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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
我自受了板著刑之后,便经常有呕吐之感。想仗着一贯身体好,时间久了便无碍了。今天也不知是确实不舒服,还是心理作用,只觉头痛欲裂。早早便去歇下,翊钧由囍夏紫鹃照顾。
我在房中不断思索接下来该如何。我听闻这三个太监自从皇后移宫,便不断物色新人给这一位,皇后失势,月夜又不温顺。他们若只是想讨好这一位倒罢了,最怕怕也想染指立储。
忍着头痛我半夜摸到月夜寝宫,守夜的小太监王全儿在廊上打盹,我道有事与娘娘,也不和他细辩,就进了殿。
月夜已经躺下,见我来也是吓了一跳。我凑到床上按住她道:“你别起来,我说几句就回。”
月夜蹙眉道:“把这云祥囍夏上下人都打发了吧,我与你成日在这做戏,连说个话都要半夜做贼一般,这要到何时。”
我只觉太阳穴处往外一突一突地跳着疼,我敲打着头道:“撤了他们还有别人,不如学先帝对我那般,把三个太监扳倒,这些眼线自己就断了。”
月夜拦住我敲打的手,自己给我揉了起来。
我道:“我来是有别的事,你可知詹仰庇被罢免了?”
月夜叹道:“我下午刚知道,听闻你今天身体不适,料着也是为这个。”
我道:“这三个太监不日应又要来寻我麻烦,这是小事。现下最着紧的是,让翊钧去探望詹仰庇。”
月夜手上停下,疑惑道:“詹仰庇是陛下亲下旨罢免,翊钧此去岂不是与陛下作对?”
“我细想过。”我道:“詹仰庇的下场不似陛下一贯的脾气。陛下对他插嘴家事都放任,却对太监一事如此重责...我总觉得陛下是迫不得已,翊钧若去安抚,也许会随了陛下的心思。”
月夜斟酌片刻道:“确有这种可能。且翊钧还小,又去拜访过詹家,再去探望礼数上才说得过去,陛下应不会怪罪。你的意思是詹仰庇此次直指司礼监,与他们切身相关,他们便蛊惑陛下重责詹仰庇。可...上次皇后娘娘如何与他们无关,他们为何要屡次为难你?”
我提起他们头更痛,愤愤道:“可能因高拱说过什么,他们便提防于我。”说到此,我正色对月夜道:“我该去内阁了。上次翊钧带我出宫见詹仰庇,他们应该已经知道。在这内宫里往下只怕与我无穷刁难。”
月夜摇了摇头,轻声道:“他们去内阁拿你时,张居正难道会保你?”
我想起已经两年未见那挺拔的身影,不自觉笑道:“他不会保我,但他会教我怎么做。”
月夜见我这神情怔了怔,苦笑道:“你此刻的样子,竟有些像我在德安王府时的天真模样。你本不是那么容易信任谁的人。你怕不是看上他了?还是內监见多了,是个男人便是好的。”
我握着她的手道:“跟男女私情无关。翊钧年幼,你与我现下还不成气候。内阁再凶险也是阁老们内斗,与我何干?何况我现在...用冯保说的一句话,还有比现在更坏的么?”
月夜长叹一声,道:“我怕的不过是你被生吞活剥还忙着给人添柴。”
我道:“我在直庐时也不是没见过,这些人虽然个个眼高于顶瞧我不起,但与他们打交道时,比在这内宫周旋受益万倍。”
月夜不语,由我脸上看向殿中,又看回我脸上道:“你坐在这,从我这看着你,好像要被这黑暗吞没一般。我知你担心什么。太子未立,我连太监都拿捏不了,你想自己找办法。”
她低着头,睫毛微微颤动,越说声音越低。最后道:“你要冯保来启祥宫的事,我刚和皇后娘娘提。现在你要去内阁...”
