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伽蓝之洞

　　如果接受一切，

　　就不会受到伤害。

　　无论是不符合自己个性的事、

　　自己讨厌的事、

　　还是自己不愿承认的事、

　　只要选择不反抗而接受现实，

　　就不会受到伤害。

　　如果推翻一切，

　　只会让自己受伤，

　　无论是符合自己个性的事、

　　自己喜欢的事、

　　还是自己能够认可的事，

　　只要选择完全不同意而推翻一切，

　　只会让自己受伤。

　　两颗心都是伽蓝之洞，

　　只有肯定和否定两个端点，

　　在那里面，什么都不存在，

　　在那里面，只有我存在。

　　——《空之境界》

　　*

　　“式小姐！今天也是如睡莲般楚楚可人的美貌呢！”

　　一大早，太宰治就倒挂在房门口，笑眯眯的朝两仪式打招呼。

　　“要与我一起殉情吗？”

　　“啊啊啊！太宰先生！”刚打开房门/的中岛敦看到太宰治的恐怖姿势，吓得一屁股摔在地上。“您这是在做什么啊！”

　　“来的正好啊敦！”太宰治向他挥挥手，“哎呀，我正在尝试《完全自杀手册》上的第一百五十条死法，倒挂至大脑缺氧而死。”

　　“不过这个姿势太难受了，不够清爽开朗，所以能不能帮忙把我放下来呢，敦？”

　　中岛敦：“……”

　　“所以说，太宰先生既然想自杀的话，就不要叫我把你放下来啊！”

　　“哈？我虽然想自杀，但是讨厌痛苦和难受之类的，这是很正常的吧！”

　　“不是说要不给人添麻烦的自杀吗？太宰先生都给我添了多少麻烦了！”

　　“诶？这种程度对敦来说居然算是麻烦吗？敦就不能像镜花一样乐于助人吗？”

　　“不要欺负镜花！”

　　跟着一路上吵吵闹闹的两个人来到武装侦探社，两仪式有些期待。

　　今天，那位传说中一眼就能看穿事件真相的名侦探就会出现在这里。

　　她有预感，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马上就能得到解决。

　　“乱步君！”太宰治已经打上了招呼。

　　——已经来了吗？

　　“早上好，太宰。这位就是新人吗？哦呀，太宰，你可是拉进来了一个危险的家伙呢。”

　　成熟的声音，孩子气的口吻，一下就把她定义为了危险。

　　确实非常准确。

　　两仪式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虽然触不到，但那个洞是确实存在的。

　　她“看”向乱步的方向。

　　请告诉我。

　　这里缺失的，到底是什么？

　　江户川乱步给出了回答。

　　“唔，原来如此，这确实是我喜欢的奇异事件呢，有趣有趣。不过你还真是笨蛋呢，两仪式。你的另一个人格，消失了吧？”

　　另一个人格？

　　侦探社陷入了寂静。

　　两仪式一直未注意到的，藏在角落里的记忆突然明朗。

　　——啊啊！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忘了这件事呢。

　　不在！不论如何呼唤，他都不在。

　　两仪式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两仪织的气息，已经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

　　两仪家系因为遗传因子的缘故，会生出双重人格的孩子。

　　一般的家庭对双重人格是感到厌恶而忌讳的，但两仪家却相反地将这种孩子当作超越者的身分高高奉祀，并将他做为正统的继承人来养育。

　　——而两仪式，继承了那个血统。

　　她身体里有两个人格。

　　阳性、代表否定的、身为男性的织。

　　以及，阴性、代表肯定的、身为女性的式。

　　与为数不多的其他几位两仪家正统后代不同的是，两仪式的□□的主导权由身为女性的式所掌握，而身为男性的织则活于女性的式体内，相当于代理人格一般的存在。

　　这种事本来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男性人格与女性人格之间，通常都是男性一方占据人格主导权。

　　然而在两仪式身上，作为男性人格的织大多时间都在沉睡，只有练剑的时候才叫得醒他，或无聊时由织出来承担。

　　这样想想，两仪家的双重人格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双重人格。式与织是可以交流的。

　　只是为了不让两人所处的现实同时出现而产生混乱，式与织采取的是不意识彼此，相互无视的生活。

　　看上去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方式，但多亏如此，两仪式的成长过程中没有出现过失控的行为。

　　之前说过，两仪式讨厌人类。

　　不同于孩提时期只能看到自己、认为自己是世界中心的孩子，两仪式从出生之日起，就能够意识到他人的存在，因为式体内存在着织。式来肯定，织来否定。所以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式从小就知道人有多么丑陋。所以她无法爱他们，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对其它人漠不关心，所抱持的情感只有拒绝而已。

　　两仪式从来没有在乎过任何人类。一个人确实很孤独，但式体内还有织，所以两仪式虽然孤立，但并不孤独。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直到一直没有想要支配□□的织，开始要求想要浮上人格表面的那个时候——

　　*

　　“那个人格很危险呢。啊，原来是这样！”江户川乱步做出了判断，“他是个杀人鬼！”

