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志1

作者:张景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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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宇兰


      文宇兰的膝盖不好--是早年的辛勤工作,没有保养好而松起来的,所以这也是她近几年很多事情没有事必躬亲的原因——虽然她很喜欢那种感觉,不免因此还被别人说是因为“上位”了而松懈下来的缘故。只不过文宇兰一向是不解释这些也从不示弱的,所以现在追犯人跑腿查访的活也都是吩咐别人去做的。
      她的身体,因为从没有接触过那些别人曾接触过的现代机械,比如说恒温器或者空调,电子乐园之类的东西,所以刚刚因为照顾蓝域利的大热天怕热,所以开了空调,被冷风吹了许久的缘故,文宇兰不太能动弹。而医院拿来的药她也没吃,所以站起来的力气也不大有——基于以上面子和身体里子两个原因,文宇兰就只那么坐着,皱了皱眉头,像新闻播报员般款款收拾资料,还是觉得原生态的空气好呼吸。
      好在蓝域利也要知道,文宇兰虽然脾气不好,却还是有底线的。
      就如同她向来是对人也是不一样的那般,打个比方如果她要请人吃水果的话,给同龄人的,那就是一个水果,而如果是小孩会给削皮,而老人的话她会给削皮后切成小块,拿跟牙签用碗装着给人的那样。
      蓝域利并不觉得文宇兰难以相处,所以仍旧浅笑吟吟看着她没有说话。
      文宇兰被这么一看就不好意思了,抬头拧着眉,又重复了一遍。
      “谢谢你的配合,我想你可以离开……哦,对,你说要等你哥哥;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出去等,有人会招待你的”
      文宇兰前面的话是说了第二遍的,后面的话,则是因为文宇兰知道,办公室里的人知道蓝域利和蓝恡钺的关系,再加上蓝域利本身长得不错,门外的人也不是那么没眼力见的,所以蓝域利出去肯定有人会领他去别的地方坐的。文宇兰并不担心。
      只是文宇兰无心交谈,蓝域利却非要尬聊。
      “文警官中午睡不睡午觉啊,不睡的话那么多时间,都做什么呀?”,蓝域利单手撑在会议室的桌子上,偏着头笑问。
      叹了口气,文宇兰有些不耐地抬头,刚皱的眉头,在看见阳光透过百叶窗打在蓝域利脸上的真实笑脸,文宇兰就不禁有些顿住了——
      是啊,他才刚成年呀!还有那么多的美好没见过,总好过她这种不想去见世面,却活的比他长命的人好。而且他还能在得知自己有艾滋病后,没有意志消沉,并借此胡乱对人发泄心中郁闷,或是困扰他人地好好生活着……即使那么脆弱又柔软。
      虽然还是她不喜欢的那种自来熟的人,但光凭这点,加上他有很好的生活态度,文宇兰也不介意和他说自己的私事了。毕竟摊上艾滋病的他,可能只是很想和人说话而已,他都当自己是正常人,文宇兰也就装作不知当他是正常人了。
      文宇兰是经历过张家莫家,还有蓝氏家族的人追杀过的,习惯于隐匿于自己于如无人之态当中,更习惯了别人的忽视。而且以前颠沛流离没什么好说话的人,在别人面前也习惯藏匿自己的行踪——就怕被人追踪。所以现下要说自己的事,反倒像在说别人的事那样不自然。
      “我不睡午觉的。中午……一般忙些工作”,文宇兰手上规整好资料,话音落下的时候看向蓝域利。
      “都不玩些游戏吗?看书,或者刷下新闻……你都不玩的吗?”
      蓝域利大吃一惊,似乎很不能理解,也很不能相信,吊着眉头看她。
      文宇兰罕见地脸色一赦,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我本来也是会的,不过我不喜欢玩游戏,因为我不太会……但有时候,我不是在玩,却老是被说,而我不喜欢被说,所以——”
      “你这也太小心眼了吧,就因为别人说你就不做了……”,蓝域利不禁奇道,声音里很是讶异,刚想笑,却又担心文宇兰生气所以看了一眼她,却没想到文宇兰也正定眼看他的眼,那眼中的专注一下子惊到了他。
      文宇兰从来是不怎么看人的,所以蓝域利就不禁有些惶恐地问了,“你看我干嘛?”
      文宇兰也并没觉得自己失礼,或者说是觉得说出来的话,蓝域利并不会觉得她失礼地,还是解释了一下。
      “人的话语只能表达想表达的意思的10%,而剩下的90%才能把意思完整——我在看你是不是真的说我小心眼”,文宇兰认真的道。
      “可你没有表情……”,蓝域利下意识地说,猛然想起文宇兰看的是他的眼睛。对啊,文宇兰向来是没表情的,却也不怎么看人眼睛,也不看别人眼睛--这说明她其实并不怎么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也不喜欢别人知道她真正的看法。
      而当她想要通过眼神直达意思的时候,肯定又一般被认为是唐突——她刚刚直视他的时候,他心里是有些慌的。而这个属于她的这么柔软的心思,如果是不熟悉的别人,肯定会被吓一跳,忽视她的解释,然后两个人的关系更僵了吧?
