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歪女呵护手册[快穿]

作者:寸雨夕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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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明朗番外(中)


      工作到下午,庞瑾提前翘了两个小时的班。

      那栋花园洋房本来是庞瑾买来要给自己住的,事情就有这么凑巧,她刚把房子拾掇好,还没搬进去呢,曾经的小屁孩竟然长成大帅哥,还撞到她跟前来了。

      洋房的地址离公司近到步行都只需要半个小时,她翘班出现在院子门口的时候,门大开着,却不见人。

      她绕过修剪得整齐漂亮的藤植,踩着大理石板走进房子。

      客厅的装修她选的现代轻奢风,整体色调以灰色与木色为主。地毯是藏青色,有几个橙色的皮抱枕,茶几带有深灰和黄铜的金属感,电视墙上镶嵌着简利的竖条。

      风格中性,倒是给男生住也不会很突兀。

      “人呢?”她在一楼转了一圈,看了眼厨房,一转身却正对从楼梯下来的许明朗。

      许明朗看见她也是一顿,刚套了个头的卫衣卡在胸口不上不下,腹肌露在外面被庞瑾看了个净光光。

      美色当前,庞瑾将挎包搭在肩上吹了声华丽丽的口哨。

      “你怎么在这儿?”许明朗不紧不慢地将衣服穿好,声音听不出生气,但也没有好感。

      庞瑾挑眉:“于公,好歹我是你顶头上司;于私,好歹我是你姐的朋友。你就不能给我个笑脸?”

      她上下打量他,换下了上午面试时的那身正装,休闲裤加轻薄柔软的套头卫衣衬得他松快活泼了些,但庞瑾觉得还不够,最起码不该面无表情。
      应该像简历上那样,笑着的样子连寸照那呆板的红底背景都掩盖不住他眼里的光。

      许明朗沉默了一瞬,开始客套:“随便坐,要喝点什么吗?”

      “有喝的?”庞瑾将包扔在沙发上,跟着他一道移动。

      许明朗洗了个杯子,冰箱被他拉开,里边琳琅满目是他才补的货。

      庞瑾扫了一眼,随便指了瓶果啤。

      磨砂玻璃瓶,里边是淡黄色的酒液,只有250ml,许明朗洗的杯子用不上,他帮她起了瓶盖直接将酒瓶递给她。

      庞瑾看他拿着食材往厨房走去,然后还取了案板开始切西红柿,她不禁惊讶:“这个点了,你还没吃午饭?”

      许明朗“嗯”了声,手下动作不停,看起来很熟练。

      她笑起来:“巧了,我正好也没吃。”

      西红柿被切成了丁,他用刀面盛放进碗里,然后转过头,目光明晰,洞穿谎言。

      碰到个脸皮薄的肯定就知难而退了,庞瑾眨了下眼睛,被果啤浸得湿润的红唇轻轻启开:“你没吃午饭,我也没吃晚饭,不能赏个脸吗?”

      许明朗收回视线打了两个鸡蛋,声音偏低:“我没给谁做过饭。”

      庞瑾伸手从一边的置物篮里又取了一个蛋递到他面前:“多打一个,我爱吃鸡蛋花。”

      许明朗搅蛋液的动作顿了顿,被庞瑾抻着手肘撞了下他的手臂后,还是将蛋接过敲进了碗里。

      “你准备做什么?”她问。

      “煮面。”

      “哦,那记得将鸡蛋做成蛋花。”她说。

      “吃炒的。”

      “炒的老,吃蛋花。”她皱眉。

      “吃炒的。”

      “吃蛋花!”

      许明朗没再说话,但是搅拌蛋液的时间长了点,低着头闷不吭声的样子又冷又糯。

      庞瑾咬着酒瓶子歪头在他腰上戳了一下。

      他皱眉躲闪:“干嘛?”

      “吃蛋花?”