我见她是同意了,便喜道:“这事你找陛下说便好。就说我原本也在直庐当过差。”
我想了想,又道:“这不急,你哪日见了陛下再装作无意提起就好。不可直接为此事去找陛下。”
月夜似无可奈何,点了点头,却道:“我何时能见陛下都是随缘,那三个太监现下就要来找你麻烦。我是断不会让你再受第三次刑了。”
说到此处我头更痛,见夜已深,我让月夜睡下,自己溜回房间却无法安眠。
次日翊钧请示出宫探望詹仰庇,陛下允了。刚要出启祥宫门却见滕祥孟冲赶到,不见陈洪,身后只跟着冯保。见了翊钧二人眉眼笑得挤到了一处,一声声唤着“殿下”。
翊钧被我叮嘱过,对这三人面上还算客气。
孟冲笑眯眯道:“殿下忙着去哪儿?奴才这带来殿下您的新奴才给您看看呢。”说着便把冯保拉了出来。
翊钧看了看冯保,面目表情道:“带给母亲和姑姑看就好。”言毕便带着云祥走了出去。
我在院内忙对滕祥孟冲迎了上去道:“殿下着急出去,奴婢带冯保去见娘娘吧。”
孟冲横了我一眼,阴阳怪气道:“真是哪里都有你呢。”
滕祥厉声道:“你是谁?用你带?”
月夜本就在殿内,听了这话款款而出,裙摆与禁步摩擦作响。她笑着立在殿外,艳若桃李,灿如春华。对二人道:“哪敢让两位见我呢?就该我亲自去司礼监向公公领人的。”
滕祥孟冲对月夜行了礼,滕祥口中道着“不敢。”,面上倒是丝毫没有不敢的意思。
月夜装作看不见,道:“人都带来了,二位便请回吧。”
孟冲上前一步笑道:“还有一事,想与玲珑姑姑问个话。”
月夜一言不发,只瞪着孟冲。孟冲被盯得发毛,讪笑一声道:“只是寻常问话。”
月夜哼了一声道:“哪一次又不是寻常问话?哪次不是给人横着抬回来?想来宫纪现在都随着司礼监走了,用不了多久我与皇后娘娘都得到你司礼监晨昏定省。”
孟冲僵着笑踌躇着如何对答,滕祥瞥了孟冲一眼,对月夜道:“平白无事司礼监不会寻人问话。这还要问这奴婢自己做了什么。”
月夜走到滕祥面前,禁步叮当作响,道:“做了什么需要你日日来提人?莫跟我废话,今日你是谁也带不走。”
滕祥孟冲见月夜这般皆是一愣。他们以往如何,月夜只是冷脸从不与他们冲突。为了我却两次与他们公然对立。
孟冲笑着道:“我们哪里日日来提人了。都是事出有因啊。”
月夜看都不看孟冲一眼,道了声:“你住口。”随即指着滕祥鼻子道:“你们在先帝时便如此和先帝娘娘们对话?”
二人见月夜是真恼了,只得低头应着,随月夜叱骂。
我站在旁边假意相劝,月夜也不理。最后却是翊钧闻声折回,月夜才停了声。
翊钧进了宫门便问道:“他们又要来折磨姑姑了吗?”
孟冲忙小跑过去陪笑道:“哪敢折磨呀,只是来问问玲珑姑姑一点事情。”
翊钧道:“姑姑不去!”
月夜冷笑道:“你们要问什么便在这里问了。三番五次来启祥宫拿人,是什么章程?”
我看了眼冯保,他一直低着头不言语。像听不见周遭吵闹一般。心里更觉得这人有城府。孟冲只作陪笑,看了看滕祥,又看了看月夜。倒像这事是滕祥与月夜之间的冲突。
滕祥表面谦卑,语气却强硬道:“娘娘,司礼监有司礼监的规矩。”
月夜笑道:“合着我要走你们太监的规矩?”滕祥刚想说话,月夜打断道:“要问什么就在这问,要不什么也别问。”
孟冲看着滕祥,犹豫道:“...在这问了?”
