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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咱是棠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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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璃之事


      “其实那琉璃灯的确有些来头,只不过它真正的秘密只有当年的手工匠人才知道。”查立牟说。
      微生遥心里明白,蚩木族恐怕也只是为找到材料费了心思罢了。
      “其实如今彭家劫难也都是因为琉璃灯而起,所以在下想要查清琉璃灯的事情才来叨扰。”微生遥解释。恐怕若是连蚩木人都不知道,那就真的难以找到关键了。也不知京城中究竟如何,琉璃灯一旦回到刘帝手中,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看着微生遥紧锁眉头,查立牟又开口:“若是你真的好奇琉璃灯的事情,不如到我们蚩木境内找一找,当年先帝就是在我们蚩木的境内制造的琉璃灯。”
      微生遥明显眼中闪烁起希望来:“若真是能够去蚩木境内,在下感激不尽。”说罢,便行礼拜会。一边的伦布也走过来,看着查立牟脸上堆满笑容,又打量着微生遥。
      “看来当真是值得一见。”莫名说了一句便不再理会,微生遥看这个伦布如此奇怪的举动,便是看向了查立牟。
      “三世子殿下是奉命与我一同来此处,其实对于元国并无好感。”查立牟显得有些尴尬,“不过三世子殿下是英勇善战的将军,并无坏心。”
      微生遥自然是可以理解,便不再多问,只是想不通为什么值得一见。难不成自己在蚩木还有名声?微生遥告别查立牟回到自己营帐,就看见厉盛源坐在椅子上喝着小酒,十分悠闲。
      “哎呦,终于是回来了。”厉盛源起身,“我可是听见了,说是蚩木的人来了,你见到了感觉如何?”
      “你倒是对这些感兴趣。”微生遥笑,“蚩木果真是为了彭家才会忽然进犯北疆。”
      厉盛源瞪着眼睛:“当真?那可不得了了。”
      “但是彭家应当是不知情的,是蚩木一意孤行借此机会将彭家从京城困境解救。”微生遥坐下,用那铁钳子捣了捣火盆子,“琉璃灯一事也是与蚩木有关。”
      说起琉璃灯,厉盛源更是觉得不可思议:“蚩木若是知道琉璃灯,那这灯还真是宝贝极了。”
      “此话怎说?”微生遥来了兴致。
      厉盛源咽了咽口水,聚精会神说起自己从不知道哪里听来的事情:“传闻蚩木是善于骑射不假,但是由于这北疆偏远,环境恶劣,常有宝贝在北疆现世。这蚩木人在北疆生活习惯了,也就适应这里的寒冷,自然是将大多数宝贝化为己有。我听说,蚩木人对于宝贝还有独特的绝技用来寻找,无论是金银珠宝或者奇花异草,都是逃不过蚩木的眼睛。”
      这么厉害?微生遥只当是个故事,但是厉盛源格外认真:“这可都是真的,我是偷偷从右相府找到了些陈年旧书,上面有记载的。”
      “若是蚩木这样厉害,为何还要屈居元国之下。”微生遥说。
      “那书上真写了!”厉盛源见微生遥不相信,“我猜定是与前朝有关,否则蚩木怎会这样。”
      微生遥没有否认,两个人心事重重望着外面的大雪纷飞,用不了多久蚩木便是要和彭将军等人一同出发去寻找琉璃花了。