      他抿着唇没说话,但庞瑾就是知道他答应了,因为许真源大部分时候也是这样。

      她笑起来,果啤被她咚咚两口喝到见底:“你和你姐真是像。”

      许明朗楞了下,垂着眸子看不清表情:“从来没人这么说过……”

      庞瑾倚在一边,手搁在操作台上,小巧的空酒瓶在她指尖灵活翻转:“你姐也是嘴上冷硬得不行,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但只要一和她混熟悉了,有什么事,稍微和她扭费一会儿,她就好说话得不行。”

      点火的呲呲声响了好一阵儿了,许明朗有些怔楞,天然气灶的点火阀被按下,他的手一直没抬起。
      这话顾曳也对他说过,顾曳说“你姐其实心很软”,他当时只回了一声嗤笑,现在却又有人这样告诉他。

      “真的吗?”许明朗轻声问。

      许家两姐弟不亲,许明朗没有见过他们口中说的那个许真源。
      可是再听到有人这样说,他就觉得非常遗憾又有种说不清楚的难过,以至于他开始设想如果能重来一次,让他回到小的时候,那他一定会积极地讨好那个记忆中很冷漠的姐姐。

      “你还不信?”庞瑾年少轻狂的时候最受不得谁质疑她,后来接手了公司做了总裁却反倒把戾气磨平了些,因此现在也只是轻微挑眉。

      “我和你姐从初二开始就在一个班,初三那年成为了同桌。初三那年有几个外校的混混欺负了我们班一个同学,我知道后就准备趁着中午午休带着人去找场子,本想让你姐帮我打打掩护,结果她紧闭着嘴就是不答应。”

      “那时我俩刚做同桌没多久,还没多熟,但我这人吧,对长得好看的人格外有耐心,于是就多缠了她几分钟。本来没抱什么希望的,反正我又没少挨校领导的批评,根本不嘘,但是你猜怎么着?”

      庞瑾在他的注视下笑得有点贱兮兮:“你姐啊,心一横一把夺了我手里的钢棍!我看着她威武霸气的往校外冲的背影,那一鼓作气的架势,啧……帅比!”

      “当时我给震撼到了,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忙上前拉住她、问她什么意思?她倒好,淡淡地给我回了句‘我不擅长说谎’?”

      “我疑惑半天,品了好久才懂她的意思,然后就是一阵爆笑,笑抽了才缓过来。我笑完,觉得这妞可真有意思,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那是两个姑娘同仇敌忾的中二年纪,庞瑾现在顺着记忆都还能抓住当时许真源又直又憨的样子……

      她讲完,倚着厨房的操作台飞扬了唇角。

      许明朗其实想象不出来那个样子的许真源,但出人意料地,他又对这番话接受得是那样的顺利。
      锅里的油已经热到一定程度,灼灼的油气将他拉回了神。他下意识端起盛着蛋液的碗,视线扫到案板上的西红柿时,眼前突然晃过了庞瑾大红唇,这才反应过来今天这个蛋不要吃炒的。

      他的声音淹没在西红柿下锅的嘈杂声里,却又因为低沉得和噪声不在一个频段而清晰可闻:“我姐也去打过架吗?”

      庞瑾轻轻哼了声
      :“我和你姐出去打群架的时候,你还在操场上拍皮球呢。”

      其实这话有夸张成分,虽说庞瑾和许真源玩熟悉了之后,几乎回回“作案”都会拉上许真源,但却从来都是把人护得好好的,不敢真的让对方上战场。
      许真源那只拿画笔的手,庞瑾看得比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还要金贵。

      许明朗闻言侧头打量了她几眼,她眼尾很开,眼尾开的人看起来很有精神气,他在脑海里想象了她横冲直撞去打架的样子,但失败了。
      对方涂着红唇的样子实在美艳得太有冲击力了,已经牢固地占据着他对她的固定印象。但他猜面前这位曲线玲珑的女总裁,年轻时肯定乖张又跋扈,全世界唯我独尊。

      庞瑾大大方方让他打量,她向后伸展身体,懒懒地靠在墙上,半斜了眼睨他:“是不是突然觉得姐姐我很厉害?开始对我崇拜起来了啊?”

