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劣游戏[上部]

　　水建梁笑道“她给我发的消息就是要我一个人来，而且我也有我自己的考量嘛。”

　　“什么考量？带着这东西来杀了她？”杜谦林说道。

　　“是啊。”水建梁竟然就这样承认了。

　　这下不只是杜谦林看着他，现场所有能听到他们说话的人都转头看着水建梁。

　　水建梁无奈摊手道“我是想着要是她有什么不轨的意图，我就用刀自保啊。”

　　杜谦林撇撇嘴，莫芳能对你又什么不轨的意图，就算有也是你对她有。
　　“那你昨天去宾馆干什么？”

　　“宾馆？”水建梁努嘴道“哦，是昨晚那里啊。我装成客人进去想找个厕所，但是我才上楼就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然后这小孩就追在我身后。我当时被吓到了慌不择路就跑了。”

　　“没做亏心事你跑什么？”杜谦林道。

　　水建梁无奈道“虽然是说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是我是偷偷溜进去的嘛，我心里本来就很紧张啊。这不有被人大叫了一声，我想都没想埋头就跑了啊。”

　　康文闻在杜谦林身后皱着眉头看着水建梁。
　　这个人，满嘴谎话却又拿他毫无办法。当时他那模样根本就不像是想要悄悄上楼的样子，还埋头逃跑呢，他是站在自己面前一脸笑意。直到自己认出他来了他才悠哉哉的转身离开的。

　　但是没有人能说他在昨天那个时候不能路过那家宾馆，也没有人规定了他不能上楼。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他有着不在场证明，而且他和莫芳没有任何交集。
　　关于那个叫他来这里的短信，确实是莫芳手机发出的。但是里面的内容也写得模棱两可，让人抓不住水建梁的把柄。

　　“我知道你是水建国的堂弟，我这里有五年前水英失踪的线索。明天早上六点在XX区，XX仓库地下室见。你一个人来。（要是来时门锁着，就去找管理员借钥匙）
　　--莫芳”
　　甚至连门锁着的可能性都贴心的替水建梁做好安排好了。

　　“你就没有怀疑过这是个假短信？就是为了把你骗到这里来的？”杜谦林拿着证物袋看着里面莫芳手机的屏幕。

　　水建梁苦笑道“我有什么好骗的？我这个人既没钱，也没没色。没有妻儿父老的。就算她把我骗到这里来有什么意义？”

　　“那你又说担心莫芳对你意图不轨，还带着刀防身....”年轻的小警察在一旁问道。

　　水建梁转头看向对方“所以啊，我就在想她既不图钱也不图色，那就只能图我的性命了啊。”

　　“.....”这个逻辑竟然无力反驳。

　　“水英又不是你的女儿，你用得着为了这个侄女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了吗？”杜谦林问道。

　　水建梁“没办法，这是我哥他临死前的遗愿啊。我必须要为他做到。”

　　“你哥的遗愿？！”杜谦林震惊道“你哥什么时候死的？”

　　水建梁耸耸肩“就是两月前。被人用刀刺中肺部倒在家中，没人发现就死了。”

　　杜谦林眯起眼睛。
　　原来连水建国都死了吗？那现在都已经有五个死者了。

　　看着杜谦林皱眉，水建梁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挑眉道“警察去调查说是遇到了入室抢劫的，他和他现在的妻子一个死在玄关一个死在卧室。”

　　“两个？”杜谦林抬眼看着水建梁“你....这未免也太丧心病狂了，这是六条人命啊！”

　　水建梁像是被他吓到一般，缩着脖子唯唯诺诺道“林警官，你，你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杜谦林看着他这装疯卖傻的模样就气得呕血。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大火气！”

　　“唉。”水建梁吊着眉，一脸悲戚“可怜我哥一家了，我当时在外地出差。都没有人给他们收尸，在殡仪馆里躺了两个多星期才得以安葬啊。”

　　杜谦林咬肌渐渐用力，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

　　“林哥。”康文闻伸手按住杜谦林的手腕。
　　附在他耳边轻声道“他有不在场证明。”
　　康文闻看着水建梁，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水建梁似乎就是要故意激怒林谦。

　　-

　　康文闻走到鉴识人员那里，要来了刚才从水建梁身上搜出的跳.刀。

　　跳.刀会叫做跳.刀也确实是因为它会‘跳’。
　　只是看外边和一般的折叠刀没什么两样，但是在刀柄大拇指的位置有一个不显眼的凸起。用力按下，刀刃就会从刀柄里弹出来。

　　鉴识人员已经做过血液反应了，刀刃上并没有沾上一点血迹。而这把刀是昨天晚上才买的新刀也已经和城里的人做了核实。

　　康文闻又走进莫芳死的现场，莫芳的尸体已经被装进装尸袋里送回市局了，现场只剩下那张黑色椅子。

　　尸体被搬走了康文闻才发现，这把椅子是被固定在地面上的。
　　“这个椅子是凶手钉的吗？还是以前就有的？”康文闻问正蹲在椅子边的鉴识人员。

　　“这个椅子倒是有些年头，但是这些个钉子应该是最近才钉的。”

　　康文闻点点头。
　　看着周围的灰尘，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可能就只有凶手和莫芳两人来过。
　　那这个椅子应该就是凶手钉在这里的，没错了。

