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多少钱一斤

作者:爱吃馒头的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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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剑情深


      欧阳家与许家的婚事早已订下,正拟嫁娶时,波澜不断。
      先是许氏在秦楼发现准备迎娶自家闺女的欧阳小子喝花酒,当即举起杀猪刀,由三个大男人拦截欧阳小子,再狠狠爆打他的狗头。
      若非砍死他得偿命,猪肉刀就不会用得这么窝囊,只出动刀背砍人。

      事后,欧阳家自知理亏,怕事情闹大,败坏他家门风,说只要不退亲便给未来亲家补偿。许氏狮子大开口,伸出五根手指头,扬言不肯就滚。
      欧阳家为了名声,捏着鼻子应了。

      然而冬日未过,风波又起。
      欧阳小子见许氏泼辣,一言不合就砍人,他被吓得三魂不见七魄,养回魂魄后的第一件事就去下杜城探未婚妻品行如何。
      若跟她娘一个模样印出来的,他终身不娶,也不能娶提猪肉刀的恶妇。

      欧阳小子知道最了解许家的莫过许家的邻里,花了钱财向三婆打听。三婆与许家为邻,曾被许氏欺压,她孙子瞧上许平君,她托媒人向许氏求娶。
      许氏眼高于顶,瞧不上他们一家,言辞羞辱,恶毒犀利,三婆至今依然历历在目。

      她心安理得收起钱财,眼睛一眯,说:“许丫头呀,那丫头模样生得俊俏,长得老实,就是脾气不太好,跟她娘一个模样。”语气起伏,又换了副狼外婆的口吻,眼珠子一转,说:“你就是她未婚夫呀,你可得当心点儿,她跟她娘一样,擅长用刀。”

      “刀”字一出,她掌竖直,手起掌落,往欧阳小子垮.下一伸。欧阳小子脚板冒出寒气,四肢百骸仿佛都被冻僵了,双腿抖了抖,眼珠子往许家骨碌一转,连见许平君的面都不敢,就这么一路狂冲出下杜城。

      风吹过他脖颈,他觉得有把冰冷的杀猪刀跟着他跑,脚步越发加快,却因下着小雪,脚步打滑,他跌了一跤,疼得撞到鼻子。
      红色的鲜血染红了他的手,他浑身冷得发抖,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娶了许平君就等于断子绝孙。

      保护欧阳家祖宗香火的大任就落在他的头上了。

      开春时,欧阳家夫妇准备替儿子娶妻,谁知刚跟他提了这个事情,他神色不对,直言不肯。欧阳家为正欧阳家家风,也为掩盖儿子犯下的蠢事,执意要他娶许平君。双方僵持着,儿子犯浑,带了个秦楼女子留书出走,气得欧阳夫妇把罪过怪在许家头上,直言许家婆娘跋扈无礼,许家闺女不是良配,一张婚事砸到许家门口,他们家要退婚。
      许氏气得拿扫帚赶走他们夫妻,眼珠子眯成一条线,哈哈大笑:“我们家礼金都收了,退婚就退婚。”

      许广汉跟着乐呵:“反正要钱没有,要闺女也不给他们。”

      许家以为平白得了一笔丰厚的钱财,谁知引来第三波无妄之灾。欧阳小子带秦楼女子金琬逃婚,失足跌下江河,被活活冻死了。
      这件事发生在欧阳小子逃婚后的第七日,欧阳小子是晚上落水,第二日被捞出江河,浑身青紫,身体僵硬,双眼睁大,死不瞑目。

      金琬无依无靠回到长安,被欧阳氏堵在大街辱骂,还要扯她头发送去见官。欧阳家在朝廷有些人脉,让金琬吃了牢房。
      欧阳氏再次上门辱骂许家,许婆娘也不是豆腐捏的,当即骂回去,把他儿子做的丑事全部抖出来,两家撕破脸皮,欧阳氏再次请出靠山,许家不得不把收了礼金退还回去,经过邻里三婆的大肆宣传。
      女儿许平君还担上克夫的恶名。

      许广汉恨天恨地恨自家的臭婆娘,长吁短叹:“都怪你,要是早把礼金退回去,欧阳小子是死是活跟我们家平君就没有关系,现在倒是好,我们家的姑娘呀!”

      许氏心头本就哽着一口气,提起杀猪刀怒气冲冲:“老娘这就去砍了三婆这贼婆娘的一家,让她敢羞辱我们许家人。”

      她即将跨出门口,眼前忽然出现一个美貌少女拦她,少女穿浅蓝碎花襦裙,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披散在肩上,眼眸挂着盈动的泪痕。
      许氏见到亲闺女,把杀猪刀丢给许广汉,抱着闺女,呜呜说:“我的乖女呀,都怪你爹不好。”

      这个锅关乎女儿一生幸福,许广汉不肯背。他推了推桌案前的杀猪刀,皱眉:“明明是你贪图欧阳家那点小钱,怎能怪我。”
      “我怪你怎么了?”母老虎双目圆瞪,许广汉心头憋的火气,却不敢发。许平君推开亲娘,十分委屈:“现在可怎么办?”

