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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解疑心
微生遥与莫倾顾到了同一处,商议如何寻到琉璃灯。
“琉璃灯是必然要找到的,只是不知怎么开口要——”莫倾顾扶额,他可不想在刘帝面前套不着好还被疑心投诚心假。
“那便不要去找琉璃灯。”微生遥说,“刘帝必然是不想要人找回——”
“不找着,你我的人头就等着落地吧。”莫倾顾说。
但,如果非要找到那个琉璃灯,那——该是谁,参透了刘帝的用意,并让刘帝消除疑心呢?
微生遥看着庭院外的美景,风景如画却无心欣赏。他有所顾虑是不错,但刘帝的疑心未消,他怕的是牵扯微生家。当年的事已经伤了微生家的元气,现在若是出事,就是微生莲的郡主之位也保不全微生家。
“右相——”莫倾顾嘀咕。
右相?微生遥转过身,看向莫倾顾。若是镇宝祭堂去找了右相,那,镇宝祭堂便妥妥成了刘帝想要的中心轴。但——右相若是不帮这个忙,才更是艰难。
“若是找了文贵妃,事情就不一样了。”莫倾顾说。微生莲的建议倒是可行的办法,刘帝虽然是个狡诈有谋略的君主,但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如此宠爱文贵妃,必然不会将她的事抛开来。
“你要找文贵妃?”微生遥问。
“我已经派人传过消息,今夜便能见到。”莫倾顾说,“我必然要让刘帝明白,镇宝祭堂绝无二心。”
绝无二心?微生遥甚至听着颇为嘲讽。微生家与莫家的性命已是分割不开,镇宝祭堂也只是莫倾顾的棋子罢了。若不是牵扯了微生家上下,他怎会帮他?莫倾顾算计太深,一旦事发,刘帝狠心,牵连者必定株连九族——微生遥不再往下想,他如今只能一心为着镇宝祭堂的前途着想。
莫倾顾笑:“微生大人今夜可要与我同行?”
“臣子夜闯后宫本就是大罪,我就不妨碍你了。”微生遥赶紧拒绝。他可不要去见后妃。
还真是忠贞纯良的臣子——莫倾顾笑。
当晚,莫倾顾还真就顺利翻墙进了后宫。在后宫锦鲤池后的一处假山处见着了文贵妃。
“臣,拜见文贵妃。”莫倾顾心里正得意。果然不出他所料,文贵妃为了自己的前程和父亲的前程,不会不来。面前的文贵妃遮着面,藏在假山另一侧,莫倾顾也不求见到她,也不怕这是个陷阱。
“莫大人不必如此,有什么话就快些说吧。”文贵妃语气焦急,这种事情她从未干过,一旦发现,这脑袋不保,还会连累父亲。
“文贵妃别着急,急了万一一个没听清,那就坏事了——”
“你究竟寻我是为了什么?我之前可是帮过你。”
“娘娘这不是知道吗?”莫倾顾说,“我也是为了报答娘娘上次的恩情。”
文贵妃没说话,等着下文。
莫倾顾见她似乎是愿意继续听,便开口:“娘娘正为太子之事发愁,不是吗?”
“这你要怎么帮我?”
“臣可是要就您于水深火热啊!”莫倾顾话语间听不出什么,“您若是执意跟陛下说立长子,那才是杀身之祸啊!”
文贵妃皱眉:“你在说些什么——”
“娘娘了解陛下,应知道陛下最是看中礼仪,立长立嫡是必然。但您与皇后各占一半——这也是陛下所顾虑。”莫倾顾说,“您只顾着让大皇子当上太子,却未注意,如今您盛宠,右相又是位高权重,若是再有太子,那岂不是惹陛下不快?”
“你说的是有道理,但这与我又有何干系?”
“娘娘若是能劝说陛下立嫡子为太子则大不一样。”莫倾顾肯定。
文贵妃一惊,她费尽心思讨得陛下欢心,现在要放弃太子之位吗?
