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志1

作者:张景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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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名香


      那天的天气实在炎热。
      我离开家,爬上月华山的时候,还没想过这海拔如此高的地方竟会如此的热,热得简直让人想热泪盈眶!
      好多人都中暑了,幸而我还保持理智。只是如果不是通过后续的新闻确认了事实,我甚至以为那在我眼前蒸腾着、热浪翻滚的一切,会是我的错觉......不过那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因为现在的我依旧不想选择相信。
      那天很多人都没有爬到峰顶。因为天气实在太热了,简直想让人融化在自己的骨血里一般。浑身闷热的缺氧中,充斥着窒息的压抑。
      路上拖家带口的人居多,独自上山的甚少。年力壮的不得不依从家里体力弱的人的意愿、连忙补充体力,趁早下山去;有些还能爬的,却因一个人难以承受这劳累、孤独的双重压力,也早早下山了;而也有贪了风景休息的,漫漫爬到最后,实在是天色将晚,无法继续,只好打道回府......
      呵!所以说,算起来也还是我孑然一身、不怕孤独、且一心只想向上攀登出了心中某股“恶气”的人,最后登到了顶峰。真是莫名有些好笑。
      高空上呼啸的风吹向我的脸庞,很快地带走了身上的汗水,只留下了浑身凉爽和肌肉上的疲惫。
      我一向是个没所谓的,到了哪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是我人生中难得学会的宝贵经验。所以那时的我只是很负责任的在闲看风光,消耗我这生命中本该不知道在哪浪费也还是要消逝的时间。
      山顶其实还挺宽阔,我到处走了走。看着远处玉色团子一样的雪山,腹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饥饿。
      不远处的凉亭倒是有人售卖东西,明码标价的居高。不过我却是不能多花钱的,在找到下一个工作前.......紧了紧口袋,我还是端起胸前的相机走到了旁边。
      夕阳的光景是很好的,尤其是在相邻对面山石陡峭的悬崖上还有对新人的映照下,更是显得有种血色的浪漫。
      呵!多么漂亮的婚礼啊!无边的山色都像是在为他们喝彩呢!
      隐约间,天地间的风光似乎都在颤动,夕阳的残影在他们身后灿烂地摇摆,映衬着他们的面庞也闪闪烁烁--啊,原来是我眼眶里的泪珠在晃动啊,我就说怎么会这样子奇怪......大概也不过是我羡慕、却不敢渴求的原因所致。
      不过那样的景色太美了。我连忙手擦了下眼角,举起相机,留下这一刻的影像。
      光影的圆形血色在两人执手的中间,浸染出极致的温柔缠绻和震撼。就像是暗夜的夜晚,干枯而又血红的树枝之上,整片湛蓝的星空都是它延伸的枝桠。
      瞬间抓取了这张照片后,我立刻捧着它查看了--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却被它所传递而来的满溢感给摄住了心魂。我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抓住、或者说是触动了我,无端的我就是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为了避免那一滴脆弱的泪水顺势而落,我抬起头来,想再看一眼他们--却是什么也没看见,只剩一片光辉。
      我愣住了。因为这的确很奇怪--可惜当时的我太迟钝了没有反应过来--我皱了下眉,很是疑惑:毕竟那片光秃秃的悬崖很是宽阔的,再怎么走也不可能这么快的,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消失了呢?