      看来蓝域利还得感谢他自己良好的品性呢!蓝域利笑了一下,眼里克制着没有流露出其他情绪地笑意吟吟。
      “那你觉得我是说真的吗?”,文宇兰看着他的眼睛一闪,回过神来眉头微皱,抿着唇还算良善道。
      “你自己知道”——这意思就是不信他的意思了。
      蓝域利放在膝盖的手不禁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却并没有很明显。
      然而,接下来不论蓝域利和她说什么,她都只是点头,或者笑笑,又打开自己的其他资料似不经意地看着,其实却没有表面上那样的认真听他的话。
      文宇兰就是这样“惹人厌”,蓝域利心想,她装出一副悉心受教的模样,可其实只要她认定了隐瞒,无论谁怎样抨击她,她就是那样都不说话了,一句都不说。他却无可奈何。
      文宇兰不自觉地扭动一体,在这寂静地会议室里发出几声脆响,然后她的手却不由地往膝盖上揉了揉,眉头皱着,似乎在隐忍着身体的疼痛。
      觉得没意思了,后来也一直没说话的蓝域利看在眼里,不禁心里一动,忽然想起了他这副身体可示弱的用处来了,然后他略略调整姿态,又开口问道,“嗯,那你有想过自己以后会是怎样的吗……我是说……”,蓝域利欲言又止,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他对他染上的病难过吗,也是难过的,只不过他所受的教育给予他的骄傲,不允许他以此作为博取别人同情的媒介。所以他想让文宇兰看在--他在看得到的有限日子里存活的面子上,好好和他说话罢?可仔细想想,其实文宇兰好像又没必要,是他自己明明知道文宇兰不怎么想和他玩,却硬要凑上去和她一起玩的样子。
      结果文宇兰不稀罕跟他玩,他就想利用她的同情心,让她不得不因为他时日无多而和他说话……自己简直就是妥妥的一个变态!蓝域利不禁黯然的想。而果真的如蓝域利所想,文宇兰听到他这样说,果真不动声色地摆出架势来要和他认真对话了,也不是什么安慰的话,就只是如他所愿,和他认真起来说话而已。
      “我从不会多想以后的日子,因为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不过我倒是对未来总有一个想法——我宁愿死在黎明的的第一束阳光里,当那光照在我的脸上,所有人都开始新生,我却死在我意识之流里的孤舟上,飘飘荡荡,再失去意识……其实只要有人记得,那便不算消失,只不过是以另一种状态的存在而已”
      文宇兰看了一眼蓝域利,如是说,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是宽慰自己的“永生”吧!
      “呵”,蓝域利笑了一下,却有些苦涩,想问文宇兰会不会在自己死后记得自己,却是觉得突兀,所以没有说话。
      文宇兰见此,倒是难得地解释了起来,“你要相信,我这个人很有不随意指责的优点。真的”,文宇兰强调了一句,“嗯……说实话我是支持死刑的,因为如果如果我做错了,剥夺了别人的权利,那么我也应该以死谢罪”
      蓝域利也勉强打起精神,总不能让自己好不容易用的招数浪费了。  文宇兰不知怎么就和蓝域利胡天海地的侃大山起来了,可能是怕他一个人尴尬吧!
      “我也不支持乱性——毕竟,就如同一支冰棒,不同的年龄阶层的人嘴里都含过了,再给你你要吗?反正我是不要的,都是人体的一部分,实在不应当如此区别对待……”
      文宇兰滔滔不绝地说着,难得的是蓝域利也能接得上那让文宇兰也觉得自己并不会后悔和他如此说,就更加放松自如,蓝域利也就这样借着机会和她熟起来了......
      然后就在其他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蓝域利练就了可以听到文宇兰真的生气时暗暗骂粗话的一面;也可以在文宇兰在所有人面前飞快吃完饭后,拿她装汤的碗打汤的特批;更是在他说出“我要瘦成一道闪电”,来逃避哥哥多他多吃饭时,获得文宇兰凉凉的一句“一道闪电四米宽”的善意嘲笑……
      这些,虽然令人惊疑,但无疑都是文宇兰对亲近之人会做的事。即使蓝域利不同于沐森林,不是文宇兰真心可以一辈子会尊重,注重的朋友,但现在起码在他被艾滋病侵吞生命之前,文宇兰会对他挺好的,虽然无论是形体还是精神上也还是有距离,但总比其他人更有距离的好--这令他十分感激。

      在文宇兰还没深入调查,有关李佛松那次行踪假消息的时候,那边张氏酒店的搜查结果又出了新消息——原来酒店的地下室里竟然发现被囚禁的一名少年,只不过和李佛松案无关。
      文宇兰出面,才查探出那原来是张家的大夫人生的张伯贤,张季贤,张潇潇做的事情。而也在好不容易所有资料都齐全的时候,才有了上门去请那三个人进警局教育一下的资本。
      因为以往有这种事的时候,富贵人家都是直接塞钱了事的,可张潇潇莫名的不屑那么做--也很有可能是因为她本身就知道,文宇兰肯定不会让他们就这样算了,所以张潇潇才如此对前来抓他们去警局的文宇兰冷笑。
      “你别无赖我们,你是喜欢张仲贤才心有不甘吧,可惜他要和莫星雨结婚了--难道你想他当上张家的主人,想为他扫掉所有障碍?”