“娘娘别急,听臣说完。”莫倾顾说,“您当真以为陛下是真有立太子的打算吗?”
“你这是何意?”
“陛下立太子不过是做给兴国看的——如今陛下正值壮年,为何早立太子?不过是缓兵之计。陛下如今只是探一探娘娘与皇后的反应。”莫倾顾嘴角上扬,“娘娘若是举荐嫡子,那可是给陛下一颗定心丸,即便如今只是个幌子,那心里记着,到时候真立太子,恐怕还要重新算一遍。”
文贵妃似乎动心了。能够取得刘帝心里的肯定,的确比什么口头答应要好得多。她了解刘帝,疑心颇重,对儿子与后妃皆是如此——文贵妃又问:“可这——能与你有什么利益?”
“娘娘果然厉害,臣的确也是为了自己。如今镇宝祭堂身处险境,若是娘娘肯这么说,那外头可就都有了定论。到时候,臣找不找着灯,那也就另一说了。” 莫倾顾没仔细说出口,但文贵妃想来也是明白了。
“若一切真能如莫大人所说,那本宫,便要先谢谢莫大人了。”
果不其然,次日早朝,百官之间议论纷纷。
听说文贵妃劝解刘帝立嫡子为太子,这下倒是都有了定论,原先以为文贵妃必然会魅惑君上,求着立长子,谁知她竟然反其道而行之。
“百官今日必然是要吵得不可开交了。”刘帝昨晚歇息在文贵妃处,早上刚起,就感觉不爽。
“陛下也不能怪罪,都是为了江山社稷啊——”
“哼。”刘帝看不出喜怒,“他们也就是瞎猜,都以为朕是要为了江山社稷。”
文贵妃一听这话,似乎是有所指。她随即便想到昨晚莫倾顾说过的话。难不成还真就不是真心要立太子?文贵妃替刘帝穿衣完后,恭送了刘帝。
“陛下还真就不是为了太子——”文贵妃赶忙叫来身旁的小太监,“你快去拦住右相大人,就说陛下今日的太子之事不是为了太子。”
这怎么还跟顺口溜似的?小太监也慌忙前去。文贵妃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今日的太子立不立,右相也总算是在镇宝祭堂之后又添了一笔。
今日,镇宝祭堂的两位堂主自然也要上朝,虽是小官,但今日却是琉璃灯之事的结束之日。
“莫大人,微生大人,两位果然是青年才俊,想必琉璃灯的事情已经有了着落吧?”左相走上前,见莫倾顾与微生遥神色紧张,便试探。
“那是自然。”莫倾顾回答。无论等会儿怎么着,现在万不能自乱阵脚。
微生遥看着这大殿上,左右都是朝臣,叽叽喳喳,也不怕刘帝一会儿来了生气。他寻找右相的影子,却在门口见着文贵妃的小太监拦下了右相。
“事成了。”微生遥凑到莫倾顾耳边低声。
“看来今日,你我又要名声大噪了!”莫倾顾回。他倒是笑嘻嘻地跟这些朝臣应和,微生遥则跟个石头一般,理都不理。
“二位堂主,今日是要给陛下一个交代了?”右相跟小太监说完话才走过来。
先前两人就说好了,这个左相态度狡猾,而右相却相对更不露痕迹,因此还是微生遥来对付比较好。两个看不清的人那才有趣。
“是,谢右相大人关心。”微生遥行礼。言语间冷冰冰,却是毫无感情。
右相眯起眼:“两位大人可知道琉璃灯下落了?怎么没见带来。”
微生遥嘴角上扬,皮笑肉不笑:“今日只请右相大人看场好戏。”
好戏?这两个小子果然是打算干些什么。
“待会儿陛下来了,老臣就等着了。”
微生遥又行礼。他是二话不说,礼数周全,哪怕你不爽,也挑不出毛病。莫倾顾看着右相走开,憋不住笑:“你果真厉害啊!”
