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白月光当腻了

作者:溺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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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欠


      容韫在怕什么?

      桑淮想也未想,手利索的将那信笺从书册中抽出来,她未展开,便听得容韫道:“桑淮,听我的,将那信放下。”

      容韫越是这般说,桑淮偏要将这信全部看一遍。信上的字格外工整清秀,同之前秦婉给她写的字迹很是相似,可通篇看下来,并不是秦婉所写。

      直到看到最后的落款处时,桑淮才明白为何容韫要如此紧张。闾字她平日里见得不多,但茶字还是认识的。她在皇城里认识的名姓中带茶的,不就是只有丞相府里的那位吗?

      这有什么好藏的,中原男人三妻四妾不是正常的打紧吗?桑淮虽是这样安慰自己,可憋不住越想越气,她将那信紧攥在手中,直接两步上前拍在容韫的怀中。

      “我桑淮也不是那么小气,连旁人写封信都不准。你若是真喜欢,便八抬大轿娶进门便是,何必这般躲藏。”桑淮被气得将头晕眼花,从之前便开始积攒的愤怒悲切顷刻爆发,“若是你容韫不喜欢我,那就一张休书给我来的痛快,何必这样伪装?没了我,皇城里那么多知书达理、会将你丞相府管理的井井有条的姑娘多的是,她们也不会给你惹事。”

      桑淮越说越气,连曾经不敢正面想的心中的话全部倾泻而出:“若不是当初你将我从沙丘之下救下,我桑淮欠你一条命,我绝不会留在你身边到今日!”

      话已出口,便如同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桑淮紧咬住唇,努力躲闪着容韫的目光,连伞也未撑,便冲进雨中。

      这一切仿佛都发生在一瞬间,容韫未曾去接掉落下来的那张信纸,任由它被屋外的风吹落,容韫看清楚上面的字后,心中紧绷的弦反而一松。

      他疾步走向案前,将压于折子之下的几封字迹温婉的信笺全部取出,然后将它们用烛火引燃。

      几张信纸全部写的满当,内容各式各样,但落款全部出自一人。

      秦婉。

      火光凄迷,迅速吞噬漫卷,到最后只余下一捧飘忽不尽的灰。

      容韫目视着这捧灰,忽然觉得这灰糊在他的眼睛之上,结成了一层雾。

      桑淮方才的话又响彻在耳边:“若不是当初你将我从沙丘之下救下,我桑淮欠你一条命,我绝不会留在你身边到今日!”

      她欠他一条命吗?

      容韫几乎绝望的阖眼。

      并不。

      ·

      桑淮踩着水,雨水将她的额发打湿贴在脸上。她一路跑回自己的院子,不时回头,瞧见漆黑夜幕,以及停不下的雨。

      没人追过来。

      所以桑淮在关门时,又等了半晌,发现无事发生,才用门阀将门锁的死死的。

      这样容韫再也进不来她的屋门。

      桑淮靠在门边,身体不断下滑,慢慢坐在冰凉的地上。屋内无人,只留下一盏渺茫烛火在角落,显得格外孤寂。

      像是窝在门边角落的桑淮一般。

      其实在看到那封信时,她还以为是秦婉写来的信,心中激动一瞬,可没想到写信的人会是那个留在皇城中的闾茶。

      桑淮自然是同那个闾茶不对盘,如今更是厌恶。她定然不喜欢那个永庆帝硬塞给容韫的侍妾,尽管如此,在皇城时,她偷偷派流云去打听过这个闾茶是什么来头。

      闾茶虽出身不高,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是由夫子教导出来知书达理的闺秀。容韫府中定然是缺这样一位的,毕竟他之前总是让她识字,还让算盘都打不明白的她拿了府中的账本,管理府中诸事。