      她与欧阳家公子并不熟悉,可两人定亲多年,她也期盼过他们婚后恩爱两不离,琴瑟和睦共余生。但他不是自己的良人,品行不端携个秦楼女子逃婚也就罢了,父母知道他内心龌龊还收了五倍礼金,企图把自己嫁过去受罪。
      许平君呜呜哭着,对向来疼爱自己的父母有了怀疑,更恼怒胡言乱语的三婆,帕子掩上眼睛,擦掉两行泪珠。

      “平君呀,你听娘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许氏陪她哭,心底酸得厉害,回头瞪许广汉:“当初我被钱财蒙了心,害我女儿入了火坑,你怎么也不知道劝劝。”

      “我敢劝么。”
      许广汉心里憋着一口气,想发泄出来又被母老虎瞪着,他一颗卑微的鸡蛋到底不敢与提猪肉刀的石头相碰,又重重叹了一口气,万般无奈。

      其实他也被钱财蒙了心。

      许平君见父母两人一个凶巴巴的,另一个胆小懦弱,贝齿咬着下唇,呜呜哭着,“不是你们的错,都是我的错,全都怪我。”她提裙冲出门槛,许家父母追出来,又听三婆在嚼舌根。

      “许丫头命硬克死了她的未婚夫婿,嫁不出去了。”

      言辞中的幸灾乐祸化作利剑狠狠刺向许家。许家夫妇顾不上闺女,两人一人拿起扫帚,另一个回家抡猪肉刀出屋,妇唱夫随出门收拾人。
      身后的喧闹声离得很远,许平君一边抹泪,一边往前跑,泪水划过脸颊,滑落虚空,化作细碎的星辰。

      春寒料峭,泥地湿润,到处是坑坑洼洼。
      一抹红隐在草丛,待少女从面前跑过,才慢慢行出。她红衣袅娜,却失了个头颅,在水蜡烛摇曳的地方,显得分外恐怖。

      待少女立于溪河前,无头人才慢慢站于她身后,明明血液早已冻结,呼吸早已停滞,可她依然能感觉到灵魂深处惊喜。
      她想要这个少女的灵魂。

      这样方可在凡尘中活下去。

      少女察觉到她,惊恐转身,见到无头人时发出惊恐的嚎叫,随之想要逃离。

      仓皇逃走的少女越是惊恐,越是容易沦为无头人的掌心物。待她的头颅从水里钻了出来,并顺利粘于脖颈。她抬高手,调整了几次脖颈上头颅的位置,把头摆放好后,飞身追随逃离的少女。

      一介平凡的少女,拧起她不过就是拧起一只稚嫩的小鸡,要弄死她,易如反掌。少女在她的掌心挣扎,惶恐求情,她的心微微痛了一下,似乎不忍,脑海闪过许多画面,可始终不及她要活下去的自私念头。

      阴沉的天随着少女在她掌心的挣扎而变得晴朗。明媚的阳光晒得她身上发疼,待她取得少女灵魂,手中的少女已经失去生机,软趴趴的倒在地上,她口鼻灌了一地泥泞,脏兮兮的。
      沉重的脚步声飞快踏来,她染血的眼睛微微闪了闪,躲开砸向她的酒葫芦,目光炯炯看向来人。

      澓中翁捋了捋山羊须,眼里闪过冷意:“死性不改。”

      女人笑了,她长得很美,哪怕是吃人的恶鬼,依然如摇曳在人间的曼陀罗,笑得令百花黯然失色:“死去的性,怎么去改。”
      已经得到想要的,她轻点脚尖,飘向空中,一条白绫横空又砸向她,她后仰避开,身体柔软得不可思议,能在空中翻出各种弧度,避开白挽的各种攻击。

      女人无心纠缠,很快飘身离开,炽热的阳光晒得她浑身如被火烧,滴血的五官越发瘆人。

      白挽见澓中翁没有追,她身为鬼魂也没有上赶着做好人,站在许平君面前,双手抱胸,略显惋惜:“好好的姑娘被恶鬼抢了灵魂,你就不想给她报仇吗?”

      澓中翁寻回酒壶,仰天灌了一口,翻了个白眼:“我给她报仇她能活过来么,既然不行,那就是放屁。”

      白挽似懂非懂点头,觉得他说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惋惜的目光又落在许平君的身体上:“那她呢?你待如何呢?不管了么。”

      澓中翁忽然一个翻身落到她面前,轻轻捋了捋山羊须,一脸高深莫测:“她还不能死。”

      白挽觉得他笑容奸诈,对她来说也许不利,警惕退后两步:“所以呢?”

      “你这只孤魂野鬼有轮回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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