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劣游戏[上部]

　　走出地下室，心里那股压抑总算是散了一些。
　　但康文闻还在有些低落。

　　“刚刚出来的时候，你有没有看见地上的一个印子。”杜谦林说道。

　　“什么印子？”康文闻的注意力成功转移。

　　杜谦林道“一个脚印，在画室门口就像是踩滑了一样，前面几十公分都是擦蹭的长条痕迹，最后面是一个鞋底的花纹印子。”

　　“踩滑？”康文闻重复了一遍。

　　“之前那个老人说水建梁当时下去的时候差点滑倒过！”康文闻反应过来了。

　　杜谦林笑而不语。

　　老人听到踩滑的声音，但是因为地下室的走廊会使传声效果增强，所以老人听到声音就从声音的大小判断当时的水建梁还在楼梯上，但其实那时候的水建梁已经跑到画室门口了。
　　那也就是说，水建梁比大家预计的早了一两分钟到达画室。这样他处理那个延时装置的时间也就更加充足了。

　　要回城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个管理员老头正躺在凉椅上，两人顺路也就去问两句话。

　　“五年前？五年前我肯定在这啊。”老人坐晾椅上，皱着脸说道。

　　杜谦林继续问道“那五年前那个仓库的户主是不是在这里待过几天？”

　　“是啊，这里是仓库。就她一个人回来这里过夜。”老人记性不错。
　　“还经常带着两个女人一起来。说是带朋友来拿画。”

　　“没有小孩吗？”康文闻问道。

　　老人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嗯...没有。”
　　“她那样的哪能带孩子啊，天天就知道画画。我每次从那路过她永远都在画画。”

　　看来确实是问不出什么了，康文闻和杜谦林对视一眼便要走。

　　“汪汪汪！咕咕咕！”老人家的后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一片鸡飞狗跳。

　　“哎哟诶！我的祖宗了！”老人双手猛地拍着膝盖。
　　赶忙起身去抓鸡追狗“怎么跑出来了啊！你个破狗又去鸡圈了！”

　　杜谦林两人看着老人家颤巍巍的动作，实在是不好意思站在看着，只好撸起袖子加入抓鸡的行列。

　　“咕咕咕！咕咕咕！”别看鸡是家禽，身子肥大翅膀短小，但人家还是能低空飞行的。

　　康文闻张手扑向一只母鸡，人家振翅一跃就跳到了树上。还鄙夷的‘咕咕咕’直叫。

　　“嘿。”康文闻被它气死，活动了一下手腕就要往树上爬。

　　“林谦还真是放心啊。”一声轻笑在康文闻身后响起。

　　“！”大脑还没反应，身体就先做出了反应，跳开几米远拉开和身后人的距离。
　　“水建梁？你不是回去了吗？”

　　水建梁转头看着围墙外正在追狗的杜谦林，笑道“他还真以为我就到此结束了吗？”

　　康文闻没有说话，而是偷偷拿出手机警惕的看着水建梁。

　　“你不大声的叫他吗？”水建梁扭头看向康文闻。

　　康文闻立马转头就要喊。

　　但是还没出声就听见耳边的电.击.棒的声音。
　　“嗞嗞，啪——”

　　　接住了瘫倒的康文闻，水建梁先把他的手机从裤包里拿出来。翻看了一下通讯录，然后扔在地上一脚踩成了两截。
　　弯腰把康文闻扛在肩上走了。

　　远处的杜谦林还早鸡飞狗跳，殊不知院墙里，康文闻已经被人带走了。

　　-

　　“哎呀，那娃子是不是跑去辇鸡克咯？”老人张张嘴，说了句方言。

　　杜谦林抿着嘴唇蹲在康文闻被踩烂的手机上。
　　“不会的，他肯定是被人带走了。”杜谦林拳头紧紧握着，手背上的青筋都根根凸起。

　　手机明显就是被别人踩烂的，要是文闻自己踩的那他肯定不会就这样丢在地上。
　　深呼吸，先冷静下来。

　　带走文闻的不会有别人，只能是这次案件的凶手水建梁。

　　杜谦林找出水建梁的名片，还在是灰色的，不能指认。
　　“我艹你...！”杜谦林狠狠的跺了一脚地面。

　　无视了老人在耳边说的话，杜谦林压着火气回到车上，给顾波打了个电话。
　　“对不起，您现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嘭！”一拳打在方向盘上，车都震了三震。

