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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妖孽
都说楼景是妖孽,一笑勾人魂,贺知秋被他一勾勾了十来年,勾得五迷三道,神志不清。
“小秋……”只要楼景这么一喊,贺知秋就屁颠屁颠地凑到他跟前,被欺负,被糟蹋。
这十年来,贺知秋这么个法学圈知名的高材生就折在楼景这个祸害手里,给他处理各种合法的、不合法的糟心事。
本来前途坦荡光明的贺知秋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人/渣法律工作者,在法律圈名声都臭了,可贺知秋心甘情愿。
楼景的野心一直都很大,产业扩展了一圈又一圈,因着这些年发展顺利,所以欲/望便又膨胀了不少。
“小秋,这收购案你帮我想想办法,好吗?”最后那两个字说得委屈又恳切,直戳贺知秋的心房,让他的心软乎得一点犹豫都没有。
贺知秋当即应道:“好。”
要收购的这一家是行业内的老大哥,做了二十来年,名声好实力强,根本不会答应被人收购。可是楼景想要,贺知秋就能办得到。
他绞尽脑汁熬了好几夜,想了个不算善良的法子。先从老总的儿子入手,那太子爷平日爱玩爱赌,疯狂起来谁都拦不住。
贺知秋找了两个信得过的哄着太子爷玩儿,把人哄得找不到北,把命都输出去了。然后电话往老总那一打,要儿子的命还是要公司。
老总脸色惨白惨白,没有考虑多久,就答应卖了公司。公司先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手里,然后转手两次,最后才到了楼景手中。
楼景高兴得搂着贺知秋亲,顺道手指伸进衣裳里,欺负了他一把。
贺知秋根本招架不住,软绵绵地瘫着,任由着楼景欺负。
楼景喜欢咬他,每次都很用力,可贺知秋都忍得住。因为楼景这张脸,实在是太好看,好看得贺知秋甘愿把一颗心捧出来,随便他糟蹋。
是。
糟蹋。
楼景折腾他,欺负他,可是楼景有另外的伴侣,男男女女都有,贺知秋也知道。第一次知道楼景这么对他的时候,贺知秋的心特别疼,疼得他觉得胸腔里满是碎渣子。
那天,他难受得厉害,委委屈屈地给楼景打电话,说:“阿景,你能对我好点儿吗?”
楼景正搂着别人痛快,随口甩了一句:“我对你不好?”
好吗?
贺知秋不知道。
不好吗?
贺知秋也不确定。
楼景关心贺知秋的一切,上学时关心学业、身体、心情,毕业后关心工作、感情、生活。担心贺知秋在律所被人欺负,他会特地到律所走一遭给贺知秋撑面;担心贺知秋应酬时被人占了便宜,他会特地跟着贺知秋一块去,替他挡着。
似乎对他真的也很好,可又似乎不是真的好。
因为楼景总会在亲密的时候求他,小秋,你帮我想想办法。
意乱情迷时,做的决定永远都是错误的。
贺知秋第一次做错事是在八年前,那次他帮楼景拿下了一家价值两千万的公司,逼得创始人走投无路差点跳楼。他觉得自己不干净了,心里揪揪地疼。
可是楼景一个笑,一个亲密,就能让他高兴起来。
但……高兴了,并不代表他就忘了。
贺知秋总觉得自己某天会不得好死,因为他做了很多恶事。但同时又庆幸,幸好出手的是他,报应不会报到楼景身上。
因果报应,总是迟早会来到的。
贺知秋得了个病,很重的那种,还是晚期。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他站在大门口,冷风呼呼地吹,吹得他脸颊疼。
他很难得给楼景打了个电话,“阿景……”语气软乎乎的,带着些难受委屈。
可是楼景没听出来,他正抱着一个小鲜肉快活呢。
“啊……嗯……”充满情/欲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尖锐地扎进了贺知秋的心里。
贺知秋觉得眼睛疼,心里疼,哪儿哪儿都疼,他觉得要么自己疼死算了,再也不用受这些折磨。
“哥,哥……小白要……”
贺知秋脸色煞白,匆匆挂掉电话。
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贺知秋以为自己这些年面对楼景给他的这些难堪都已经麻木,可实际上他还是不争气。
他痴恋楼景的颜,缠楼景的身子,卑贱得像个煞笔。
难受归难受,贺知秋却依然不敢跟楼景摊牌。晚上楼景回来,哄了他一顿,好看的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小秋,下午的事儿你别放心上。那个小孩儿没轻没重的,玩得过火了。”
贺知秋垂了垂眸,视线落在楼景脖子后的红点上,勉强扯起一个惨淡的笑容,“阿景,你能对我好点儿吗?”
这语气听得有埋怨、有悲伤,还有一丝丝绝望。
楼景也觉察出不对劲来,“小秋,你别误会,我下午就是去应酬。你也知道,逢场作戏,你……”
“我知道了。”贺知秋头一回打断楼景的解释。
大概是因为病了,身体难受心里烦,所以贺知秋不想听他解释。是不是逢场作戏,这么多年了,贺知秋心里清楚得很。
他只是在这一瞬间,觉得对这些解释很厌烦。
一向温驯的贺知秋忽然来了脾气,这让楼景怔了怔,“小秋,真生气啦?”