　　但是他为什么要把椅子钉在这里？

　　转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水建梁。

　　如果凶手真的就是他，那他一定就是用了什么延时的装置，让莫芳在自己离开之后在这低下的阴暗房间里独自死去。

　　等鉴识人员拍了照，取了证。康文闻才走到椅子前蹲下，伸手摇了摇椅子。

　　“咯吱咯吱。”
　　椅子十分不牢固，特别是被钉子钉过的地方。看来莫芳死前有过剧烈的挣扎。
　　凶手会钉住椅子就是为了不让她因为挣扎离开椅子？还是不让椅子离开这个位置？

　　“哐当—”
　　康文闻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个激灵。转头看去，是水建梁不小心撞到房间里的架子把上面什么东西给撞了掉下来。

　　“你在干什么！”杜谦林对水建梁的忍耐快到限度了。

　　水建梁缩缩肩膀，站到一边小声问道“我能不能走了啊，我朋友还说今天要请我吃饭，现在都....快10点了，开车回去也要一个小时左右。”
　　杜谦林和秦法医他们来的时候都是开着警笛来的，但是像水建梁就只能慢慢开，快都要一个小时才能进城。这也就是他的完美不在场证明。

　　杜谦林抿着嘴，他心里有一个百个不愿意让他走，但是他们没有理由扣押一个没有作案时间和动机的人。
　　没有说话，杜谦林弯腰把掉在地上的小纸盒捡起来。

　　“那你们就先回去吧，但是这段时间不要离开初云市。”杜谦林不说话，那就只能是在这年纪最大最有资历的秦法医说话了。

　　“好的好的，辛苦了。”水建梁对着众人一一鞠躬道谢。
　　不知情的，都觉得这人实在是有礼貌有老实。

　　杜谦林拿着手里的盒子，瞪着水建梁的后背，顺手打开了那快自然分解了的小纸盒。

　　“这是什么？”康文闻走进问道。

　　“好像是一些小瓶子。”杜谦林拿了一个出来看了看。

　　康文闻也伸手拿了一个。
　　纸盒里有四个黑色塑料瓶，直径有成年人手腕粗，高度应该有五厘米。
　　瓶子上有贴纸，但是因为时间太久已经有了黑色的霉块，看不清上面的字迹。

　　杜谦林把纸盒放在脚边，又翻看了一下架子上其他的纸盒。
　　有些是画笔，有些是没安装好的画架，也有一些瓶瓶罐罐的东西，但是从外面就能看出来是颜料。

　　“这会不会也是颜料？”康文闻看着这和颜料瓶相似的塑料瓶，问道。

　　杜谦林看着康文闻手里的瓶子。
　　“打开看看吧。”

　　康文闻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拧开瓶盖。
　　“嗯？”康文闻在拧开瓶盖的瞬间皱了皱眉。

　　“怎么了？”杜谦林紧张道。
　　伸手就抓住康文闻的手，看看是不是受伤了。

　　康文闻摇摇头“没事，只是这瓶好像被打开过。我没怎么用力就打开了。”
　　说着就低头朝瓶子里看去，里面是一些粉末状的东西，确实只有小半瓶了。

　　杜谦林也看见了“看来这瓶是被用过的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用剩的。”

　　康文闻也对此感到困惑，便把纸盒里的瓶子都拿出来试了试。
　　其他的三瓶都是完整的没被打开过。

　　杜谦林低着头不知道在干嘛，康文闻盯着那剩着半瓶的塑料瓶。
　　这种塑料瓶盖子和瓶身的封口也是塑料的，扭开之后盖子和瓶身上就会留下一些像小齿轮一样的凸起。就和外面塑料瓶装的矿泉水，拧开盖子后留下的小突刺。

　　这个不知名的粉末瓶子，虽然瓶身是黑色的但是盖子却是白色的。盖子上的突刺还在有些软，而且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脏污。要是是很久以前打开的那这些突刺不可能这么干净，也不会这么软。
　　这瓶粉末就是这两天打开的。

　　“这下面...好像有东西。”杜谦林突然趴在地面上，把手伸进货架下面。

　　康文闻也歪头看去，好像是一个木板的样子。

　　杜谦林把那东西拉了出来，是一个像画框的方框。

　　“呼——”
　　杜谦林对着那东西用力一吹。

　　不是好像，这就是一幅画。

　　“这是？”康文闻看着杜谦林拿着的画，愣在原地。

　　这幅画从色彩上看，和上面那些黑暗色调的完全不同。
　　一个空旷的房间，唯一的小窗户倾泻下的阳光是亮晶晶的。洒在画中间可爱的小女孩肩上，看起来充满了希望。

　　但是杜谦林和康文闻看到这副画时只感觉到彻骨的寒意。
　　这副画上的小女孩是五年前死亡的水英。

　　-

　　水英坐在那个房间正中间的黑色椅子上，脸上轻轻挂着一个白色的布条。那布条并没有绑住她，只是轻轻的挂在鼻梁上。眼睛微微闭着，没有害怕和恐惧。只能看出她有些紧张和不安，还有些羞涩。
　　脸上的细节画的十分自然。阳光下脸颊上的短短绒毛，眼睫上反着光亮。康文闻甚至能看出当时水英坐在那张椅子上不安时的睫毛的轻颤。

　　“画的就是这间房间吧？”康文闻问道。

　　杜谦林点头“应该就是这里。”
　　唯一的一个小窗户，和窗户边的慢慢转着的小风扇。就连房间里的摆设都和现在没有多大的差别。

　　“那个黑色的椅子.....”康文闻抿着嘴，表情有些复杂。
　　莫芳死的位置就和画里水英坐着的位置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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