      京城如今没了彭家的事情干扰,刘帝在宫中是兴致大发,每日歌舞升平。而岁青作为宠妃,自然到处有人拉拢讨好,看上的都是这个宠妃的枕边风。岁青深知自己如今不能与镇宝祭堂有任何联系,只得依靠每日派人去宫外打听消息,偶尔听一听前朝的事情。刘帝一向反对后妃与前朝相连,文贵妃与皇后都是小心翼翼,她更是如此。
      这一日,岁青在池边喂鱼,刘帝也在亭子中观望这一美景,忽然是岁青一个踉跄,被人推倒在地差点掉进池塘,气得刘帝火冒三丈,立马处死了犯事的下人。
      “陛下,娘娘无碍。”传来的太医胆战心惊,谁都知道这位嫣嫔娘娘的地位,甚至比皇后还要高,后宫里的人真是没长眼。
      刘帝皱眉:“那为何嫣儿还未醒?”他一脸心疼的模样,倒是像极了担心自己深爱女子的男人。而岁青虽说没醒,但耳朵却是听得见,只觉得刘帝让她反胃。
      “娘娘受惊,胎气被动,这才会昏迷,陛下不必忧心。”太医说。
      刘帝一听,大喜。嫣嫔竟然有孕在身了?那岂不是有了一个与嫣嫔极为相似的孩子?刘帝眼里放光,看着躺在床榻的岁青,手也是轻柔地抚摸她的头发。身边的宫女太监一一拜礼道喜,刘帝也是一个龙颜大悦赏赐了上下几十人。
      后宫自然是表面风平浪静,这消息走漏给皇后倒是没什么,只是左相知道后便有了心思。
      这受宠的嫣嫔是个无依无靠的宠妃,只有太后是她唯一的靠山,而刘帝与太后并非真实和睦,怎会允许自己的宠妃与太后一伙?这嫣嫔生下的必然会是太子。左相心里忧虑,自家的皇后入宫多少年都没能有孩子,而这个嫣嫔竟是眨眼就有了,若是——再想下去,左相手里攥紧了那密报,脸色阴沉。
      次日的早朝上,刘帝当然是将此消息公之于众,这会心怀鬼胎的各路人马都开始了盘算。这世人皆知的嫣嫔怀上的必然是太子,那日后究竟要如何拉拢——所有人都紧紧盯着后宫。
      莫倾顾如今是能躲就躲,他无奈将琉璃灯还回宫中之后便是称病不上朝或是找个借口就要去京城外办差。今日嫣嫔有孕的消息一传出,他便是从右相那里得到了消息。
      右相知道这个嫣嫔是镇宝祭堂的人,也是关注许久。那左相根本就不把右相放在眼里自然也就疏忽了他对于嫣嫔的照料。文贵妃时常从宫里传消息,都是关于嫣嫔的事情。镇宝祭堂这一步走得相当隐蔽深远。莫倾顾在镇宝祭堂里翻阅着古籍,却是无心查看。这嫣嫔有孕刘帝还要请高人做法事祈福,首当其冲便是慕冶所在的岭善寺。这才是他心里最为难的,是替岁青为难罢了。岁青当年入后宫就是为了了却一切牵挂,而慕冶也远离了尘世纷扰,命还是维系这两个人的关联。
      “莫大人在看书?”彭幼最近来得很勤,也是右相的意思。他手里拎着酒径直走进来,镇宝祭堂大门紧闭,从外头看就跟没人一样。
      “彭公子来了?”莫倾顾也是与彭幼聊了不少,也知道了许多前朝的事情。彭幼来,怕也是为了厉盛源吧?
      莫倾顾放下古籍:“只是想找找有没有琉璃灯的线索,谁知道一点心思没有。”
      “嫣嫔之事,莫大人有什么想法?”彭幼问。
      “与我何干?”莫倾顾浅笑。他只是日渐忧思罢了,却不是为了什么嫣嫔的事情。彭幼顺势在他身旁坐下,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叠泛黄的纸张递给莫倾顾。
      “这是家父从偏远的山庄中搜寻到的图纸,有关琉璃灯的炼制过程。”彭幼见莫倾顾奈不住性子抢走,仔细查阅,心里发笑。当真是与此有关才能牵动他的心弦,这些天的忧思,怕也是因为琉璃灯之事。
      莫倾顾翻阅那古老的图纸,上面字迹模糊不说,还有着奇怪的符号,倒是不像他们元国的文字。莫倾顾看着那模糊潦草的图画,的确有琉璃灯的影子,但这图纸标注看不懂怕是理解不了深意。莫倾顾看向彭幼:“彭公子认识这些字?”
