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魔鬼怎么还不签订契约

　　“阿丝塔特你这出的什么鬼主意！”

　　“别干扰我，梅菲斯特，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没有比这更烂的了！！”

　　“女孩子的事情你别掺和。”

　　“我没有！我在提出合理建议！”

　　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魔鬼和魔女拌嘴的瓦格娜，突然产生一种错觉，这两个人和她相识了很多年，而且是普通的男人和女人，隔壁少年和老大姐，每天都这样推搡打闹。

　　对人类来说他们是神秘莫测的力量，可是在自己人中间，就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瓦格娜，告诉你几个注意事项，保证完成任务，”阿丝塔特双手叉腰，“第一，别把帽子丢了，第二，别把扫帚丢了，第三……”

　　“别把猫丢了，行了行了就这我也会说，”梅菲斯特没好气地说，“连你的长尾猴都会。”

　　阿丝塔特一脚把他踹开了。

　　“第三，在撒旦面前，不要害怕。”

　　“嗯？”这瓦格娜真是没想到。

　　“他对人类没有那么大杀意，”金发魔女在工作台上坐下，摇晃着一双大长腿，“不然你想，人早就该被地狱大军杀绝了。他和他手下的理念是揭穿人类卑鄙恶意的本质。”

　　“魔鬼是邪恶的，”梅菲斯特补充说，“但人类的恶意才是举世无双。”

　　“我，我觉得也有道理。”瓦格娜只好这么说。

　　“大部分情况下他根本不把人类放在眼里。魔鬼把自己的灵魂契约者带去魔女聚会，或者魔鬼仪式之类的，也时有发生，所以即使他在瓦尔普吉斯之夜看见你，也视而不见。你不用因为见到他就吓得不会动了。”

　　“何必等到那时候，想到要站在撒旦面前，我现在手脚就有点不听使唤。”

　　瓦格娜说的是实话。梅菲斯特只是个普通魔鬼，就像民间传说小故事里那种经常被人捉弄嘲笑的魔鬼一样，再加上感情滤镜，她才能应对自如。但是要和撒旦面对面，和“邪恶”本身面对面，这……这个……

　　“所以才事先提醒。”阿丝塔特笑眯眯地说。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和他说？”梅菲斯特闷闷不乐，“明明这样更安全，比一个人类女孩去好多了。”

　　“我接到的命令是永远躲在丹房里，而且他太熟悉我了，只要我出现在布罗肯他就会知道，然后在见到他之前，我就会被地狱的使者们强行带回来。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干儿子会和一个人类姑娘来帮我呀！”

　　“什么干儿子！”

　　“对不起，是亲儿子。”

　　瓦格娜相信梅菲斯特嘴唇无声地动了一下是在骂人。

　　“能解释一下这个问题是怎么回事吗？”

　　“那我先回避——啊不，我不能回避，否则谁知道阿丝塔特跟你胡说八道什么。”

　　“这个，其实很简单，”阿丝塔特挠了挠头，“小梅菲斯特创造得最晚。撒旦率众天使叛变，双方天使发生战争的时候，他刚刚被创造出来。他成形的一刻，米迦勒问他：

　　‘你属于哪一边，父神，还是撒旦？’

　　我们至今也不知道为什么，梅菲斯特在完全不了解事态，应该说对整个世界尚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断然回答：

　　‘我跟随撒旦。’

　　然后他一刻钟都没在天上待就被米迦勒扔下来了！”

　　瓦格娜扭头看梅菲斯特，他已经用双手把脸捂上了。

　　“堕天之后，撒旦也特别器重他，派小梅菲斯特做各种重大的任务，包括去人间与天使争夺人类灵魂。”

　　“这只是打杂吧！”梅菲斯特叫道。

　　“但他确实特别喜欢你。所以我们大家才说他们两个情同父子。按你们人类论年龄的方式，撒旦比他年长何止几千岁呢！”

　　“你也是，”魔鬼低声说，“老太婆。”

　　“这话对一个永生者毫无杀伤力。”魔女迷人地笑着说。

　　“好了好了，我们先都安静一下，”瓦格娜站起来，“现在梳理情况，是不是一切都准备停当了？”

　　“你的一身行头，全在身上穿着，毫无问题。”梅菲斯特说。

　　“猫就在这儿站着，等下变一变就行了。”阿丝塔特说。

　　“扫把擦干净了，现在它和我一样直接听你的命令，不需要你念咒语。”梅菲斯特说。

　　“你学了几天魔法足够应景的，不需要……”

　　“等等，就是这个问题。”

　　“……再多想了。”阿丝塔特坚持说。

　　“我只是把课都听了，但现在一点魔法的感觉也没有。”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我听说不是所有人都能学会魔法，是这样的吗？”

　　“亲爱的，这真的不重要，”魔女跳下来走到她面前，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再说即使你这几天学会了几招，撒旦也能一眼看出你是个普通人。他是站在了父神的对立面上，但他的境界和天使长们一样高。”

　　“我懂了，谢谢。”瓦格娜深吸一口气，“我开始觉得这件事令人激动了。”

　　“谢什么呢，明明是我让你去为我冒险的。”