“还好,只是客套几句。”微生遥耸耸肩。他也不想这样——
不一会儿,刘帝从金屏风后走上前来,坐在龙椅上笑眯眯,身边的大太监也跟着笑,递给刘帝一杯茶,便大喝着,让百官安静。
见着刘帝来了,果真都不吵了。
“今日,诸位爱卿有什么见解啊?”刘帝喝着茶,靠在龙椅上。
“启禀陛下,臣有事要奏。”左相率先开口,“臣以为,立太子之事,需要早些定下,免得外国以为我元国竟会半天寻不出个太子,质疑我元国势力。”
刘帝点点头,歪着头寻思半天:“我记得,镇宝祭堂的二位,今日是要来复命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望向莫倾顾与微生遥。果然是老狐狸,在这儿就这么说了,看来是想当众要个解释——只不过,恐怕要的也不是琉璃灯的解释。
“回陛下,臣与微生大人已然查清了!”莫倾顾行礼。
刘帝眯着眼看向这两个人,他可是有所期待。这两个小子虽说是前朝罪臣之子,但是若是此次能办好这么一件事,那可就不能小瞧了。
“还不快说。”旁边的公公说。
“是。”莫倾顾戳戳微生遥,示意他来说,微生遥却很惊异地看向他,什么——啊?
顷刻间,大殿上寂静无声,两个人有些尴尬地在地上跪着。
“臣,没找到琉璃灯。”微生遥开口。
此话一出,百官再次叽叽喳喳,又开始吵了。
“安静!”刘帝不耐烦,“朕,要听两位堂主说!不是要那你们在那儿吵!”
“回陛下,臣并非是找不到琉璃灯,而是——不能找到。”微生遥说。
这会儿,换莫倾顾惊异地看着他了。
刘帝看着这两个小子的反应倒是没生气:“接着说。”
“臣以为,只是一盏琉璃灯,不必大费周章。若是仅仅因为它能置换人质,那也不是说,我元国就这么一样东西能换回了。”微生遥见刘帝脸色尚可,便接着说,“若是陛下真的有意要回人质,那必然也不会草率地将宝器放置于贼人能轻易偷走的地方。”
“朕的明宝阁,是贼人能轻易去的地方?”刘帝问。
百官有些畏惧,刘帝这应该是心有不快。
“是。臣仔细搜查了,明宝阁里竟会有暗道,而守卫却执意说没有任何能进去的地方,由此可见,贼人的确是轻易能进。何况,一盏琉璃灯也并非是世间难寻的宝物,陛下必然也不是真的想跟兴国置换。臣猜测,陛下只是想要个由头。”
“什么由头?”刘帝问。
“开战。”微生遥淡定自若。
莫倾顾小心观察着这些大臣的脸色,有的倒是震惊,有的倒是很不意外。
“你——大胆!”刘帝大声呵斥,“你竟敢编排朕了!朕还要立太子!朕在此时开战岂不是傻得很?”
微生遥急忙行礼:“臣不敢!臣只是实话实说。”
“陛下,微生大人的确是这么认为!”莫倾顾赶忙说。
刘帝看向莫倾顾:“那你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陛下,立太子之事为时尚早,陛下不过是给琉璃灯一个时间,想着要是能找到那就能赶紧置换人质了——但,这只是给兴国看的。”莫倾顾说,“陛下真正要的,是借着琉璃灯被盗的事情,惹兴国不快,再加上迟迟因立太子之事而耽搁的置换之事,想必就算陛下不想开战,兴国也不会轻易松口。”
刘帝看着莫倾顾,四目相对之间,电光火石。果然是莫家的孩子!果然是,一匹好狼。
“那你呢?”刘帝又问微生遥。
“臣的看法与莫大人相同,陛下不过是需要一个理由罢了,若是开战,人质自然是能抢过来的。”
“胡说!要是真的开战,人质就被兴国斩杀了!”