      屋内窗开了一个缝隙,外面有风透进来,将那脆弱而烛光吹得飘摇不定,屋内被衬得晦暗不明。屋外仿佛永无止境的雨不知疲倦的还在落。

      屋内屋外两个世界,屋外如珠落玉盘,嘈杂一片,屋内寂静无比,只余桑淮浅淡的呼吸声。

      桑淮在这雨声中听到了脚步声,愈来愈近,然后她身后的门被敲响。

      声音浅浅,她都能想到容韫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敲在门上的样子。

      “桑淮。”容韫清浅,带有穿透力的嗓音透过来,他并不知道桑淮便在他面前这扇门之后,所以一字一句都像是伏在桑淮耳畔所讲。

      “若是你不喜欢闾茶寄信来,我便不收。”容韫没带隐竹,一个人站在门外,他收敛眉目,在几缕游弋光芒下,他面色苍白,不动声色的模样宛若玉石成灵,隔绝人于千里之外。

      唯独他那双桃花眼,此刻满是各式情绪交杂,还像个活人。

      倚靠在门边的桑淮赌气不说话,她对容韫这个决定并不满意。

      “若是丞相府只需要一个女主人,那便是你。我若是想要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来打理府内,我怎会等到今日?你不会理账,无事,我可以将这些事交给隐竹;你不识得中原字,无事,我可以教导你;你不懂规矩,犯了错,无事,我可以为你包住火。”

      “可是桑淮,你可想过,倘若有一天,我不在了呢,你犯了错,又有谁可以来包容你,为你求情?”容韫说到这里,不知为何,开始咳嗽起来。他自打在皇城事情渐多那些日子身体便已有了不大康健的苗头,远不如之前。

      桑淮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靠在门边,她想不通,在她心中宛如神坻的容韫,怎么会有一天不在了?他定是来糊弄她的。

      一定是。

      不知为何,漆黑的夜幕忽的吹来一阵风,屋内窗子并未关严,有风透进来,把那本就飘摇的烛火彻底吹灭。

      桑淮想将那角落的光亮重新点燃,但她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腿已是麻的毫无知觉,她站起来的那一刻,整个人毫无规章的向前倒去,发出一声沉闷的落地声,平时底子扎实桑淮被这突如其来一摔摔得懵了,连惊呼都忘记。

      容韫迅速发觉屋内的异常,他顾不得咳,急忙将门踹开来。

      入目的是桑淮扑倒在地上,想要站起身,但腿并没有知觉,不能够着力。

      容韫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直接弯腰便将人抱起,想送到床榻上。

      “怎的这般不小心。”桑淮的角度,只能看见容韫的下颌弧度。

      桑淮还在气头上,虽然方才容韫的话叫她不那么生气,但她也不想和他说话。在她的认知里,容韫现在是这权倾朝野的丞相,以后也便要一直是的。

      容韫怎么会不在了呢?

      桑淮窝在容韫的怀里,听见他扑通扑通,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不知怎地,桑淮想起那个曾经在她眼前出现的那个画面。她于弋城那道城内低矮的城楼一跃而下,喊了一声夫君,便落入容韫的怀中。

      就像现在一般。

      那场面真的不能再真,她一直以来,都觉得是一场梦境,可为什么会如此真实而又熟悉?

      桑淮也不知是想验证什么,低低喊了一声:“夫君。”