      彭幼摇头:“不识。恐怕只有微生大人或许知晓。”众人皆知微生家的人都擅长咬文嚼字,甚至认识许多稀奇文字,微生遥应当是有些眉目的。只可惜身在北疆,如何是好。
      “若是将这图纸送去北疆——”莫倾顾刚开口,自己便是否决了自己,“不成,万一被皇宫半路截住,得不偿失。”
      “那——莫大人想要自己破解?”彭幼问。手里的折扇是不停的摇摆。
      “这文字右相大人是否有些想法?”莫倾顾问。若是交给他来破解,一时半会是不会知道其中奥秘,这文字属于何种地域他都不清楚。
      “家父并不知道。”彭幼说,“家父说只怕是微生家有些古籍能够破解,只可惜当年北司南苑冤屈之事,大都是流落民间的古籍了。”最为难的,就是这古籍如今根本不在微生家,也无从下手去查阅,只能是有人恰巧认得这类文字。
      两个人沉思着,莫倾顾忽然是有了一个想法,只是牵扯到的恐怕就不只是元国皇宫了。他过了半晌才开口:“若是将这些图纸送去兴国——”
      “莫大人是想问问兴国的贵妃?”彭幼自然是知道他的意思,可一旦牵扯到了兴国,难免不会让人拿住了把柄。
      “微生家的人,如今除了南闵郡主就只有隐蔽山林的微生家旧人,可是若是将他们暴露,怕是会有人耐不住性子动手。”这是不假,微生家苟活于世的老人都归隐了山林,微生遥也是他莫倾顾一手设计才出来的,想要不牵扯过多保住原先的旧人,就只能是从如今已知的人当中选择。除了微生莲,再无旁人。
      彭幼点点头:“这倒是可行,但就怕皇宫里会有人察觉。”
      “无妨,此事我自行安排。”莫倾顾眼神沉了沉。

      过了几日,莫倾顾趁着宫中设宴祈福,众人无暇顾及便将图纸当做是商队的皮草送出了京城。这是刘羌安排的事情,这商队也是刘羌自己在京城的眼线,想要出城轻而易举。正巧刘羌入宫参加祈福宴会,不被刘帝疑心,正是好时候。而莫倾顾也是进宫送礼,都摆脱了嫌疑。
      “莫大人今日来的算早的。”刘羌路过莫倾顾的身边,走在宫道上,笑着。
      “臣见过王爷。”莫倾顾只是行礼,旁人哪里看得出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刘羌笑着加快脚步进了偏殿与太后说话,而作为臣子,莫倾顾便是去了旁宫等待宴席开。彭幼是代替右相前来,想必是右相有心让他接替位置了。诸位臣子都是明白人,如今左相权势滔天,没人上前与彭幼搭话。
      “彭公子来得真早。”莫倾顾上前。
      “莫大人倒是第一个与我说话的人。”彭幼打趣。他也是早就习惯了这些人趋炎附势。
      “彭公子学识甚广,在下只是敬佩彭公子年纪轻轻竟然有这样的学识。”这指的便是去年升学大典上彭家公子彭幼的表现,元国上下皆知这右相的公子学富五车相当出彩。
      彭幼笑:“莫大人也是一表人才。”
      两个人不在说话,众人也都在等着刘帝到来。
      先来的是皇后,今日虽然是为了嫣嫔设宴,但作为后宫之主母仪天下,她还是要来的。皇后是左相家的人,一出来,这些臣子能好听的都说了去,也不见皇后眼睛眨一下。
      “当真是清高。”彭幼忽然说了一句。静默的大殿中,气氛显得有一丝诡异。
      “陛下与嫣嫔稍后便会前来,诸位稍安勿躁。”皇后自然也是听见了彭幼那一声清高,只是作为皇后不敢有丝毫的情绪外露。
      莫倾顾颇有兴致看着那在高台上的皇后,不禁是觉得与左相不太相像,左相那样老奸巨猾的人竟是有这般清高的孩子?他再看向彭幼那对皇后厌恶的嘴脸,似乎有些不合常理,便是凑上前:“彭公子怎么这般厌恶?”
