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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池九回到房间，得姜子睿打的热水洗漱后入睡。
她太累了，睡得深沉，干脆得连一个梦的机会都没给别人。再睁眼时，她望着床上头，诡异眨了眨眼，又吸了吸清早凉爽的空气，凉气入肺，竟然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摸了摸心脏。
今天的心脏也很健康。
门轻微响动，缓缓推开。有人蹑手捏脚走了进来。
池九转头看过去，和缩着背，收着脖子，仿佛刚偷鸡摸狗回来的姜子睿对上视线。
池九围观智障一般面无表情。
姜子睿被吓得面无表情。
池九相当冷静开口：“姜子睿小师傅，天冷，劳烦进门把门带上。”
姜子睿本能听话关门，然后回过神，放松了下来：“你醒了啊。我还怕我起太早了闹醒你。今天的锣还没敲，我刚去前头洗漱，碰上了一个师兄，给你送了一套新的衣服。”
他没了昨天的咬牙切齿且体贴唠叨的“爸爸情节”，今个眉飞色舞恢复自己活蹦乱跳少年本色，朝着池九挤眉弄眼：“他们说你救人有功，不要钱。”
池九猛然从床上坐起来，瞪大双眼：“不要钱！”
姜子睿肯定点头：“对，不要钱。”
池九盯着姜子睿手里的衣服忍不住嘿笑出声。刚才的面无表情高冷形象毁于一旦，更是全然没有昨天冲动暴躁的劲。
这一声嘿笑逗得姜子睿跟着笑了起来。
姜子睿把衣服放到桌上：“你自己收好。我听师兄说，今天顺天府里的人会来一一问询，保不准还会有工部的人过来。”
“知道了。”池九喜形于色乐完，下床才感受到自己全身上下的酸痛感。
这种密密麻麻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酸痛感，不动一下就觉得骨子里都透着难耐，动一下又觉得实在不舒服。池九深刻明白同学们体测后的感受，明白为什么室友们八百米的第二天下床哀叫声连连。
她昨天是初级版僵尸出行，腿脚勉强还行，今天是高级版，膝盖完全不能下弯，一弯就打颤。
池九尽可能忍受着身体不适，到桌边将新衣服拿了塞进自己出柜。
她换上自己第二套衣服，出门自力更生去洗漱。
姜子睿见池九看着没什么大碍的样子，悄悄松口气，心里头还是嘀咕：不愧是池家，不愧是池九，不愧是在菜市上那么嚣张的人。
池九洗漱完，清清爽爽将头发束起，和姜子睿在锣声中一块儿往堂食处去。
周围有路过的人，但凡是昨日参与过灭火的，几乎都认出了池九，朝着她友善点头。能不顾自身性命去救别人的人，很自然能引起旁人好感。
池九虽然一个都不认识，但也礼尚往来朝着人笑笑点头。
今个估计是有人要来，堂食的菜品比往日更好上了一个档次。一大早就有荤腥，豆花清爽，馒头喷香，导致池九比前一日多吃了半人份。
才吃完，池九还没碰见自己的引导人牛大铁，姜子睿也没碰上潘阳，就听着有人过来通知：昨日在第三坊的人，用过餐后早些去大堂里头候着。
昨天牛大铁和潘阳都在第三坊，池九和姜子睿想着他们都会在大堂，顺着大流一块儿前往大堂集中。
比起先前只有新人的大堂，今日的大堂人显然多了很多。
众人一个个互相低声说着什么，偶尔瞥一眼门口，观望一下顺天府的人有没有来。
池九和姜子睿混入人群，听着旁人说着关于顺天府的事。
作为一个理科生，池九勉为其难知道顺天府、刑部、大理寺一类的机构，但对于这些到底谁负责什么，属于一知半解状态。年纪还没到，她就连现代很多常识都还有着欠缺，更别提古代。
好在没有人需要池九站出来做什么。她只需要跟着旁人一块儿等候，等下面对差吏时说一下情况就成。
没等多久，外头有了动静。
池九视线转向门口，就见一位官老爷带着两名持刀差吏走了进来。
众人齐刷刷行礼：“见过大人。”
这位官老爷虚扶了一下：“不用那么客气，往后指不定还是同僚。今日主要是来处理昨日走水事情，不知道诸位谁先发现的走水，先出来与我们说一下情况。”
一位脸黑红的匠人率先走了出来：“俺来说。俺最先发现。”
池九唇角微动，挪开了视线。哎，这口音好好笑。
官老爷让人与自己离开，就留下一个差吏面对众人。这名差吏取出纸笔，对众人很是客气：“诸位来我这里说一下自己大概哪会儿在第三坊，按着先后过去聊两句，聊完就能走。”
像是在走过场。
池九听到这话，眼内有一丝疑惑。
她环顾了一下周围，发现宣杰不在场，牛大铁和潘阳都不在。在场的几乎只有他们这群最底层的绿色衣服边的人，偶尔夹杂几个桃红衣服边的。
