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卖身给我后(穿书)

作者:云中扫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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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4 章


      立在山水屏风前的少女十七八岁的样子,身着藕粉竖领对襟短袄,下穿灰色绣边大摆裙,一张小脸俏中带冷,隐隐眸光的柔中含刺,让人一眼瞧过去,便觉出不同于寻常闺秀碧玉的独特来。

      而她此时,正微蹙着眉盯着那转过身来的小郎君。

      那小郎君身着艾草色的圆领长袍,一条镶金黑色革带束于腰间,墨色长发于发顶结成一个规整利落的髻。
      他面白如玉而唇色浅淡,双颊欠了点儿血色,腰身被那革带勾勒的盈盈一握,瞧着颇有几分病弱风流。
      明明是低眉敛目的样子,眼帘却倏地掀起来——恰好对上了她的眼。

      那双眸子洞明幽微,明明只是刹那间的一个交错,谢轻菲却在冥冥中心生异样。

      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谢轻菲不由得对他多了两分在意,细瞧之下忽感他眉眼熟悉,可是搜肠刮肚,她也并不认识这样一个公子。
      她困惑难解,开口问道:“你是哪家的公子?”

      那人身形一顿,随即雍雅转身,平视着她微微笑道:“一介平民,不足挂齿。”

      殷夏行至祭酒身旁,见他手中拿的是自己方才凝神许久才解出的那道题。

      这种时候,在殷夏这里,为自己平反倒成了件次要的事。
      她轻咳了两声,见祭酒大人目光灼灼的抬起眼来,便微微颔首打算请辞告退,溜之大吉。

      可她张了张嘴,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的时候,就被祭酒大人抚掌而赞,一声比一声高的三个“好”字给夸哑了。

      不远处的谢源之低头沉默写着经文,这边祭酒大人热情洋溢的盛赞殷夏。

      “菀青果真是不世出的奇才,如此天赋异禀,惊才绝艳,这小小的算馆埋没你了!”

      “大人谬赞了。”

      “菀青的《论语》读的如何?”

      “浅薄。”

      “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祭酒突发奇想,念出一句要考殷夏,“菀青来说一说此句何解?”

      殷夏心中莫名其妙,她一心想着尽快脱身,祭酒大人问什么,她便不说一句废话的答什么,只希望他能尽快放人。
      “学生以为,此句的意思是不要担心别人不了解自己,而要担心自己不了解别人。”

      祭酒抚须点头,起身走到谢源之案旁瞧了一眼,那宣纸上的墨字拘谨方正,通篇下来倒是没有一字出错。
      他看过后却没有对谢源之说什么,反而点到了谢轻菲。
      “方才那句话,清平县主可明白?”

      “大人此话何意?”

      老祭酒眯眼不答。

      他活到了这把岁数,今日从那姑娘戒备的神色中一眼就瞧出,她是带着偏见来的。

      也不知她是听了哪里的妖言,先入为主的把他当成了个恶人,于是自然而然的认为这恶人定不会体恤己方,只会与她挑刺作对。

      他不过寻常的让入广文馆的小监生先临一张帖,到了她口中,竟成了他居心叵测了。

      老祭酒有意借殷夏的口提点她两句,但是她丝毫不能明悟,可见这歧路已深。

      他不再管她,但是瞧着谢源之这个小少爷倒是个谨慎温良的性子,离得近了,他将孩子受伤的破溃之处看的分明——他老眼昏花,先前真没有瞧清——一时间惊于他如此年岁的坚忍懂事,同时心下有些许不忍。

      京中的少爷公子哥儿都被养的极好,鲜少有手上遍生冻疮以致不能执笔的。

      他方才那番话,确实是欠了三分考虑。

      “源之,可以了。”

      谢源之放下笔。

      “你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心性学识确实不易。日后定能够成为良材。我见你手上破溃严重,的确执笔困难,不如这样,你先回去好生养几天,等一旬之后我再带你入馆。”祭酒大人和煦道。