　　杜谦林偏头看着放在副驾驶位上按键都裂开的手机。
　　这个是....顾波的手机。忘了文闻和顾波换了手机，虽然文闻的手机坏了，但说不定顾波已经修好了。

　　拨打“康文闻”。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

　　杜谦林一脚油门踩到底，一个小时的路程他二十分钟就飞到了。

　　中途电话也都没休息过。

　　先是给跟踪水建梁的同事打电话，对方给的消息是--水建梁失踪。
　　“你们干什么吃的！连个人都看不住！”杜谦林很少会迁怒别人，也很少生气。
　　但是现在他激动得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

　　接着给大队长打了电话“现在就发布对水建梁的逮捕令！”

　　对面听着杜谦林的声音有异，迟疑了一会还是说道“现在还没有证据能证明水建梁就是凶手。”

　　“我有！我有证据，我要和他当面对质！”杜谦林声音都在颤。
　　他管他妈什么证据不证据，指认不指认的，他现在就要知道文闻在哪！

　　“林谦，你先冷静一下。究竟出什么事了？”

　　“文闻被他带走了，我现在必须要马上找到他！”

　　大队长也不知道杜谦林说的“找到他”到底是什么文闻的，还是水建梁了。
　　“逮捕令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会派人出去找水建梁的。”

　　杜谦林才要说话，大队长紧接着道。
　　“找到会直接带他会市局。”

　　“.....好。”
　　杜谦林也没话可说了。

　　握着方向盘的手掌颤抖着。
　　他不是生气，他是在害怕。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会这么脆弱。
　　文闻只是被凶手带走，不一定会有生命危险，但是自己却害怕的浑身都在战栗。

　　进了城杜谦林没有一点停留的直冲顾波家。
　　一路上开着警笛倒是没被交警拦下。

　　车直接停在顾波家楼下，车钥匙都没拔杜谦林就跳下了车。

　　“你就不能冷静点？”
　　杜谦林还没跑上楼，一个冷冷的声音就将他心里爆发的火山浇灭了一半。

　　“顾波...”

　　顾波就站在一楼的楼梯口。
　　像是早就在这等着杜谦林了。

　　“上车说，现在先去市局。”顾波脸色也不太好看，迈开长腿径直走向驾驶座。
　　“你也别开车了，后面坐着去。”

　　杜谦林看着顾波沉着的脸，心里越发觉得心慌。两步并做一步的走到车边，上了车。

　　“你知道文闻在哪？”上车杜谦林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顾波推挡的手顿了顿，还是把车给启动了。
　　“不知道。”

　　杜谦林激动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不是小事！文闻要是出什么事你.....”

　　“杜谦林！”顾波第一次用这么严肃的声音叫他的全名。
　　“你能不能冷静下来？要是不行就下车，我一个人去。”

　　杜谦林也知道自己有多失态，抬手掩面靠在椅背上。

　　天知道他回来的路上，心里那种想把水建梁千刀万剐的冲动都已经让他视野通红了。

　　这里只是游戏，玩家在游戏里死了也只是这次的剧本GAMEOVER。
　　但是对文闻来说，现在这个游戏是他真实的世界。要是他出了什么事....

　　“要是...要..是....”杜谦林呼吸都在颤抖。
　　“....文闻会不会受影响？”

　　顾波抬眼从后视镜里看着后面那个一身厌气的男人，连那个字都不敢说吗？
　　“要是文闻在这个剧本里死了，那他的意识会受损，至于能不能再出去....把握性很小。”

　　“意识受损？”杜谦林轻声道。

　　顾波抿了抿嘴唇。
　　“...轻则永远留在游戏里做一个没有思想的NPC，重则有可能意识溃散....”
　　“也就是，脑死亡。”

