些是因为他想要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借这份工作，给自己以及那些孩子新生，让他们可以更好地适应这个社会。

　　在收养的那些孩子里，有一个很特殊的孩子。白头发，金紫色的眼，怯弱的神情，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但就是这个名叫中岛敦的孩子，拥有着化作白虎的能力。

　　院长是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异能力，但是他也深深地明白，拥有着异能力的人和普通人所身处的世界是不一样的。异能力就是隔离了两个世界的最深的沟渠。而身为普通人的他，又该怎么去保护这样一个特殊的孩子？

　　他不知道如何做才是正确和最好的，他只是一个在教育方面的初学者，所以他也只能用他自己的办法，用最严苛，甚至称得上虐待的方式去对待这个孩子，因为莫名的预感告诉他，在未来，在那个他看不到的未来，这个孩子会遭受更多的挑战。

　　“要恨就恨我吧，将来你肯定会到外面的世界，到了那时，阿敦，你就憎恨我吧。”

　　“绝对不要憎恨你自己。”①

　　他看着被锁在禁闭室中的中岛敦这么说道，那个孩子的脸上还带着迷茫，似乎是无法理解自己的话，但是他不需要这孩子的理解，他只要这孩子记住就够了。

　　院长以为自己可以保护好中岛敦，但随着中岛敦的长大，他隐隐感觉到对方的异能有些不好控制了，而正巧在这样的时候，有一个人找了过来。

　　院长那时就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是“异能研究员”的男人，对方有着一头雾霭般的白色长发，那双苹果般的红色眼眸微微眯起，脸上带着笃定的神色，似乎肯定自己会答应他的要求。

　　想着中岛敦日益强大的异能，以及越来越吃力的防护，院长也就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拿走了异能的话，那个孩子也可以摆脱掉束缚，和那些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一样，平安地融入社会吧？他在心中期望着，但是却不想在进入门后，会看到那样的场景。

　　敦，杀死了那个人。他倒退了一步，整个人贴在门上。最先的震惊和慌乱散去后，理智重新回归，他看着倒在地上还在昏迷着的中岛敦，做了决定，他得把这件事遮掩掉。于是他将人带了出去，当然中岛敦那一身带着血迹的衣服也被换掉了。

　　把敦关进禁闭室后，他回到了那个房间里，一个人掩埋尸体，整理房间，清扫掉所有线索后，他来到了禁闭室门口，望着门内还在昏迷的中岛敦发起呆来。

　　异能无法剥离的话，那一切又是回归了原点，他想着，只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后来，中岛敦成年了，能力越发不可控了，破坏田地，破坏鸡舍，虎化后的动静越发大了，一些员工也开始有了怀疑。他本来是不想就这么将人放出去的，但是他察觉到了已经有外人注意到孤儿院了，或者说是注意到孤儿院中的敦。

　　他已经没办法在继续保护那个孩子了，而作为最后的庇护，他便将人赶了出去。

　　即使会有担忧，但是他相信那个孩子可以撑过来的，然后在那个异能者的世界中，真正生存下来。

　　因此在看到报纸上的消息时，他很高兴，也想要来看看那个孩子。这是作为一名院长，教育者自然而然的想法，看看自己教育的孩子成长得如何了。

　　但是不想，居然会连一面都无法见上。他在心中叹息，更加遗憾的是，那个东西还没交给那个孩子啊。

　　可惜了，他想道，然后就这样带着满怀的遗憾，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风间幸接到委托的时候，正在院中的樱花树上小憩。

　　风中传来的声音唤醒了他，风间幸轻轻抬起眸，紫罗兰般眼瞳中，眸光微闪，他微微偏过头看向树顶，不由伸出手接下了一枚飘落的信笺。

　　“想不到是敦啊。”风间幸叹息般地说，然后将信笺小心地放到怀中，闭上了眼睛，像是在跟谁对话一般，郑重地说道：“请放心，这份委托我一定会完成的。”

　　在风间幸前往孤儿院取东西的时候，另一边中岛敦正呆坐在椅子上发呆，当知晓了在车祸中出事的人，就是自己的院长老师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处于一种糟糕到不行的状态。

　　他无法接受那个人轻易的死亡，怎么就这么死了呢？他死死咬着唇，攥紧拳头，心中翻涌的情绪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

　　在谷崎润一郎告诉他，他的院长老师是为他而来的时候，他大声反驳，那个一直厌恶着他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他而来？

　　他努力地说服自己不可能，那个人是那般厌恶着自己，但是心底难不成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在某一天堂堂正正地走到那个人面前，大声告诉那个人，自己不是一个废物，自己可以保护其他人！

　　“所以……所以……他怎么就可以这么轻易死掉呢？”中岛敦忍不住抓着自己的头，喃喃念道。

　　“敦”，站在一旁的太宰治，双手插兜，看着陷入情绪中不可自拔的中岛敦，忍不住叫了一声。

　　中岛敦猛地一顿，他没有看向对方，只是沉默着看向远处被父母带着游玩的孩子，然后声音低低地响起，“太宰先生，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太宰治点点头，轻声道：“当然，就是寻虎的那次。”

　　“可院长为什么要跟大家隐瞒我是老虎的事呢？”中岛敦的眼中是深深的疑惑。

　　太宰治没有回答中岛敦的疑问，只是颇有些感慨地说：“至少要守住这个秘密，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当然重要的是不让你本人察觉到。”