      山对面的悬崖地势较低,空荡的岩石还有些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方,我急忙奔过去,想抓住他们的身影--却仍是空空如也。
      一种不安的情绪突然笼罩,有种心跳加速的眩晕感。我蓦地有些喘不过气,只好一手捂住眼睛,一手撑在地上,以免晕倒。
      冷风再一次吹来,我的身上起满了疙瘩。最终只能是归结于自己太累的缘故。
      带着满身疲惫回到民宿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我随便吃了点东西,倒头就睡--不过睡之前也没忘了把最宝贝的相机抱在怀里睡(说起来难以启齿,这是我从小养成的癖好,最夸张的时候还抱过一盆仙人掌)--不过现在还有一个宝贝之处就是那张相片了。
      从来没有一整天都在爬山经历的我连神经都捋不直了,睡觉也不安稳。恍恍惚惚睡去之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明天就要找到他们!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完全是没预料到的过度拉伸肌肉而带来的全身酸痛,我几乎是爬着出去洗漱的。
      走过堂屋的时候,就看见民宿老板坐在那里看早间新闻,边呼噜着稀饭,瞥到我时还招呼了一声,“来一碗嘎?莫得事的地,莫嫌弃噶”。
      我摇头拒绝了。
      其实我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也不想再和人有任何牵扯。这次出来也是,我想大概连我自己心里也清楚,我最后的结局不过就是客死他乡,只不过是我还无法面对,还苟延残喘着罢了。
      我走到哪儿向来是随心的,只不过这次却有了个目的--我要找到那对情侣,把昨天拍到的相片送给他们再走--至少,这也是我对这世界美好的最后一次善意了。
      民宿老板见我拒绝,似不在意,仍是看着电视,只不过呼噜得更快了。他的脚边还放着一根锄头,大概是着急要赶快上田吧!毕竟这天气热的,太阳一照过来就跟打仗似的,任谁也受不了。
      再看了一眼民宿老板眼睛直直看着电视,手却还能准确夹到小菜的手法,我不禁又惊又叹--不过也仅限于此了,然后就打算回去收拾下东西,出门去对面的集市找找。
      但就是多瞟了那么一眼,我看到了早间新闻上,那赫然播印的字体:“昨日,月华山西面的映水涯下发现两具尸体。死者一男一女。分别身着西装、婚纱......”。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都要怀疑我是不会认字的。因为那电视屏幕上蓝底白色的字体看上去像是飞舞的雪花利剑一样,朝我的眼睛刺来。我的大脑再三组合了一遍又一遍那所有字的意思,小心翼翼,就像怕剪错线就会爆炸的炸弹一样,怕领会错了意思地反复确认。
      但就是,无论如何理解,都会是那个意思了--这也是我异常难以接受的一点--一个人的生死,怎么就能用这么几个字的组合让人悉知呢?就好像......是这几个字才定了他们的生死似的。
      我有些呼吸不过来,大概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虽然我并不认识他们,但这并不妨碍我对他们的感同身受......尤其是当我知晓了他们的爱情以后。

      顾芝涯--也就是那位穿着婚纱躺在血泊中的女人,原名顾之芽。似乎因为出身农村、营养不良所致,一向很是瘦小。甚至还有个绰号,叫作菜芽儿。
      她和她的丈夫--那位躺在她身旁、亲切握着她手的男人陆涧西,是同一高中的同届学生。成绩优异,不分彼此。
      不过他们的相知却不是传统的因为第一名和第二名的“相爱相杀”而结识的。他会认识她,只不过是因为一次被迫的志愿活动而已。
      那天的他站在车站进站的门口,百无聊赖。
      只不过不经意地往旁边看了一眼,就刚好看见她朝厕所的方向去,走到感应扶梯的位置时、被扶梯里“各位乘客,欢迎……”的声音吓到的好笑模样——她的身形都下意识地往另一边侧去,简直像一只弓形的虾!
      他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情也莫名的变好了些。
      原本事情的交集就该如此结束的--如果真是那样,或许他们不会走到现在的这一步。
      但是还是没有办法了。因为就在他打算溜走的那一瞬间,他又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只是想看着她傻傻站在那里的样子--或许他骨子里天生就不是个乖觉的人,对于常伦尤为嘲讽才会如此,矛盾不已。
      不过就是他抬头看了那一眼,看着她帮那老妇人吃力搬着东西的模样,他决定还是按照一贯好人的形象去帮一下她--也不免他曾经顶了传统的好好学生的形象招摇于市过。
      那个老妇人坐的是单线最后一程的上车站,目的地是极远的湘西。
      偏偏她又因为不懂得看车票的位置,所以好容易将行李搬上车厢的两人只好驮着那行李,帮她找好位置--然而最精彩的莫过于是这个失误了:因为列车的停站时间短,等他们好不容易安顿好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处境没有着落了!列车开始行驶了!
      在晃晃悠悠的摇晃中,他们看的是对方同样惊讶且明亮的眼......
      不提找列车长、顺便还帮那老夫人下车最后一程的种种。在陆涧西日记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当初青涩年华的纯美时光--寒风之下,顾之芽忍不住埋怨他考试老是第一名,却连这个停站的时间都不懂得--毕竟她没坐过,当然不懂......