      谢源之刚要应下便被打断了。

      谢轻菲眸中沉着冷怒:“大人真是当我们好耍。”
      先是欺她幼弟手上有伤,故意让他写字牵动伤口。等源之咬着牙受着罪写完了,又轻飘飘的说见他手生冻疮,所以不让他入馆。

      她有多心疼弟弟,此时就有多生气,眼神凶狠的盯着老祭酒,恨不得把他活剥了。

      祭酒大人懒得理会她,耷拉着眼皮说了一句:“就这么定了。”

      “没有别的事的话,小姐就带着小少爷请回吧,”祭酒大人明晃晃的赶客,他看着不远处陷入两难境地的殷夏一眼,“我与菀青小友还有要事。”

      可真是抬举她,殷夏想,但她此时只想跳起来打爆祭酒的狗头。
      淦!真是给她拉得一手好仇恨。
      谢轻菲这个小女子可没什么气量,又有滔天的本事,万一惦记上她了怎么办!
      她只是一条咸鱼啊!

      殷夏忙道:“学生惶恐,我的事不过是小事,这位小姐的事才要紧。”她状似无意的说,“我看这位谢小公子聪颖勤勉,不如大人就准了他入馆。”
      “当然他手上冻疮确实可怜,不如大人就网开一面,准许他伤好之前只听经,不临帖。”

      “我若开了这个风气,不出三日,广文馆的半数少爷都得因伤撂笔!”老祭酒吹胡子瞪眼。

      殷夏有些悻悻,不过转念一想,这确实是李瑾元能干出来的事。

      不过子珣就不会。

      说起来,自从她暗暗地在自己心中划了一道警戒线,自威远侯府回了家之后,这数十日,对方似乎从未主动找过她。

      最初那几天皆是殷夏想见他了便去广文馆前等他,无聊等待的时候就在池边逗鱼喂鱼,那条瘦小蠢笨的泼墨红鲤都被她喂得身姿优美颀长起来。
      不过这十日因答应了祭酒大人在他目下答题,她心中有些忐忑,难得的勤勉了一回,下学之后也在馆中翻书,便暂时没去找他。

      谁知他竟也不来!

      殷夏有几次在书卷之中抬起头的时候,倒是见了他一闪而过的影子,他来了便一言不发的站在门外树下,被她发现之后,也不上前,反而一言不发的离开。

      殷夏近日没空琢磨他的心思,于是先把他抛在了脑后。
      此时大事已了,她心头一空,便不禁想起他来。

      子珣近日怎么了?

      莫非是察觉了自己的疏离之意,心中生气了?殷夏暗自琢磨。

      其实她退了烧,病好了七七八八的时候,脑子一清明,就明白自己先前有些糊涂矫情了。

      她不学无术,心思从来都没有放在科举上,就像学校中那些成日逃课的差生记不住考试时间一样,她总以为这考试两三天便会结束,后来听别人提起,才知道这考试分三场,一场三日,九日才结束。

      考试那三日里,吃饭睡觉皆在那个方方正正的小隔间中,是不可能与外界互通音信的。

      她暗自算过,自己不慎翻车栽在洛雉手里恰好是在第三日晚上,子珣刚结束第一场考试时。

      若是洛雉第二日去找他,那定然是找不到的。

      因为他那时已经入了考场,开始第二场考试了。

      她被魏子珣捞回来是在考试结束的第二天。

      中间第二场和第三场间歇之时,他是没有得到消息,还是得到了消息却抽不开身于是没有来,殷夏就不得而知了。

      她起初心中有些不快,倒也不至于生怨,借着这点芥蒂,让自己耽于他温柔的头脑清醒了点,时至今日,那点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她没问第三场考试开始前,魏子珣是否知道她出事。
      毕竟秋闱是大事,她何必那么咄咄逼人,白白惹人生厌呢。

      直到很久之后的后来,殷夏再想起这事,她才明白。
      于他而言,除她之外,没有大事。

      殷夏凝视着窗外白茫茫的天,怔愣着出神了许久,谢轻菲和老祭酒你来我往的言辞相对,都成了毫无意义的背景音。

      最后还是倏忽插入的另一道陌生男音,拉回了她飘到九天去的神思。

      “怎么耽搁这么久?”