      文宇兰只是如往常那般淡淡道,“不是,自从我懂事起,我就已经身在地狱,现在就算有天使来地狱接我,我再也不会离开。而且我这么自私直接的人,做了好事很少会隐瞒的--再说了,这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过你们如果能让那少年开口说你们只是玩笑的话,那么拘留也不过两个星期而已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我相信你们肯定能做到的”
      文宇兰没有看用复杂眼神看她的张仲贤,径直走到沧桑了几十岁的张老爷子面前。
      “你想找一个人以你的实力并不困难,但现在却要用设计的方式接住警力找到那个男孩,他一定是你最重要的人。是你的势力被架空了,没办法了所以才搞出这些事情吗”,文宇兰用笃定的语气说着,却是话音一落,张潇潇他们面上闪现了不甘愿的怒气。
      文宇兰转向他们继续,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开口。
      “哼,你们很恐慌吧,看到爷爷身边有个来历不明的人,而自己的爷爷却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给他,所以嫉妒了吧?所以才会把那个以为是私生子的男孩囚禁起来,还联合起来削弱亲生爷爷的力量,限制出行?”
      文宇兰叹了一句,款款走了起来,“真是可怜!你们只看到他是个严苛的老人,却不曾想到他也曾是个小孩,被母亲抱在怀里疼爱喂养……因为革命,父母死在锄刀之下,本着才子心高气傲,可以有更好的人生,但为了为了照顾弟弟,毫无谋生能力,就连生存也是错误的时候,做了一个插门女婿,连姓氏也改了--就是这样一辈子就只能用别人的姓氏,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也认真生活了,却换来这样的结果--他并不是没有能力过得更好,只是差了那个机会而已,你们知不知道他有6次机会,因为博学,坚韧的毅力,可以去别的地方做保密工作,为期三年,从此就可以永远摆脱你们……可他却没有”
      “你们也知道,你们的妈妈是个很生活的人,不,对于读书人来说是很庸俗,市侩,就这么忍了一辈子,就因为晚年门当户对的小姐被抄家后沦落为ji女,想帮助她的小孩,幻想也许革命从未有过的新的人......他已经很仁慈了,值得你们所有人尊敬——创造了一个帝国给你们,而你们却要毁掉,他也只是鞭挞你们,可你们却如此待他,要是我的话,绝对……呵!真是奇怪,这世界上怎么只有父母抛弃婴儿罪,为什么没有不赡养父母罪?都是一样毫无能力的人,这样真是不公平!你们爷爷只是想缅怀以前的岁月,却没想到被一群掉进钱眼里的地主家的傻孙子给坑了......”
      文宇兰一句不喘的自顾自地说着,到最后倒是笑了笑,向张老爷子建议道,那孩子叫张承彬对吧?有的人就算承受其他人再多的礼遇,本性恶毒也还是没用,而那孩子很是可怜,前半辈子待人温和,战战兢兢……我看张老爷子你给他改叫张叔贤吧!我到时候也好托个小辈承蒙照顾”
      是的,伯仲季叔。
      不知文宇兰是不爽于被人这么设计,还是想成全张老爷子的心中所想,然后恶心其他张家子弟的心思没人知道。她只是摇了摇头离开了,但却知道一旦那少年改了名字的话,那么无论如何,那少年肯定是会分得张家的一部分财产的。
      有得必有失,那少年势必会架在火上烤,但有自己护着,那孩子又被欺侮多了,想必还是想要那些荣华的,说不定还会有更大的效用--这也是文宇兰对张家子弟曾对她所做的事的报复吧!
