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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媳妇
两位老医修被老弱病残四字臊得满面通红，莫桑也有些羞愧。她不老不残，但是她弱啊。这个辛十的嘴巴还真毒。
白令尘仍旧温和不生气，“这位道友，我们确实打算结盟去探一探遗泑洞。各位道友若是想知道那封印结界有没有破损，也可以一同前往探个究竟。”
许多人正有此意，纷纷表示要去看一看。
大家兴致激昂，无人再注意辛十之前嘲笑他们的事情。辛十古怪看白冷尘一眼，嘴里似乎骂了一句难听的话。
是夜，长虚派的后山影影绰绰。
莫桑他们一行因为有两位老医修，渐渐落在所有人后面。山风呼啸，飘来断断续续的哭声。
“我丈夫死了，我也快死了，可怜我那孩子儿才刚出生…我们一死，他该怎么办？”
“谁在哭？”她问。
缘起回道：“应该是山里的精怪，大限之期将到，忧心自己刚出世的孩子。”
莫桑心生同情，朝那哭声走去。只看到月光之下，一个中年妇人坐在石头上抹着眼泪，看样子腿脚受伤，哭得好不可怜。
“这位夫人，你有什么难处吗？”
妇人看到她，双眼一亮，“…我受伤了，预感自己大限将至。我不怕死，就是担心我的可怜的孩子儿。求求姑娘行行好，将内丹剖出给我那可怜的孩子服下。往后在这山中，他纵使没有我们的庇护，也有能力自保。”
慈母之心，令人动容。
两位医修已经开始抹眼泪，一个说太感人了，一个说好可怜。不大一会儿，已经哭得稀里哗啦的。
莫桑试探着往那边走。妇人的手慢慢伸起，像是要自行剖丹。在她快要靠近之时，妇人突然身形大变一跃而起，利爪抓着她飞向空中。
“这小女娃不错，正好给我那孩儿当媳妇。”
“不好，上当了！”
莫桑只来得及听到缘灭的惊呼声，鹞鹰抓着她已经飞远。她欲哭无泪，不就是同情心泛滥一下，居然若来如此无妄之灾。
白大夫修为肯定没有鹞鹰厉害，也不知道会不会来赶来救她。
鹞鹰的家在崖壁的山洞里，它确实有个儿子。不过不是什么婴儿，而是一个青年人的模样。鹞鹰把她往地上一丢，“儿子过来，娘给你找了一个小媳妇。”
“小媳妇，我的小媳妇…白白的小媳妇。”青年仅腰间围着一张兽皮，长发零乱脸上全是脏污。他爬过来盯着她看。歪着头看了半天，伸手戳戳她的脸，“…嘿嘿，小媳妇，还是活的。”
她好想尖叫啊，什么叫活的，难道以前都是死的吗？
白大夫会不会来救她，她不会真的要和这个有些弱智的青年成亲，然后变成一个死的小媳妇吗？她心里祈祷着，他可一定要来救她，否则她就要和这个傻鹰结婚了。
鹞鹰重新变成妇人模样，正坐在石头上调理气息，突然吐出一大口血。
青年吓了一跳，快速爬过去，“娘，娘，你怎么了？”
“娘没事，梵江。你和这小媳妇今晚就洞房，以后有这小媳妇照顾你，娘就不担心了。”柳娘摸着他的头，满脸的慈爱。
再坏的人也会爱自己的孩子，莫桑想。
“好，好，娘，我要和小媳妇洞房。”青年猛点头。
什么，今晚就洞房？
莫桑想逃，还没爬到洞口就被那妇人捉回来。
妇人冷笑，“一个没结丹的小女娃，也想在老娘的眼皮子底下逃。你怕是没听过我鹰族柳娘的名声。”
“这位大娘，我确实没有听说过你的大名。我不过是个没结丹的小女修，哪里配得上你的儿子。你让我照顾她，那不是病急乱投医吗？”
柳娘冷哼：“所以你应该感到荣幸。”
“大娘，你有没有搞错，你儿子是个傻的，你让我怎么感到荣幸？”
一道掌风过来，那叫梵江的青年挡在莫桑的身前，“娘，不要打白白小媳妇。娘不要生气，白白小媳妇会听话。”
“你这个傻儿子…”柳娘的手垂下，狠狠看着莫桑，“看在我儿子这么维护你的份上，我就饶你一回。下次你要是再敢顶撞自己的婆婆，休怪我不客气。”
见鬼的婆婆，见鬼的小媳妇。莫桑脑子飞快转着，有些痛恨自己修为不够。如果这次能脱险，她一定好好修炼。
柳娘一捂心口又吐出一口血来。