      而那时陆涧西的想法竟然却是惊觉她原来是这般看自己的,所以起了心意,倒真的努力考好,每次都与她在成绩排名上“相爱相杀”,然后看着她犹如困兽般的质朴,心悸动不已--毕竟寒门出身的她,最在乎的莫过于此。
      只可惜后来他们的人生轨迹,因为起点不同,加入了的动力不同--或者说以他们当时的稚龄,他们也没有那个力量去改变生活的漩涡,所以他也再不能瞧见她在自己眼底哭泣的模样--因为她结婚了。
      顾之芽结婚了。她碰上了一个陆涧西都不知的、难以想象的男人--商兰野。
      那个男人把她家的狗砸死了,还威胁会伤害她的家人、却还是能引得全家人都欢喜他,怨怼起顾之芽了--不过即使后来的陆涧西可以抵抗那种邪恶,但那也只能是他成长以后的事了。
      顾之芽曾经很不明白为什么商兰野会“钟情”于自己,但她只知道的是,她是没办法让她的那个家族搬离那个世世代代生存的地方的......其实或许她还该感激那个男人虽然对她极其恶劣,但对她的家人还真是没话说的。
      不过即使那样,她也还是不得不忍受那样屈辱的生活。
      商兰野婚后的第一次羞辱,是在高速路的车上。
      他说他想小解,那时候的顾之芽刚从休息站的厕所回来,闻言指了下位置--“在那里......”,他却直接打断了她,“我不想动”,然后看向了她的唇......她就只好低下头去。
      顾之芽想,或许就是他这种令她由内至外胆寒的恐惧--毕竟她那时候什么都没见过、甚至是曾连火车也没坐过地无知,所以才会在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即使他态度好了很多,也还是无法安心地活着,最后如他的母亲说的一般,生了个死玩意儿。
      她曾不止一次埋怨过老天,为什么会让她一人承受着战战兢兢的痛苦生活,甚至觉得是被恶人诅咒的原因......不过后来,她还是知道了原因的--他为什么会那样对自己。
      那是一次本来该还算好的旅游。托他的福,她的妈妈和妹妹过得不再辛苦,甚至还有闲情偷看他人。
      这种所有人都过得好、却只有自己过得不好的感觉实在太令人郁闷了,所以她皱着眉头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那个空少就看了过来,并且在接下来的行程中也是如此。
      或许该怪罪那张反馈单--即使有可能它也是那个空少要发的,因为后来那个空少打了她的电话,还发了消息--加上妹妹的调侃,那样凑巧的行径--以至于他以为她是出轨了,所以那次把她弄得差点死了。
      或许就是她这种“目空一切”的态度最能引起征服心理了吧!她只记得那次的他说了一句--要怪就怪你眼里没我!你那么理所当然地看不见我,所以我才要让你看到。怎样?我厉不厉害,你现在就在我的身下,全身里都是我......后来她就再也没听清地晕了过去,而现在的眼里只有尘埃。
      那次之后,其实她终于忍不住咒骂他了一句,说他像条狗,是个自私的人。
      他却只是抚着她的脸,说:“你该感谢你读了好学校,才遇上了我--大学的时候社会分级的基础,起码你没落在底层,后来也凭借努力出现在了我面前--不然你若是随便一个打工的人,醉酒在外的时候,能进你房间的,可就不只我一个了。你说我像狗,你被我cao 的时候难道不像一只母狗吗?”。
      面对这样一个疯狂的人,顾之芽很是惧怕。
      即使他后来知道冤枉了她,进行了补救,她也还是不能接受,整个人无处不散发着生命的衰败之相、却又要假装绽放--因为他实在挑剔。
      但她真的累了。她真的太累了。最终是在父母的离开、其他兄弟的安顿好后,她下定决心要离开他的。
      她被打得鼻青脸肿也还是逃开,甚至不惜进监狱待着,虽然很快地又被他捞了出来......
      但幸运的是,也许是她的早逝之相打动了他,他问她了一句,“你真的要离开?”。
      顾之芽没有说话。
      他却是知道了她的意思。
      “你要离开也可以,不和别人在一起就行。否则......”,他嗤笑了一声,“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顾之芽脱离了苦海。也以为自己的这辈子就这样了--但她没想到她又遇到了陆涧西--那个曾经在她平凡时光里悸动过、后来因为黑暗又遗忘的男人。
      对于时隔多年未见的他的猛烈追求,她只是躲避,也尝试拒绝。
      他却说了:那只是无意义的□□,无关与爱......更何况,该痛苦的人不应该是你,而是那个人。
      或许就是这句话,让她得以有勇气“违抗”商兰野最后的忠告,也有毅力去面对陆涧西母亲的刁难--即使她说话真的很难听,也决定要为自己活一回了。
      陆涧西的母亲骂顾之芽是个biao子、劳改犯,勾引他家最是出息的儿子,甚至其他种种,她也默默忍受,并且也不准陆涧西忤逆。
      而陆涧西只不过忍不住维护了一次,她就问了,她是处女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所以她笑了,“不是那就是biao子......”。
      严格说起来,他们真的是承受了很多压力才在一起的。
      不仅没办法拥有一个有人祝福的婚礼,甚至她也怕商兰野知道地改了名字:顾芝涯--按陆涧西所说的--我想纪念你这一生芝兰秀雅的生涯。