滕祥瞪了孟冲一眼,对月夜道:“娘娘今日所为,可是受了这奴婢蒙蔽?还是这奴婢行事就是娘娘的意思?”
月夜不理他,看向云祥道:“云祥!带三皇子出宫好好安抚詹大人。”
我吃了一惊,想她今日是由着心性来,完全不顾后果了。当着滕祥孟冲,直言翊钧去探望弹劾他们的詹仰庇,岂不是不但自己,连翊钧都搭进来了。
滕祥脸上青一阵黄一阵,孟冲讪笑僵在脸上。
翊钧看看月夜又看看我,我冲翊钧点了点头,翊钧复又和云祥走了。
我见这场面僵住,只得上前一步,陪笑对滕祥道:“今日怎地不见陈公公?”
滕祥白了我一眼。我装作未见,又道:“奴婢近日有些事情,待忙完奴婢自己去司礼监向公公们请罪。”
滕祥道:“你能有什么事?”
月夜冷笑道:“我让她做什么,还需要告之你们?”
我闻言不禁心底叹了口气,今日她与这太监撕破脸看来在所难免了。我屡次和她在这启祥宫作的戏,也是多余了。今日她处处护着我,本可以解释是因为赌气司礼监以往对她不敬,而非是为我。可这后来翊钧探望詹仰庇,我做的又是她指派的。是如何也无法把她从我做的事里摘出去了。
滕祥嘴角撕扯出一个诡异的笑,眼睛眯成一道缝道:“娘娘可是说,这奴婢做的都是娘娘授意?”
月夜仰着脸,眉眼仿若远山芙蓉,淡淡道:“是又如何?”
滕祥冷笑一声,向月夜拜道:“奴才就先告退了。”
孟冲见状也赶忙行了礼。二人留下冯保去了。
月夜看着二人走远了,对我道:“司礼监的确欺软怕硬。”
冯保叹了口气,月夜这才注意到他,问道:“你叹什么?”
冯保有些犹豫,半响也不言语,只行了一礼。
我对月夜道:“你此次已是公然与他们对立。以后明枪暗箭的,你和翊钧要万倍小心了。”
月夜看着冯保,眼神示意我,我道:“以后他在翊钧身边,没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其实我心底也不是十分信任冯保。不过是能说与他听的,都是不怕让他知道的了。今日已经这样,冯保不瞎也知道月夜与我关系非同一般。说是我所为全是她指使的也没人不信了。
冯保通透,双膝跪地低着头也诚恳道:“奴才在司礼监跟随滕祥、孟冲二位公公多时,本不止这点作为,但高阁老提携陈洪后,三位有意压制与我。这本不算什么,陈洪日渐辱骂责罚,我在司礼监每况愈下,娘娘与姑姑今日救我于水火。奴才虽为內监,却也心有大志。能跟着三殿下,奴才便有了指望了。”
月夜似信非信,拉起他道:“我只这么一个儿子。你好好替我守着他。现在只多盯着他学业便好。”
冯保重重应了声是。
我见这冯保几次,倒是第一次见他流露出情绪。他与我像又不像。我于谁都表现出极强的情绪——或天真或愚蠢或忠心或狡诈。我说的每一句话,只怕听者不信我,所以总带着恨不得心掏出来的表露。不管别人信不信,至少说话那一刻,我自己把自己是说服了。冯保却极其吝啬情绪,愤怒的也好喜悦的也罢,他清秀的脸上总是无甚波澜。
因着这一次月夜与滕祥孟冲的正面冲突,我去内阁当差的事不得不加急快提上日程。奈何月夜轻易也见不到这一位。也不可能向司礼监要求调配,皇后与内阁按插更不合情理。我心底惶恐,只觉那三人随时可能把我逮到司礼监里毒打一顿。索性以翊钧的名义,先去内阁找一次找一次张居正。
这日我一早便起身去了文渊阁。
东华门内的文渊阁,那一位在时被闲置。如今这一位登基,内阁便在文渊阁办公。
文渊阁前设一水池,周置石栏,以石拱桥与文华殿后殿联为一体,池中鱼在在藻依于其蒲。阁后假山叠叠环绕,竟造成条条山路的样子上下穿行。左右门道皆有阶梯。我虽未进过文渊阁,但却听闻內监提过文渊阁中分为楼上一间,楼下六间。取意天一生水,地六承之。
这些阁老在直庐时受的委屈,如今都得以舒展了。
我站在阁外,唤了个小厮进去寻张居正,那小厮应了。不一会见张居正从阁中出来,他见是我,立于石桥旁不走,只轻佻望着我笑了起来。
此时盛夏,张居正于这假山巍巍,游鱼尾尾间,像个豁达的诗人。衣饰飞禽,腰间玉带,他的得志由着酷热的风一阵阵向我袭来。我遥遥行了一礼。
他闲庭信步,嘴角带着佻薄的笑,对我道:“你是在内宫寂寞了吗?”
