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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不一样了
岸边灯火在酒气熏染下越发迷离,钟谣的眼中只剩下一个先生,那两盏河灯轻轻靠在一起,连结着两人之间的缘,让她心中情愫从未如此强烈过。
“先生,我们都是小疯子呀!”那个笑容将万千灯火黯然失色,骤然闯入谁人心扉?钟谣知道,她和先生都是一样的人,一样孤独,一样为仇恨疯狂。
“所以,先生不用担心我会因为真相离开你。”她指尖轻轻抚上先生眼角眉梢,想透过这样温和的假面抚平他心底最深处的伤痛。
“过去已经过去,现在的先生可是很温柔的!”当然,如果只对她一个人温柔就更好了。
原本俏皮的笑容被醉意晕染出几分媚色,带着少女特有的娇俏天真,将这样直白的话语酿成醉人的蜜酒,听得人耳根发软。
先生伸手抓住那只作乱的手,敛下的眼睛里藏着许多不知名的情愫,他张了张嘴,许久才用沙哑的嗓音说道:“你都知道了。”
他整个人仿佛沉浸在阴影里,语气也冰冷僵硬,冥冥中似乎有一股力量,一瞬间抽走他身上全部的光。
钟谣愣愣地被先生抓住手腕,混沌的脑海里突兀闪过某些画面,她眨眨朦胧迷糊的眼睛,傻乐着想道:这样的先生跟她梦里那个先生好像啊!
“我这样的人,竟还妄想情爱,是不是很卑劣!”先生那一声冷笑中带着满满的自嘲意味,但听在钟谣耳里,竟有点甜甜的感觉。
尽管脑子已经被酒精腐蚀地就要转不动,重点也抓的很奇怪,但反而是这样单纯不假思索的行为才更加惑人。
在这样的氛围中,钟谣还害羞起来,微微别过头,小声道:“怎么会?我可是巴不得先生跟我谈情说爱呢!”
本就通红的脸蛋这下彻底熟透了,钟谣挣开先生的手,轻轻拍打在滚烫的脸颊上,末了捂住眼睛别扭道:“啊呀,太羞耻了!”
面对这样可爱的公主殿下,一时什么阴暗气氛都通通退散。
钟谣在恍惚中感觉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裹住,便下意识回抱住先生,小手轻轻拍在他背上,像许多次先生安慰她那样,轻声哄着,“先生要好好珍惜这么好的我哦,不然这辈子肯定都讨不到小娘子了!”
醉酒后的发言,幼稚得可爱。
“也只有你这个小笨蛋会这么想了。”耳边似乎传来温声絮语,钟谣模模糊糊只听到笨蛋两个字,当即就要怼回去。但也许是蒸腾的热气将酒力进一步发酵,她整个人软绵绵的,嘟囔了几句无意义的音节,便彻底醉过去。
程玟猝不及防下差点让钟谣摔在地上,摇摇头将她打横抱起,顶着围观群众八卦的目光,默默将钟谣的头往里偏了偏,藏住那张满是醉态的脸。又迟疑片刻,还是把那两盏河灯一起带上,这才迈步回去。
月光和灯火交织,静悄悄洒落在他们身上,缱绻温柔……
*
昨夜闹出的动静不可谓不大。钟谣醉得彻底,却还紧紧攥着先生的衣袖不让他离开。可怜钟义啥事没干,连热闹都没凑上,却要被拉来善后,好说歹说才让人相信这是新研究的庆贺新春节目。
然后第二天便有话本流传开,主角赫然是程玟和钟谣。围观群众虽然不知道他俩姓甚名谁,但不妨碍他们脑补一场爱恨纠葛的大戏,话本里什么狗血桥段都给安排上,看哭了一个又一个年轻的小姑娘。
日上三竿,钟谣才悠悠转醒,就一种感觉:头疼欲裂。她昨天就不该贪杯喝那么多酒,导致现在整个人都难受得很。
“公主,你总算醒了。”这是先生的声音,七分无奈,三分疲惫。钟谣也是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正牢牢抱着先生的一只胳膊。
她瞬间就清醒了,然后就是无尽的尴尬。
“咳,我去叫人送一碗醒酒汤来吧。”程玟终于能将酸麻的胳膊抽回来,也不由舒了口气,他也没想到钟谣睡着后会变本加厉,改拽衣袖为抱胳膊,力气还大得很,怎么都扯不回来。
“嗯,麻烦先生了。”钟谣面上严肃,心里早炸开了锅。都说酒色误人,古人诚不欺我——她昨晚究竟做了什么?怎么先生的胳膊就在她怀里了啊?