      留下脸色各异的张家人,把张家大夫人的孩子都带回警局。张老爷子直接忽略现任张家家主,也就是张潇潇的父亲,以府礼请她吃饭。
      文宇兰倒是知道人情世故也要给人机会感谢,所以一向不参加私宴的她,倒也提前说了她不吃其他东西,想吃些豆腐的请求。
      然后她就真的在约定的那一天来到张家,真的吃了三碗嫩嫩的豆腐,认了那个改名字为张叔贤的小孩--张承彬为弟弟后,只定定地看着那小孩,说了一句,“你可别卸磨杀驴就行了”,然后也没管那小小的人儿听没听懂,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后,就起身径直回家了。
      每次回到家的文宇兰,在进家门前都会洗一次澡,洗完衣服,把储存起来的水用来打扫房间。而今天文宇兰刚打扫家里的时候,关节就痛了起来。
      却不料在家休养的钟木恋却一通电话打来威胁,说是不帮她解决那不断上门问清白的人,她就跟文宇兰没完。而文宇兰从来都是对威胁反骨的,冷冷一句“你怎么能这样,陆曼可是当时唯一帮助你的人”,就挂了电话,不再和她说话。
      文宇兰本以为这样也就算完了,却没发现钟木恋真是丧心病狂,发现她自己无法用身体获得帮助后,却欺骗政法界和娱乐界的后辈,将她们献给能帮助自己的人,从而找人向文宇兰施压。
      文宇兰感到生活无力之下,又是只能一个人坐在妈妈的墓地上,泪眼阑珊。
      “我知道自认为从小没遇上什么好人,现在有人对我好,我却接受不了,因为心怀怨恨,所以总是那样坏脾气--后来我也看透了,本来以为我爸爸那样报复,已经很惨了,但想到也有比我惨的人,才渐渐宽容起来……但怎么能,我已经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要了,为什么还要让我发现比这更恶心的事情,我做错了什么?”
      …………
      独自一个人从墓地回来在咖啡厅待着的文宇兰,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嘲讽的一笑,不禁想:看到了吧,这世界是这样,不就是想让我主动承认我的错误么?所以我自白好了——是,但我宁愿亏欠任何一个人也不愿意亏欠钟木恋,所以我会好好的把那“清白”安到钟木恋的身上的。
      文宇兰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做了某些可怕的决定,然后继续回归自己的正常生活。
      只是不知怎么,自从那次在沐森林家,看出蓝恡钺针对自己的意图后,回警局后,文宇兰就没再正眼看过蓝恡钺了,而他自己似乎也觉得自己理亏,也躲着自己。
      只是,就在文宇兰以为他在他的调查报告写完之后,也还是会躲着自己的蓝恡钺,这次却是竟然打电话找她喝酒了。文宇兰愣了一下,直觉是要拒绝他的,但想起自己对他们两兄弟的怀疑,文宇兰还是去了。
      “我不认为你只是随便要我出来喝酒的”,坐在嘈杂的酒吧里的文宇兰晃着酒杯说。蓦地想起文疏衍所在的医院,蓝恡钺也在里面,而看着蓝恡钺比文疏衍过犹不及的那种气度,文宇兰就不禁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会不会也许文疏衍只是个摆设,其实蓝恡钺才是他背后效忠的主人呢?
      蓝恡钺看着她短短的脚晃在高脚凳上晃荡着,不知想到什么的怔忪,就莫名溢出一丝笑意,“怎么,我当然是真的邀请你喝酒的啊,虽然你的身体不适合喝酒,但喝一点点还是可以的”
      文宇兰看向他,斟酌道,“我可是很惜命的”
      蓝恡钺不置可否。
      文宇兰就是一挑眉,轻笑,“我是很惜命,我的生命准则就是,我自己浪费可以,但绝不能被别人耽误”--所以这意思就是蓝恡钺邀请她喝酒还真是害她的性命了?
      蓝恡钺垂眸低笑,就听见文宇兰莫名感伤道,“其实我本来不想当警察,但因为我的人生一开始已经被规划好,如果我不想过得那么辛苦,就必须忍受过去和这种不堪,所以我只能用这个职业表达我的决心。可惜我自以为站在相对正义的一边,即使碌碌无为,也没有人压迫我,所以可以过得稍微开心点……却没想到我的身份让我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
      文宇兰低低地哼了一声,眼里有点点微伤,直白的眼看向蓝恡钺,蓝恡钺也回头看她。

      序
      文宇兰讨厌菜场吵闹,是因为她喜欢所有事情都秩序凛然的样子。
      她也很喜欢0这个数字--其实本来她是喜欢奇数很独特,喜欢双数,不过想来想去还是归零为好。她本来也是这样,什么都不喜欢的都要清零的,可当有一天,她发现她对人善良、却有可能造成对自己有不好的结果时,就已经将那不好扼杀在摇篮里了。要说有什么不好,打个比方,就和她当时看一个老人可怜,买一个不必要的东西,而导致她没钱坐车,只好徒步十几公里走回住的地方……可这也没什么说的,只能怪自己傻而已--所以说,没有能力还要逞强帮人,这也是一种很令人困扰的本能吧!

      而回到酒吧中的夜色,蓝恡钺微微一笑,“你想用你的秘密来过我的秘密吗?”
      文宇兰点头,蓝恡钺喉头滚了滚,笑的越发灿烂。
      “可我没有什么值当的秘密”
      文宇兰回头敛起了表情,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什么,可能盘算着要离开这里了。
      蓝恡钺见此,却突然开口,“那你以前想当什么……嗯,什么职业?”