梵江扑过去，“娘，娘，你怎么了？你不吓我…啊…好多血，好多血啊。小媳妇，你快过来，快过来帮我扶娘过去休息。”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莫桑，她很想硬起心肠。但是他的眼神像小兽一般，令人心头发软。她无比痛恨自己的圣母心和心软，否则也不会让柳娘抓来。
理智挣扎一番，反正自己已是别人的案上肉，没什么好怕的。
她和梵江一起扶柳娘躺在洞里铺满干草的石床上，柳娘的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鲜血吐个不停。
梵江急得直哭，她觉得这个柳娘或许要不行了。
那么……
脚步还未移动，就被柳娘一把抓住，“…别走！听我说…”
她没有动。
柳娘大口喘着气，目光爱怜地看向哭得像个孩子似的青年，“江儿，别哭。爹和娘不能再保护你了，你以后就跟这位姑娘。娘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心善的，一定会护着你的。”
“娘，娘，江儿不要你死…呜呜…”
莫桑很想质问柳娘，她恨他们都来不及，凭什么认为她会照顾梵江。再说她修为低下，怎么照顾一个鹰妖？这个柳娘在自说自话，她懒得搭理。
柳娘爱怜地摸着儿子的头，“江儿，快，快谢谢这位姑娘。”
谢什么？她答应了吗？
梵江听话地跪在她的面前，扯着她的裙摆，“小媳妇，我以后会听话的。你就带上江儿吧，我会做饭还会搭窝，我很乖的。”
一个成年大男人，像个孩子似的。
她面露难色，狠下心肠，“我…”
“江儿，姑娘答应了。”柳娘高兴地叫出声来，喉咙里“咯咯”作响。她万年的修为已是强弩之末。又撑着一口气抓着莫桑飞回巢穴，早已用尽灵力。她没有时间，仓促托孤万不得已。两眼一闭化成一团黑气，光散在山洞。
梵江一脸茫然，他像是明白了什么。追着那些光在洞里乱跑，“娘，娘！你去哪里，你带上江儿啊！你不要丢下江儿…江儿怕怕…”
莫桑头疼不已，那柳娘就这样灵识消散，丢下这么个儿子给她。她自己都自身难保，要是再不结丹三个月个就要死翘翘，怎么能带一个孩子。
在她眼里，这个傻青年就是一个孩子。
“那个…江儿，你以后自己好好的，我走了。”
“小媳妇，你去哪里？”梵江大惊，一下子飞扑过来抓着她的裙摆，“小媳妇…你答应娘的，你会带着我…我会听话的…我们去洞房，去洞房。”
他的力气很大，抓着她低啸一声化成鹞鹰的模样俯冲下去，消失在黑雾之中。她只听见呼呼的风声，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仿佛是过什么山洞，还有水从洞顶滴下来的声音。她闻到很浓的气味，幽幽怨怨的让人很不开心。
等她睁开眼时，眼前豁然开朗别有洞天。
洞壁上挂满晶莹透亮的水晶球，一串串地吊在洞壁上，照得洞中明如白昼。洞壁的石头不像普通的石头，在水晶珠的映照像玉一般润泽。
“小江儿，这是哪里？”
“小媳妇，这是我们的洞房，你开心吗？”
她开心不起来，也不想和他洞房。“你别叫我小媳妇，你叫我小桑。”
梵江歪着头，一脸懵懂，“娘说你是小媳妇，你就是小媳妇，不能叫名字的。小媳妇，你饿不饿，你累不累？”
这个傻鹞鹰，还真会找地方，就是人邋遢了些。
梵江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左右看看自己，抬起手嗅了一下。他之前在外面玩，玩了一身的泥，怕娘回来看不到他会着急没顾上洗。
小媳妇这么白，肯定很爱干净。
娘说过，干净的宝宝才有人喜欢。
他缩着脚趾往后退，然后一转眼跳进洞里的小寒潭。她口中的惊呼还未出声，就看到他从水中冒出头来。一把将湿透的发抹向脑后，露出被水冲洗干净的脸。
她愣住了。
哪是什么脏兮兮的小傻子，分明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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