　　她清楚地看见阿丝塔特深邃迷人的眼睛里含着意义复杂的眼泪。

　　瓦尔普吉斯之夜。魔女和众多魔物的盛大狂欢。

　　离布罗肯山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们就看见天上乌压压的黑云盘旋在山顶，无数蝙蝠一样的黑影从中间向山上飞去，好一会儿瓦格娜才明白，那根本不是乌云，而是大群来赴聚会的魔女和她们饲养的魔物。

　　“真的有这么多！”她惊叹地说。

　　“很壮观吧，”化身为猫的梅菲斯特立在扫帚把上说，还用小舌头舔了舔嘴唇，“不论看过多少次都会觉得震惊。”

　　“天使们完全不会干涉？”

　　“懒得管，”他干脆地回答，“有时候一些小天使还会悄悄溜进来看热闹，双方都假装看不见。”

　　“这么和平的吗！”

　　“是的，以及我们该准备降落了。”

　　冲进鸟群一样的魔女当中时，瓦格娜心都快跳出来了，双手死死抓住扫帚，凝神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年龄相貌各异的魔女们叽叽喳喳大声嚷嚷，还没开始聚会就尽情聊着天。有个老魔女在擦肩而过的时候还对她说：

　　“新来的吧？别紧张，等会儿还要看见大人物呢！”

　　“她指的是撒旦吗？”瓦格娜悄悄问。

　　“不止，很多地狱贵族都可能出现在这里，我也免不了要去拜见一下。”黑猫扭头看着她，蓝眼睛妩媚异常，“那时主人允许我离开一会儿吗？”

　　“不行，你绝对别想扔下我一个人！”瓦格娜大叫道，“我现在已经要紧张死了！”

　　“别太苛刻。”他柔声说。瓦格娜发誓他一定在这句低语里使用了催眠，她用力摇了摇头，试图保持清醒。

　　“在我下命令以前，你不许离开布罗肯山。”

　　“这才像样！”

　　每过去一秒，这里就更为拥挤了。

　　大群魔女，还有其它奇形怪状的生物，小精灵，男巫，都向山顶涌去，瓦格娜知道，那是地狱王子所在的地方。已经没有飞的空间了，她提着扫把和其他人一样，随着人潮向山顶走去。这个过程又吵又艰难，只是她内心太过紧张，把外界声音全都屏蔽了。

　　“在那儿！”黑猫举起一只爪子叫道。与此同时有无数的声音也不约而同地大喊着：

　　“在那儿！”

　　她看见了。在布罗肯山顶的山洞洞口，一个高大的身影屹立着，黑袍从头遮到脚，像一尊肃穆的雕像。整个荒野和天空涌来的生灵全以他为目标奔去，场面何止壮观和震撼！

　　看见那个巨人一样的黑影里，她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躬下身捂住了胸口。梅菲斯特用爪子拍了拍她：

　　“是撒旦的压迫感太重了，人类不太承受得了，但是我们必须往前走，停下来会被后面的魔女踩在脚底下的！”

　　她明白，但感觉告诉她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不是什么外在力量压得她透不过气来，而是身体里有股力量在死命挣脱，像要爆开一样，企图挣脱人类躯壳的桎梏。

　　“梅菲斯特，梅菲……”

　　瓦格娜抱紧了扫帚，跌跌撞撞向前走了几步，失去知觉一样向前扑倒在地。

　　大群的魔女从后面涌过来，她们的眼睛只盯着遥远的撒旦，根本看不见地上的瓦格娜，一瞬间就把一人一猫淹没了。

　　梅菲斯特以人形从地上站了起来，张开双手，海蓝色的眸子裂开一样喷出鲜红的火光，獠牙又伸了出来，干枯的十指化为兽爪的形状。

　　“退下！”他发出怪物般的咆哮，“所有人让开，伏郎公子来了！”

　　魔女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充斥在空气中，她们纷纷耳语着，“是魔鬼！”“主人！”“伏郎公子到了！”然后向两旁分流散开，中间只剩下魔鬼梅菲斯特和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瓦格娜，但他没有时间去看她怎么样了。

　　就在梅菲斯特直冒冷汗的时候，他看见一个黑影从背后越伸越长，最后把他都挡住了。

　　一对巨大羽翼的影子蓦然张开。

　　魔女们惊恐的尖叫声，放肆的大笑声，还有挤挤挨挨中的痛呼声，黑压压的人群闹哄哄地散开了，只有梅菲斯特还站在原地。

　　他转过身去，愣愣地看着身后已经站起来的人。

　　瓦格娜，依然是瓦格娜的样子，像尊雕像一样立在那里，头发披散，褐色的眼睛冷而深邃，如同陷进去就会溺死的沼泽。一对巨大的黑色羽翼从脊背上延伸而出。

　　当她看到他把目光转向自己，那对翅膀微微合拢，像一双手臂，轻柔地把他环在了中间。

　　她的眼神依旧空洞，毫无感情。

　　梅菲斯特颤抖起来，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字词，眼中的火焰熄灭了，獠牙和爪子也一瞬间消失。

　　深海颜色的眼睛里彷佛有海水翻滚。

　　“萨拉……是萨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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