      文宇兰回头,似笑非笑,“大概是家庭主妇吧”--大抵知道了留下来也是无意义的谈话而无法深入了,所以她决绝地起身,然后离开。
      蓝恡钺放在桌上的手顿时就蜷了起来,生生地克制下自己想要拦住她的欲望。
      然后就是蓝域利从斜对角的位置走了过来。
      “她和你说什么?”,他问了这么一句。
      蓝恡钺眼神一闪,却是恢复了一个哥哥的样子的严肃样子,“没什……不过。你最近收敛点,她可能开始怀疑我们了”
      蓝域利闻言不屑,“我看她怀疑的人是你吧……”
      一听到这,蓝恡钺的怒气一下子就腾了上来,“所以说,你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上钟木恋那种女人?你把我们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
      蓝域利听了蓝恡钺的指责,不置可否,却是低低道,“是你找人动的钟木恋的吧?”
      蓝恡钺冷笑,“怎么,你就那么爱她还要为她向我报仇?是,是我让人给她下药,打上荧光珠,还找人强jian她的,她有什么,把你迷的神魂颠倒,连被她甩了还要黏上去,才会被她设计染上了那种病……你别说到现在你也不怨恨她?!”
      蓝域利撇头,没有说话。他自己也知道为什么,一向只专注在医院的蓝恡钺,为什么这次却会申请进去k城警局里的--只不过是因为他想查看钟木恋案情的进展,所以他才想去文宇兰那组而监视文宇兰罢了。
      蓝恡钺的决定一向是无人能够质疑的,就算蓝域利想阻止也是没有办法的--所以当时他才一直跟着他仍旧喜欢着的钟木恋,看着她到处和男人一起……也才会在那次在的时候,在酒吧里喝醉,碰上了鲜少来案发现场考查的文宇兰。
      事实上蓝域利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身上流着相同血脉的两个人会差别这么远。
      钟木恋为什么这么猖狂,可能是因为环境的原因,就比如小时候有人如果不让她达成她的愿望,那么她就会挑着别人的痛脚,破口大骂。而如果按照文宇兰的情性要对此来评价的话,那么她只会说一句,知书达理的人反而吃亏——这样的话,然后什么也不再说,只是会按照自己的想法,默默,甚至隐藏着,做着自己的事而已。
      蓝域利自顾自地想着,却是听见蓝恡钺在他耳旁道。
      “你没有?哼,我知道我从小没有好好陪你,所以你喜欢上那种吵闹的女人我也不好说什么,可那种恶毒的女人,就因为你不肯分手找了有艾滋的人给你……你是什么都没说,可你的自律呢,你现在天天待在这里做什么呢!等死吗!”
      蓝恡钺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和怜惜,如是硬邦邦地说道。
      蓝域利闻言却是低头,“不然我能做什么”
      蓝恡钺被他眼里的悲凉刺痛,铁青着脸走了出去。

      很久以前,蓝域利就听说过这么一句话。
      如果你同时爱上两个人,那么和第二个人在一起吧!
      因为如果你足够爱第一个人的话,就不可能会爱上第二个人。
      而他现在,就觉得自己好像还爱着钟木恋似的,可又喜欢文宇兰一样——可文宇兰却好像没意识钟木恋是她表亲那般,所以并不算爱上姐妹的蓝域利,觉得自己的伦理观得到了拯救。
      那天在京华酒吧,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遇见文宇兰。
      当时看着钟木恋自甘堕落的他,满腔的烦闷无可宣泄,只好一个人到处闲晃。而他又一次毫无例外地喝醉了,但意识却奇异地清醒,想着自己拼命追求过钟木恋的爱恋,他苦苦地求她不要离开她,也做了大多数女人都不齿的跟踪--却是最终惹恼了她,她为了甩开自己,给个教训,竟然将自己送上一个带有艾滋病的人的chuang!