      许明朗:“……”

      他无语地转开脸,锅里的西红柿已经炒软,他往锅里加了两大碗水,水开后煮面,面熟后下蛋液。

      两碗简单到葱花都没有一点的番茄鸡蛋面,许明朗机械地填饱肚子,庞瑾也不嫌弃他堪称简陋的厨艺。

      ……

      上班半个月,许明朗这个市场经理干得很违和。按理说他是市场部的二把手,但他闲得像个边缘人物。
      倒也不是纯粹的闲,他是觉得自己没有真正干到市场经理应该干的活儿,他每天处理的事情给他的感觉就像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后勤文员。

      拿着不菲的工资却在打杂工。

      许明朗稍稍一打听,很快就知道了这种违和感背后的答案,他找到庞瑾问她为什么不将那个赌约的事情说给他听。

      “你是觉得我没那个能力?”他沉着声站在她办公桌少质问她。

      那个赌约,三个月内将销售额提高十五个百分点,如果成功的话,庞瑾就能收回市场部的指挥权,否则就心甘情愿地继续受梁宏儒的压制。

      “怎么这么生气?”她放下手里转着的鼠标,递了颗口香糖过去,“来,吃颗甜的。”

      许明朗没接,并且给了她一个王之蔑视。

      她笑起来:“弟弟,你生气的样子好好看哦,对嘛,别整天到晚面无表情地学木头人。”

      她觉得挺好玩,还摇头耸肩地唱了两声:“我数1、2、3——木头人~”

      许明朗皱眉,严肃道:“说正事。”

      她将那颗口香糖扔进嘴里,冲着他身后的沙发比了个手势:“来,请坐,严肃的会长大人!”

      他面色不虞:“既然觉得我不行,又为什么要招我进公司?”

      庞瑾没说话,口香糖嚼烂后吹了个泡泡。
      那个泡泡吹到鸡蛋大小然后破掉,沾上了口红,又被她的舌头给灵巧地卷了回去,许明朗无端地就更加烦躁了起来。

      自打记事懂事,许明朗就知道了自己是个无名无份的私生子,他从小到大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的否定,“要强”两个字被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庞瑾看着他越来越沉的脸色,转开脸憋笑了两声,唉,果然还是个弟弟呢。
      她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不出意外换来了对方一个堪称愤怒的眼神。

      她耸肩收回手:“想让你适应得轻松一点还不好吗?我都不在意那个赌约了,你干嘛那么在意?”

      她说着弯下腰凑近他,吐气如兰地暧昧道:“难不成这么喜欢我啊?”

      庞瑾穿西装一律不搭衬衫,觉得搭了衬衫显老气,此时弯着腰,许明朗就把她胸前的风景给看了个全。他忍无可忍地起身,庞瑾差点被他撞倒。

      她踉跄了两步,站稳后笑起来:“干嘛?你这反应是不是太大了点?”

      许明朗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忠贞大臣看着一个昏君,他沉声道:“在其位谋其职,负其责尽其事。”

      她挑眉:“说谁?”

      “我!”他瞪她一眼,“百分之十五的提升业绩,达不到我就辞职!而你、你简直白白浪费我半个月的时间!”

      他说完不理她,径直往外走。
      庞瑾“诶”了一声,把他拉住。

      他皱着眉扭头看她,一声“干嘛”还没问出口,就被她推了一把,直接壁咚到了墙上。

      “弟弟,你这个样子有点迷人哦~”庞瑾吐气如兰,调笑之意尽显。

      许明朗被她气得胸口起伏:“起开!”