      “只是觉得不屑罢了,并无厌恶。”这心口不一的样子还真是少见。莫倾顾看着彭幼那紧皱的眉头心下有了猜测,不过今日倒是不出头挑事的好。
      果真是过了不久,刘帝就带着嫣嫔来了。莫倾顾遥遥看了一眼岁青的模样,即便是面容如花,娇艳地笑着,那眼里的哀伤却还是那样明显。他不如微生遥了解岁青,却也是与岁青慕冶一同长大。他不禁在想,慕冶现在在何处,今日岭善寺为刘帝与嫣嫔祈福,或许会来?
      “诸位爱卿快入座,今日是国之幸事,祈福国泰民安是我大元的福气。”刘帝客套说着,身边的岁青只是木讷地盯着面前的菜肴,毫无胃口。
      岁青不想生下刘帝的孩子,但她心里却是矛盾的。不想生下这个孩子却必须生下,只有自己的孩子,才是这宫里唯一的亲人,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若是刘帝能够将这个孩子捧上高位,自己的复仇大业也指日可待。她穿着华丽的衣裙却不见一丝的快乐,这一切,都在后殿的岭善寺慕冶眼中。
      他当然来了,他听闻宫中最受宠的嫣嫔娘娘有了身孕,这必然是日后的太子殿下,这一切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慕冶是岭善寺方丈派来主持祈福的,却只是因为他问了一句话:“方丈,究竟如何才算作放下?”
      方丈早就知晓慕冶是北司南苑的故人,他在世九十年有余,从前朝至今日,无数变迁看在眼中唯独是觉得北司南苑痛惜不已。他冒死接纳慕冶为他隐瞒一切,却是变不了这孩子的心。何为放下他不知道,世间也无人知晓,但凡是放下过往的人都早已弃世间凡尘而去了。他看得见慕冶眼中的一丝企盼:“明日便是祈福大典,去见一眼或许你就能知道了。”忘归忘归,就是慕冶想要抛弃过往的念头才有的法号,但无人无过往。
      慕冶通过屏风能看见那纤弱的身影,明明是那样华贵雍容的姿态,却没有一点点的愉悦。慕冶双手合十,在佛像前为元国祈福,嘴中念着佛经,心中却总是浮现故人的身影。一种遗憾与为难越发清晰在眼前,这满殿的富丽堂皇如今都没有光彩。他起身,一脸淡然来到刘帝面前,不敢抬眼去看那盯着他的嫣嫔:“陛下,贫僧已经祝祷完毕,还请陛下前去祈福。”
      他匆匆转身,一直低着的头让岁青心里满是难过。可她除了眼里的晦暗,并无其他表现。两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竟是这样似曾相识。北司南苑的事情过去这样久,还是忘不掉——慕冶引着刘帝到佛前祝祷祈福,而身后的皇亲与臣子也都列着队跪在地上磕头祈福。刘帝拉着嫣嫔的手,细细磨蹭,眼里都是嫣嫔低着头的娇羞。
      “多谢大师。”刘帝对着慕冶道谢,身为皇帝却是也要敬畏鬼神的。历来皇帝都对寺庙和尚或是道观甚是敬畏,刘帝也不例外,而慕冶回敬行礼,只道一声阿弥陀佛,便转身前去上香了。
      岁青看在眼里,只是站在那里:“陛下,臣妾想要回宫休息。”
      刘帝心疼自然允许,也就让人送嫣嫔回宫,自己留在此处继续大典。
      在大殿后面的莫倾顾都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在岁青路过的时候行礼之余,抬眼看了一眼岁青。那眼神中的意思,大概就是安慰吧。莫倾顾与彭幼站在一起,两个人对于祈福之事并不上心,都是为了应付罢了。彭幼见莫倾顾与嫣嫔交流的眼神,便小声喃喃:“当真是不避讳啊?”
      “彭公子说笑了。”其中的意思,还是不让旁人知晓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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