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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穷与富有
叶绪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阿爆正忙着给安源擦眼泪和鼻涕,她在他这儿哭了一宿,用掉了他两盒纸巾,一瓶1.25L的可乐。
“阿爆……我会不会毁容啊?”
阿爆忙不迭地给她递纸巾,一边儿不停地安慰她,“放心,不过是个小伤口,怎么可能毁容呢?”
“如果留下疤呢?呜……”
“不会的不会的,就算……我只是假设,假设,就算留下了疤,现在整形的技术那么发达,做个小手术就全解决了,是不是?”
安源用力擤了擤鼻涕,喝了一大口可乐,“那倒也是,可是……”
他捧起安源的脸,小心地为她上药,伤口没什么大碍,只要定时抹消炎的药膏就行了。
“幸好你遇上了猎人,否则,别说毁容了,性命都不保。”
安源一听就跳了起来,“什么?照你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他不成?就是他,撞坏了我的汽车不说还踩烂了我的照相机,我吃饭的家伙全被他毁了,他这就是断了我的生路,我还有什么好活的,索性被毒死算了。”
想到相机被毁,租来的车已破烂不堪,安源简直连死的心都有了,相机是她吃饭的家伙,租来的车是为了工作起来方便一点儿,必要的时候也起了隐蔽作用,现在可好,不过几个小时,全都没了。
其实没了就没了,可问题是原先拍到的那几张照片也随着照相机的解体毁了,委托金是别想要了,再加上那个女人的死,要是委托人问起来,她该怎么回答,其实这都不算最最糟的,最糟糕的是,汽车是她租来的,现在搞成这样,她拿什么赔给汽车租赁公司;委托金没了,还要赔出一大笔汽修费,老爹住院期间借的那些债还没还清,下个月的房租,等等等等……
“我该怎么办?”
安源抱头痛哭,老爹老妈难道已经转世投胎去了,怎么一点儿都没有保佑她的意思。
说实在的,阿爆也没想到,安源怎么会遇到那种倒霉事,不过索性人没事;接过叶绪打来的电话,他也没什么心情听他絮絮叨叨的埋怨,也不用等公会里来查抄,反正他在这儿也待不了多久了。
安源抖抖索索捡起了桌上的纸,一看之下,更是伤心,阿爆因为搞机械发出的噪声影响到了周围的邻居,于是反应到了上头,最后上头下了一纸通知,限令他在一个星期内搬离。
这个朋友算是交对了,安源想,你看,连倒霉都连到了一块儿。
所以当阿爆递给安源钱的时候,她无论如何都不肯收。
“你知道现在的房租有多贵吗?还是留着你另找间出租房吧。”
“我好解决,倒是你,这一连串的钱,你该怎么还呢?”
“我还有点儿余款,先拿去修车,剩下的就拿去还债,至于房租……我在那儿住了那么久,和房东都熟了,拖上一两个月没什么问题。”
安源说了谎,事实上,早在一个月前,她就接到了房东的通知,这一块儿遇上了拆迁,所以这个星期之内她必须搬离,当然在搬走之前,还得付清上个月的房租。
屋漏偏逢连夜雨,人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这两句话算是全应验在了安源身上,原本想着把这桩委托好好完成了,拿着委托金再找个地方住,现在这么算下来,那些欠债的修理的费用都不知道接不接地上,就别说再找个地方住了。
回去的一路上,安源都在为钱烦恼,一打开房间的门,看到窄小的房间,她真恨不得死了再投一回胎。
打开电脑开始清理硬盘,这是她唯一的出路,卖了同自己相伴了几年的电脑,虽然卖不上几个钱,但现在对她来说,每一分钱都是珍贵的。
坐在电脑前,一斜眼就能看见摆在床上的那架被踩烂的相机,她一直没舍得扔,还痴人做梦,期望能修好它。
看着相机她就想起那张可恶的脸,如果不是他摔在她的车上,她也就不会遇上后来那一连串的事,更不会被白白地被吸血鬼在脸上划上那么一道。
安源趴到床边,已成一堆零件的照相机下压了一点儿钱,那是那个男人赔偿她的相机费,够是够了,不过……
安源一拍脑袋,她怎么会把那么重要的事给忘了,那个男人只赔偿了相机的费用,可她的汽车呢?汽车明明也是叫他给弄坏的,他理应赔偿啊!
