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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颜广之接旨!”
“臣接旨!”
颜广之与众家眷儿女依次下跪,迎接圣旨。
“赏:绫罗50匹,西域进贡镶各色宝石金酒器八套,翡翠玉雕、玉镯、玉佩各20件,良田百亩,封万户侯,钦此。”
“谢主隆恩!”
传旨的王太监宣读完毕,也擦了擦额头的汗。对颜广之道:“颜大人,这一天之内,可是第三道谕旨了,一次赏得比一次多啊。”
颜广之站起身来,整了整长袍,赔笑道:“蒙圣上恩典。”
王太监走近他跟前,压低了声音道:“昨日夜晚,边关战报又来了,呈进宫里的时候天都黑了。”
“哦?那王爷他?……”颜广之一听,紧张万分。虽然知道女儿嫁给昭王十有八九是要守寡了,可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王太监表情凝重,摇了摇头,道:“哎,说是生死未卜,可这戈壁边关,荒凉凶险,一旦找不到人了,有几个还能活着回来啊?……您看看这些赏赐,皇上这是太心疼王爷了,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大办他的婚事啊。就是委屈颜小姐了……”
说起自己的女儿,颜广之有苦也只能往肚里咽。事情落到今天这一步,要去嫁给一个死人“冲喜”,还不都是那不懂事的丫头自己作的?昭王妃也罢,安国夫人也罢,这些名头又有何用?到头来,怕只得落个一辈子未亡人的下场了。
颜广之和王太监两人都是一脸愁容,正聊到这儿,颜缨缓缓走了过来。王太监赶忙微笑起来,仿佛换了个人:“安国夫人,皇后娘娘有请,请跟老奴一道回宫去吧。”
颜缨本想跟王太监寒暄两句,一听皇后娘娘要见她,马上回道:“烦请公公带路吧!”
上一次入宫颜缨就一直挂念着皇后娘娘,听说她病了多时,宫里太医怎么用药也不见好。回想起前世,颜缨自己最后的光景也是这般。想到这里,她便越来越心焦……
慈心宫,皇后娘娘的宫殿。颜缨记得,这里的花园种满了从汴阳移植来的,上好的牡丹。仲春时节,满园争艳,绚丽无比。
然而,今日这寒冬之日,颜缨踏入慈心宫门时,却只能看到园中一片空荡寂寥。
“是安国夫人来了,里面请。”
颜缨还认识这个宫女,惜花,正是陪在娘娘身边多年的贴心人。
“您来得正好,庸王殿下和紫夫人也在呢。”惜花一边引着颜缨往里走,一边道。
原桦也在?颜缨略感意外,他几时如此懂事起来?在颜缨前世的印象里,原桦除了逢年过节,皇后寿辰,极少往慈心宫来的。
“紫夫人是谁?”颜缨虽心里知道答案,还是想确认一下。
“哦,紫夫人是庸王侧室,是兵部尚书大人的庶女。”
“什么?”颜缨又是一惊,这和前世又不一样了。前世原桦亲口告诉过她,紫鸢是他到城外庙里祈福上香是遇到的孤女,见她生得好看才领回王府娶做侧室的。
颜缨还在疑惑着,已经走到了皇后娘娘的寝宫。颜缨向卧病在床的娘娘行礼,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娘娘病床边的原桦,而在原桦身边站着的,那生得一张娃娃脸,一双无辜眼,一副清纯又少不更事模样的女子,正是紫鸢。
都说相由心生,自从颜缨认识紫鸢之后,便不敢苟同。这紫鸢生得纯真无辜,却实在是个心机颇深的女子,不然也不会把侧室七房的原桦拿得那般服帖。
“皇后娘娘,是安国夫人来了。”紫鸢乖巧地对躺在床上的皇后说道。
原桦此前在相府挨了颜缨一顿羞辱,此时仿佛故意在躲避她的目光似的。起身扶着皇后稍稍坐起来,那双眼睛却似乎还在有意无意地看颜缨,既看她,又不想被她发觉。
皇后面白如纸,看得颜缨甚是心疼。她赶忙上前去,关切道:“皇后娘娘,颜缨早该来看您的。”
“我也听到战报了……颜缨,熏不知能不能回朝,这桩婚事……你真的不后悔?……”皇后娘娘的心慈,颜缨早就知道。就算原熏是她的亲儿子,她也不忍哪家的女儿自一成婚就为他守寡一辈子。
“颜缨不后悔。王爷他,定会回京的!”
昭王会活着回来,这件事看似十分缥缈,颜缨却一遍遍让自己坚信着。虽然她没有任何理由去相信,昭王的未来会与上一世不同。
但是,一日没有见到他的尸体,她便一日这样相信着。
想到这里,颜缨无意间侧目,瞥到了原桦。那一刻,她发现原桦正在盯着她看。那眼神,就像那日在相府中一样,并不冷漠,反而透着某种感情。
颜缨斜了他一眼,不再理会他。
可是,原桦这眼神,却被心细的紫鸢逮住了。她娇滴滴地凑到原桦跟前,藕白的双手放在他的手上,道:“安国夫人对昭王这片心意,紫儿真是感动啊~其实,紫儿对庸王的感情,也像安国夫人一样。紫儿虽不是王爷正妃,心里装的却全是王爷!”
紫鸢这番娇柔的表白,在颜缨的记忆里,是原桦最吃的,他就喜欢这般矫揉造作的女子。
可是,令颜缨万万没想到,原桦竟轻轻挥绣,甩开了紫鸢娇软的小手。“你一个侍妾,怎敢也同安国夫人相比?”
原桦此言一出,紫鸢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自入庸王府以来,原桦几时对她黑脸过?
坐在皇后床边的颜缨,心里觉得好笑,又忍住了没笑出来。这个紫鸢,就算这一世换了个好点的出身,也一样是这般热衷在原桦面前争宠,改不了侍妾一心想被扶正的心。
“桦儿,你们若是要吵,便回家吵去,本宫听得心烦……”皇后略带嫌弃地瞥了一眼紫鸢,又对原桦道。
“紫儿,你先出去吧!”原桦随即皱眉挥了挥手,想是哄走一只碍眼的飞虫似的。
紫鸢心里气恼,脸上却还要带上得体的微笑,颜缨看了心想:也是怪难为她的。
碍眼的侍妾走了之后,皇后握着颜缨的手,道:“国师已经算出了良辰吉日,下个月初一,便要在宫中为你和熏大办婚礼了……”
颜缨并未注意到,此时原桦的眼中正含着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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