我可还有功夫寂寞。我道:“该来给先生效力了。”
他靠着石桥墩,打量我道:“瘦成这样我差点认不出你了。你出长安宫半年有余,为何不来找我?”
我琢磨着也不能说是月夜不允,便道:“被内宫一些琐事绊着了。如今也未谋到在文渊阁当值的差使。”
张居正奇道:“不该。我当你是不想再找我了。从前西苑你都进得,如今陛下的内宫不比以往更容易让你搅合?”
我面上一红,道:“我如今被滕祥、孟冲、陈洪紧盯,寸步难行。”
张居正搓了搓鼻子,戏谑道:“怎么,不是被陛下纳入后宫,反倒被公公们看上了?”
我见他没一句正经,好气又好笑,只得实话道:“三位公公似乎得了高阁老的令,在内宫对我约束诸多。我在李嫔的启祥宫都被他们拿了两次,哪里还敢往别处去了。”
张居正挥手道:“肃卿才不会管他们那些鸡毛蒜皮。何况如今内阁中他已焦头烂额了。你如今才来找我,原来是有求于我。”见我有些手足无措,他才正色道:“肃清应该是无意提了你一句,被他们记住了而已。”又上下看了我一番:“这三人皆是肃卿提拔于陛下身边,你出来半年便相处成这样,你会不会当差?”
我苦笑道:“他们哪里与我相处...”便把去皇后宫起,到拜访詹仰庇的事全说了,中间隐去了立储的目的与刑罚。只说劝皇后让陛下保重龙体。
张居正竟耐着性子听完,对我道:“你可知你错在哪?”
我低头道:“我没有可指派的人,只能自己亲自去,所以自己摘的不够干净。”
张居正摇头道:“并不是。是不自量力。”
他回头往阁内望了一眼,对我道:“你现在做事和当年为景王做事一样,在不具备与其抗衡的情况下便站了出来。”
我低头道:“我的确分量不够,那詹大人呢?我不明白,詹大人弹劾明明证据确凿,为何反而被罢免了?”
张居正笑道:“詹仰庇也是鲁莽,你可知他此次弹劾非三个太监,而是与整个司礼监乃至朝中很多人为敌。他这是要多少人的命?太监侵地人尽皆知,若弹劾能了事还等得到他?你还攀扯肃卿,单拎个陈洪出来是现在的你能对付的吗?”
我着急道:“我是有意与他们交好,但他们对我早有偏见。”
他又摆了摆手打断道:“我无心听你这些苦衷。三个太监与肃卿一党虽是真的,但你还不足以让肃卿对你提防,他只是说了一句话,本就是你自己露了破绽让人察觉。你此次见我,是要让我帮你斗那些太监?”
我哑然,想否认,又确实是有这个心。
他见我如此,缓缓叹了口气。我有些歉意,又不知如何解释。想他见我便问我为何不来找他。许是真的在等我,我却在麻烦缠身无法收场时才来见他。见他又是直截了当说了目的。
他像两年前一样拍了拍我的头道:“你既然能找机会出宫见詹仰庇,那你再寻个机会出去见胡应嘉,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我摸了摸头,问道:“胡应嘉是谁?”
