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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魅影(3)
见城棠往屋里跑,岑肆虽有诧异,但也乖巧地让开门口给城棠腾地。
等到城棠在自己面前站定,岑肆疑惑地扬起小脸:“哥哥怎么了?”说着,伸出灰扑扑的小手想要去碰城棠的衣角。
眼见自己洁白的衣角上映出一个灰灰的小手印,略有洁癖的城棠心中哀嚎一声,咬牙默念:
温柔!知性!
自由!能量值!
随即拼命调动脸部的肌肉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在小孩无辜的眼神中认命夸奖:“好乖,可以自己收拾屋子!还差哪里没有完成?让哥哥也来帮忙。”
话音未落,城棠就收获了小朋友一个软软的微笑。
岑肆还是小孩子,得到夸奖就忍不住抿嘴笑。
他有点害羞地低头:“我已经习惯啦。前几年一直是自己打扫,虽然有时水太冷手都要裂开了,但每次宫女姐姐都说我勤劳!”
岑肆还当着城棠的面小心翼翼地吹了一口小小手,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仿佛瞬间回到了飘雪的寒夜。
他抬起两只手在空中比划,死盯着城棠的脸,继续高强度输出:“而且有时还有大虫子跑出来,我就抓住他们,但宫女姐姐都尖叫着说那个不能吃,哎,好可惜呀,那些虫子都好大好肥,一看就有许多肉,比我以往吃过的所有肉加起来还多!”
他用余光看了一眼青年,咂摸着嘴。
果然城棠耳尖微颤,被小孩的一波卖惨输出打得措手不及,单纯的鬼魂脑海里立马描绘出一双在三九严寒天里被冷水冻得通红的肿手手,而肿手手的主人还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向剥削者——躲在一旁偷懒的宫女们卖乖。
那双红彤彤的小手仿佛穿越了时光贴在城棠的心里,又冰又凉。
城棠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苦命的娃太惨了!
此刻岑肆的形象在城棠的心里从烦人的小屁孩摇身一变成破败菜园子里瑟瑟发抖的小白菜。这让城棠不禁羞愧,他还是个孩子呀!
系统07也在呐喊:他还是个孩子啊!你干站着看他干活,良心不痛吗!
城棠:啊,不会痛。
话虽这么说,决口不承认心疼的城棠还是在系统的帮助下用左手拾起抹布,哼哧哼哧去帮小孩擦桌子。
其实他不是左撇子,只是不知为何右臂的鬼力总是比左边更为虚弱些,有时还会隐隐作痛。
但想象是美好的,从未干过家务的鬼魂满脸好奇,一片小破布被城棠耍得飞起,而上面的窟窿越扯越大,也不拧干水就挤在手和桌面间前后摩擦。
“嘿咻嘿咻!”城棠哼起打夯调。
抹布死不瞑目,不甘心地“啪叽啪叽”往外溅水,刚刚干净的桌面又湿湿嗒嗒。
岑肆:……
小小的岑肆有一秒庆幸,幸亏宫女太监们都不屑于进这个屋子,要不还得被空气中突兀旋转的抹布吓得口吐白沫,那以后自己这宫里更是成皇宫禁地了。
而桌子没擦干净,岑肆负责的床榻倒是整理完了。
小孩站在一旁,思考要怎么不动声色地在不打击青年的积极性下把桌子再擦一遍。
“你愣什么?”城棠正擦得火热,猛然扭头看小孩停下了动作。他挑挑眉,傲娇地用审视的眼光去看收拾好的床褥。
岑肆像只放弃抵抗的小刺猬,摊开手,乖乖任检查:“哥哥,我收拾完了。”
陈旧的床单平滑地铺在上面,看不见一丝的褶,被褥也折成规矩的形状摆放到一旁,按大小排列,看起来都令强迫症们赏心悦目。
居然挑不出错。
城棠左看右看,再看看自己手下擦了还不如不擦的桌子,怎么看都不满意。
他心中不满,理所当然地想捉弄岑肆出出气,但也不好意思偷偷把小孩辛辛苦苦叠好的被褥弄乱,权衡之下,城棠一抬下巴:“那就过来一起擦桌子。”说完,在系统的疯狂警告中偷偷把唯一一块抹布又递回到岑肆手里。
系统07:……你可真不要脸!
城棠:谢谢夸奖嘞您!
