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风月

　　终究是狠不下心对这个女人绝情，喷薄而出之时，松开了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将头深深地埋进她的颈窝。
　　随后他只觉得自己的后劲针扎了一下，顿时知觉全无晕了过去。
　　小北顺势把人放平，犹如对待易碎的珍宝那般小心翼翼。
　　打开灯，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支装着透明药水的针管，仿佛练习了好久似的注射进男人的手臂里。
　　做好一切之后，带着满目的不舍和眷恋窝进男人的臂弯。
　　她在哭，没有声音。
　　她不停地亲吻他的脸、他的发、他的胸膛、他的手。
　　她虔诚地跪在他的身边，祈求原谅。
　　她是真的爱惨了他。
　　“我可爱的妹妹，你们还真是激情啊……”蒋晟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带着戏虐的口吻调侃。
　　“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希望你能说话算数！”女人给蒋平南盖好被子，眼睛不曾离开床上那张脸片刻。
　　“当然，不过你好像还有件事没做吧……”
　　“外面什么声音？”
　　“平南的小助理挡我，我当然要替他管教管教了！”
　　“让他走吧，今后他身边也不需要助理了……”
　　“恐怕走不了了，我的人刚刚好像不小心打断了他两条腿……呵呵……可真不禁打！”
　　“你……”
　　“好啦，我会给他笔钱养老的，这种小事别浪费时间！”
　　小北拿过放在床头的手机，第一次按了那三个号码，她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跟那三个号码有交集，可现在却要亲手按下去，把自己最爱的男人送入绝境。
　　“喂，我要报案……”
　　*
　　钟家这边……
　　钟翰林连夜跟蒋蕴心领结婚证之后，立即召集了钟家的近亲宣布。
　　第二天便由钟家长辈对外界宣布。
　　第三天通知了所有的主流媒体记者教堂观礼。
　　赵川的电话在典礼前一刻突然打来，势有不接不挂的意思：
　　“老钟，那个……我这儿有个病人……”
　　“老赵，我今天举行婚礼，马上就要开始宣誓了，你找找院长！”
　　“我知道你今天婚礼，昨个儿看了新闻了，我这个病人跟你妻子有点关系……”
　　“蕴心？”
　　“嗯，他叫蒋华地，是你妻子的……弟弟，他现在情况不太好……”
　　听到是蒋华地出事了，钟翰林很纠结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蕴心。
　　他是很清楚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虽然当年他们没有在一起，可这些年自己的跟随也没有走进她的心，如今好不容易梦想成真，绝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纰漏。
　　钟翰林敷衍着挂了赵川的电话，朝着换衣间目光眷恋地看着，他爱了十几年的女人，终于要在所有人的见证下与他交换戒指，许下一生的誓言了，不能告诉她，起码不能在这个时候告诉她！
　　“上帝所配的人便不可分开。这一生一世的爱情，因为今天而完美！钟翰林先生，你愿意娶蒋蕴心女士为妻子吗？无论贫穷、富贵、疾病、困苦都不离不弃吗？”
　　“我愿意！”
　　“蒋蕴心女士，你愿意嫁给钟翰林先生为妻吗？敬爱他、听从他、帮助他，风雨与共，相扶到老吗？”
　　“我……”身着白色婚纱的蒋蕴心没有立即回答神父，虽然结婚证已经躺在钟家的保险柜里，她也名正言顺地住进了钟家的老宅，但这个誓言她还是无法干脆回答。
　　神父以为新娘子听不懂英文，用蹩脚的普通话又问了一遍。
　　女人看了看身侧的钟翰林，那充满期盼和爱意的眼光直击人心。
　　“我……愿意……”
　　婚礼宣誓结束后，钟家的长辈与宾客一道去了酒店宴会厅，神父与助手也在送达了祝福之后离开。
　　偌大的教堂里只剩下两个新人。
　　钟翰林：“蕴心，谢谢你愿意嫁给我，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刚刚宣誓前，医院的同事打来电话说，蒋四爷出事了……”
　　男人还未说完后面的话，只见眼前的白影飘一般地闪过，新娘花球徒然落地。
　　精致的手捧花球停止滚动的时候，那团白影已经跑到了教堂门口。
　　钟翰林俯下身捡起来，整了整散落的花瓣，他的脑袋什么都没有想，一片空白。
　　正对着花球发呆之际，那团白影又站在他面前，带着钻戒的手伸过来钻进掌心里。
　　“老公，陪我一起去医院看我弟弟，好不好？”
　　钟翰林惊呆了，一瞬间忘记了反应。他以为她已经走了，过去这么多年，每一次听到蒋华地的事她都会第一时间离开。
　　今天她没有！
　　“老公？”
　　“好，好好。”
　　白色的跑车飞奔在街上，车上的男人儒雅英俊，脸上带着直达眼底的笑意。女人明眸皓齿，头纱半垂在脸旁，更显得似真似幻。
　　赶到医院，赵川的办公室被突如其来的两个人打破了平静。
　　“老赵，蒋四爷怎么样了？”
　　赵川朝着钟翰林身后的女人看了一眼，张了张嘴硬是说不出话来。
　　“你实话实说！”
　　“唉……前天半夜你走了之后我顶你的班，没多一会他就被送来了。当时属于深度昏迷，生命体征很低，症状跟我们之前一起抢救的蒋先生很像……
　　我在他脖子后面发现了一个针眼，怀疑是被人注射了什么，就在他身上几个地方取了血样化验，然后给他做了血液净化和抢救……
　　虽然抢救成功了，但他被伤了神经导致全身瘫痪，器官也有很大程度的衰竭。
　　蒋少爷说他是中毒，担心有人再害他，让我伪造了假的出院手续，把他藏在放手术器械的仓库里。”
　　听到这里，蒋蕴心已经泪流满面，急忙要求赵川带她去那个仓库。钟翰林把爱人拥进怀里，半扶着手臂予以依靠。
　　厚重的库门打开，蒋华地见到来人的时候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又缓缓地闭上眼睛，期待梦境再长一点。
　　当听到耳边隐隐约约的哭声时，才知道自己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的女人真的就在面前。
　　他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可瘫痪使他的手臂抬不起来；
　　他想跟她说不要哭，可话到嘴边就是张不开；
　　最后在蒋蕴心好不容易停止的哭声中说了一句：
　　“姐……你今天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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