他佯装恼怒道:“你在直庐时没带脑子吗?胡应嘉这名字你第一次听?”
我只得装出恍然大悟般,直呼“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他叹气道:“你见了胡应嘉,让胡应嘉弹劾杨博。”
我满头雾水,不禁又问道:“杨博又是谁?”
他拉我到文渊阁右门道处,自己在台阶上坐下,对我道:“杨博是此次京察的考核官。你只需传达胡应嘉,杨博此次京察庇护乡里,营私舞弊。”他见我满面疑惑,不禁闭了眼叹道:“我就说你在直庐什么也没学到。”于是一点点将这其中细说与我。我听得一知半解,只能记住主要要我传达的话。
“可这与三太监有什么关系?”我忍不住问了出来:“我现在都自身难保,还去蛊惑这胡应嘉弹劾杨博?”
张居正苦笑对我道:“你提刀向他们三个砍去最便捷,你去吧!”
我努力捋了捋,问道:“杨博与高阁老一党?”
张居正只坐在那自在乘凉,不应也不否认。
我又道:“弹劾杨博,高阁老会插手此事?”
他依旧不答。
我想了想,道:“高阁老插手后,以陛下对高阁老的感情,胡应嘉岂不是...先生与胡应嘉有仇?我去忙这一遭,不光三个太监,我连高阁老一并给得罪了?先生到底是想帮我还是要害我?”
张居正翻了翻白眼,道:“你只要用刚才我对你所言游说胡应嘉,后面的事不用你操心了。我对你内宫和太监搅合一团无甚兴趣,你只做明白我要你做的。之后么,你是我的人,在文渊阁当差,谁会与你为难?”
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又问道:“若我游说不成呢?”
张居正道:“我既让你做,便有十足把握。”
我心底一番算计,也算计不出个利弊,索性心一横应了。
张居正见我这般,好笑道:“你别这样。我快怀疑自己选错人了。”
我扭捏一番,到底忍不住问了出来:“先生可知杨驰大人现在如何?”
张居正道:“我答应你保他性命,他自然无事。”看我那关切询问的眼神,他嗤笑一声,道:“现下在荆邑做知县。”
荆邑,他如今在江南。我心底感激,对张居正大礼拜了拜。
他挥了挥手道:“别来这套。你提这个我倒想起来,你如今身边可有顺手的人?”
我想了想,冯保肯定不算,囍夏云祥紫鹃杜鹃?那都不知是谁的人了。我对他摇了摇头。
张居正道:“你明日来此处,我带给你一个人。已过了宫检,在这文渊阁外打杂。”
我问道:“先生信任?”
他笑道:“你信任便好,我又不用她。”看着我一脸不解,他道:“这人是当年你与徐阁老见驾时,我提前为你准备替你行刑挡死的。谁知你竟未死。便留她到了现在。本与你身形相仿,如今...”他看着我摇了摇头:“谁知你竟瘦了。”
原来当时他是真的要救我。我心中一暖,红了眼眶。
他见我欲哭,忙道:“你别来这套。”平时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模样全然不见,有些手足无措道:“你出来许久了,赶紧回你启祥宫去。”
我想也确实来了许久该回去了。抹了抹眼角,互相看了看,竟无甚可客套的,便福了一福转身去了。
刚走两步,他忽然喊住我道:“玲珑,你此次寻我若只是为了以后投身后宫争宠夺嫡,与太监内斗这点事儿,那你便不是我需要的人。我不会再帮你,你也不必再来找我。”
我虽有意隐瞒,但他还是完全洞悉我为翊钧夺嫡的目的。停住想表白一番忠心,看着他却不禁笑了出来,问道:“先生这话为何不在一开始说?”
他欲言又止,笑了笑道:“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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