真是,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一碗醒酒汤下肚,钟谣的头疼缓解许多,但那种尴尬却随之愈演愈烈。她有些不敢面对先生,便胡乱瞥着想找点什么转移注意,然后就看到床角处那盏河灯。
脑海中依稀想起某些画面,都是她在小镜湖上“大显神威”的模样,倒没有对先生做什么奇怪的事。尴尬气氛稍缓。
“皇妹,你醒了啊。昨晚可多亏了程先生将你抱回来,不然还不知要被围观多久呢!”就在钟谣以为终于可以放下心的时候,某个看不懂气氛的家伙大拉拉进门,嘴快地说了一通。
“你们还不知道呢吧,关于你俩的神仙爱情故事已经传遍整个言城,我刚刚特意去买了一本,正要来找你们分享呢!”
钟义边说边将一本薄薄的书册拿到面前,封面上正写着“莲灯结缘”四个大字,他翻开书册,扉页上赫然画着两人紧紧相拥的画面。
钟谣一瞬间羞红了脸,恨不得将头整个埋进被子里,却又心心念念想看话本里的内容——那可是写的她和先生的故事啊!
“呵!义王殿下挺清闲啊。”
程玟笑得温和,但钟义无端产生一股危机感,他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房间里的氛围不太对,立刻将话本藏到身后,干笑两声说道:“那个,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
他溜得倒是快,钟谣还没来得及挽留,就见不到人了。没有第三者调剂,两人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好半天,钟谣才偷眼看向先生,试探着道:“言城的风气挺开放的哈。”
不管钟谣心里怎样一番忐忑,先生自是岿然不动,神色间看不出一点端倪,让她不禁有种挫败感,又垂头丧气地将脸埋进膝窝里。
这可一点不符合她的嚣张性子,钟谣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着。
“公主是不想为昨夜之事负责吗?”诡异的事发生了,钟谣竟从先生的语气里听出一丝委屈,她也顾不上丧气,抬头震惊地看过去。
先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非常像是在谋划什么不得了的事。钟谣左看右看,横看竖看,得出结论——嗯,先生还是那个先生,没被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附身。
刚刚大概是她的错觉。
但下一刻先生就用现实告诉她那不是错觉。钟谣又听见某个熟悉的声音委屈道,“公主昨晚可是做了那样的事。”语气十分令人遐想。
钟谣当下眼睛都亮了,咽下口水,炯炯有神道:“所以,我真的做了什么?”一副跃跃欲试模样。
她只依稀记得一些模糊的片段,好像自己又表白了,具体说的什么却是真想不起来。但公主殿下可不是话本里那种渣女,敢作敢当,不等先生回话就匆忙接锅,还有点小娇羞,“先生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所以说,喝酒断片什么的真是糟心,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只能借着丰富的话本经验,想象自己怎样一番霸道的强抢民男。
“呵!公主似乎想岔了,我说的是你昨晚在小镜湖上滥用鲛珠的事。”先生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着钟谣,明显是故意在逗她玩。
“你——”于是钟谣恼羞成怒,指着先生放狠话,“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不过公主昨夜的表白还真令人心动啊!”又是这样似是而非的话语,但没办法,谁叫钟谣就吃这套?
一颗心像小鹿一样砰砰乱跳,钟谣一边唾弃自己没出息,这么一句话就被哄好了,一边又忍不住期待地看向先生,“那先生是答应我的表白了?”
“哈哈!”先生只是笑笑,虽然笑得开怀畅快,却没有回答钟谣的问题,他迈着轻快的步子径直走到屋外,看着晴朗的天空,只觉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轻松惬意。
——以前,是他想岔了。公主殿下怎么可能像那些人一样,在知道他那血淋淋的过去后,露出像看疯子一样的眼神。
就她这么个性子,怕是要和他一起疯的!
先生倒是走得潇洒,留钟谣一个人被撩得不要不要的——这样的先生真是要命,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先生这么会撩。
钟谣忍不住将头埋进被子里,好半天才探出头,露出一张被憋红的脸。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回复,但她能感觉到,一直以来隔在她和先生之间的那堵墙消失不见了。
这只有一种解释,一定是她昨晚喝醉酒跑去揭先生伤疤了。钟谣不禁抓狂,混乱的大脑好一会才平息,终于意识到先生的态度并不像她想的那样,反而有种别样的洒脱。
所以,他们是说开了的吧!
房间里静悄悄的,钟谣将下巴枕在膝盖上,绞尽脑汁回想昨夜点点滴滴,都落在最后那个温暖的怀抱里,有什么终究是不一样了!
要不再喝点小酒刺激一下?兴许就能想起什么?钟谣忍不住这样想道。但紧接着她就打消掉这个念头,刚刚才发过誓不喝酒的,怎么能言而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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