      她在他进一步发火之前,揩了一把油,边揩边问:“腹肌有几块?那天我看得不是很清楚~”

      他的表情已经有些忍无可忍的意思了,得亏庞瑾从小到大风里来雨里去都不忘落下的拳术课,所以哪怕穿着高跟鞋,也能准确地躲开“攻击”。

      她看着眼前快被自己气到自闭的人,心里的小人毫不愧疚反而在欢呼舞动:“不逗你了,要是真能帮我打赢那个赌,姐姐提升你做总裁夫人~”

      她说着冲他抛了个媚眼,然后换来了“嘭!”的一声……
      ——门锁相击的声音。

      人被气走了,庞瑾却开心得哼起了小曲,悠哉哉地回到电脑前面坐下,闪着光的机械鼠标被她拿在手上愉悦地轻转。

      ……

      有些人不是单纯地要强,是能力、毅力、行动力都足够匹配要强的性格。许家姐弟就都是这种人。

      许明朗在走进庞瑾的办公室之前,就已经在思考提升销售业绩的可能性了。

      这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对于市场部来说,他虽然是市场经理,但目前却只是个部门新人。加之年龄又小,不可避免地就会有人轻视他。他想要树立威信很难,况且他还只是个二把手,一把手是梁宏儒——那个赌约的另一方。

      所以可想而知,他会受到怎样的打压。

      庞瑾看出他在动真格,似乎是说要将那个赌打赢就一定要打赢。她摸了摸鼻子,有点为先前的吊儿郎当感到不好意思。
      那个赌约本来就是她喝醉了放的狂话,她丢的脸不少,本想着反正也不差这一回,但看他这么较真儿,连辞职的话都说出来了,她要是还不上心的话,那就真不叫个人了。甭说了弟弟,姐姐挺你!

      市场部那几个故意给许明朗使绊子的,被庞瑾拎出来杀鸡儆猴了。
      可能梁宏儒也只把许明朗当作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压根就不忌惮他。也或许那个赌约在梁宏儒看来只不过是天方夜谭,管他是许明朗还是张明朗,谁来都不可能做到。总之他竟然没有多加阻挠,任由庞瑾出面给许明朗撑完了场子。

      市场部顺了,许明朗说的话有分量了,但他要克服的困难还很多。

      他初到北方,可以说毫无人脉。最初的一个月,他几乎处处碰壁,可一个月后,所有事情突然就进展顺利了起来。

      面对许明朗的低气压,庞瑾百无聊赖地窝在沙发上:“别这样看我,我可什么都没乱说,你姐自己自作主张帮你搭的线。”

      他一脸烦躁:“你不说她怎么知道?”

      她啧了一声:“你多大的人了,不会幼稚到连这点‘软饭’都不肯吃吧,何况那还是你姐诶,又不是外人。”

      这话不知道戳到了哪儿,许明朗闷声不说话。她笑着推了他一把:“弟弟,给姐姐煮碗面吃吧,饿了。”

      许明朗的车被人追尾了,拖去4s店还要两天才能取回来。庞瑾知道后就主动且强硬地充当起了他上下班的司机。
      此时就是她送他到家后,死乞白赖地跟着进了屋要求讨杯水喝,然后两人说着说着就聊到了许真源帮他拓展人脉的事情。

      听到又要吃面,许明朗白了她一眼,神情生动极了。他屈起手指扣了扣桌面,指节离庞瑾讨的那杯水只有咫尺远,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庞瑾把腿往沙发上一缩,抱着抱枕不愿动弹,语气和神态跟死皮赖脸陪他加班、然后又狗皮膏药一样非要跟着他进门时一模一样:“真的饿啊,水是喝了,可喝水又喝不饱,我好歹陪你加班了,一顿简单的宵夜都不肯提供吗?”

