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风冽

作者: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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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何缘浅


      楚濂和叶落分别后,便急忙往京城里赶。他虽然稳住了叶落,却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定能在七日内找到叶落的师父并救出林如玉,如今却只能先向一人多借调些人手,在京都城内外广为打探消息方是上策。楚濂一念及此,愈发策马如飞。

      方行了一二十里地,忽然前面官道拐弯处冲出一队人马,为首那人鲜衣怒马,正是卫翌风。

      楚濂心中瞬间涌上一念:“杀了此人,且非一了百了?”心内转念时,两厢人马已风驰电掣般插肩而过。楚濂暗自苦笑:“杀了此人,落儿免不了伤心难过,却又何苦?”

      就在两人一错肩的霎那间,卫翌风微微转头,瞥向楚濂,心内暗道:“好重的杀气!”虽只在一闪电间,卫翌风却已认出楚濂便正是那日在大相国寺树下和叶落寒暄之人,心内暗忖:“此人必有蹊跷。”便一勒马疆,回首目视楚濂已然远去的身影,对宁捷道:“你派两人去查查方才那白衣人的来历。”

      宁捷虽心中不解,却仍恭谨道:“是。”便叫两名侍卫掉转马头,去查楚濂。

      卫翌风不再多言,一行人便又打马绝尘而去。行了约莫五六十里地,却见前面官道上,有群人正驻足围观。卫翌风心中一沉,忙勒马徐徐前行,待到跟前时,便跳下马上前查开。宁捷忙领着几名侍从跟了上去。

      围观的人群多是些住在附近的农夫和一些赶路的人,看到卫翌风一行人鲜衣怒马,气势不凡,忙纷纷避让。人群中一个乡中里正模样的人正指挥几个农夫将散落在官道各处的尸体搬至路边,整齐排好。那里正一见卫翌风便知他是京中的贵人,忙上前点头哈腰道:“也不知是哪里的亡命之徒在这官道上杀人,引来这许多看热闹的,竟挡了贵人的道。”宁捷问道:“可有人看到是何人行凶?”里正一呆道:“这个倒没…没有,只是几个乡人看见这遍地的尸首,便告诉了小人,小人也已派人去府衙报官了,这官差想必即刻就到。”

      卫翌风见尸身中影阁里的人也赫然在列,不由面冷似铁。他自顾上前看了看死者的伤口,便拂袖而去。那里正见卫翌风一行重新上了马,忙驱赶众人至道旁让路。卫翌风一行便打马而过,至山路岔口时,卫翌风跨下坐骑便自向那山路飞奔而去,直至一山崖方停了下来,兀自低头哀哀嘶鸣。卫翌风跳下马来走至崖口,探头一看,山谷深不见底,可崖下一枯树上却挂了个碧纱幂离犹自随风轻扬,山谷中灰蒙蒙的一片,那抹翠色倒是绿得令人惊心。卫翌风只觉一股锐痛直刺眉心,又轰然在脑中炸开。他口中低吟一声,忙拿手轻抚眉心。

      宁捷见他双眸紧闭,身形微晃,忙上前扶住他道:“王爷,叶落身手不凡,又有墨风护着,这江湖上能制住他二人的只怕也没几个,属下想叶姑娘绝不会有事的。”

      卫翌风一掌推开宁捷,双手紧握成拳缓缓负于身后,身形兀自迎风挺立,口中冷冷道:“能将我影阁中四人一招毙命的又且会是凡人。”他口中低叹一声道:“墨风和落儿只怕不是那人的对手。”话音未落,卫翌风便纵身跳下山崖。宁捷伸手去抓,却扑了空,不由大惊道:“王爷!”众侍卫忙扑向山崖,却见卫翌风已然腾空而起,手中却拿着那碧纱幂离。

      众人皆轻呼了一口气,卫翌风却神色不变,只拿着幂离飞身上马,道:“走吧。”一行人忙跟着他打马下山。走至官道时,宁捷见卫翌风策马向京都相反方向驶去,心中大惊,忙催马上前和卫翌风并肩而驶,口中道:“王爷,如今已下来一日的行程了…”

      卫翌风不待他说完,便道:“前面便是上虞镇,无论落儿他们脱身与否,都大有可能经过上虞,以落儿的容姿,若是有人见过她,总能找到些线索。”

      宁捷道:“若是要在上虞镇查线索,这半日的时辰想来也未必是够的,不如由属下带两个人去细查,王爷还是先回京去,陪公主回门要紧。”

