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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并不是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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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别离骨肉永别离,长相思璧人恒相思】
王妃焚了花瓣,当爹娘的两人抱头痛哭,而这哭声逐渐演变为仰天大笑:“爱妃,今晚咱们大醉一场,明日将这王府的东西都散了出去,本王带你和业儿走吧。”
“走?”
“留下只能是一同覆灭。”
“您是说去慕海?”
英爷摇摇头:“我毕竟是王爷我不去敌国。”
“嗯,那您打算带我们去哪?”
“龙、九尾狐皆为上古神兽。我知道业儿是混血,反正都是古兽血脉也没关系,祖先之地都是收的。”
“……祖地。”
“神裔祖先之地与灵界、仙界都相连,有大造化的魂魄可以直接去。像你我这样的世间人,只要一颗恒心也能跨海飞过去。
祖先之地无边无垠,民风淳朴,日子和上古是一样。虽说古朴,但也没那么多规矩和尔虞我诈。
只要落了地,所有世间因果也都断绝,天地不仁,没有天命的恩赐也没有束缚,只要一心修行寿数也没有限制。
但进去了就永远出不来了,再修炼也成不了真仙,死后也如上古一般不入轮回。魂魄以期望的样子继续“活“在那里,抑或散入天地得到真正的逍遥。你可愿随本王去?”
王妃认真地盘算着:“这可能不是咱俩的事儿。咱现在最大的牵绊就是这三个孩子了。影儿多半过得不错,钰儿也得问问她的意思。毕竟您作为亲王不可能无声无息地离开,还是要为她做长远打算。业儿是大孩子了,看他自己去不去吧。
其实我估计不会就咱们想去,第一波走得了,之后的人就麻烦了。还是从长计议,想走的一起走吧。”
“好!就听爱妃的。哈哈哈,本王活了几千年了还头一次这么畅快。今晚咱把酒窖里带不走的佳酿都喝了,一醉方休!”
乌云滚滚,凶瑞并起,只见龙行九天,鸣蛇展翼,大鹏翔云、凤凰低飞……神兽们忘了身份、年纪化了真身,相互扶持着从各地升入云端。一时间,连凤族长乐园的宝塔都暗淡了。
本来的英王夫妇叛逃,变成了神兽大迁徙。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以龙族、蜃族、天狐化出的云层为遮挡逃出了奉圣。又高高跨过慕海的防护层,向着无尽的大海飞去……
花谷上空,几个影子掉了队。就在此时,一只白马大小的九尾白狐正躺在一堆毛茸茸中间看着傀儡派送鲜果,不时蹭蹭新长出来的龙角。
“香梨,别玩妈妈的肚子了。唉,为了让你们生日近些,真身撑了两年多,妈妈这肚子是瘦不回去了,都要胖成貉子了。”大狐狸无奈地用爪子扣着脸。
“可明明妈妈比爸爸瘦那么那么多。”一边的叫山楂的小毛球用手比划着。
“哼,爸爸都要沉死了。当年你爸那可是遗世独立的谪仙似的清瘦良人。到了慕海怎么跟气吹得似的胖得那么快了,妈都快……”忽然,狐狸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瞬间显化出小山大小的真身,用尾巴一扫,托着孩子飞入空中。
隔着保护罩两边哭着笑了,活泼的小金龙差点冲进去,几只小鹏鸟从筐子里探出好奇的小脑袋,似乎也想出来。
看了半天,外面的红狐贴近保护层示意让白狐和自己走。白狐沉默了,良久,微笑着指指山谷又亮了亮尾巴上的小绒球们,笃定地摇了摇头。
见红狐一脸担心的样子,白狐施法召唤来一篮子仙果送出保护层,果篮上还虚虚地浮着两片花瓣。老龙接了礼,先是一惊,沉默了一会儿,冲着白狐点了点头,将王爷、王妃的宝印施法送了进去。再也不敢看向白狐,只是沉默地抱起了妻子,带着落了队的儿孙快速追赶大部队去了。
白狐把玩着刻有“子孙相记”字样的两块宝印,悬在空中完全忘了回去。
很快小崽子们的好奇心就压不住了,“妈妈,他们是谁啊?”
“果果们,记好了,那就是姥姥家的人。”白狐还是没有回到现实,不无伤感地叹息道,“将来咱们去仙境就真再也见不到了。”
“那咱们为什么不跟他们走啊?”
看了尾巴上的孩子许久,白狐似乎也没有答案,“因为……”忽然,一阵炊烟冲上来了,白狐瞬间笑了,“嘻嘻,因为爸爸的饭要做好了呀。
……
慕海境内,遮天蔽日的迁徙神兽遮住了太阳,还时不时有掉队的冲着城内流泪,自然引得不少行人驻足。
刚要抬腿进屋的了儿也感到了气息的波动抬起了头:“发宏愿去祖先之地吗?有魄力,可惜啊,这故事我收不到了。不过好在今天的故事绝对值得期待。”
人身出门,了儿快别扭死了。好容易挪到了司里收故事的小茶厅,脑袋上已经冒了汗珠。
“甘侍郎,悠着点,找别人来就是了。”茶厅里一位高大的夫人抢在两名速记官前面扶住了了儿。
“我没事儿,这都是小意思。瑞姐你也是熟人,咱邻里药铺延子丹的第一代言人,我可得亲自伺候好。我现在不见你,指不定哪天又碰上了呢。再说了,这麒麟家书的故事我可是问你要了300来年了吧,我会舍得不来?”
