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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陪
许扬致跟着一群年龄相仿的少年,站在不知道哪个旮旯宫殿里,前头的公公还在清点人数,公鸭嗓叫的让人心烦,他也就努力不去听。
分来的吃食实在太少了点,他虽然心理年龄大,也和陆焱学过一点功夫,但是他嫌累,早就忘的差不多了。
因为是给新皇选陪侍,所以,能入选的,都是文武都能会点,大多都是一些世家里的庶子,不用继承家业,又期望能和新皇打好关系,那么一家族都能鸡犬升天。
打又打不过,又没有靠山,许扬致很绝望,甚至想直接冲到乾元殿,拎着陆焱的领子,问他是不是忘了当初说过的话。
但是理智阻止了他,他现在才十五岁,陆焱现在都已经而立之年了。
“陈子阳,”名叫魏公公的太监,叫了一声,许扬致才反应过来是叫他,忙应了一声,那公公显然不太满意他心不在焉,剜了他一眼,漆黑的珠子里闪着精光。
许扬致看到他的不怀好意,倒有些无所谓,左右只是个太监,他虽然不是陈子
阳,但也挂着个世家公子的头衔,料他也不敢怎么样。
但许扬致显然是想多了,那陈家三单单传,只有一个儿子,听闻新皇要选陪侍,并下旨所有官员皆得选出一个人参选。
所谓伴君如伴虎,陈家不可能把唯一的儿子送去虎穴,便想找了个底下的旁亲的儿子,那旁亲刚好从人贩子手里买下了许扬致,便顺理成章送到了主家。
陈家人又买通了管理入选的魏公公,把许扬致当成亲儿子送进了宫,魏公公自然知道这不是什么正经世家公子,因此便不如何看得起他。
许扬致又长的俊俏,肌肤白净,跟那些世家里的小姐一般。
太监都是些无根之人,便容易产生一些有违常理的想法。
如今许扬致还顶着陈家公子的名头,他还不敢太过火,到时候他落选了,陈家自然不会管一个棋子的死活,到时候许扬致还不是刀案上的鱼肉。
想到这,魏公公满是皱褶的死鱼脸上少见的带上了点笑容,看的许扬致心里砰砰直跳。
从前他和秦王定亲,便不怎么待在府里,对这些府里的心计不怎么了解,如果有人敢把心思打在他头上,陆焱定是会直接帮他解决的,所以他也不在意。
但如今他孤身一人,有些事,却不得不考虑起来,许扬致盯着那个阉人的笑容,神色难看。
清点完人数以后,发现少了一人,魏公公也没有多说,直到少的那人的朋友说了一声,“杨兄未到”
魏公公低声笑了一下,“有些人呢,就是觉得能攀着捷径往上爬,却不知道爬的是悬崖峭壁,如今摔得粉身碎骨,又能怨的了谁呢,各位公子说呢?”
“公公可否明示”
魏公公也没隐瞒,总之早就会知道,便说:“他不知在哪打听了皇上的消息,图谋不轨惊扰了圣驾,已经被侍卫当场处死了,尸体已经被扔到宫门外,等着他家里的人收尸。如今宫里给他递消息的人一个个都被处死了。”
话毕,原本都信心满满觉得能被皇帝看上的都低头丧气,不说一句话,那个杨某的朋友更是心惊肉跳,害怕被连累上。
因为那个主意,就是他给杨某出的,他还以为杨某那个怂货是不敢行动的,但今日久久不见他回来,他就知道,要坏事了。
见敲打了过后,底下的公子脸色都难看了不少,魏公公朝着许扬致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他面色如常,顿时脸色不那么好看。
早晚有一天,会要他好看的。
魏公公暗中想到一个绝妙的计划,心情变得舒服了起来。
而许扬致还沉浸在他们说陆焱处死了一个勾引他的男人身上,太久没见到陆焱,其实他也不是很清楚,陆焱变成什么样子了,如果有个人贸然和他说。自己是他已经死去的王妃,恐怕当场就得血溅满地吧。
许扬致微微颤抖了一下,不敢再去想,但又想到那个破皮太监对他不怀好意的眼神,又觉得十分难过。
为什么他会变成十五岁的模样呢,如果他如今和在天牢里的模样一致,他肯定能做出瞧着许家大门说我回来了的事情。
但偏偏他是十五岁,许家除了他父母,根本没人知道他十五岁长什么模样,就算知道,也不会相信…
许扬致躺在有些硌着背的床上,想着想着,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乾元殿仍旧是灯火通明,陆焱处理完朝事,有些心烦地揉了揉眉头,跟前的的李海想上前帮他按摩。
皇帝突然翻脸,一脚把他踢的老远,李海跌了个人仰马翻,额头还蹭破了皮,来不及去摸,他就跪在地上求饶“皇上饶命,奴才一时糊涂,求皇上饶命。”
陆焱平日里穿衣洗漱都不喜欢别人伺候,更何况是接触,李海也是一时糊涂了,才做了这事。
“罢了,你出去吧,朕要歇下了。”
意思就是放过他了。陆海又磕了个头,退出殿外。
门口的小徒弟见师傅受了伤,忙迎上来,“师傅,皇上今日又心情不佳?”