      许明朗不为所动:“你可以现在点外卖,估计等你回到家,骑手也刚好送到。”

      庞瑾撇撇嘴,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机,却不是要点外卖。

      她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真妞儿睡了没有,要不我给她打个视频通话过去吧。”

      “吱——”
      许明朗突然起身,茶几凳被带出好远,凳子腿摩擦出的声音刺耳得很。他夺过她的手机扔到一边,往厨房去的背影看起来又气又凶。

      庞瑾悠悠闲地将手肘垫到脑后,眼睛笑眯了起来,真就只是个弟弟呢。

      不一会儿,许明朗端着碗出来,依旧是蛋花的番茄鸡蛋面,两碗。

      庞瑾满意地吃着面,还不忘打趣他:“看吧,你不也饿了么。”

      他不想理她,没有说话。

      庞瑾的手很白,指甲从之前的正红色换成了酒红色,内敛哑光的黑色筷子被她握在手里,视觉冲击更加强烈了。在黑白红三种颜色的交织下,她虎口的那条疤变得有些突兀。

      他盯了一会儿后收回目光:“你手上的疤怎么回事?”

      许明朗自己手上也有一条疤,只不过不在虎口,而在掌心里,是小时候被班上的同学用铅笔戳伤的。当时没能及时被处理,所以到现在还能在疤里看到一点点铅笔笔芯的那种黑灰,跟颗痣一样。

      庞瑾反应了一阵才搞清楚他问的什么,她看了眼虎口,不以为意道:“哦,这个啊,小学的时候跟人干架,不下心伤到的。”

      她说完见对方又不说话了,就起了调戏的心思,她神神秘秘地放低声音:“我背上也有,胸上也有,要看吗?”

      许明朗将筷子一搭,端起面碗就往厨房走,留给她一个冷酷的背影。

      庞瑾嘿嘿两声,追了上去:“你这是心疼了还是害羞了?”

      明明知道这是把人惹急了,她偏要装懵。许明朗忍无可忍地夺过她的碗一把扣到洗碗槽里。

      他动作快得她都来不及反应,庞瑾只得惊叫一声:“诶!我还没吃完呢……”

      剩下的面和着浓稠的面汤全部被厨余垃圾处理器给粉碎吞噬掉了,许明朗自顾自地刷碗。

      她不甘心地撇撇嘴,嘟囔:“小屁孩,臭脾气还挺大。”

      ……

      三个月的时间眨眼而过,庞瑾赢了赌约神清气爽,为了气一气老狐狸,她大手一挥直接按着年会的阵势给公司开了庆祝晚会。

      她在致辞仪式上拉着梁宏儒好一番暗怼,硬是逼着老狐狸承认了自己是个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后浪。

      看着梁宏儒气到不行又偏偏只能忍着的表情,庞瑾觉得自接手公司以来,她就从来没这么舒坦神气过。

      公司里的人都知道市场部从此要变天了,不论职位大小都开始巴结许明朗。
      庞瑾端着高脚杯找到人的时候,对方明显已经被一番接着一番的敬酒给敬出醉意了。

      她以为他是高兴得连场面酒都不会推拒了,就挡在他身前替他赶走了几波人,结果一转头回来,发现他的杯子竟然又空了。

      庞瑾这才反应过来,这酒是他自己给自己灌的。

      她盯了他几眼,发现他的情绪有点反常。按理说他算是给公司立下了汗马功劳,这场庆祝晚会,最得意的就该属自己和他了,可她在对方脸上硬是找不出一丝愉快的表情来。

      许明朗一杯接一杯地喝,庞瑾夺了她的杯子,将人拉走。

      酒店外的夜风吹在脸上,没把酒气吹走,倒让酒气上了头。许明朗踉跄了两下,推开她显得气势汹汹,庞瑾穿着细高跟,差点没稳得住。

      她见他转身往回走,不由得又拉住他:“你回去干吗?”

      “喝酒。”

      酒气把他的嗓音熏干得有些沙哑,但庞瑾还是听出了一丝不管不顾。

      她皱着眉不让他动:“你遇着什么事了?”

      “松开。”他晃了晃被庞瑾抓住的手,语气不善。

      庞瑾可被他吓不着。
      “不松。”她抓着他的手甚至还移了两步,直接大咧咧地挡在他身前,“就不松。”

      许明朗抿住唇,他比穿着高跟鞋的庞瑾要高半个头,垂着眸子看她,眼神有些睥睨,却又被酒气渲染得朦胧缱绻。

      “你烦。”他说。

      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摸出了烟,含在嘴里侧过身点燃。

      庞瑾夺了他的烟,男士的香烟粗了一圈,含在嘴里把她的红唇衬得十分野性,她冲他吐了个烟圈,笑意盈盈:“真烦假烦?”