      这声音温润,殷夏循声看过去,见来人袖衫飘逸,器宇不凡,目光只落在堂中面色不虞的谢轻菲脸上,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

      这位想必就是三皇子段承瑾了。殷夏打眼一瞧,瞬间解了码。
      不久之后,他便会成为世间顶尊贵的太子殿下了。

      简而言之,是个惹不起的人物。

      谢轻菲与他早在广陵郡就结了缘,那时他身陷囫囵,被谢轻菲所救,此后经年,诸事起了又灭,分分合合之中,段承瑾发现自己早已对她情根深种。
      广陵远在天边,如今那住在天边的人到了眼前,他便不免有些殷切。

      故而此番谢轻菲带幼弟来国子监,坐的是皇子的马车。

      段承瑾久等不见人回,于是过来一探究竟。

      瞧见她的面色,他心下便已经了然,眼神淡淡一扫老祭酒:“郑祭酒,莫非源之入国子监这事,还有疑议?”
      言下之意是没有疑议。

      被迫陪客的殷夏期待的看着老祭酒,心道,准太子都发话了,您快松口,大家散了吧!

      “于情于理,都有疑议。”
      他身为老臣,还真是敢直言直语。

      殷夏此时恨透了他的刚正顽固,恨不得握着他的双肩把他摇醒,大人,你这是在玩火!

      老祭酒解释陈述一通,末了,段承瑾道:“郑祭酒所言也确实有几分道理。”
      “不过对源之一个稚子,到底是有些苛责了。”

      老祭酒的气性被激起来,本来对谢源之还有几分怜意,这会儿见他是个人人都护着的宝贝疙瘩,倒是半分也不心疼了。
      “好好好,未瞧见他的冻疮便说成是我的过错,可我不过让他默一张帖,这小姐便咄咄逼人,怎么,还需得我这身老骨头低声下气让着她,三皇子才满意吗?”

      “郑祭酒莫要气坏了身子,轻菲不过一个小女子,大人何苦与她计较。”

      “祭酒大人不过一个六旬老人,三皇子何苦为了一个小女子,如此下老臣子的颜面呢?”
      一旁的殷夏惯来是知道老祭酒的为人的,见他脸都气红了,那三皇子还在风轻云淡的夺他的脸面,一时之间也起了些气性。

      她不出声时,与锯嘴葫芦谢源之一样,是个背景板般的存在。此番一句话把段承瑾说的无言以对,当真是一鸣惊人,一时之间,堂中人的视线全落在她身上。

      祭酒大人见他一介白身也敢为自己出声,而且言辞犀利一针见血,可见其思维敏捷,有智勇却不莽撞,不由得老怀甚慰,直冲脑门的气消了大半。

      他慨叹一声:“菀青前些日子被我冤枉,平白背了个舞弊的罪名,但是他小小年纪,竟从未红脸急眼,只认真与我探讨证明己身之道,应对得当,轻轻松松就化解了污名。”

      “反观今日,本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事情,却嘈嘈杂杂纠缠不休,就连皇帝看重的三皇子也罔顾礼仪,将尊师重道忘在一边,只私心回护一个小女子。”

      老祭酒盯住段承瑾,浑浊的双眼中含着深意:“若是日后殿下入主东宫,是否也会因她无道昏庸?”

      段承瑾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面色霎时一白。

      没想到三言两语之间,他竟失了一城。

      究其原因......
      他目光一扫,盯住了那个立在窗边,身着艾草色青袍的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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