李海给小徒弟敲了下脑门,“皇上的事你打听什么,小心贱命不保,这宫里到处都是皇上的眼睛,你若是做了糊涂事,我也保不住你。”
“师傅说的是,徒弟不过是担心师傅而已。”
李海眼神看向远方,他从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就跟着皇上了,当初的皇上脾气多好啊,别说暴怒了,连生气都不怎么有。
只要世子在,皇上就不会发怒,然而现在…
他的心绪飘到过去的一个时间,小徒弟见李阳走神了,拉了拉他,李海回过神,“新进宫的陪侍都安顿好了吗?”
“师傅的头不用包一下吗?”
小徒弟关心道,“万一结了疤皇上就…”
受伤的奴才不能在御前伺候,少了一个李海,还有千千万万个想取而代之的,这宫中人来人去太正常了。
小徒弟明白的,李海哪能不知道,但他不在意:“没事,明日你和我去看看那些新进宫的陪侍”
也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才能放下,李海对许世子甚至比陆焱更亲近,他一边不想皇上放下世子,觉得皇上那样做太过薄情寡义,一边又觉得这么一天天,皇上总不能一直不放下。
维持现状其实最好,除了偶尔受点伤,皇上总归不会忘了世子,李海想。
哪天皇上真的忘了世子,他拼了这条命也要问问皇上,怎么能如此无情。
皇上看在世子的面子上,才放他在身边伺候,哪日若皇上不在把世子放心上,他也该离开了。
“好的,师傅,徒弟这就去问问魏超”
李海摸了摸小徒弟的头,修复道:“这宫里啊,主子只有皇上一个,其他的什么人,都无关紧要,我们只要伺候好皇上便是,旁的都不需去管。”
他摸了摸小徒弟的兜,“你跟了我,我便想着你好,若是哪日你背着我干了什么腌臜事,不用别人,我就先把你料理了。”
“在王府时,总管和我有几分交情,要让一个犯事的奴才消失,再容易不过,知道吗?”
李海说话一直都轻声细语的,小徒弟却听得腿直打颤,“师傅,徒弟知道了。”
“走吧,皇上最近经常发梦魇,让御膳房准备些夜宵茶点备着。”
小徒弟连连点头。
陆焱把写废的纸摊开在桌子上,漆黑的墨水沾在宣纸上,看不出写的什么,只能依稀看到几个像是字的花样。
他伸手想喝口茶,才发现李海已经被他打发走了,索性便不喝了,字也懒得再写。
呆坐在椅子上,心里想的却是,宫中如此之大,他却不知道要去往何地。
从前他为秦王,和扬扬过的多舒心,快活。若不是旧皇昏庸,边疆危难,朝廷岌岌可危,他是绝不会想到什么谋反之事。
谋反顺势而为,速度之快,甚至有点出乎陆焱的想象,只一月,便是旧皇要下台的时候。
而他唯一错算得,就是他自己的部下,竟有对他的未婚妻子不满的。
一步算错,陆焱想过用自己换出扬扬,却最后得知,扬扬已经消失的消息,他找遍皇宫,甚至把旧皇和那个部下施编刑具,他们也没说出口扬扬的下落。
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从前他想过扬扬的小聪明,可能偷偷逃了出来,但这么多年过去了,陆焱已经平定边疆,整顿朝纲,把持整个帝国,成为说一不二的铁血帝王。
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陆焱再也不能抱着他,纵马飞驰,也不能把这皇后的宝座交到他手上。
这万里江山有甚趣,陆焱想过退位,但朝廷暗潮汹涌,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能力挽狂澜的人选,只能日日夜夜做着他合格的帝王。
大臣都说国不能一日无后,知道皇帝从前的未婚妻是个男子,还是个双人,便不推举世家女子进宫,而上奏请皇上选些陪侍,不需名分,只是像是伴读。
陆焱听到大臣说这些事时,那日正是扬扬不见得日子,早已心不在焉,随口答应下来。
到后来他再知道这件事时,也没有太在意,后宫这种东西,对他形同虚设。
不过是些凡夫俗子,他还看不上眼。
如果进宫做太监,倒是合适,陆焱幽幽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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