      喧闹的酒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他蜷缩着慵懒地躺在地板上,数着自己心跳声,悲怆的,任冰凉一丝丝地钻进脑袋。
      过了很久,他隐约听到一个脚步声向自己靠近,他顿时警觉了起来。
      闭着眼,他都能感觉到那个人的目光扫过了他刚刚被别人解开了扣子的下腹。不知道为什么,蓝域利突然感到一股羞耻,即使他知道那个人看不到他下腹深处的荧光珠——虽没想到她观察力那么好,早就知道了,而且那时候就没有嫌弃他。
      那平淡使得他的心狠狠地震动了一下,才归于平静。
      他以前一向洁身自好,自诩自重,现在却变得如此……还真是愧对哥哥如父一般的教诲!一阵羞耻涌上心头,他全身不禁地颤抖。
      但也许是因为那个目光太过平静,他才控制住多年来的良好修养没有睁开眼骂出现学的脏话,只是静静地待着。
      然后,他察觉到良久以后,那个人伸出手插入他的颈窝和膝弯,稍显吃力地把他抱到沙发上,脱下外套缓慢地盖在了他的身上。之后的时间里,他听到一个人喊了她组长,而她嘘了一声,声音低沉。
      然后她直起身,无声下了旋转楼梯,他睁开眼从栏杆中间看到了那个瘦弱矮小的人,消失在回廊深处。
      直到很久以后,在沐森林的搬家满月宴上小聚,他才知道她叫文宇兰,是来京华酒吧调查她的表妹--他的前女友被强jian的案子——而始作俑者,就是他自己的哥哥。
      说老实话,曾经他因为太过孤独,所以想进入钟木恋他们那样的世界。现在,他心里想的却是,“我所浪费的人生我自己去追,我所怀念的自己怀念”--所有的人都告诉他要活在当下,可没有以前哪有的现在?更可悲的是,他没有以后了,哪怕他现在伪装的再好,再淡定也没用,因为他的生命,已经多了一条清晰可见的界限了。
      只是……蓝域利喝下一杯酒想着,吧台上的光打在他性感的下颚,微微露出生命的繁华--文宇兰好像对所有人都一样,却只对沐森林一个不一样,虽然这真让人沮丧,不过好在他们并不是那种关系。而文宇兰虽然很敏锐,但在这方面却对自己一点自信也没有似的,迟钝的看不出沐森林对她的觊觎--不过即使没那份觊觎,沐森林也绝对是文宇兰为数二十九年单调凄惨生活来,算得上最大的的一抹色彩了。
      别的不说,就凭他能让固执己见到死的文宇兰改变,就已经是个很了不起的事情了。毕竟众所周知,文宇兰是个阴郁,“不解风情”的人,也从不和人整那些她觉得有的没的的事情。
      所有人都以为文宇兰此生,在被记者荼毒过后,再也不会出现在有关于媒体的那种东西面前,但就是那么复杂的,文宇兰却愿意答应了沐森林这个有钱没事干的人,来应承她拍警讯,还美其名曰是他多年未回国的第一次亮相的加盟。大概是看沐森林真的太想玩了,所以文宇兰才决定如此的吧?
      但大概所有人都不会相信,第一条警讯拍出来的时候,没人认得出那个警讯里唯二两人的女性,就是文宇兰!
      她按照化妆师的建议,穿着蓝色铅笔裤,粉色彩笔短袖,扎着高高的丸子头,戴着斯文的边框眼镜。杏仁状的大双眼皮眼睛因为淡淡的笑容,而勾起一副相由心生地良善小孩模样——虽然那笑容有些疏离,但因为她质朴的外形,倒是很让人信服。
      不过她整个人从上到下,也就眼睛和手能看了。
      她的眼,正如同她怕会会泄露她心思那般纯净。而她的手,能够接下很多东西是因为大的缘故,所以对于这双能够支持并将她脑海中很多思想付诸现实的手,她也很是珍惜。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常年要躲避,需要缩小身影的缘故--像长颈鹿般适应环境伸长脖子那样,她的身体像没熟的青瓜那般瘦而稚嫩,如同孩童般青涩,却又顶做大人的用途……其实不管怎样贫穷,就算再饿,也没人长得这样不堪,而文宇兰却是都二十九了,还比不上现在生活得普通家庭的发育好的小学生--只不过是她的冷静的体态,和沉静的气质,让她看起来是个稳妥的成人而已。
      那个宣传片也算是好的,文宇兰还配了个英文版的,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种腔调,文宇兰的英文音很有一种自己的口音却很有魅力,她的重音停顿和别人不同,但很有一种舒服的野性美。
      特别是当她“直言不讳”的时候,比男性都要洒脱风度翩翩——沐森林在警讯里问她为什么平日里不苟言笑,在短片里就这么“喜笑颜开”呢?
      结果文宇兰淡淡却耿直地回了一句,“比起一辈子丢脸,还不如为了不丢面子而努力一次……”,她略微嘲讽一笑,但却没什么人发觉,“毕竟人就是那样,优秀的不一定铭记,但丑陋的却一定印象深刻”
      沐森林就转了转眼睛道,“你的意思幸福的人大都相同,不幸的人却有千千万万种,所以你那么努力不结巴是怕被人印象深刻?”