      卫翌风嫌他啰嗦,一鞭击向宁捷的马头,口中斥道:“你何时见本王误过事?!”宁捷的马吃痛不过,便奋蹄急奔。宁捷再也不敢多话,只跟着卫翌风一路打马到了上虞镇。

      上虞镇离京都不远,民风却甚是纯朴。

      一到了镇上,宁捷便带着侍卫向人打听叶落的行踪,可那些人听了宁捷的形容,再看看犹坐在骏马上的卫翌风都是纷纷摇头。一连数人都是如此,卫翌风见了默不作声,只唇角紧抿,手中的缰绳却早已深勒在指间。

      宁捷见卫翌风毫无反应,只得继续向前走,再找人问。他见一妇人领着个半大的孩子走过来,忙上前打听。他说了半天,那妇人却只是摇头,再摇头。宁捷也知道自己是对牛弹琴,他心内叹气,正想再到别处碰碰运气,却听那孩子道:“娘,他说的不就是早先跟你问路的神仙姐姐吗?”

      宁捷如闻天籁,忙问那孩子道:“你说的姐姐往哪里去了?”那妇人拉着那孩子便走,口中喝道:“小孩子家混说什么?没得惹事生非!”

      卫翌风冷哼一声。宁捷忙一把扣住那孩子,对那妇人道:“大婶,你想清楚些再回话。”那孩子吓得哇哇大哭,那妇人忙跪倒在地道:“约莫半天前,是有个天仙似的姑娘向小妇人问过悦来客栈怎么走,可小妇人拿不准是不是爷要找的人,这才没敢混说。”

      宁捷又问道:“悦来客栈怎么走?”那妇人忙细细指了方向。宁捷看了看卫翌风,卫翌风点头道:“放他们走吧。”说罢,展眉一笑跳下马来,手拿着那碧纱幂离便向那妇人指的方向飞身而去。宁捷见了,忙带上几个侍卫跟了上去。

      悦来客栈位于上虞镇东边,掌柜的老板娘沏得一手好茶,又擅做各色点心。因之价钱公道,便是镇上的人闲来无事时也爱到客栈沏上一壶好茶,品上几块点心。卫翌风到客栈时正是客栈生意最好的时候。

      只不过当卫翌风闪身进了客栈时,客栈的掌柜伙计和一众茶客倒无人讶异,只齐刷刷的将头转向了茶楼的一隅。卫翌风顺着众人目光看去,一人身着碧衣,向隅而坐,黑发如瀑轻洒在背上,虽看不见那人面容,可这身影却早在他未觉察时便已留在了他心上。卫翌风轻吸一口气,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叶落。

      众茶客见了,无不看得炯炯有神。随即跟来的宁捷和几名侍卫见这阵势,便扬剑出鞘。众茶客见了忙慌不迭向茶楼门口涌去。叶落听得背后动静,转身一看,身后含笑凝立的那人却是卫翌风。叶落没料到居然在此时此地见着他,心中倒是一怔,再看须臾间茶客便走的干干净净,只余卫翌风宁捷等人立在堂上,便起身讥讽道:“靖南王倒是一贯的好威风。”

      卫翌风再不想听她说一个字,长臂一伸便将叶落揽在怀里,叶落一惊,一掌便击向卫翌风的心口。卫翌风闷哼一声,却依旧紧紧将叶落扣在怀里,口中苦笑道:“你倒真狠得下心来,下这么重的手。”

      叶落只将手掌抵在他胸前,勉力将自己隔离他胸前,心内却酸苦难言:“适才若不是只用了三分真力,抑或是现在掌力一吐,他必然是性命不保,倒是可以救了娘,只是…只是缘何却下不去这手?”忽又想到:“他功力远在自己之上,师父却似笃定我能杀了他,莫非师父早料到我和他有现在的情形?”一念及此,心中愈发悲凉,眼中泪珠便成串滴下。

      卫翌风见她眼睛眨都不眨,眼泪却如断线的珍珠似得直往下掉,心内叹道:“偏生是这样的性子,倒叫人软也不是,硬也是。”他缓缓松开手,亦颇有些愁苦得看着叶落,只觉心中顿生无力之感,便叹道:“也罢!落儿,你若硬是过不了这个坎,我便携了你回靖南府,管他什么公主,即便是天翻地覆,大不了一战定乾坤。”

      宁捷听他这话说得轻松犹如儿戏,可言辞诚挚却又似再正经不过,心中不由一跳,便偷偷打量他二人。却见叶落拭干脸上的泪水道:“王爷两日前方欢欢喜喜的娶了公主,如今却又轻轻巧巧说了这番话,倒叫叶落不佩服也难。”

      卫翌风微微皱了下眉,道:“我何时欢欢喜喜娶她了?娶亲的事那日在春畅苑我已跟你说得清楚了。唉!总是我万事皆算定,偏没算准你这性子这么拧。”

      叶落怒极反笑:“原来竟是我的不是。”

      卫翌风挑眉一笑,凑上前一步,低声道:“你亦没什么不是,是本王甘愿俯首称臣。甫那什么公主只好抛在一边了。”

      叶落听他语意缱绻,却又透着些轻薄,不由又羞又恼,后退数步,脸色涨红道:“你的那几名手下均毙命于我掌下,你却在这里说什么俯首称臣,却不怕寒了你那些属下的心么?”