      因为或许那样的话,她顾之芽就可以算是自己又重生了一次吧?也不算违背商兰野的诫言了。
      不过大概,顾芝涯是个没福的人罢了。
      她一生的欢愉除了儿时从母亲那里偷欢过以外,最顺遂的时光莫过于为陆涧西生下两个孩子之后了--即使那也很是短暂。
      她生下的那两个孩子,难得地让陆涧西的母亲承认了他们的婚姻。也是直到那时,她们的关系才好了一点。因为她居然会为了顾芝涯阿弥陀佛,说是幸亏没有难产--毕竟,母亲对于孩子来说,总是很重要的。
      不过那也仅限于此了。
      因为后来的商兰野来了。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擅长令人难堪。
      看着呆住的她和两个壮壮的孩子,他笑了,然后当众说了出来:“你得感谢当时我把整只手都伸进你那里去弄,不然这么大的两个家伙,你大概会难产......”。
      一瞬间,她简直羞愤欲死,也有麻木和恐惧的情绪在里头,但她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也或许从那一句话后,她就死了,即使是作为新的顾芝涯重生的人生也死了,再也没有办法了。
      无论她走到哪里都会有人说话、看她的腹部......即使是和陆涧西一起去别的地方生活,也还是没有办法忍受了--因为商兰野还是会继续说,继续这样做。
      她知道商兰野在逼她,逼她和陆涧西分开。
      当然她也如他所愿了,只是陆涧西却不肯放手了。
      无论她怎么说,怎么用最大的恶意揣度,他也还是在她的身边--所以她没办法了,她的孩子们也没办法了。
      她没办法,只好求他要一个新的婚礼,要一个没有别人,只有天地祝福的婚礼。而陆涧西也答应了。
      那天的他们各自穿好了婚纱,走上了空无一人的映水涯。
      在风和天地下,他们完成了对婚姻的宣誓和灵魂的确认,然后就在他转身往回走的时候,她却一步一步倒退着往后挪去。
      如果不是他正好转身的话,或许他不会被她那因消瘦而显得格外大的眼中蕴含的内敛却深沉的悲伤刺痛(那一刹,他的灵魂受到了冲击--或者说即使他没转身,最终知道了事实的话,也会受到冲击,但却不像现在这般巨大),也或许不会笑着说了一句“不是说好了,你到哪我就到哪的”地跟着一起跳了下去......
      呵!终究是没办法的事。

      像是许久没见的爱意突然喷涌了出来,我看见陆涧西的日记里全是对她的怜惜--即使我听很多人都说是她高攀他、而他也不过是对她可怜才会这样--很多“事实”大相径庭,但我决定还是相信他的日记。
      从他们的房间出来的时候,他的母亲泪眼婆娑地问我当时的情形是怎样的。事实上当时逆光的我除了人影以外什么也没看清,但我还是勉力说了一些安慰的话。
      当然,最后鬼使神差地,我说了句也许他们希望能用那张婚纱照作遗照的话,但看着他们的悲伤,我又觉得自己的话很不应景,所以我还是缄默了。
      作为我无意中拍下的那张照片的交换,我向陆涧西的母亲索要了一张他们之前的明信片--作为留念。
      说实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样做,但或许是我觉得,对于这样的爱情,我需要保留一点敬畏才是。
      他们合葬的那天,我也去了。
      果真,他们用的是那张夕阳下两人执手的相片作为他们墓碑上的遗照。
      我没那么多眼泪可流了。只是陡然从他们身上,看到自己的前途光明了--人生莫过一死,实在没必要如此心惊胆战的了。像是找到解决难题的方法,即使我还没有能解决这个问题,但无端的,我就是放松了。
      站在冰冷的松林之下,也像是某种领悟得来的禅意,墓地里我以前很怕的鬼魅,现在并不是不怕,但是不会觉得那么可怕了。
      我的手中攥着那张明信片,泪痕还是覆盖在了那个明显黄褐色的名字上--或许她一点都不喜欢她人生中这两个名字中的任何一个吧!毕竟那代表着她不想要的生活种种。
      我也不喜欢它们,但我却无法为她寻个好的名字。因为我就连自己的名字也不喜欢,却也无法做些什么。
      或许,直到某天我惨烈的死去,才会有人--但按照正常情况下,估计我会死的更平庸些--或许会有额外的几个人会来参加我的葬礼,他们会赞美我的某些品德,至于曾经的那些的淡漠、不愉快,和我即将要去做的反骨无容、会受尽指责的事,也都随着我的消失烟消云散了。
      没有人需要为此感到愧疚,就连我也是。
      我把关机了六十多天的手机开机了,回拨了一个号码。
      里面传来的是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没钱了吧?你好好和爸承认错误,他就会给你打钱了......”。
      听着这话,本该瑟缩的的我,不知为什么,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勇气。
      “我没错!为什么都要我承认错误?我只是喜欢上一个和我一样的人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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