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伽蓝之洞

作者:涂灵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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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仪式已经站在了河岸边。

      夕阳如血,染红了天际。远远看去,河对岸的高楼仿佛着了火一般,把一片片云烧成了火红色。

      然而两仪式却看不到这景象。

      在她眼中,世界截然不同。

      异色的视野中,无数的线交织在一起,无论是脚底的草地,前方流动的河水,甚至眼前的空气,都可看见那充满不吉而静谧的线。那些线不断地流动,没有一定的形态,却存在于所有的有概念的物体。

      两仪式蹲下,试着伸手去触碰脚下那棵草上的线,下一秒,线从草上一一崩落,两仪式突然理解了,这是“死亡”。

      她的手按上了自己的双眼。

      *

      “这位美丽的小姐。”

      轻佻而又热情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两仪式的动作被打断,她放下手,看向身旁的人。来人的脸上也遍布着不详的线,只能依稀辨认出这是个穿着风衣,手上缠满绷带的男人。

      “要和我一起殉情吗?”

      燃烧的黄昏下,在充满“死”的世界里,他伸出手,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

      两仪式呆愣着,随后握上了男人的手。

      “扑通”两声,河里泛起一大片水花。

      *

      黑暗的彼端,昏暗的底部…

      两仪式漂浮在没有光线、没有声音的海中,她明白,自己的周围什么都没有,这里即是虚无,是空白,是终结。

      ——这就是死亡。

      “抱歉,这位小姐,太宰他就是个混蛋!给您添麻烦了!”

      戴着眼镜的茶发青年在狠狠训斥了躺尸的太宰治后,对着头发还在滴水的两仪式深深鞠了一躬,在看到她湿透了病号服时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道:

      “虽然与您非亲非故,但是我认为死亡并非解决问题的方法,请您还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活着才有希望。”

      “诶,国木田君居然会说这样的话。”刚刚还躺在地上的太宰治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兴致勃勃的对国木田独步撒娇,“也来安慰安慰我嘛。”

      “你给我闭嘴!蠢货!”国木田独步转过头对着太宰治大吼,“你居然拉未成年少女殉情!快点给人家道歉啊混蛋!”

      “诶?明明是妨碍了我们共赴爱河的国木田君才应该道歉吧。”

      面不改色的发表了这番让国木田气到面色扭曲的言论,太宰治凑到两仪式面前,握住她的双手,背后开满了幸福的小花。

      “这位美丽的小姐,我是武装侦探社的太宰治哦,还未请教您的芳名呢。刚才的殉情体验实在是太棒了,请问您愿不愿意加入武装侦探社,与我一起探寻自杀的奥妙呢?”

      “别说的好像武装侦探社都是喜欢自杀的混蛋一样啊!”国木田独步吐槽道,他一把拉过太宰治,小声问他:“你认识她?”

      太宰治摇摇头,满脸无辜道:“第一次见。”

      “第一次见?”国木田独步愣了一下,“那你为什么要邀请她进武装侦探社?”

      太宰治垂眸,微微一笑。

      “这是对死亡的回报。”

      *

      两仪式理所当然的拒绝了太宰治的入社邀请。

      然而这个叫太宰治的男人却锲而不舍的黏了上来,非要请她吃饭,还以自己钱包丢了为由拉上他的搭档付钱。

      “为什么每次都要我来付钱啊!”

      “因为我的钱包不见了嘛。式小姐这个样子,身上也不可能有钱啊。”

      “所以说这关我什么事?你自己去想办法啊!”

      “国木田君就是我的办法嘛。难道你要见死不救吗?你忍心看我和式小姐饥肠辘辘的流落街头吗?”

      在两人争吵不休之时,两仪式已经走远了。

      不,她感觉自己不是走,而是漂浮在这个混乱的世界上。□□和灵魂间仿佛有一道屏障,她知道自己在动,在走路,但灵魂上却没有实感。

      她脑海中回放着17年来的记忆,但她却完全无法把自己与这些记忆联系起来。记忆里这个“两仪式”,和现在站在这里的两仪式,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不知为什么,想到这里,胸口好像开了一个大洞一样,不仅让她感到不安,更觉得非常寂寞。

      那个空隙、那种轻浮感都让她无法忍耐,太过空洞的内心,以至于让她连生存的理由都找不到。

      只是飘荡的存在于此,存在于这个生者的世界,双眼却连接着那个让她疯狂的死亡与虚无。

      *

      “式小姐~”太宰治的声音打断了她,“你走的好快啊。”他此刻就像一颗海草,随风飘摇,看得旁边的国木田独步额角青筋直冒。

      “抱歉,两仪小姐,这个混蛋太耽误时间了。”国木田独步郑重的道歉,“您想吃什么,我来买单吧。”

      两仪式没有说话。眼中的死线如此刺目,幻视中,还在说着话的两个人形分崩离析。

      身处于死亡的世界时,非常的平静且满足。

      但当她存在于生者的世界时,没有任何一处地方会比那里更令人讨厌。

      这双链接着那个地方的眼睛——

      她用力捂住自己的双眼,破坏吧,把这双眼睛破坏掉!