对,一定得叫他赔出来。
眼珠一转,安源想到了他脚上那双打着星形铁扣的靴子,他是公会的猎人,又是级别最高的五星,五星猎人原本就屈指可数,要把他找出来不难。
安源这才舒展眉头笑了,这倒霉事可不能叫她一个人抗。
季元淳属于正宗的公会子弟,父辈都在公会供职,于是从出生到现在公会就好比是他的第二个家。
可事实上,他待在公会的时间却要比待在家里更多,在他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经常被父亲抱到公会的资料室交由那儿的女工作人员照顾,而他的父亲,那个从少年时就加入了公会的热血男儿则一直奔跑在猎捕吸血鬼的旅途上。
季元淳从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后来从身旁人零零碎碎的话语中他大约拼凑出了自己的身世,他是他父亲在酒醉后同一个无名酒家女一夜情后的意外,他的母亲生下他后就将他扔给了他的父亲,然后消失无踪。
一开始他还有那么些自卑自怜的情绪,可很快,那种卑微的情绪便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情感所取代。
那一次,他的父亲将他带入了设在公会中心的训练馆。
训练馆是猎人们平时进行模拟训练的地方,整个馆中设有上百项的模拟训练项目供猎人随意挑选。
原本训练馆只允许星级猎人和研究所的研究员进入,可父亲却带着他走了进去。
那是他第一次真正了解什么是猎人,他们奔跑跳跃,以极其灵巧却又充满力量的动作闪躲进攻,季元淳惊呆了,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甚至舍不得眨一下眼,所有的一切在他看来都那么地神奇,每一个动作都能让他兴奋地热血沸腾,他的心也随着他们在空中跳跃。
“好玩吗?”
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转身,站在不远处那个气势不凡的老人就是他一生的导师。
五年后,他的父亲死于吸血鬼之手,他而已是最年轻的四星猎人。
那五年里,他的成长惊人,是公会中一颗闪闪发亮的新星,甚至被称为唯一有能力超越现任会长的人。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父亲或许已经看到了他的天赋,这才将他交给了师傅来训练。
而他也不负父亲的期望,那些年里,他的全部生活就是训练,不停地训练,他忘我地投入其中,他发现自己同父亲一样,身上流着猎人的血,所有艰苦枯燥的训练在他看来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冒险,在冒险中品尝与死亡共舞的刺激。
这一天他照例在黎明时分入睡,也不知睡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响过一阵的门铃声;昼伏夜出的生活规律注定了他不会和正常的人类有太多的接触,门铃也不过是装饰,这套全装修房预先就设置的,他不过懒得拆而已,所以在这个时段怎么会有门铃响,一定是做梦。
季元淳翻了个身继续睡。
门铃声,很快就消失了,但随后,一阵震天的敲门声响起,而且没有一点儿停下的意思。
季元淳皱了皱眉,不情愿地睁开了眼。
青天白日,他不必担心吸血鬼偷袭,只是这个敲门的人也太不识相了,竟在这个时候搅扰他的好梦。
他穿着短打的白色背心,揉了揉有些张痛的脑袋,走到了门边。
从猫眼里望出去,门口站着一个穿红色T恤牛仔裤的短发女孩儿,那张脸有点儿熟,可一下子又想不起在那儿见过。
“季元淳!我知道你在里边儿,男人大丈夫,做什么缩头乌龟,你给我出来!”
女孩儿单手叉腰,做茶壶状在门口叫骂。
季元淳再定睛一瞧,这才把她认了出来,就是那天晚上那个带匕首的女孩儿。
“季元淳……”
季元淳乘她第二波的叫骂还未出口,打开了门,态度很生硬。
“干什么?”
安源正要开口,却先看到了季元淳身后那套面积大地有些吓人的豪华住宅。
“哇!”