“他们不敢。”微生遥断言,“兴国之人,既然愿意置换,想必也是不敢轻易斩杀我元国人质。兴国如今内忧外患,轻易惹来祸端,也是不明智。因此,臣根本无需去找琉璃灯,无论是被偷也好,被藏起来也好,臣若找到了,那就是误国的大罪。”
鸦雀无声。大殿上的人又闭嘴了。刘帝看着下面跪着的两个年轻人,心里的一块石头倒是松动了——或是这两个人并非不可重用?若是能善用这二人的聪明才智,那或许反倒是有利于朝廷?
刘帝又喝了口茶:“既如此,那朕——是不是还得赏你们?”
“臣不敢!”二人行大礼。
此番,众人倒是醒悟了,陛下还真就是这么个意思。只不过是要真的看看镇宝祭堂的才干罢了——现在佯装生气怕也是给别人看罢了。
“来人啊,朕,要赏赐二位堂主。”刘帝笑,“就赏他们,一壶好酒!”
酒?谁知道这是什么酒?
莫倾顾皱眉,他的确不敢这么自信刘帝不会杀了他们。
众人心里直打鼓,万一刘帝真的动怒,有人敢如此揣测圣意——那岂不是杀身之祸?
“臣,谢陛下赏赐。”微生遥看上去倒是不曾怀疑。
公公端上了一壶御赐酒,二人真就当面直饮了。
抬头,一杯饮尽,叩首谢恩。
微生遥与莫倾顾似乎从此,便是变了个人,二人笑着:“谢陛下隆恩!”
不怕吗?怎么可能不怕。刘帝如今的心思该是消去了半分疑虑。
“你真不怕啊?”莫倾顾问微生遥。走在宫道上,四周高墙耸立,刚下过小雨的青石板路倒是有些湿滑,莫倾顾倒着走,看着微生遥那万年不变的表情。他笑着,双手叉腰,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怕。”微生遥如今也是习惯莫倾顾如此不正经地走路,也不怕滑倒。他喝酒时还真是心里没想多,也不是心大,而是相信。他觉得不会有错,莫倾顾虽然不是正经人,但他的才干,的确值得刘帝忌惮。相信莫倾顾,所以没怕。
“你该不会连刘帝赐酒都算到了吧?”莫倾顾看着微生遥,表情逐渐难看。
微生遥叹气,难得的笑了一笑:“没算到。”
没算到怎么还这么淡定?莫不成傻到没想到——刘帝会试探吧?莫倾顾又问:“你该不会,真的不知道刘帝的意思吧?”
忽的一阵风,似是又有小雨要下,吹得宫墙另一边的大树飘了树叶来这头。莫倾顾抬头,倒是没有太阳了——
“没太阳了,咱们不快些走吗?”莫倾顾问,“你走这么慢,咱们跑吧?”
微生遥也看了看,的确是乌云压境了。只是——
太阳确实还在。
莫倾顾也不管了,撒腿就跑。微生遥在身后,反倒是嘴角扬起一个微笑,他似乎是看到曾经没见过却印象深刻的一幅画,是梦里的样子,或是刻在心里的模样。
“等等!”微生遥难得地跑起来。
再不跑,怕是就跟不上了。
回到府邸,微生遥刚进门,就被微生莲拦下来:“哥,是不是解决了?”
“你不是要去宋家参加宋小姐的生辰吗?”微生遥无奈。他是真的不想与微生莲纠缠,这个妹妹太过聪明,实在是玩不过。
微生莲笑:“哥哥,我不是说了,我要等你回来,你帮我把这个荷包送给莫大人吗?”
“什么荷包?”
“我缝的。”微生莲说,“我不是说过,我喜欢那个莫倾顾吗?”
“你是认真的?”微生遥本以为只是微生莲去见莫倾顾的借口,没想她竟然真的动心了?那个莫倾顾到底是什么魅力?
“哥哥,你该不会是——嫉妒了吧?”微生莲温婉一笑,“你也有的!”
微生遥皱眉。要是微生莲真的对莫倾顾有意,那该怎么办?她自小就是这么个样子,虽说心善温凉,但总归是个宠大的孩子,总是在这些事情上鬼灵精怪。
“你还是少见莫倾顾。”微生遥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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