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九
林缘半躺在床上,耳边夹着手机,眼睛却瞄着前面的电视屏幕,他手里拿着遥控板不停地换台,偶尔看到感兴趣的,就停下来看一小会。
他一脸的意兴阑珊。即使这样,他回应着电话那段的声音依旧甜蜜又宠溺。
电视机被按了静音,确保那边的人不会察觉到他现在根本注意力不在她身上。他没有开灯,电视屏幕变幻的光影投注在他脸上,对话实在是没有任何意义,无聊地唤起阵阵睡意。他无声地打了个哈欠。
他从昨天早上到现在还没有睡过一觉。
这两天是周末,当然对他来说每天都是周末,他昨天一大早就出去玩,一直到今天早上才回来,一回来就被冯穆拖着去采生。直到下午,赶着去洗照片的冯穆才放他回家。
那个什么鬼屋在的地方比他想象中更加难爬。道路已经完全被荒废,单单辨识方向就浪费了他们几个小时。幸好他们随身有带野营的器械,硬生生地给他们开出一条道来。饶是这样,他身上也被划了大大小小无数个伤口。
他都这样了,那个四肢不勤的冯穆只会比他更惨。
但到了最后,就算是他也累得躺在地上动也不想动,那家伙居然还有体力取景,观察光线,然后花费了剩下所有的时间拍那堆山啊树啊天啊云上面。如果最后不是他提醒那家伙再不下山他们就得选择在这鬼地方露营一晚上,而他们根本就没有带任何可以在野外过夜的东西,那家伙绝对还想拍“在夕阳的光线下的群山”或者是“在清晨的薄雾下壮丽神秘的天空”――比如这种东西。
想起那家伙对他居然没有想到带露营的东西所表现出来的埋怨,林缘相当庆幸自己没有提醒他。
他•完•全•不想在这种鬼地方过夜。
那家伙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对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连自己的命都可以豁出去不要。真难以想象那个阴沉又单薄的身体哪来的这么多热情。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在所有人中,林缘最待见的倒是他。否则也不会放着大好假日不过,跟着那家伙在荒山里跋涉。
林缘觉得,今天要不是他,那家伙很有可能就抛尸在山野了。
没有一点生存能力,连什么东西该吃什么东西不该吃都分辨不出来。出去野外要带什么东西也没有概念――他那个行李包还是林缘帮忙收拾的。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正感叹着自己的老妈子命,电话那端的女人娇嗔着哼了一句,林缘收回部分心神,几句软语,就又哄的那女人眉开眼笑。
说起来,这个女人也是自己之前去野营的时候认识的。
一个明明知道要去爬山却带了一背包的高跟鞋的蠢货。
不过她那张脸足以弥补她大脑容量上的不足,而她花在林缘身上的钱足足可以把她的美貌再往上衬托好几个台阶。
――林缘对于自己钱包里钱的来源方式向来没有什么择取。偏偏他对于女人的魅力向来不错,自从他开始出来混,愿意在他身上倾覆自己身家的女人一直很多。林缘从来不主动要,对待她们也从来都是随心所欲,这大概是让那些女人在他身上花钱花的越来越厉害的一个因素。
不过偶尔也要像今天晚上这样给点她们糖吃,这点把戏似乎刻在林缘基因里从娘胎里就带出来了一样。用的驾轻就熟不露痕迹。
林缘换了个姿势――背后有点痒,伸手过去挠,却摸到了一块温润的东西。
是白天捡回来的那块玉。
那块回来就被他穿了根绳子挂在脖子上的玉已经被他的体温捂的很温暖。
“……看起来是个好东西,如果真的是玉的话,那是要贴身养的,你不如回去拿个东西装了贴身带着好了。”
他想起那个新邻居下午在车上说的那句话。
那是一个很温和的人,容貌不算出挑,眉眼却很温润,浑身透着那种自幼浸润在舒适环境里的安稳气息――明明是他最讨厌的一种人,却让他觉得很亲近。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
林缘嘴里嗯嗯地应着电话那头,脑子里却不知道走神到哪里去了。
……等明天带这个女人出去玩回来后,把他出去开开眼界。这个城市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死板,只要有门路,依旧可以找到很多很好玩的地方。
稍微想象了一下苏默在面对那些“好玩的事情”时脸上有可能露出的局促表情,林缘就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背后越来越痒。
林缘挠地越来越用力,脑子里模糊地飘过一句“该不是那块玉没洗干净吧?”但也没有把它给摘下来。
……算了,明天把这个女人带出去玩一天就带回来吧。没有必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幸好过了一会背上又不痒了。林缘无意识地松了口气,嘴里下意识地应和着,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起以后要带苏默去玩的具体规划了。
唔,不知道苏默是什么表情,真好奇啊……
应付着挂了电话,林缘兴致勃勃地想着,躺在床上慢慢地睡了过去。
在他楼上的某个房间的床已经被主人搬到窗边。林缘兴致勃勃要带着去帮忙开开眼界的苏默正靠在床栏上,呼吸绵长,眼眸半闭,安静地就好像死过去了一样。
房间里没有任何光线。窗帘被扯开露出全部窗户。玻璃窗外藤蔓娇嫩的枝梢努力攀爬在窗沿,夜风卷起些只言片语卖力地送入苏默耳朵。
楼下很热闹,傍晚被消弭的争吵演化成了另一种方式继续上演。
苏默听着叶依然进到莫林远的房间,两人压抑的争执。在他们楼下,顾玲珑顾夕颜姐妹却和乐融融,顾玲珑一直向顾夕颜说着自己班里发生的趣事――她是这里的小学语文老师,兼职班主任――完全没有苏默傍晚所见的怯弱和沉默。
林缘正在同电话另外一端的人打情骂俏,用词有些肆无忌惮,中间提到了苏默几句,苏默对他作出的“是个不错满好相处的人”的结论十分满意。
萧漫漫在听歌,中间打了个电话,根据内容,大概是跟另外一个房客――冯穆对话,只问了一些比如拍了些什么,真有看到鬼么,最后强调让他一定要记得多洗一份回来给她看,对方看起来有点不耐烦,电话草草地就挂掉了。
那八个人中,跟苏默住在同一层的只有一个。就是后来跟萧漫漫一起回来的女子。商清若。林缘说她跟萧漫漫在同一家公司工作,是萧漫漫的直属上司。两个人自幼感情很好,萧漫漫会来这里工作,应该也是商清若极力游说的结果。
商清若房间没有任何动静,只偶尔会有一些细微的翻动书页的摩挲声。
能让自己听到别人的动静的东西并不难,甚至不需要他布置什么,那些盘踞在黑暗里的东西就已经积极地向他展露了一切他所想要知道的。对于自己现在这种基本可以算得上偷窥的行为,苏默做的十分自然。他就好像是坐在台下的观众,那七个人在台上各自演着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或许对他们来说,是自己的人生,但对于苏默来说,无非只是睡觉前的消遣而已。
凌晨一点,楼下响起了脚步声。四年前的这个小镇,晚上十一点的宵禁还没有开始实行。
那个脚步声穿过院子,进入一楼的房间,立刻就扑在了自己的床上。
八个人中的最后一个,终于也回来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