      她抱胸退开一步,看着在笑,其实大姐大的气势傲得不行,似乎对方只要敢说一句“真烦”,下一秒她就能把他嘴撕烂。

      许明朗又点了一支烟,抽完后酒气散了小半,他把烟头扔进酒店门口驻着的垃圾桶烟缸里:“我先走了”。

      庞瑾没拦他,但是冷笑道:“怎么,不是要回去喝酒吗?”

      许明朗看着她,但眼里却模糊到只有一片红。她不止涂着大红唇,涂着红指甲,连裙子都是红的,红得他眼晕舌燥,他又想说烦。

      “喝!我回家喝。”他转身往外走,手上忽地痛了一下,是车钥匙刮擦过手掌心。

      庞瑾夺了钥匙绕过他走到前面,笑里带着冰碴子:“成啊,我陪你喝!”

      她坐上驾驶室,门边许明朗站着没动,车子的大前灯照亮了他一片衣角,那张轮廓好看的脸生出了落寞和孤寂。

      庞瑾还在气头上,见他一直杵着不动,摇下车窗厉声道:“滚上来!”

      车灯亮得刺眼,许明朗鲜少听到这种带着教训的语气。许父没有教训过他,许真源也不曾教训过他。

      下午的时候许明朗接到通电话,知道了许真源差点被叶迎蓉害得没命的事。原来是真的,当初那声“因为嫉妒你就要毒死我”还历历在耳,许明朗心头发苦。

      他打开车门坐进去,摁住庞瑾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你喝酒了,不能开车。”

      庞瑾冷笑:“那你没喝,你来开。”

      他收回手,摸出烟来看着窗外。

      庞瑾吸吐了几口气,心想自己和个不懂事的弟弟较什么劲,正要下车,许明朗的脸又透过烟雾转向她:“你还穿着高跟鞋。”

      像被揪住了小辫子,她下意识低头,片刻后梗着脖子抿唇道:“怎么,怕死?”

      对方闭上眼:“那你开吧。”

      “……”

      “我有说我要开吗!”庞瑾愤愤拿出手机,拨通了司机的电话。

      她下车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后面去。”

      许明朗不置可否,喝了酒动作看起来懒散慢腾。他以为是要给她让位置,结果坐上后座了,另一边的车门也被打开,下一刻她红色的裙摆离他只有半公尺远。

      司机本就在庞瑾的车里待着命,所以来得很快,开庆祝会的酒店离公司也不远,和花园洋房同属于一个方向,因此不到半个小时两人就下车了。

      庞瑾拽着许明朗开门,进了屋她将冰箱里所有酒都起了瓶盖,甚至连含酒精的饮料都没放过。柜子上还有两瓶红酒,她也不管喝不喝得完,通通拔了木塞。

      大大小小的瓶子摆满茶几,她推到他面前:“喝!不是要喝酒吗!”

      高跟鞋被她脱掉,她光脚单跪在沙发上伸手拿了远处的一个抱枕,扔到地上,屁股坐在抱枕上盯着他。

      许明朗没看她,安静得就像锯了嘴的葫芦,他随意取了个酒瓶,拿在手上摩挲。

      两人拼酒拼得很安静,准确地说是许明朗喝得很安静,庞瑾只是看着他,时不时地抬杯子抿两口。

      她慢慢喝着,见许明朗醺得差不多了就按住了他的手。杯子晃了晃,杯口撞到他下巴上,原本要进嘴的干红酒液顺着下颚滑过喉结,最后藏进了领带松垮的衬衫。

      她顺手就给他抹了:“说吧,遇着什么事了?”