贺知秋没做声。
楼景却百般痴缠上来,直接把贺知秋拿下。
日子不咸不淡,贺知秋装作没事儿人一样,照常上班下班。只是该来的还是会来。
半夜,贺知秋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他难受,生理上的那种难受,他的病开始让他的身体剧烈地疼痛了。
可楼景又出门了,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贺知秋疼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可是手机忽然亮了,是楼景打来的。
“喂。”声音却不是楼景的。
贺知秋疼得厉害,根本没法说话。
对方挑衅地笑了一声,道:“装什么傻啊,不是听出我不是他了么?他正眯着呢,就在我旁边,你要不要接个视频看看?”
贺知秋的心绞成了一团,加上生理上的疼痛,几乎让他撑不住,可是他还是硬生生撑住了。
“你想说什么?”贺知秋咬着牙将话说出来。
“想说什么来着?哦,对了,我想说你费尽心机收购下的那家公司,景哥把他还给我了。还有整个楼氏,景哥说只要我喜欢也会交给我。至于你嘛,景哥说念在你这么多年尽心尽力帮他的份上,会给你一大笔钱,让你可以过上很好的生活。”
“不过我呢,就不大乐意了。凭什么你这种人还能过上好生活呢?你这种人,不折手段,为了利益枉顾人命,就应该下地狱。所以,我让景哥一分钱都不要给你,还有你们住的那间房子,现在是我的名下。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立刻收拾东西滚蛋。否则明天,我就会带人让你滚出去。”
这些话,贺知秋听了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勾嘴笑了笑,这一笑似乎身体的疼痛都好了不少。
“小朋友,这些话对我来说不痛不痒,你说了也就过个嘴硬而已。阿景玩玩你罢了,你别太天真。”
“是吗?景哥,你说呢?”
时间停顿了几秒。
“小秋,小白眼里容不下沙子,所以你……”
贺知秋脸色煞白,几乎握不住手机,“你醒着?”
又停顿了两秒。
“是。”
“一直都醒着?”
“是。”
贺知秋浑身发颤,一口腥甜从口中喷了出来,“你……你说过,只是逢场作戏。”
“小白不一样,他什么都没经历过。我……我喜欢他,想要对他好,所以很多事儿都得了断了。”
“可你也……”
也曾经说过会对我好啊。
那会儿他们刚上大学,两个人是不同专业的,不知怎么地就混到了一起。贺知秋一直暗恋楼景,被发现后,楼景说也喜欢他,还说以后会对小秋好。
那句话,贺知秋记了好多年。
在楼景对他不那么好的时候,贺知秋会问:“阿景,你能对我好点儿吗?”
楼景总笑眯眯地说:“小秋,我对你还不好吗?”然而就是一顿闹。
贺知秋每次都会被楼景闹得忘了魂。
眼泪啪嗒啪嗒掉,心里的疼已经胜过了身体的疼,贺知秋躺在床上,手机扔在一旁,他没说话,没动静,什么动静都没有。
可那头的人却似乎还不肯放过他:“贺知秋,你用那种龌龊的手段抢了我家公司,气死了我爸,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如今只不过从你手里抢回来而已。你也不必觉得恨,我给你报仇的机会。只要你抢得回去景哥。”
“小白……”楼景的声音无奈又宠溺。
哦,原来是那个太子爷,怪不得觉得有点儿耳熟。
贺知秋怔怔地想,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拿手机,也没有力气开口说话了。腥甜似乎不停地从嘴里涌出来,贺知秋这么个从来不生气的人,这会儿倒是被气得一直吐血。
可是他无力回应,无力反抗。
“阿景,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儿吗?”贺知秋喃喃了一声。
楼景那边没听见贺知秋的声音,以为他是伤心得没话说,又担心小白太刺激贺知秋,便急忙挂断了电话。
小白冷哼了一声,“怎么着,心疼了?心疼,你就找他去。”
楼景忙赔笑脸,“没没没,我最心疼你。”
抱着一顿哄,温温柔柔地,生怕小孩儿不高兴。
温存一夜,第二天早上,楼景回去收拾行李,和小白磨了一晚上,总算让人答应,把那个房子留给贺知秋。
到家,拿钥匙开门,屋里静悄悄,没有动静。
楼景以为贺知秋出门了,便直接进了卧室。
床上躺着个人,不动不响,白色的被子上是怵目惊心的红色。
“小、小秋……”
楼景冲过去,抓住贺知秋的手,冰凉僵硬。
楼景的心像被捅了一刀,“小、小秋,小秋,你别吓我,你别吓我。小秋!”
无论楼景叫多少声,叫多么响,贺知秋如今再也不会有所回应。
他脸色白白的,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
他不会再温温柔柔地喊“阿景”,不会再委委屈屈地说“阿景,你不能对我好点儿吗”,不会笑,不会动,不会说话……
贺知秋死了,悄无声息地死了,没有跟任何人说一句就死了。
楼景头一回觉得心疼,眼睛疼,哪儿哪儿都疼,疼得麻木,疼得他最爱的小白来找他,他都毫无反应。
他一直觉得自己最爱小白,可是贺知秋死了,他又觉得自己最爱贺知秋。
“小秋,我对你好,我下辈子一定对你好。”
但……
这个妖孽,伤心了一阵子后,又笑呵呵地到处浪。
只是他没有把公司还给小白,也没有把楼氏给小白,他觉得那些东西都应该是贺知秋的。
是,这所有都是贺知秋的,连他,也是贺知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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