      即使是黑暗,也好过死亡!

      “式小姐!”

      一双缠满绷带的手握住她的手腕,轻柔却坚定的把她刺向自己双眼的手拉了下来。

      “不想看的话,就缠上这节绷带吧。”

      光线再次进入双眼,两仪式盯着面前这张流动着裂痕的脸,第一次拼凑出了他的样子。清秀俊美的脸,蓬松微卷的头发,还有那双在这个遍布着裂隙的世界中异常协调的,死气沉沉的的眼睛。

      她接过了太宰治手上的绷带。

      太宰治良久地盯着她宝石般流光溢彩的虹色瞳孔,忽然一笑。

      “需要我帮忙吗,式小姐?”

      两仪式没有说话,她用绷带覆上自己的眼睛,一圈又一圈,直至上没有一丝光透进来,世界变成全然的黑暗。

      她适应了一下这一片漆黑的视野,迈开步子:“走吧。”

      *

      “诶?所以式小姐没有住处吗?”

      名为太宰治的男人夸张的捂住嘴,“这怎么能行呢!”

      他又想抓住两仪式的手,但被两仪式躲过了。太宰治委屈的看着她,撒娇道:“那就来武装侦探社嘛,可以给你提供住宿哦,而且是免,费!如果嫌弃环境的话,我的搭档会用自己的银行卡为你租一间超豪华的大房子!”

      国木田独步一拳把荡漾的太宰治捶在桌子上,“不要自说自话啊混蛋!为什么要用我的银行卡啊!”

      太宰治吐出一口幽魂,艰难的回复道:“因为…国木田君…是个好人嘛…”

      “虽然你说的没错,但是我才不会为你收拾烂摊子!”

      “诶?可是国木田君虽然这么说,但每次的收尾工作做的都还不错啊。”

      “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两个人自顾自的吵起来了。

      两仪式看了眼对面的两人,在发现这里不存在观布子市之后,她就明白了,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

      太宰治和国木田独步告诉她,这里是一座名为横滨的城市。没有魔,没有退魔师,但这里却存在着名为异能力者特殊人群。

      “式小姐也是异能力者吧?”

      太宰治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诶?”国木田独步震惊了,“你怎么知道的?”

      “式小姐的眼睛,可是让我体验了一把清爽明朗且充满朝气的自杀哦!”

      抛下这句炸弹性的发言,太宰治悠哉游哉的托着腮,搅动着咖啡。

      “!”国木田独步看了眼两仪式双眼上的绷带,一脸的不可置信。

      两仪式虽然也不清楚这双眼睛到底是什么,但总归不会是异能力这种异世界的说法。只是她不愿意与旁人多说,就姑且默认了太宰治的话。

      “式小姐的异能力到底是什么啊?”国木田独步困惑了,“难道是幻象吗?让人看到最想拥有的东西之类的?”

      太宰治神秘一笑:“谁知道呢?”

      国木田独步看向两仪式,但她没有回答。

      她只是端坐在椅子上,沉浸在黑暗中。

      *

      “所以,式小姐要不要来呢?”太宰治扒拉着勺子,“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期待一个人的加入呢。”

      虽然不太懂太宰治的意图,但出于对他的信任,国木田独步也劝导了一句。

      “虽然不知道两仪小姐的异能力具体是什么,但是武装侦探社欢迎有能力的人加入。”

      “而且式小姐一脸困惑的样子呢。”太宰治摇了摇手指,“我们这里可是有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就算是天才的我也会感到叹服推理之王哦。”

      “喂喂…”国木田独步无语了,“你这家伙说的也太多了吧。”

      太宰治没有理他,继续道:“式小姐心中的问题,在他面前一定能够得到答案的。”

      两仪式捂住自己的胸口。

      空气中的风从那个洞里穿过。

      真的能找到答案吗?

      在车祸后,以生者之身存在于死者世界的那段时间里,我究竟失去了什么?

      这双眼睛,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我,为什么会存在于这个世界?

      这些问题,都能得到答案吗?

      两仪式最终还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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