      许明朗看着她没有动,像尊雕塑。他眼前一片混乱,在天旋地转的感觉里,庞瑾身上烈艳艳一片红最为醒目。

      他将杯子放回到茶几上,手肘却带翻一桌子的酒瓶。

      许明朗向后倒去,本是想靠到沙发上,结果后背撞到了半个抱枕,受力不平衡,身形不稳直接就斜栽了下去。

      他人高腿长,窄窄的沙发容不下他,眼看要滚到地上,庞瑾赶紧扑过去将他稳住。

      她环住他的肩膀,冲撞间茶几的边角磕到她手臂上,她痛得“草”了一声。想了想好像又是自己自作多情接住的人,她就又“草”了声。

      许明朗伸着长手圈在了她的腰上:“你是谁?”他带着酒气的灼热气息喷洒在后颈上。

      “你说我是谁!”庞瑾没个好气。

      这一年许明朗喝醉过很多次,从最开始得知顾曳暗恋他姐,到后面许真源毁容住院,再到后面顾曳和许真源在一起……

      他喝醉的频率越来越高,但每一次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喝一个人醉。

      他眼前依旧是一片红色的裙摆,烈艳艳的带着冲击感,而被他圈住的人带着活生生的温暖。

      许明朗把头靠在她身上,慢慢就把眼睛闭上了。

      “你要睡?”她扭着脖子看了他一眼。

      庞瑾自己也喝了点酒,她是没那个能耐把他送上二楼。靠阳台的那张沙发很宽,跟张小床一样,可以将就着睡一下。

      她半拖半拉地带着他挪动,挪到了目标沙发边,就推了他一把准备将他推倒过去,反正沙发是软的,砸不疼他。

      许明朗看似松松垮垮地圈着她,结果两手却箍握得很牢,庞瑾一推,直接就被连带着扑倒下去砸在了他身上。

      身下的人条件反射地腾了下,庞瑾落下去的时候,对方浑身的肌肉应激性地绷紧了一瞬,而她的鼻梁和他的胸膛来了个亲密接触。

      庞瑾疼得眼泛泪花,在短短十分钟内“草”了第三声。她试图起来,结果身下的王八羔子竟然还圈着她。

      后面是庞瑾先主动,她有无数个时刻春心萌动,可等到快要水到渠成的时候,底下的人却一个翻身将她压下,变成了性·事的主领人。

      按理说喝醉了的男人很难行事,但许明朗却压着庞瑾闹到很晚,最后他赤条条地圈着赤条条的庞瑾倒在床上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第二日不是工作日,但就算是工作日两人也早醒不过来。

      宿醉让许明朗头疼,当醒过来发现自己和庞瑾躺在一张床上时,他更为头疼。

      庞瑾本该心情不错的,可当看到对方皱眉说着“我喜欢男人”时,她的好心情一扫而光。

      她黑着脸,语气冷到极致:“那特么昨晚上了老娘的是狗。”

      她掀了被子下床,赤·裸的身体甚至还有吻痕,仿佛雪白宣纸上洇出朵朵水墨蔷薇。许明朗瞳孔震了下,皱着眉移开了目光。

      房门被大力关上,不一会儿楼下又传来了一声关门的声响。他在床上睁着眼躺了很久,当下到楼下,看到沙发上一小块深红色时,呼吸自不然地有了停顿,抿唇站在那不知所措。

      周一的时候,许明朗没去上班,他请假了。

      在两人刚刚发生了关系的这个档口请假,这实在很难不让人误会个什么,更何况两人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但庞瑾甚至问都没问一句,直接就把假条批了,这是成年人的规则,玩得起就要输得起。

      其实这个假,哪怕两人没发生关系也是要请的。许明朗之前就买好了机票,下飞机后他直奔顾曳的医院。

      许真源住的vip病房,门上没有玻璃窗,他在走廊外守了很久,终于等到护士推着药车进病房,才在开着的房门外偷偷看了许真源一眼。

      叶迎蓉那儿他也去了一趟,可惜他和叶迎蓉永远也谈不到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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