她忽然矮了矮身,从季元淳身侧钻了进去,可脚还未踏到地面,后领就被揪住。
“站住!这可是私人住宅。”
“你放手!我告诉你,我可是来讨债的!”
“讨债?”季元淳松开了手,“如果是照相机的话,我已经赔偿了。”
“车呢?”
“那辆车?”
安源气地双手插腰在房门口滴溜溜转,“哪辆车?你还好意思问地出口?那天晚上要不是你撞到我的车上,我会遇上那一连串的倒霉事吗?”
季元淳想了想,的确,那个时候他落在她的车上。
他不是一个小气的人,既然她的车是他撞坏的,那么理应由他赔偿,想着,他的态度也缓和了一些,转身就去拿皮夹。
“多……”
他再回头时,房门已经关了,那个女孩儿站在门边,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黑色的皮箱。
“你怎么……”
季元淳的脸一下就挂了下来,他及其不满安源这种放肆的行为。
安源却笑地一团和气,自顾自拉着皮箱在客厅里转了一圈,不时发出赞叹,“果然是这片儿的最顶级住宅,又大又气派,喂,你这儿是精装修的吧?”
她放下了手里的皮箱,忽然跳到了落地的大玻璃前,趴在上头大呼小叫。
“哇!太壮观了,我还是第一次从那么高往下看,喝!连银月港都能看到,晚上从这儿看出去,一定更漂亮吧。”
季元淳有点儿哭笑不得,她在他家里来去自如谈笑风生,仿佛他们两人有多熟悉似的。
他现在只想快点儿赶眼前这个没规矩的女孩儿走,于是从皮夹里抽出了一沓钱,摆到了桌上。
安源回过头,朝他嘿嘿一笑,“我不要钱。”
这下可把季元淳弄迷糊了,吵着喊着要钱的是她,怎么一转脸,又不要了?
“钱我就不要了,可你得让我住在这儿。”
季元淳忽然上前把钱往安源怀里一塞,然后一手拖着她的皮箱,一手拽着她的胳膊就向门口去。
“你不能这么对待我,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连住的地方都没了,如果我流落街头,那就是你害的,难道你就一点儿都不内疚不自责吗?”
这些话在季元淳听来只觉得好笑,他不过砸坏了她的车和相机,她竟要为他扣上那么大一个罪名,损坏赔偿就那么简单,他为什么要内疚为什么要自责。
季元淳只想快点儿解决眼前这件破事儿,然后上床再补上一觉,他又从皮夹里拿了些钱,和原先那些一起塞进了安源怀里,“带着钱,去父母、朋友什么人那儿都好,快点儿走!”他像是见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忙不迭地赶安源。
安源却抓着门框怎么也不肯撒手,“我没有钱没父母,唯一的朋友现在自身难保,我真是谁都靠不上了,我已经带着皮箱在街上转了大半天,一个可以住的地方都没找着。” 安源急地不由提高了音量,大喊大叫连珠炮似地喷了季元淳一脸的唾沫星子,“我不想和流浪汉挤火车站地下铁,所以就让我住你这儿吧,你看你这儿那么大的空间,就算多我一个也不会嫌挤是不是,再说了,你一个人住着不会害怕不会觉得闷吗?让我住在这儿,害怕了有我保护你,闷了我讲笑话给你听好不好?”
真是越说越离谱,季元淳皱着眉,一个劲地把她朝外推。
“别这样嘛,凡事都好商量是不是?不如这样,我暂住半年,就半年,行吗?”安源见季元淳没反应,狠了狠心,“一个月,一个月都不行吗?”
安源想,这个季元淳一定是世界上最残忍的男人,她都那么求他了他还不答应,怪不得做了五星猎人,五星猎人都是狼心狗肺的混蛋。
安源终于被季元淳推到了门外,接过他扔出来的皮箱,看着手里揣的一沓钱,她忽然觉得自己无比的凄凉,如果老爹老娘在天有灵,见她这样,一定恨不得再死一回。
“我告诉你那把匕首是哪来的。”安源铁青着脸大吼了一声。
季元淳那扇快要关上的门又打开了。
“你说什么?”