      她的声音太小,像是才出生的小猫哼唧般,容韫将她搁置在床榻上,正准备为她捏腿,没能听清楚桑淮说些什么,疑惑的看向她。

      桑淮盯着那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桃花眼,想说的话全没了声息。

      “好痛。”桑淮靠在床头,信口胡诌。

      好在容韫也没有追问,他极为认真的为她捏腿,仿佛在捏一珍稀物件似的。她大概是在弋城常骑马的缘故,腿并没那么脆弱,但她不想同容韫说她已经有知觉。

      这样的容韫,使得她想起刚入皇城时,她恶疾缠身,时常吐血,连派来她照看她的流云都有些惧怕,容韫便拿着帕子,坐在她的身边,为她轻柔的擦拭血渍。

      那时候她一度觉得自己要驾鹤西去,可又很不甘心的一次次挺过来。

      她命不该绝,大难不死,才会让她同容韫成亲。哪怕是她不想承认,她现在也是喜欢容韫的。

      直到容韫以袖遮面轻咳两声,她才收回神思,从容韫手中收回腿,垂下床沿,露出一截光洁的脚腕,不住晃荡,示意自己的腿已经好了。

      容韫再三确认她无事之后才松开手。

      桑淮眼神飘忽不定,容韫敛眸不知在想什么,两人各怀心事,无言的气氛弥漫开来,让他们意识到,方才他们才吵过一场架。

      没有胜者。

      最后还是容韫先打破了尴尬:“你去书房可曾见到河灯?过几日天晴些时,昊南王会下令城中百姓置放河灯,用于祈福之用,若是现在不准备,怕是有人到时会哭鼻子。”

      桑淮偏偏头,小声嘀咕道:“我才不是小孩子。”

      这倒是给桑淮提了醒,她想起那间收拾整洁的破屋中那几个孩子。若是他们不曾有河灯,是否会在河岸上看着别人的河灯哭鼻子?

      桑淮心里泛酸,忍不住问容韫多讨些做河灯的材料。

      “你要这么多的材料做河灯去送给谁?”容韫听完她的话没有回答,反而蹙眉问道。

      桑淮开口讨要这么多的材料,定然不是为一个人做河灯。可是这江南除了他,她还要亲手送谁?

      一股子怪异感涌入心头。

      桑淮只能简单的将那几个孩子的事情说出来,只不过略去了那几个孩子是从城外流离失所,不得已才爬墙洞到这里来的。

      在听到是给孩子之后,容韫心里密密麻麻涌上来的酸意,才骤然消失。

      他想起温昔在春猎那日托苏御史转交给他的那些小衣服,心中便有了眉目。

      当容韫的吻,落在桑淮脖颈上时,她被吓了一跳,整个人瞬间动作呆板起来,脑中一片混沌。

      “容韫……”他的动作越来越温柔,桑淮眼神逐渐迷离,快要逐渐沦陷。

      她没有反抗,也没有拒绝。在城门即将失守时,她推开容韫,打了个滚,扯过一旁的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

      “我并非是喜欢小孩,而是想为你生儿育女。”桑淮抬了眼皮,定定看向容韫。

      “你知道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桑淮在弋城时,并不瑕疵必报,但若有人惹了她,绝不会有好果子吃。可她接二连三在容韫这里吃瘪,自然是不愿的。

      容韫炙热的气息给予将他包围,但她便不想让他如意。

      她想同容韫做天底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对夫妻而已。但她不好过,容韫便也别想好过。

      当容韫出门,再回来时已是带着寒气,桑淮便觉得这折磨也把她自己算在内。

      桑淮能感觉到容韫是在躲着她,他们两个人近在咫尺,却仿佛隔了一层薄雾。

      桑淮在不断试探中屡屡败下阵来,她想要的从来不多,可容韫总是能轻巧避过她的问题,风轻云淡的换个回答。

      现在的容韫叹息一声,自怀中圈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上,什么也未做。两个人的动作看似温柔缱绻,但实则两人心思涌动。

      桑淮窝在他的怀里看似阖眼睡熟,实则假寐。她想起自己曾经听过的话本,讲里面的夫妻看似圆满幸福,实则貌合神离。

      她不想那样,变成被养在相府里的一只金丝雀。她的弋城,明明天空更加的广阔。

      桑淮越是这样想,便在这府中待不住。

      翌日,昊南王亲自来找容韫,也顾不得他是永庆帝的朝臣,同他商量愈来愈多的难民事宜,一去便是好几日。临走之前,容韫还特意让隐竹将他亲手所作的河灯送来,说到时会陪她一同放河灯。

      桑淮胡乱应付。

      她在拿到做河灯的材料之后,便立刻去往小包子他们那里。还未至门前,便听得一阵嬉笑声,从破屋那边传过来。小孩子的快乐是最为纯粹的,桑淮正准备推门,看看他们里面在做什么,便听得一阵甚是熟悉的嗓音,在里面讲些孩子爱听的小故事。