      卫翌风眼内精光暴涨,却转而柔和一笑道:“我那些手下均是被一掌毙命,那下手的人心狠手辣,却也干净利落,功夫只怕不在我之下。你若是那下手人,本王这会儿只怕也在你手下死过几次了。”

      叶落道:“那些人均是死于我师父手下,又和我下手有何区别?”

      卫翌风一笑道:“师父是尊长,当然不是做晚辈的可以评点。”

      宁捷见此情景,忙上前劝叶落道:“王爷也是一片苦心,姑娘也该体谅一二。”叶落却乘机夺过宁捷的剑,指向卫翌风,宁捷惊唤一声:“叶姑娘!”顿时手足无措,拿她没办法。

      卫翌风好笑得看着叶落,柔声哄道:“落儿,你还待怎样?任你有什么要求,本王都会从了你。你可知道方才本王以为你坠落山崖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本王心里如今只有你,你真得半点也瞧不出么?一个公主便值当你这样么?”说话间便一步一步迫近叶落。

      叶落退无可退,便道:“昔日叶落从未曾觉得公主便尊贵过叶落,今日也不会因为王爷的话便自认比公主高上三分。从来人说女儿家不过是雪花命,叶落却不愿将自己一生的荣辱喜乐系于他人一念之间。落儿只求与王爷能从此相忘于江湖。若王爷定要苦苦相逼,左不过一死罢了。”说完反手间便将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卫翌风身形欲动,却见剑锋上已然滑下几滴殷红血珠。卫翌风只觉心内一颤,忙喝道:“落儿!我已说了任你有什么要求,本王都会从的。刀剑无眼,你别胡闹!”

      叶落听了他的话,方松了口气,手中的剑却已被卫翌风弹飞。

      卫翌风见叶落脸色瞬间惨白,神情惶然,不由心内一软,他伸手欲查看叶落的伤口,却被她皱眉躲过。他对她也是无可奈何,便叹道:“落儿,你若真得要走,本王也不强留你,你既有师父护着,去游历番也好,我这里的事你只当眼不见心不烦,待本王料理干净时自去会找你。”

      叶落听了他这话,方明白自己方才那番话不过是对牛弹琴,当下也懒得再啰嗦。却听卫翌风又轻叹道:“落儿,当日你去大相国寺一次、春畅苑一次还有今日这次,本王都是因一时心软才放了你走,俗话说事不过三,待本王再见你时,便是绑也会绑你在身边,从此一步不离。”叶落听他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心中一凛,不由抬头看他一眼。

      卫翌风见她双眸灵动分明,却又透出丝惧意,不由轻声笑道:“你怕本王真得为难你?”伸手便欲抚向叶落的双眸。叶落忙虚晃一掌,反身便飞跃而去。

      卫翌风手上落空,看着叶落远去的背影,不由心生怅惘。

      宁捷见状,便在边上劝道:“叶姑娘这一走,也许山高水远再无相见之日。王爷也该放宽些心思,其实以叶姑娘的性子别说是有个公主,便是府里的姬妾她也相与不了,王爷是要做大事的,不如从此由她去吧。”

      卫翌风斜睇了下宁捷道:“有本王在,有什么是她相与不了的事?如今知道她无事,本王心就定了。落儿的师父出手狠辣,影阁的四人都是一掌毙命,心中若无些怨愤只怕说不过去。他武功高强,若是有心带走落儿,本王一时也难找到她。可她师父却任由落儿留在这里,让本王轻易找到,想来是别有图谋,而这图谋只怕和本王多少有些干系。既如此,落儿定走不远。本王倒不怕她师父是冲着本王来的,只腾出这两天功夫敷衍完皇室就好。到时不论落儿的师父是什么样的人,就只冲他这身手,本王也想会会。至于落儿,我今日已说过,再见时便是绑也会绑她在身边。”

      宁捷见卫翌风辞色俱厉,再也不敢多言,只躬身道:“王爷英明。”一行人再不停留,上马便向京都急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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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打开JJ惊见有编辑短信说聊签约的事,可细细一看竟然是现言组的,可我那坑不过写了□□千字啊,而且坑了。再看看这篇写了十几万字的古言文,不由怨念,这文竟写得这么差么,细细看了亲们的留言,爬去修文,可是果然一开始的错误是最难改的,可是我也舍不得推倒重来,毕竟是一字一字码出来的,便又爬回来更新,自我鼓励道:“我一定一定要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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