“你装什么耳背!你不是想知道那把匕首是那儿来的嘛。”
“你们和叶绪是什么关系?”
季元淳一下就想到了叶绪,毫无疑问,叶绪同他们有联系,至少同眼前这个人有联系,他早就料到叶绪对这把匕首的事不会一无所知,这才在临走时说了那样的话,果然,线索就来了。
安源知道瞒不下去,也不想瞒他什么,“我们都是脱籍的猎人。”
不出所料,季元淳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脱了籍就做这种贩卖情报的生意?”他话语间满是嘲讽,有些瞧不起安源。
安源根本不为所动,在公会那会儿,因为能力太低,她可没少被人笑话,早就练了一身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功夫。
“我做什么你管不着,重要的是,我能带你去见那个造匕首的人。”
安源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手上还留着这个杀手锏,那天在阿爆的仓库里她也听到了那个电话,身为私家侦探的敏锐性,她便悄悄记下了,想不到真给用上了,安源,你是天才,她不禁暗暗窃喜。
见季元淳没有了赶她的意思,安源拎起皮箱,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有兴趣吗?我可以领你去,他那儿还有很多好玩儿的东西。”
季元淳不答话,他在寻思着这笔交易的可行性,他的确对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感兴趣,只是让眼前这个人住进来却非他说愿,不过既然这中间还夹着个叶绪,他完全可以通过叶绪来找到那个人。
安源一直盯着季元淳,她是坚决不会去挤火车站和地下铁的,所以成功与否在此一举,她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她悄悄在季元淳脸上找蛛丝马迹,揣测着他的心思。
安源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只有我能找到他,叶绪……”季元淳狠狠瞪了她一眼,安源缩了缩脖子,壮着胆子继续缩下去,“叶绪也找不着他。”
季元淳冷笑,“叶绪做不到的事并不代表我也做不到。”
见他口气强硬,安源决定放手一搏,“就算你找着了他,他也不会出让那些好玩意儿。”
“为什么?”
“因为他讨厌猎人,特别……特别是五星猎人,哎,你别问我为什么,要知道天才总是孤僻又古怪的。”
“他既不是猎人,又不卖给猎人,那么他造出那些东西要做什么?”
“好玩儿呗,不是每个人做事都有目的的,这只与个人喜好有关,你懂吗?否则……”安源那双乌黑的眼珠咕噜噜一转,嘿嘿笑了起来,“你在其他猎人手里见过相同的武器吗?我知道研究所的研究成果总是最优先你们这一类级别高的猎人,所以你们手上的武器一直都是最先进最具威力的,只有这一次,我手里的匕首,比过了你所拥有的,我没说错吧。”
这是事实,季元淳无法反驳,这把匕首的确是他说见过最有趣的武器,威力惊人,说他没兴趣那是假的,他只是不愿收留一个陌生人,不过……有关她的情况如果真如她所说,那些只要他进入公会的档案室一查便知,所以他料定她也不敢说谎,至于那个武器制造人,既然她拿地出这件东西,就不可能是假的。
“一个月……我可以让你在这儿住一个月,不过这得在我见到东西之后。”
一个月?一个月她或许就能缓过气,一个月就一个月。
“行,没问题。你等着。”
安源走到一边儿对着手机,叽哩咕噜得说了一通,然后满面春风地对季元淳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季元淳没有想到的是,所谓阿爆性格孤僻排斥猎人的说法统统都是安源临时捏造的,阿爆此时正要搬家,急于将武器出手。
当然,季元淳也有自己的打算,先答应了她,如果武器不能让他满意,他立刻就将她扫地出门。
而安源也早已和阿爆在电话里谈妥了一切,如果这笔生意成功,她和阿爆三七分,还有一个月的豪宅可以住,绝对是捡到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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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的故事是早就想写的,磨磨蹭蹭转了好几个弯终于转到了这个故事上,希望能有始有终吧,也谢谢大家能在我消失N久之后还愿意逛到这个小巷子里,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