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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新一天。
池九的双手不仅没有恢复，还酸疼得更加厉害。
外表上看不出太出来，吃饭的时候拿着筷子就和七老八十的大爷没什么两样，哆哆嗦嗦一筷子下去，米粒逐渐减少回到碗里，最后不得不使用勺子大法。
姜子睿看着池九吃饭，笑成了个二傻子，完全没有半点知名姜家后人的模样，只懂得幸灾乐祸。
潘阳和牛大铁过来吃饭，直接坐在了池九和姜子睿身边。
牛大铁见到池九这样子，细心和她说了养护方法：“平日里不要觉得酸得厉害就不动。自己揉一揉捏一捏胳膊，要是没觉得痛就可以，觉得痛还是要休息的。”
池九虚心听着点头，继续颤巍巍用勺子吃饭。
姜子睿看了两眼，再次噗嗤一声在那儿鹅鹅笑。
潘阳见姜子睿得意，忍不住就摆出了冷笑：“就知道笑，改天你也给我去打个一个时辰的铁。我看你能熬几刻钟。”
姜子睿迅猛收敛起自己的幸灾乐祸，憋笑抖着吃饭。
池九：“……”
如果她要写个仇杀笔记本，姜子睿凭借今天的行为，一定能高居前排。
今天吃饭，第三坊一下子人清减了不少，似乎是都外出去做自己的活，并不在第三坊吃饭。
牛大铁吩咐池九：“今天跟我出去买东西，给你手休息一天。你要逐渐了解各种东西的价格和品质，最好能学会手一掂就知道重量。”
池九点头。
潘阳倒是没打算带姜子睿出门，言简意赅吩咐：“今天你给我整理书。”
姜子睿一听自己出不了门，顿时看向池九的眼神羡慕了起来：“池哥，在外头记得给我带点东西啊，什么都好。”
池九朝着姜子睿扯出一个极短促的眯眼假笑：“给你带条开裆裤。”
意见来自昨天她听姜子睿转述的嘲讽。
笑完她恢复面无表情，继续和自己的饭菜斗智斗勇。
姜子睿：“……”这兄弟没法当了。
四人虽打趣，但并没有浪费多少时间，很快将饭菜全部吃完，带着空餐盒去洗，随后分开行动。
牛大铁直接带着池九出门，还教着池九如何更好适应第三坊的日子，说出来的话和姜子睿有一定的相似，但更细一些：“马车我早前就叫好了，你平时需要外出也要记得提早和他们说。要是临时有事，往前走一条街区，那儿会热闹一些，容易碰上驴车一类。”
池九应声。
牛大铁今天要出门，衣服一看还是挺旧，青衣上仿佛蒙上了一层灰，但打理得比前一日还干净点。他领口袖口的红被洗多了，颜色淡了很多，但已能足够表明身份。
池九一副新人模样，跟在牛大铁身边进入学习模式。
第三坊的马车外表看起来很简单，与别的马车看不出任何区别。池九上车后坐稳，等马车动了起来，却发现这马车比她姜家的马车要稳得多。
牛大铁外型粗狂，本让人以为会是放浪形骸的性子，却没想到坐马车的姿态极为端正。他双脚并拢，一手放在膝盖上，一手敲了敲马车壁，和池九说起了马车构造。
“这辆马车是第三坊出的，木头比较轻，马跑太快，路上一旦遇到石头一类容易让车厢腾空。马跑起来并不稳重，所以车要有一定的重量，来维丨稳。”他在马车车壁上敲出了厚实的响声，“这里头放了铁片，还能起到保护作用。这世上是有不少射箭好手的。”
池九点头。
牛大铁又说了一下马车的各个部件构造材料：“马车是木头的，檀木之类用久了容易发烧，这辆车就用的枣木，不容易走水。”
发烧？
池九问了一声：“是摩擦生热失火么？”
牛大铁重复了一下池九的话，品后笑起来：“可以这么说。”
池九将其记下：“牛师兄擅长的很多，不止在一些器械上。。”
牛大铁笑着：“不是擅长。很多东西是共通的，你以后也会学很多别的杂学，不用精细着来，粗略懂就成。马车需要车脑，火丨器也需要脑。这些回头我再与你分类细说。”
池九不懂什么为什么器物还有“脑”这种说法，还是就此应下。
她以后要学的东西可太多了。
马车很快就将两人送到目的地。
牛大铁带着池九下车，示意池九跟上他。
他们到的地方铺子很多，看上去没什么客人的样子，冷冷清清。店面多是很干净的小店面，看不到酒楼的油腻，也看不到花铺的艳丽。
牛大铁带着池九进了一家铺子，朝着掌柜点了头：“带新来的师弟过来随便看看，您忙您的。”
掌柜笑着招呼了一声，就忙起了自己的事情，在本子上画画写写。
牛大铁向池九介绍：“这里的东西很杂，也不会特意放到明面上来做生意。你看那些个瓶瓶罐罐写了什么，基本上就能知道卖的是什么，价格在下头也写了清楚。你差什么料，看一下瓶罐里头的东西确认品质，随后就能去掌柜那儿说自己要多少。我们一般买卖都以一石起步。”