07屏蔽掉城棠的对话框,心中默念:眼不见心不烦。
岑肆接过抹布,趁城棠一个跑神时迅速地把桌子又重新抹了一遍,小手攥着抹布利索行动。
等城棠回神后就看见自己手底下的桌子焕然一新,变得干净又亮堂。
城棠:07你瞧!桌子成精了!
小孩仿佛没看见青年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像只小兔子似的窜到城棠身边,小脸上写满惊喜,闭眼胡乱吹出三连:“哥哥好厉害!桌子擦得好干净!比我棒多了!”
城棠一脸doge的震惊狗脸,心里偷偷跟07吐槽:他就应该去参加《我就是戏精》,绝对夺冠……哎等等,戏精是什么意思来着?
系统07拒绝接受宿主的消息,并展示出一个红色小叹号。
城棠想了想,还是决定用毫不心虚的姿态接受夸奖,以此来结束一下午的劳动时光。
“赶快去洗手!”城棠生怕岑肆再给自己的白衣来一爪子,连忙在小孩放下抹布后催促,接着又补充道:“别用凉水!”
岑肆看了城棠一眼,啪嗒啪嗒跑开:“知道了!”随后,院子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应该用的是铜水缸里积攒下的雨水。
雨水不错,纯天然的精华呢。
城棠默默赞许,可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像动物被侵占领地似的不舒服。不为别的,就为小孩连洗手都用不上宫里烧开过的温水。
眼看快到晚饭时间,城棠作为鬼魂没什么想法,但还在长身体的岑肆却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他蔫蔫地趴在桌子上,任由城棠飘到身后玩自己的头发。
城棠心里数着刚进账的能量值,手上编小辫编得不亦乐乎。岑肆则眼巴巴地看着敞开的屋门,而院子四周的宫墙高而大,从里面看不见一点外面的世界。
作为冷宫里不受宠的皇子,一天三顿饭的标配在这里缺斤少两是一点都不意外的平常事。
城棠有次闲逛时瞥到其他皇子的饭,太监手里恭恭敬敬捧着的两素一荤一汤,偶尔还有饭后果盘,可到了岑肆这里就是冰冷的硬馒头和一小碟不见油星的青菜,有时还忘记给了,空留一个小碗儿孤零零地摆在门口。
一天两顿是常事,一天一顿是偶尔,一天三顿就等着不知何年何月来一回的领导(亲爹?)视察。
可怜见的,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好好的皇子反倒不如平常人家养的小土狗。
城棠唏嘘着,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不一会儿,岑肆小小的脑瓜上就挤满了秀气的小麻花辫,黄黄的小毛一撮一撮,被城棠拧巴着系在一块,像极了还没出阁的大闺女。
“按照宫里的规矩来说,现在已经过了饭点,所以今天晚上大概没有饭了。”城棠编完辫子,随即冷静地得出结论。
话音刚落,城棠就看到半大的小孩失望地耷拉下嘴角,萎靡不振地缩成一团。他不禁内心愉悦,浑身宛如过电一般酥麻酸爽,就差没咯咯的笑出声了。
城棠因为岑肆被困在冷宫里,还得天天因为对方做任务,不安好心的鬼魂自然想让小孩吃瘪,并表示十分乐意看见对方难过的样子,简直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岑肆的痛苦之上。
“可是真的好饿。”岑肆捂住肚子,额头隐隐地在冒汗,他一边用袖子擦,一边宽大的袖口挡住自己逐渐苍白的脸:“哥哥,我好饿。”
正快乐的城棠顿时僵在原地。眼前一黑,他知道又该自己出马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系统07准时上线,冷酷发布命令:主角此时处于饥饿状态,请宿主迅速行动为主角寻找食物,任务要求为:可食用,味道适中,温热,成功完成可得能量值,失败则不扣。
城棠立马看向窗外,此时夕阳已经沉沉悬于山头,余晖耀耀,天空中霞光大盛,却已是到了强弩之末。空气逐渐转冷,东方的天边隐隐可见模糊的弯月。
可能来不及了。
但失败则不扣能量值。
城棠估算一下,约莫还有一炷香的功夫就要天黑,到时候皇宫里的那股神秘力量就会不可动摇地将自己拽回冷宫,若试图反抗说不定还会迎来更严厉的打击。
总而言之,这次任务的成功几率很小,风险不明,而且没有失败惩罚,这一切条件都在指向——一开始就选择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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