　　——啊，没错。

　　织是杀人鬼。

　　虽然从未杀过人，但他一直渴望能杀害与他同为人类的生物，身为主要人格的式因此无视织的欲望，而且压制这个欲望。

　　织了解自己的存在是式所压抑的人格意志，所以他也一再抹杀自己的意志，将称为织的黑暗杀死。

　　自己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杀害。

　　有人说过，人只会表现出自己所体验的情感。

　　所以，织所体验过的感情只有杀人。

　　只要两仪式与谁扯上关系，织一定会杀了他。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只能否定的他就会崩溃。

　　而一旦代表否定的织崩溃了，只能肯定的式也将无法存在。

　　孤阴不生，独阳不长。这就是两仪。

　　不容混淆的，浑然一体的两仪。

　　可是织怎么会消失呢？

　　织消失了，为什么式还活着？

　　——这本应是不可能的。

　　这瞬间，两仪式突然明白了。

　　——啊，这么简单的事，我居然一直没有发现。

　　我不是式。

　　现在活着的这个，不是两仪式。

　　只是失去了织这个人格的“两仪式”在死亡的世界中被重新塑造的，用只剩一半的灵魂物质强行铺满整个□□后形成的，满是孔洞的东西。

　　是用着“两仪式”这个外壳的，残缺的灵魂。

　　并将一直残缺下去。

　　*

　　两天前。

　　“太宰，为什么要两仪式加入武装侦探社？她看起来完全没有求生的意志，我不认为她能完成侦探社的工作。”

　　福泽谕吉听完太宰治对两仪式的描述，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社长。”太宰治的脸隐没在阴影中，“意志这种东西，对你来说是什么呢？”

　　“自然是个人的想法、目标、追求。”福泽谕吉回答，“是人行动的方向。”

　　“确实是社长会给出的回答呢。”太宰治微笑，“确实，人活着一般都会有意志这种东西存在吧。”

　　“可是，”太宰治话锋一转，“式小姐不一样。她接触过死亡。”

　　“啊，那真的是无与伦比的世界，通过式小姐的眼睛看到它的时候，即使是一瞬间，我也感觉到了无比的幸福与满足，在那里，任何感情、意志、行动都是不存在的。”

　　“所以，如此幸运的、能够长时间接触那个世界的式小姐，也就理所当然的失去了作为人类的感情与意志。”

　　“就像失去了心脏的人偶一样。”福泽谕吉说，“所以你想让她加入武装侦探社，人为的赋予她意志吗？”

　　“嘛，倒不是这种想法。”太宰治看向窗外，“以前有人跟我说过一句话。

　　‘如果正义和邪恶对你来说都一样的话，就做个好人吧，这样会比较好。’

　　我只是觉得，对式小姐来说，可能也是这样吧。”

　　“这确实是非常正确的判断。”福泽谕吉点头，“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对话结束后，在太宰治将要离开房间的时候，福泽谕吉突然补充了一句：“太宰，注意不要做有损侦探社形象的事。”

　　“诶？”太宰治大惊，“我邀请委托人殉情的事社长也知道了吗？”

　　福泽谕吉平静道：“不，是咖啡馆。你赊账太多了，国木田这个月的工资已经不够还了。”

　　*

　　两仪式已经在休息室静坐了两个小时了。

　　侦探社里对双重人格的疑问，也终于爆发了。

　　中岛敦小心翼翼的挪到乱步身边，非常小声的问道：“乱步，式小姐杀过人吗？”

　　“这种事情也需要问乱步大人吗？明明一眼就能看出来吧。”江户川乱步眯着眼，“答案是没有。虽然有着杀人鬼的人格，但是很可惜，他从出生到消失，都完美的压抑住了自己的欲望，没有杀过一个人。确实是个堪称可怜的蠢货。”

　　“杀人鬼的人格消失了，式小姐不应该开心吗？为什么会这么消沉呢？”

　　竖着耳朵的谷崎直美转过身，自然的加入讨论。

　　“哼，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都发现不了吗？”乱步说，“果然侦探社没有我就不行啊！”

　　“那是当然的，乱步大人可是侦探社的台柱子啊！”谷崎直美奉承道。

　　“给我买粗点心的话，我就告诉你。”江户川乱步提出了要求。

　　“这里有粗点心！”戴眼镜的事务员春野绮罗子递给江户川乱步一盒粗点心，顺理成章的凑了过来。

　　“看在粗点心的份上，乱步大人就勉为其难的浪费下时间吧。”乱步说，“两仪式的双重人格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她的两个人格其实是同一个人，只是对事情的优先度不同。”

　　“动画里不是经常出现这样的画面吗，天使的自己和恶魔的自己打架之类的，两仪式的两个人格就是类似那种东西啦。”

　　“就像是一个人的两方面，那样吗？”谷崎润一郎说道，“所以失去了一个人格的话，就会不完整。”

　　“所以两仪小姐才会那样悲恸啊。”谷崎直美想到两仪式的样子，也跟着难过起来。“我们能做什么吗？”

　　“我去邀请式小姐殉情好了！”太宰治突然窜出来，“这种情景，正适合挽着她苍白纤细的手，一起踏入清澈的河流！”

　　“闭嘴！蠢货！”国木田独步在太宰治脑袋上砸出了一串包。

　　“太宰先生……”中岛敦弱气的谴责，“这种时候就要说这种话了吧。”

　　“决定了！”谷崎直美站起身，“果然女孩子难过的时候还是要使出那一招啊！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集结！侦探社的女孩子，我们一起大干一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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