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韦恩小姐

　　夜雨绵绵。

　　夜愈深，温度便越低，来自天空垂落的水滴未落地便半凝固成冰，细密的水线和雨滴落在身上发出轻微的撞击声响。

　　此趟行程尚未结束，布鲁茜却已经开始觉得疲倦。

　　与小科波特先生短暂的交流过后，她已经开始对自己过于贸然的行为感到羞愧了：此次交流带来的后果不好不坏，所谓的合作尚且暧昧不明，没有得到最佳的效果，就已经让这个穿着风衣的身份展露在人前。

　　一向奉行隐秘主义的韦恩小姐对此感到分外不适，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如果接下来能按照原计划那样顺利进行，那么第二次的会面应该会顺利很多，如果可以，那么她希望那会是最后一次。

　　与踏足黑暗之地的人久待，那么自己也会习惯黑暗。

　　即使之前的人生里也会遇到挫折——或者她此时也正面临着困难，但这种荒唐的无力感却是第一次遇见。

　　最初和现在，两种不同的形象终于彻底分开，或许因为内心一直以来对自身姓氏的认同，在医院见到奥斯瓦尔德的那一刻，一种自我地反省与对现状的厌倦，无比诡异的在某一瞬间袭上心头。

　　所幸布鲁茜·韦恩向来坚定而理智，软弱似乎从来与她无缘，所以就连观察同样无比敏锐的科波特也没能抓住眼前之人的破绽，从而使得那场谈话以及之后的各种试探都仿佛在走流程一样，少了一些属于奥斯瓦尔德个人特点的诡诈感。

　　埃利奥特、坎恩斯、法尔科内、西恩尼斯、迪特洛夫、奥利以及雅库扎。

　　哥谭有那么多的势力和帮派，明面上和暗底下交错复杂，来自天南地北有名道的姓氏数不胜数，甚至这其中还包含了连她也不曾听过的名姓……为什么偏偏会在那种时候提起这些人。

　　最后的那个标记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个身份要不要隐藏一段时间，接下来的行动最好还是换一个身份——

　　纷乱的大脑里此时没了控制，随着思绪肆意发散的种种念头此时如同多岔的路口，在不断延伸时又再次岔开，发热的大脑碰上寒冷的天气，布鲁茜无声攀在一只滴水兽上，微微晃动了下.身体，试图驱赶这种快要爆炸般的体感。

　　“您还好吗？”

　　“我很好。”

　　来自家人的关心驱散了入骨的寒意，布鲁茜裹紧了风衣，这件厚而长的外套在之前的运动中变得破烂不堪，不再体面。

　　但在这样的深夜里好歹聊胜于无，围绕着躯体保住了自内向外散发出的微薄暖意。

　　动作灵活地飞跃在城市半空，手中握紧的钩锁拉伸又缩短，每一次的腾空都仿佛将这座漆黑的钢铁森林踩在脚下，屋舍门窗都被居民们关紧之后，就连那些本该喧闹的地方也安静下来，独自游荡在这座城市的时候，难免给人一种‘掌控’的错觉。

　　这种难得一现的感官与严酷的现实产生的碰撞效果使得刚刚脱离了紧张刺激的追赶，头脑尚未清醒的布鲁茜重归冷静，心神回归后抛却了身体上的迟钝，她一个潇洒的滑落动作，身形下沉之际，双脚无声踏上了地面。

　　“最近哥谭的一些小动作，科波特应该没有那份闲心参与进去。”风衣衣摆随着动作散开又垂落，饭后散心散步到深夜还没有回家打算的某人缓缓吐出一口气，小心行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窄巷里，透过夜视仪一边仔细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一边压低了嗓音，用耳语的音量低声说道：“至少奥斯瓦尔德没参与进去——或许科波特的某些人真的有那份闲心，那么接下来也不会了。”

　　在偏僻的角落站定，确定没有外力监测后，脱下外套摘下了夜视仪，布鲁茜面无表情的掏出面具戴上，听着来自市中心钟楼遥遥飘来的整点报时，低声开口：“阿福，时间不早了，你去睡吧。”

　　“有一个问题，如果不问的话老人家恐怕整晚都会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的，小姐。”通话的另一头传来管家先生低沉的声音，“按照如今的情形，您为什么会去找小科波特先生？自小学毕业之后，你们应该再没见过了。”

　　奥斯瓦尔德·科波特，出身哥谭最具影响力的四大家族之一，科伯特家族这一代法律意义上的唯一继承人，却是整个哥谭上流社会的最大笑柄。

　　从幼年时期就凸显出的矮胖和过于平凡的样貌，使得他在同龄人中变得不受欢迎；本该属于加分项的出众家世和聪明的大脑，也因为有了两个同类的衬托而不再显眼——不同于任性又自我的哥谭公主，这一代的四大家族除了他还有另一位来自埃利奥特的年轻男性继承人，所以，就连带着戏谑意味的‘哥谭王子’这个称号也轮不到他的头上，直至到了可以继承家业的年龄，身为科波特的存在感也因为父亲更加青睐于自己的私生兄弟而变得暗淡无光。

　　这样一个随着年龄增长而存在感越来越低的人，本不该是布鲁茜会注意到的对象，直到她对科波特夫人产生兴趣从而探究对方的过往后，对方科波特婚生子的身份连同本人才真正被她看入眼中。

　　以及属于奥利瓦尔德自己的一些毛茸茸的小秘密，也同样被一览无余。

　　这方面的信息布鲁茜一向不会瞒着自己的管家，于是，在明知如今复杂的局势后，阿尔弗雷德自然不可避免地对自家小主人对小科波特先生的过分关注而感到疑虑——类似于那种，中年父亲担心自家天真漂亮的闺女突然可能和外貌平凡性格狡诈为人不佳身世不好的臭小子熬夜谈恋爱——嗯……差不多同类型的担忧。

　　——玩笑到此为止。

　　阿尔弗雷德真正担心的是……当焦头烂额，真切认识到个人的力量在此刻境地中捉襟见肘、空有一手牌却突然不知如何打出去的情况下，终于打算尝试与人合作的时候，却偏偏找上了一个帮派出身、自己和家族背景都算不上清白正义的人，无论最后的合作成功与否，这会不会对此时紧绷着神经的布鲁茜产生不好的影响。

　　多年相处下来产生的默契，令虽说不能完全接收，但也明了大部分言下之意的布鲁茜闻言微微缓和了表情，面具之下，黑发的年轻姑娘无声扯了扯嘴角，关闭了耳麦通讯。

　　之后，她才轻轻对着眼前空无一人的街巷梦呓般地开口。

　　“……运气不错。”

　　话语飘散在冰冷的雨里，再无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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