　　“去找花店，乱步先生说的没错，他订了花，在跟我见面之前”，回想起早上江户川乱步对他说的话，中岛敦攥进拳头，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但是就算这样，我也没办法原谅……不可能原谅的……”

　　太宰治闻言，看向远处的海，“你不需要原谅他，不管他抱有怎样的信念，他对你施加的非人暴行，都是无法原谅的。你曾身处地狱，但也就是这个地狱，让你成为了一个正直的人。”

　　中岛敦猛地睁大眼睛，他想起过去发生的事情，还有一直记得的那句话，“无法守护他人的人，没有活着的价值。②”

　　他做到了是不是？做到了那个人一直要求着自己要做到的事？

　　中岛敦沉默了一会，最后才颤抖地发问，“那么，太宰先生，我内心不断涌现出来的情感，究竟是什么……”

　　说到最后，他望着中岛敦，鸢色的眼中清晰地倒映出对方微微颤抖的样子，他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道：“世上没有人能够揣测出他人的没心情感，最多也只是装作明白而已。”

　　他转过身走了几步，然后偏过头，看向中岛敦，又道：“但是我知道，普通人在自己父亲去世的时候，都是会哭的。”③

　　中岛敦一愣，看着太宰治远去的背影，当他回过神时，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脸，原来他早已泪流满面。

　　风间幸赶过来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他拿着东西，就站在路口那里等待着，然后就看到了中岛敦和太宰治。

　　中岛敦正跟在太宰治的身后，他的眼眶还泛着红，时不时用手擦一下，但是因为情绪已经宣泄过了，整个人看上去还好。

　　看到风间幸的时候，中岛敦明显一愣，而太宰治眼中则闪过了然的情绪，他转过身，对着中岛敦道，“阿幸他应当是来找你的，过去吧。”说着，便推了中岛敦一把。

　　“太宰先生？”中岛敦回过头看了一眼太宰治，在见到对方脸上熟悉的笑容时，原本的疑惑便荡然无存了。

　　他走到风间幸的跟前，有些腼腆地挠了挠脸，“风间，太宰先生说你找我？”

　　风间幸瞟了一眼远处的太宰治，对方朝着自己点了点头，他微微一笑，然后看向略有些局促的中岛敦，对方的脸上还残留着眼泪的痕迹。

　　未露丝毫诧异，风间幸只是将手上的盒子递了过去，解释道，“有一个人让我把这份迟来的礼物转交给你。”

　　中岛敦闻言，先是一怔，看了看风间幸，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打开了盒子，然后一枚银色手表映入了眼帘。

　　对于常人来说，手表只是一种记录时间的普通工具，但是，他所在的孤儿院却是不允许孩子拥有自己的手表的。

　　“拥有钟表是被确立的，拥有独立意志的人的证明。因此，对于为了被支配被教育而活着的你们来说，钟表是没有必要的。④”来自那个人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所以，也只有在成年之时，真正离开了孤儿院的那一刻，孤儿院的孩子才会得到一个手表，那时的手表也就此成为孤儿院的孩子步入社会的象征。

　　在被赶出孤儿院的时候，他孑然一身，进入武装侦探社后，他终于有了一个温暖的家，但是得到了很多，却也没有人想过送他这个，却不想，会在这时候得到一枚手表。所以，会是他想的那样吗？

　　“风间，是谁要送这个给我？”中岛敦抬起头看向风间幸，手表的特殊意义只有孤儿院的人知道，而他在孤儿院并没有什么朋友，那么又会是谁把这个东西给他？

　　“是敦的一位长辈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风间幸微笑着，他顿了顿，又继续道，“而且他还让我转达你一句话。”

　　“阿敦，做的很好了。”说这句的时候，风间幸勾着笑，看着中岛敦，紫色的眼中满是温柔与鼓励。

　　中岛敦呆住了，然后低着头，紧紧盯住手中的银色手表，他咬着唇，不说话。

　　风间幸见状，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然后微微向前，抱住了中岛敦，轻轻地拍着对方的背。

　　感觉到从衣领那里传来的凉意，风间幸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安慰着。

　　默契地止住了话题，中岛敦不问了，风间幸也不再说。只待心中再一次翻涌的情感宣泄出来，一切都还会继续走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中岛敦才抬起头，松开了怀抱，然后擦干眼泪，用略显沙哑地声音说：“不好意思，风间。”

　　“没关系，我们不是朋友嘛。”风间幸摇摇头道，然后他指了指中岛敦手中的手表，“东西已经送到了，就好好珍惜吧，毕竟也是证明呀。”至于是什么的证明，他并没有细说。

　　接着，风间幸拉着中岛敦看向远处，那里是正在等待的太宰治，“好了，其他话就不多说了，太宰先生等你很久了，早点回去吧。”

　　“嗯！”中岛敦点点头，然后收好盒子，朝着太宰治那里跑了过去，跑到一半，他又转过身来，对着风间幸挥了挥手后，才继续跑。

　　“至少敦还是开心的吧？”风间幸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想道。

　　“滴滴！”口袋里的终端突然响了起来，把风间幸的注意力拉了过来。他掏出终端一看，只见上面有一条新信息，是十束多多良发过来的。

　　［石板被毁，我们胜利了。］

　　风间幸微微一愣，但很快又露出了笑容，“真是……太好了啊。”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感慨。

　　他抬起头看向那璀璨的星空，眼神有些许迷离，但是又很快回过了神，低着头摩挲着终端的屏幕，“这样，约定也很快可以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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