姜子睿先池九去登记，登记完就出去聊话。
池九也报备了一下自己大约什么时候在第三坊，登记完就顺着刚才那些人离开的路走过去，一直走到外头被一个差吏拦下，再隔着一段距离，能见着那官老爷在那儿拿了纸笔边问边记录。
在室外，人说话的声音几乎传不过来。
上一个人走了，池九才走到那位大人面前。
“名字。”
池九：“池九。”
这位大人抬头看了一眼她：“是那个冲进火场把宣杰救出来的？”
池九应了一声。
这位大人含笑点了头：“说一下昨日在第三坊的行程，说完我问你几个问题。”
池九说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回来，又怎么听到声音去救人的，最后脱力被牛大铁赶回房间。她对时间概念不是很强，只能按着太阳大概状况来讲。
这位大人应了一声：“你和宣杰认识么？”
池九摇头：“不认识。”
这位大人又笑了下：“那你觉得这回算是个什么事情？”
池九不是个喜欢招惹事情的人。可那天平工力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以至于她总觉得这事与平工力有关：“宣师兄说他的东西不见了，又有师兄说火势不太寻常。我怀疑有人见他离开，飞快偷了他的东西，顺势放了火。”
这位大人没点头也没摇头，笑眯眯吩咐了一声：“好了，你昨天被吓到，今天好生歇着吧。有事我会派人再来寻你的。”
池九乖乖点头，安分往边上离开。
她走了一段路，意识到自己该往牛大铁那儿去，便绕了个圈，转头朝牛大铁边上的作坊那儿走。今天总不至于她要留在自己房间里继续做笔记吧？
她是想这么整理休息一天，可知识不等人。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牛大铁住的地方一样是单人房，不过和宣杰并不在一个位置。牛大铁所住的地方更靠近第三坊边沿，附近有第三坊专门用来做实验的地方。
用第三坊的话来说，就是第三坊的专用作坊之一，前身是道观的丹药坊。防火防爆防潮各种防护性能做得极佳，就是在里头丢个雷，也能做到保护好大多东西不受损害。
那天池九打铁练了好一会儿，牛大铁简单和她说了一声作坊构造，她现在才来得及过来多看几眼。
池九缓慢走着，直走到作坊门口才见到一个作坊守门人。
守门人拿着一本书正在看，见有人来，抬头瞥了一眼，手点了下旁边：“写名字，写完进去。”
池九上前拿起备着的炭笔写名字。
写完往里走。
作坊里今天较为清冷，大多数人估摸着都在大堂按序等着被问话，根本没有空闲来这儿做自己的活计。她拢总就来过一次，对这儿是半点不熟悉，不得不一间间晃过去，窥探一下每个房间是做什么的。
这间有个大炉子，周边摆了风箱，还有一堆看不出来的器皿。
另一间有个巨大的土灶，上头高高束起封着口，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又进了一间，墙面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和各种盒子，更是让池九茫然。
似乎就打铁的那一间好认一点，至少看得出是打铁的。
池九又走进了一间房间，发现房间里不少铁橱柜，橱柜大部分看起来都封得极为严实，唯有边沿两个锁扣是开着的。
她正对着锁扣看了片刻，打算装作无事发生离开。
“站住。”一个颇为威严的男声传来。
池九转身看过去，疑惑看向发声的人。这人留着精细的小胡子，神情肃然，腰间配刀，是和先前差吏一样的装扮。他身边站着的正是池九怀疑的平工力。
她和平工力视线对上。
平工力望着池九，眉头一皱，开口呵斥：“刚进第三坊怎么就随意乱逛？牛师兄这两日就是这么教你的？见着人都不开口叫一声。”
池九轻微挑眉。
平工力根本不在意池九的反应。他眼眸内写满了复杂：“这个房间的里的东西，可不是谁都能进去拿的。”话里话外透着深意。
池九心头跳了跳。
那差吏手握在了腰间刀上：“房间内存放了容易引起走水的东西。小师傅是跟我走一趟，还是如何？”
太过凑巧。
池九咧开嘴，觉得事情可笑起来：“平师兄可知道一个词？”
她问心无愧，自是无所畏惧，微微仰头，眯细起眼，一字一顿：“贼喊捉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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