池九一眼扫过去，发现上面的字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大部分词即使认识了字，她也不太清楚意思。
牛大铁以为池九不太识字，将他们最需要接触的一些材料点出来说了一下：“你以前做烟火，应该认识这几样，硝石、硫黄、草木灰，桐油这边是没有的，松香有。还有这是雄黄，这是雌黄。”
池九将名字和东西对上，在脑中迅速记下了名字和材料的外貌特征。
她身子以前是做烟火，可她并不做烟火。
一切从头学起。
“我们需要记下很多配方。不同作用的武器需要不同的材料，就连火丨药配方都千奇百怪。并且试验更多的配方，才能让我们寻到更好效果的东西。”牛大铁举例，“比如木炭，试用到现在，我们用箬叶的效果最好，爆开来威力最猛。你这些天可以开始习字。不需要看四书五经，至少将这些名字给记住。”
现下的配方不讲化学方程式，理论知识浮于表面，不求根，纯粹用经验堆积。
池九知道即便是知道化学方程式，在物品还有杂质的情况下，也很难去讲究如何配平。经验在这个时代不能小觑。
她认真应了声。
掌柜听到牛大铁教的细致，低着头随口调侃了一句：“你这带新人和比人家带徒弟还上心啊。”
牛大铁憨笑，单手拍了一下池九的背：“这是池家的小九。你知道前段时间烟火烧了一铺子，惹得险些京城烟火铺子全关了，池家全族被带去菜市的事情吧？就这小子，一家人糟了一劫。”
掌柜这才抬头看了眼：“哎哟，瞧着就眉目清朗的，大灾过后必有大福。”
池九朝着掌柜笑笑：“谢掌柜吉言。”
店铺里很多材料一样可以做烟火，掌柜自然是知道池家的。他还知道池家的进货渠道被谁家抢了。眼见着池九进入了第三坊，还跟着牛大铁，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掌柜琢磨了一下：“回头我去问问你们池家老大，看能不能做个固定生意。”
牛大铁推了推池九：“谢人。”
池九忙再次感谢：“谢过掌柜。”
掌柜笑眯眯摆手，低头又继续做自己的活。
牛大铁还要交点什么，就见门口有人踏足，当即闭上了嘴。
进门来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郎。
少年郎才走进门来，对着掌柜叫了一声：“沈伯。”
掌柜抬起头，直接搁下了自己的笔，从柜台后头绕过来：“祥顺啊，来来来，我们到后头说。”他转头对着牛大铁笑了笑，“您自便，都是老规矩。”
牛大铁朝着掌柜点头。
掌柜迎着人进了内门，留下牛大铁和池九在外头继续看材料。
池九盯着人进门，收回视线，低声和身边的牛大铁说了一句：“这人好像是安亲王身边的。”
牛大铁低头看了眼池九，没想到池九竟是见过安亲王身边人。
他略思考，还是提点了一声池九：“这家店身后本就不简单，具体是哪一位我也不太清楚。安亲王有三千私兵，总会需要一点东西护着他安全。”
池九想想也是。
牛大铁取了不少料看了下品质，到柜台那儿拿了掌柜的纸笔，刷刷在上头写起字来。
池九探头探脑围观牛大铁写字。
牛大铁字如其人本质，规矩工整，还有点女子细腻。
猛虎嗅蔷薇。
池九咧嘴偷笑了一下，然后再仔细看看，笑容顿住。
作为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家伙，又确定第三坊包吃包住后，池九根本没拿池家多少钱就来了第三坊。而牛大铁买东西都是以石为单位下手。
一石是什么概念？
最少九十斤，最多一百多斤，具体看情况。
就算一斤只要几块钱，乘以一百，那就是几百块。一样几百块，几样几千块，买多了就上万，约等于一次购买了寻常人一年所能赚的钱。
现在牛大铁手写的纸上写的全是钱。
牛大铁借着写字这会儿还和池九说：“买少一点。像五里雾那种武器，一次就要用一百斤硝石，一百斤硫黄。你初学，不用动用那么多。”
池九很难过。
也就是说做一次，倾家荡产。
做两次，卖身不够。
第三坊全是有钱人，没钱的只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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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树懒子 10瓶；招财进宝 3瓶；洛汝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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