瑞姐笑了:“不好意思啊,毕竟之前所涉机密、环节太多,我们不方便说。现在他那将军之职多半是练兵、教习,我俩领了许可也只敢跟你讲讲故事。万一泡子里有什么泄密的东西就不好了。放心,咱俩可以立言灵,故事绝不是我编的。”
“明白,冬儿家不是也有几个投军的嘛。军中好严啊,写个书信都要过审,你家这种将军职的怕是更样。”
“多谢甘侍郎理解。”
“跟我你还来这个。”
两人击掌为誓,瑞姐喝了口茶,顿了顿,避开了所有人的眼睛。人前好不威风的瑞姐理了理典雅的墨色长裙,温润的手指有些不自然地转着锦带上的玉珠。浓眉大眼的端庄夫人,此时似乎泛起了“小家子气”。
我和延宗来慕海后的故事是由无数第一次组成的。其实,我俩故事的最开始是奉圣最普通也最窝心的桥段……
他们林家是将门世家。虽然没落了,他爹还是承了军职。血统上也属于水麒麟中较好的冰麒麟。
我家虽是殷实,只是个卖圣贤书、贞女孝子一类教化课本的皇家书商。过得倒是宽裕,可日子跟富足些的良民没什么两样。
商人本就轻贱,我还是个小娘养的。主母待我不错,但也毕竟还是别扭的。我家血统上更是最普通的水麒麟。这差距好像野狐狸和四尾、五尾一样。
不知是什么样的缘分,一年的元宵灯会我俩相遇了。那货居然是个天赐的“金口玉言”还死不承认。他说我会迷路,我便在家门口的巷子转了半天回不去;他说我会抽上一等的荷包,我便真的得了个鲛人纱的上等香囊。
这样的人很难忘的。和话本子里一样,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两个年轻人,山盟海誓,相许永不分离。也和话本子里一样,他家父母连我做妾都不同意。
但我俩的结果和话本子不同,毕竟现实里的日子哪里会是以情爱为核心的?我可以感到他渐渐疏远了我,甚至在他父母为他挑选妻子的时候也无动于衷。
几十年就这么过去了,在我快绝望放弃的时候,凤族侯爷的堂弟竟然跟我爹买了我为妾。
我那时直接崩溃了,夜里独自去敲他家的后门,我哭着求延宗带我走,哪怕帮忙送我走都成。
可是……他毕竟是独子。
话本子里的美人大概会以死明志吧。可我不算美人,我真的是很怕死的。所以和绝大部分一样出身的女孩子相同。
我登了轿子……我在后堂拜了主人、主母……我穿着单薄的素衣跪在自己房间门口听了主母的训诫:
“老爷只有三女,此番购麒麟只为生子,瑞氏你当清楚自己的身份,不得魅惑主上。”
儿时无数次憧憬的婚礼,只有签身契的流程。就这样我成了一个陌生人的妾,在凰家过了第一个晚上,我放弃了所有的纠结。因为我知道一切已回不了头,心里倒多了几分平静。
之后的几个月,白天我被要求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守静招子”,夜里则闭着眼任由那个都能当我爹的人毫无感情地播种。他仿佛在虔诚地叩拜送子娘娘,而我只是一件摊在床上的祭品罢了。
他的样貌、身体、气息,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我,这就是个绝不可能喜欢我的将老之人。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力诞育子嗣了,可就是不愿意认。对这样的姻缘,我不可能有什么憧憬,好在倒也不用应付迎合。闭了眼,捏紧枕头,默默数着滴漏的声响,痛苦终会过去。
没几日,原有的害怕、痛苦都化作了习惯的顺从。慢慢地,我觉得白天总是乏得不行,夜里却睡得越来越少。不用听报时,我便可以精准地感觉到每一刻、每一分,以及我的生命的流逝。
我那时常想,两族体质本就水火不容,我俩半分情谊没有。以我的底子,只能是一点点耗尽修为弥补身体的损伤。长此以往大概活不到正常的寿数吧,这真是……
上天的恩赐怜悯啊。
不可能全寿,第一次在我心里成了好事。好在我和院子里其他的姐姐一样也没有怀孕。渐渐老爷来的少了,后来干脆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胼尾狐、鹿蜀、螽斯……只要听说能多子的妖族,都像走马灯一样被抬了进来。
而我这样的旧人,也像其他姐姐一样,如同用旧的玩具,被闲置在内院。
要说寂寞,那绝对是有的,可也只是有几分孤独而已。喜娘说的欢愉我从未体验过,加上我的心早就在嫁来时死了,我连争风吃醋的想法都没有。
平日里,看看书、画画画、利用百兽之长的能力招些小动物来玩,更多的是静静地趴在床上一待一整天。
最开始,我还期待归宁时能见见延宗,互相在墙边、亭下留下些句子聊作安慰。后来听说他早就订了个凤族的娃娃。
是啊,他是承宗族的独子,我要守妇道。男婚女嫁我又有什么理由再想着他?我只能强迫自己忘了他,可刻骨铭心爱过的人哪怕是关在了记忆的最深处,也会在梦境里出来找你的。想忘却忘不掉,其实更痛苦。
凤族的房子精致、紧凑,墙也不高。看着要把我圈一辈子的墙,我似乎彻底想开了。我弃了修炼,任由修为不进则退。反正我也成不了仙,与其修行延寿白在这院子里多住几年,不如早去下辈子做个男子,做个可以自由闯荡的男子。
直到有一天,二小姐准备出阁,方士竟算出必须要我送嫁才能美满。听着主母的命令我这才知道,自己就要成为儿时情郎名义上的长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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