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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这日棠予午间小憩醒来之后,发现段烨不知去了何处。
她推开房门四下瞧了瞧,没发现他的影子,于是便暗自猜测他这是故意撇下自己的。
平日里她几乎是是是跟在他身边的,便是偶尔被落下了,不多时梓竹也会过来传唤她。
今日这样悄无声息的不见踪影,想必是成心不想让她跟在身边的。
不过她也乐得清闲,算了算时候,知道江府的消息也该传回来了,于是便向门口那位扫地僧询问了慧能的去处,径直去寻他了。
能不能拿到解毒丹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她可不敢怠慢。
她的背影落入了两个人的眼中。
一个是在门口扫地的无命大师,另一个是刻意留意着她行踪的琮萤。
他们二人心有所感的对视了一眼,而后琮萤慌忙垂下头,进了程美人的屋中。
无命将扫帚放到了一旁,一个小僧从月洞门那里钻出来,催着说陛下又在凉亭等着了。
说罢将树旁的扫帚抓在了手里,赔着笑说:
“师父你快去吧。这地我来扫。”
无命这次倒是没再故意拖延,估计心中也有分寸,知道自己若是摆架子摆的过了,保不准陛下一怒之下灭了他灵禅寺。
不多时便到了亭中,见到陛下之后,他所问的问题与昨日别无二致。
他将一张刻着一女子的名讳和生辰八字等的竹片推到他面前,而后笼统的说:
“我想问问关于她的事。”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若是这些信息还不够的话,我可以安排大师与她见上一面。”
无命没有瞧那竹片,将它一翻盖住了。
段烨的面色瞬间变得有些不好
“无命大师这是何意?”
他摇了摇头,淡淡的解释道:
“对那个女子来说,这些没有用处。”
“这么说,大师你对她也是一无所知?”
无命想了想这两日他的所见所闻,沉吟了片刻。
“还是知道一些的。”
说罢,他也不故意卖关子挑战他的耐心,瞧了他一眼直言道,“恐怕她这段时日有性命之忧。”
段烨心中一紧,眸子有些阴鸷的盯住了他,压了压心头燥意才将嘴边质疑的话吞了回去,只开口问道:
“如何化解?”
无命对上他的目光,清浅的眸子中好似含着来自幽冥的智慧,带着好似堪破了一切的了然,他嘴边浮起若有似无的笑,好似只是陈述又好似是谆谆的劝解:
“放开手,放她回她的来处去。”
段烨下意识的冷笑了一声。
“不可能。”
“陛下随意。”无命从善如流的站起身,并不与他争辩,只是临走之前,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其实陛下和她,是有缘人。”
只不过之后的路会走成什么样,只能看他们自己,谁也算不到的。
即便他冷眼看了那么多遍轮回,也算不到。
段烨盯着无命的背影,暗想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顺应天命,他和她……就能水到渠成?
可是天命哪有自己值得相信呢。
正沉下心细细的思考的时候,旁边又有人催着喊他:
“陛下~”
段烨一抬眸看到程罗那张堆着笑的脸,心头顿时涌上了烦倦。
这几天他对着这张脸,着实应付倦了。
偏生她还一点不知进退有度,只知道一个劲儿的得寸进尺。
算一算程算进京就在这两日了,等他将隐患根除之后,一定要将她禁足个半年三月的,让耳根子好好清静清静。
段烨揉了揉眉心:
“何事?”
程罗的眸光闪了闪。
方才琮萤告诉她,小谢出了灵禅寺,和一个中年男子鬼鬼祟祟的向密林深处去了。想必是觉察到寺中不安全,换了个地方共谋大计。
她已经将这个消息告诉她哥哥了。
昨日给他写过信之后,得知他就在西临山南五里处,如今又过了一日,想必已经到近前了。
不管那妖女有什么动作,她都是不怕的。
现下她想让陛下亲眼撞破这件事情,却又不好那么直白的说出来。
“陛下…”程罗脸上挂上了一副忧容,“臣妾方才瞧见小谢被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引着去林中了,那里头荒无人烟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
段烨立刻站起身,瞟了她一眼。
“他们往何处去了?”
程罗指了一个方向。
段烨瞟了一眼梓竹,他立马会意,颔首下去调派人手。
他没有等他,孤身一人先行往林中去了。
-
这日天热无风,天气阴沉沉的,密林中的空气仿佛都含着热乎乎的水,贴在人的皮肤上形成一层湿乎乎的汗。
棠予停下脚步,坐在一根突起的树根上不干了,随手捡了片大叶子扇自己挂满汗珠的脖子。
“不过是交代些事情,走这么久做什么?这里离灵禅寺已经足够远了,深山老林的,平日里估计也没什么人来,江尘衡有什么事交代,你就直说吧。”
若不是为了解毒丹,她才不会跟他走这一趟。
那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四处看了看,而后从怀中掏出一封皱巴巴鼓囊囊的信封,有些不好意思的递给她。
棠予先将里面的解毒丹收了起来,而后捏着边将信抽出来,见这信洋洋洒洒三大页,不禁皱了皱眉。她压下自己心中的不耐烦,从头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她的神情忍不住沉重下来。
该说江尘衡不愧是男主,虽明面上里足不出户,但是却对京中的大小消息了如指掌。
他在信中谈了谈对她近况的了解,而后又分析了前朝和后宫的局势,遣词造句之间无不在暗示程罗程美人家族势大,陛下只要脑子清楚就不会冷落她,而她只是个没用的家族庶女,对陛下来说除了惹麻烦之外毫无用处。
还说前朝的官员私下已经开始议论她了,那些老臣以大理寺卿为首,都觉得颇得陛下青睐的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妖女。
若不是心中忌惮着陛下,那些目光刁钻的老臣估计早就要往死里参她了。
而后,他又说,陛下虽然明面上待她好,但是私底下却有自己的考量。
在前往灵禅寺的半途中她遇刺一事,就连他都已经查到这是程家的手笔,想必和程罗脱不了干系,而陛下却一直佯装不知,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见也没有将她的性命放在心上。
他说,表象之下,人心深不可测。
你若一时心软,最后只会一败涂地。
棠予的心情慢慢变得有些沉重起来。她确实不喜勾心斗角,也懒得去琢磨人心的算计,但是若说段烨对她的好是一种虚假的、无心的表象,她心中却是不太赞同的。
她向来凭直觉看人,是非虚假心中有她自己的一杆秤,一般不会被旁人的三言两语左右。
只不过江尘衡一桩桩一件件,说的确实有道理。
她对段烨来说,确实是一个没用的、只会拖后腿的废物。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唉声叹气,垂着头兀自颓丧了一会儿。
然而忽然,她觉出不对来,暗道,为什么要纠结这些事?真是被江尘衡啰啰嗦嗦的长篇大论带沟里了。
今日不就是来这里取解毒丹的吗?
解了毒之后,她便有足够的时间来完成任务,而完成任务之后,她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想这些弯弯绕绕真真假假做什么?
念及此,她便要将那信团成一团丢出去。
然而背后忽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一下子抽走了她手中的信。
棠予双腿一软,身上霎时起了一层白毛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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