      如今正绘声绘色的讲到荒漠中应该如何辨别方向,他还说自己会这些,是因着他曾经在荒漠中迷路,是一位好心的姑娘将他救起。

      这个故事……桑淮听得耳熟,她想起之前在皇城酒馆,那个讲公主与奴隶的那个说书少年。她后来搬到别院再去找顾盈盈时,那个说书先生便很少再去,也不知去做什么了。

      她这人钟情于话本里的那些爱恨缠绵的故事,但这故事还能续上是她没想到的。可惜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回皇城酒肆找顾盈盈。

      她想礼貌敲门,奈何手中要做河灯的准备材料太多,一时未拿稳落了一地,俯身去捡时,里面的人大概是听到了动静,将门打开来。

      桑淮一抬头时,还以为自己是在皇城,如今站的地方也不是小包子住的破旧草屋,而是那来往酒客络绎不绝的酒肆。

      “怎么是你?”桑淮眨眨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站着的是酒肆那个说书少年。一身墨蓝窄袖,衬得他干练无比。他的头发还是很简单的以同色发带束在头顶,飘逸灵秀。他眉眼间甚是温和,看着桑淮像是招待客人一般,蹲下身为她收拾散落一地的零碎物件。

      几个孩子在后面探头看,小包子怀里抱着那个还在牙牙牙学语的娃娃,跑过来为他们互相介绍认识。

      “这位是一直照顾我们的桑姐姐。”小包子一本正经的介绍,但耐不住怀里的娃娃将他脸捏来捏去。

      “这位是来这里借宿的楚怀誉。”被唤作楚怀誉的男子闻言轻轻点头,同桑淮打过招呼。

      “没想到姑娘也到这江南来,还真是巧了。”楚怀誉天生有一副好嗓子,声音抓耳,低沉中又有几分神秘。

      “巧了。”桑淮笑笑。于她而言,楚怀誉也是颇为陌生的,她不知他是怎样到这里来的,不过那并不是很重要。

      桑淮将东西分发给屋内的几个孩子,见他们玩的开心,自然是松了口气。还以为他们不会喜欢这些手工工艺活儿。

      楚怀誉在身后盯着她,未置一词,却藏不住眼中情绪,但又在她转身前,将目光收敛。

      两人攀谈几句,桑淮才知楚怀誉是南下来找他在变故中消失的亲人。结果误打误撞,来到这些孩子所住的地方。他也没有去处,同亲人也没有任何的联络,便借宿在这里。

      “没想到这样还能同姑娘相见,还真是有缘。”楚怀誉说的认真。

      桑淮询问顾盈盈的近况,楚怀誉皆是耐心的回复,在得到顾盈盈还在酒肆很是安全,便松口气。

      她不想给她惹麻烦。

      虽只有几面之缘,但来者皆是客,小包子那日晚上被楚怀誉吓了一跳,但几日相处下来发现他不仅人不坏,而且还能把故事讲的很是动人。

      现在看来,他同桑淮也熟识,他便将做河灯的物什分他一半。

      桑淮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是要带着他们一同去三日后的河灯祈福的。可拿起那堆零散的物什,却又不知如何下手。

      她并不会做,桑淮紧张的眨眨眼,思考要怎么解决这事,身后一道声音徒然响起,带着些许揶揄。

      “我会做这些东西,我来教你们。”

      楚怀誉手指翻飞,不多时,一盏栩栩如生的莲花河灯便出现在她们的眼前,有几个孩子惊喜的叫喊出来,直夸楚怀誉厉害,拿着河灯研究去了。

      “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些。”桑淮不由得感叹楚怀誉又会说书,手还那么的巧。

      “之前为了哄人开心,专门去学的。”楚怀誉很是谦虚,眸光看向桑淮。

      殊不知,桑淮脑子里念头闪现。

      那容韫,做河灯也是为了哄她开心的把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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