      要不是文宇兰看清沐森林眼里的调笑,他这么表现得很正经的指责,绝对会遭受文宇兰一个看不见的白眼,然后懒得说话的。
      但别人没看清,以为沐森林会惹怒她,文宇兰却是知道,所以在别人眼中“反常”地眉眼一弯。
      “我没这样说,这是你的意思”
      她的浅笑真实,让警局里几个盯着警讯短片的人,都不禁怨念起文宇兰对沐森林的特殊了,谁叫文宇兰比起现在,对他们的冷气实在太残酷了些。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文宇兰是因为看清他眼里对她尊重的世界而又--只不过她没解释,这倒让人反倒误解了她对于沐森林的正常情感交流。但其实说那些,也不尽全都是这样,文宇兰对沐森林特殊,也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事实上,就算沐森林有时候虽是为她好,也做过她不爱做的事——而就这点很让文宇兰不悦,毕竟那种好更加让人觉得绑架。而文宇兰毕竟对沐森林是本就特殊一点的,这点子熟悉,也为她在警讯里和沐森林在k城各地拍摄介绍k城警力、或是一些著名案件时也还原了一部分话唠的天性。
      不过这可能当事人穿衣服的颜色也有关。
      所有人在看到短片时,惊觉文宇兰从黑山老妖——因为她住在后山,变成了粉嫩的萝莉妹妹。而又因为她也二十九了,身体发育自然是比小学生发展地紧致,勾勒之下,还算诱惑。尤其是身高差,文宇兰歪着头疑惑或者惊奇的眼抬头看着沐森林,走在她和他们一起上过学的街道时,那样子简直萌化了。她其实其他多的话什么也没说,只是很好地隐匿自己,却又平和,像是升仙般在熟悉的街道、河边的华灯初上、凉风习习中说话而已。
      今日的夏夜警讯,完毕在文宇兰脸上一个有半边酒窝,眼神里又漾着沐森林刚跟她说一句什么话,却听不懂的眨眼疑惑中--而身材修长的沐森林,堪堪地摸了摸文宇兰的头,更让人误会的美妙。
      而最后警讯的结束,倒是文宇兰谆谆劝告市民们不要贪凉夏日有用的警告:“都说淹死的一般都是会游泳的,可你都不会游泳了,还以为还去湖里游不是找死么?”--好吧,如果不说煞风景的话的话,那还就不是文宇兰的个性了。不过她这么直白地说这些劝导的话,倒是奇迹般地没有人有反感的感觉。
      毕竟当年文宇兰破案的全盛时期,一个月她就可以破获三件大案,虽然破完案子后她立马就休假了一个月,但这也不能否认她的工作的殚精竭虑。
      那时是文宇兰,刚因为破获毒脏案子升职了的那一个月,却是各种渗人的事件集中发生,似乎对于她的升职“表达不满”——至于彼时的众人,如蓝恡钺等人,自然是按照自己以往的生活那样继续把自己的生活进行着,在同一个城,却各自生活成一个圆圈,当然也有可能插肩而过--只不过却是以陌生人的身份。
      而最先开始发生的,是发生在城中心湖底的湖怪拽人事件,而后是牟城幼童性侵案——一个是未知生物的迷踪,另一个却是已知身份,却逃脱之术高超的罪犯。
      彼时的城中心因为湖怪拽人事件而人心惶惶,而当时的文宇兰一个人,就敢跳下湖区,而且不会游泳的她,还是刹时就潜入在湖底放水——那时湖周边密密麻麻好几层官兵坚守,不让群众靠近湖畔,各级官员在高层会议室里紧锣密鼓地商量着,甚至还购置了精密仪器,延请了科学小组来研讨……
      做了那么多,竟没人想到这个!
      而文宇兰当时是在听闻了那么多的风闻之后,见不惯那这个失去家人的亲属们每天在警局门前哭的凄惨的众人——按照文宇兰的隐晦说法就是,自己住在警局宿舍里,而他们那样子太吵,所以她才想要赶紧解决事情,才下的水。
      湖里的水被文宇兰潜下去放干了以后,惊破众人的眼球,然后竟然揪出了个压根不知道自己晋级为杀人犯的大龟!
      众人被那鬼大龟吓了一跳,纷纷责骂起来,而文宇兰淡淡一句污染是人造就的,所有人就知道她没说出的那句是:大龟也是你们造就的,要骂就是在骂自己了。
      文宇兰从湖里起来后,嫌弃地用了好几大桶的水才洗干净了自己,好像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大龟巨大的异样,倒是没有说出杀龟说法。
      因这k城的准则是无主之物,谁捡到就是谁来算,所以这只大龟现在的主人就是文宇兰。谁知道文宇兰直接说她出不起钱,且大龟也不能吃,要它何用?而且如果按照这样算的话,那大龟身上背负的性命不是也要她来负责吗?
      实在无法,到后来,事情竟然三言两语被文宇兰解释的通透,所以她成功地把那大龟交由政府负担,而生杀权则在那几个死去人的家庭手里。而她的这种主张法,后来也被很多人采用,很是抑制了k城那种捡到什么就是谁的争抢自私心理。
      而后发生的,就是那个闻名全国性侵幼童的罪犯,一个高智商的罪犯,逃脱了所有警力的追捕,并且还完美的潜逃了,令整座城的人都不禁乍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文宇兰却看似异常巧合地等在他母亲的故里,轻松地将罪犯抓捕到手——要不是文宇兰对这种性侵幼童的人异常难忍,警方都差点以为她和罪犯勾结了!