　　杜谦林颤抖的手掌突然停止了颤抖。

　　顾波坐在驾驶座都能感觉到杜谦林呼吸的停滞。

　　“顾—波—！”杜谦林咬牙的叫着他的名字。
　　“这就是你说的保护！这就是你说的能给他想要的生活？”

　　顾波自知没理，只能闭上嘴让杜谦林骂个痛快。

　　虽然他总是说杜谦林自私，但是他也知道杜谦林因为康文闻昏迷，精神就开始在崩塌了。
　　而自己也在不断的在他脆弱的精神上踩踏，加速崩坏。

　　康文闻在现实昏迷后，杜谦林一直在压制，强迫自己保持理智进游戏带康文闻离开，这是绑着杜谦林心里猛兽的最后一条枷锁。
　　而现在康文闻被抓，还有生命的安危。杜谦林已经要疯了。

　　“.......要是，文闻出什么事，你就把我的记忆洗了......让我留在这个游戏里。”杜谦林骂够了，低着头声音阴沉道。

　　顾波猛地回头“你是认真的？”

　　“你觉得我会是在和你开玩笑？”杜谦林抬眼看着顾波。

　　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文闻宁愿冒着生命危险也想留下了。
　　因为这个世界里才有他留恋的东西。
　　即使这个认知，让杜谦林知道了自己在康文闻心里可能没有这么重要，可是杜谦林还是不忍心把文闻一个人永远的留在这里面。

　　但是如果出不去，那就一起留下吧。

　　顾波不敢直视杜谦林的眼睛，那眼神令他心慌。

　　抿了抿嘴，顾波深深吐出一口气“不会到那个地步的。”

　　明明自己想的不就是把他们都拉进来，但是在看见杜谦林的眼神之后顾波心里竟然没有一点犹豫的告诉自己，一定要把康文闻找回来。

　　“之前康文闻的活动轨迹我都能检测，但是就在十分钟前，我找不到他了。”顾波沉声说道。
　　“在这个新模式里我没有一点权限，我开始能知道康文闻的在干什么也只是因为是我带他进来的。”

　　杜谦林脸颊两侧的咬肌紧紧的绷着“你的意思就是你的权限被系统剥夺了？”

　　“呵。”顾波突然冷笑了一声“我的权限，早在一年前我的《71》被他们偷走的时候就没有了。”
　　“我在这里也不过是在游戏系统的数据里躲藏。”

　　杜谦林从后视镜里看着顾波，他的表情冷静的像是在说着一件与他无关的事一样。

　　“最后文闻的位置，是在来初云市的高速公路上。”顾波偏头说着“我开始还以为是你们回来了，没有太注意，但是当我感知不到他了之后我才发现你落着一截。”要是杜谦林提前十分钟上高速他也许就能追上了。

　　杜谦林心里一紧，但是转念一想。就算自己追上了也不知道文闻在哪张车上。
　　“如果这样说，那文闻一定在出云。”杜谦林说道。

　　顾波道“是这样。”
　　“我能感测到的只有一些特殊人物。但是从一开始水建梁这个人就没有在我的认知里，这可能也是系统把我屏蔽了的原因。”

　　车开到了市局，顾波把车随便停在一个空地。

　　“所以我现在和你一样，一切都只能脚踏实地的来。”顾波轻车熟路的就朝刑警支队走去。

　　“现在唯一和水建梁有关系的人，只有杨澜了。”杜谦林也冷着眸子。

　　进了刑警队，大队长在局长办公室。
　　杜谦林找了一个有些眼熟的，问他“队长把杨澜关哪了？”

　　对方先是一愣，想了想道“好像是还在审讯室....”
　　后面说了什么杜谦林根本没听，人已经往审讯室赶了。

　　“林哥？你....林哥，你没有队长同意不能进！”站在审讯室门口的警察，老远看见林谦便出声打招呼，但看到林谦那一脸要杀人的表情冲向审讯室，便吓得赶忙上前拦着。

　　“让我进去。”杜谦林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杜谦林伸手推开他，却被对方一把抱住。
　　“林哥，真的不行！”

　　杜谦林抬手就想动粗，顾波先一步在那人眼前打了一个响指。
　　那警察就在杜谦林震惊的眼神下软趴趴的睡到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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