      而之后在案情陈述会议上,所有人听了文宇兰的阐述,这才知道,原来那名罪犯的母亲是生产的时候难产死去的。当时没有人会相信这么丧尽天良的人会怀念从未见过的母亲,都往大众认为的,曾经害他的女人那里去了。而就在结案的时候,文宇兰特别注明了一句,来解释她和别人与众不同,并到别的地方守株待兔行为:没有哪个动物,在面临追捕受伤的时候,会不想讨回母亲的怀抱……
      所有人一片唏嘘,不知是为那罪犯,还是为冷面无情的文宇兰也有这样“觉悟”而感慨。
      不过到现在,大概谁都以为文宇兰现在是个没烦恼、表里如一单纯简单的人了,毕竟她现在有钱了,又没有人能迫害她。
      而文宇兰身上有两个不好的极端,极度自卑自傲,只要她认定的好坏,那么她就绝对不会听别人的改变。而她这次会按照化妆师装扮,是因为她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所幸她虽然固执,但却只在自己知道的领域,不会不懂装懂在她不懂的领域上“胡作非为”--虽然那些她不懂的,她基本会避免涉及。
      但说实在的,沐森林和文宇兰是真的好,不管是在私下,还是在外人面前,而这一点他们也没刻意掩饰——毕竟他们都是那种直白又懒得伪装的人,至少对对方是如此。
      反正平时都那么好了,为什么非要为了别人的几句闲话,又故作高深呢?所以在后面的警讯里,沐森林无意中又加入了一点私人性质的话题。
      文宇兰不知道为什么,才想大概是为了搞点人人都喜欢的八卦话题,调节气氛,再加上这警讯是沐森林资助的,论情理上她也是要接下去话的,所以就也配合了。
      “我再给你补补,说不定你能长高!”
      沐森林这样说,很是要把自己碗里的肉夹给文宇兰吃。
      文宇兰一听就不乐意了,“你又不是我爸……管我个屁”
      文宇兰一急,话一秃噜就说了出来。
      那是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说的粗话,说完她的神情一黯,不知是为那句我爸,还是为她付诸东流的一世英名。
      沐森林仿佛毫无知觉地顿了一下,又飞快地夸张笑道。
      “那就拜托你长大一点吧,别那么幼稚了,但凡你对自己好一点我也不用那么操心了……”
      文宇兰刚要反驳一句哪有,沐森林就先说了一句。
      “还敢说没有?你是不喜欢处理直接为难的事情,但让我最为难的是,你有时候又直接粗鲁的,有时又偏偏端着个架子,双重标准,这还不是幼稚!”
      沐森林气呼呼的,眼神却是生生忍耐住了那生花的眼神,不去脉脉望着文宇兰的身影。
      没成想文宇兰一听这话就有些烦恼了,因为这话实在不中听。沐森林这人,她是觉得大部分挺好的,但不知为什么几年不见,而他回国却变得让自己那么觉得不好了——或许是因为他有时问的那些令她不喜欢的话题--那些以前他从来不问的。而且他一般很体贴人的心思,不太会给人难堪,要说会的话也是喝酒的时而已。
      可他现在偏偏也没喝酒,文宇兰心道一声怪,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挑了挑眉毛,才开始回话。
      “很简单啊,无欲自然无求。我不需要我的血脉流传,也不需要去特定保护谁,自然可以想对谁好就对谁好一点,而且我又不是个妈妈,也没有父母孩子需要赡养,或者说是家里有人生病需要四处求助——有的时候人活太累,都是因为想太多。换句话说,虽然不去想是一种懦弱,但能过得好,也算是一种本领”,所以文宇兰解释道。
      “我不需要施舍……我,其实以前也想学一些治理城市的卓学,不过没人相信我这样一个,在当时连自己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的人可以做到,但我现在也没什么不好的--因为很多你喜欢的工作其实不一定是适合你的”。
      文宇兰话一落,沐森林愣了好久,憋出一句,“怎么说起这个?”
      文宇兰噗嗤一笑,倒消散了被凄惨命运勾起的莫名悲伤和怜惜,因为她说了一句。
      “因为很多学生高考毕业了啊!我倒是很希望那些学物价法的人,可以努力一点,因为的确有很多地方都非常不好——比如说我,我从二十二岁自己拿工资以来,就没有去过任何一个景区,也没有捐钱给任何一个景区”
      文宇兰顿了顿,“因为景区的费用太贵,我买一张普通景区的票,就得用连续两天加上加班费的工资才能买得起,而且一些景区有了意外灾难……”
      文宇兰又顿了一下,似乎不悦,“平时收的景区费用,有没好好用来维护我不清楚,如果没有的话那就更加职责重大,但好歹也不至于让我这个喝蛋花汤的人给吃鱼翅羹的人捐钱吧?”
      文宇兰一耸肩,“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看法,法律允许有言论自由,但到没让我有这个权利指责别人,我只是打个比方表明我的态度而已,不过如果工资能高一点也算我今天没白说这句话了……”
      文宇兰这一番话来,妥帖的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她一插科打诨,倒也没人硬拿着她不放。只是这落入凡尘,为了点工资“计较”的样子,倒是让她多了些生活的鲜活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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