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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迹
“我在公会替你安排了个住处……”季元淳边整理着自己的物件,边对站在一旁的安源说着,“你暂时就先住在那儿。”
“要住多久?”安源坐在地上,看着忙碌的季元淳。
“不会很久。”
“你是骗我的吧。”
“我说的都是实话。”
安源沉默着,盯着季元淳看了许久。
季元淳走了过去,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说,“快收拾收拾吧。”
“季元淳……”
“怎么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成了吸血鬼,你会猎杀我吗?”
“那如果我变成了吸血鬼你杀我吗?”
安源很认真地看着他,说,“我会躲着你。”
季元淳失笑,“傻冒。”
安源站起身,回头看了看破碎的玻璃窗,“那你呢?你会搬到公会去住吗?”
“我去弘那儿住。”
安源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失望,默默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季元淳心里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不由地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朝二楼走去。
安源本想喊住他,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于是只能作罢,打开那只随身带了多年的破皮箱,那是她母亲留下来的东西,那个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嫁给父亲,又不帅又没钱身体也不好,难道真是电影里说的,爱情真伟大?
爱情啊,她活了那么一大把年纪,连一场像样的爱情都没有谈过,可说话间随时都可能变成一个死人或是一个活死人。
她叹了口气,拎着皮箱走了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季元淳,他早已等候在房门外。
“我一定得住在公会里吗?”
季元淳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佯装轻松地反问道,“还有比那儿更安全的地方吗?”
安源失望地低下了头,“算了,至少白天我还能外出活动活动。”
季元淳看着她,一瞬间心里忽然升腾起一种忽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内疚。
安源面向窗外,坐在了地上,许久都没有再说话。
季元淳上前想安慰她几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唉!我这一辈子都没顺过……”安源重重地叹了口气,“上学成绩不好,工作效率不高,好不容易住上了大房子又碰上了吸血鬼追杀,你说还有谁能比我倒霉?”
“我们会回来的,很快……”
季元淳吞了吞口水,不过一句话却干涩地难以说出口,是因为他也知道那不过是体面话。
“其实原本要不是为了我老爹,我根本不会进公会的培训班,更不会去做什么吸血鬼猎人。我没想过提早去死,也没想过不老不死。喂,你知道我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吗?”
“是什么?”
安源回过头,对季元淳傻傻地笑,“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老了之后能在儿女的围绕下,安乐地闭上双眼。”
季元淳噗哧一下就笑了,安源说,“你笑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这难道不算梦想吗?我觉得这个梦想挺好的。”
“好,真的很好。”
季元淳用力点头,他不是敷衍安源,而是出自真心的赞同,而今如此简单的梦想却是显得格外珍贵。
“你有过什么梦想?不会是杀尽天下所有的吸血鬼,替天行道吧。”
季元淳笑地更厉害,只是很快,笑声便隐没在了一种若有若无的失落中,“我没什么梦想。”
“没有梦想也好,总比有了却实现不了的好。”
“你这是在损我还是安慰我?”
安源嘿嘿一笑,站了起来,拎起皮箱说,“随便啦,别那么小气嘛。”
两人走出了大厦,季元淳拿着车钥匙正要开车门,安源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腾出一只手去摸口袋里的手机,却怎么掏也掏不出来,于是只得把皮箱拎到季元淳面前,对他说,“抱歉,替我拎一拎。”说完,把皮箱往季元淳怀里一塞,掏了好一会儿才摸出了手机。
“喂……搞什么,你打错了。”
她不耐烦地挂了电话,抬头一看,季元淳正要替她把皮箱塞进车里。
“谢谢……”
话音刚落,季元淳手里的皮箱忽然自动弹开,里面的东西就哗啦啦地散了一地。
“没事没事……”安源赶紧上去,将散落的东西重新收拾进皮箱,“这个破箱子就是这样,自从……”
话只说了一半就没了下文,安源定定地站在那儿,望着地上乱七八糟的一片,表情惊异。
“怎么了?”季元淳见她这样,不由紧张。
“我想起来了!”安源猛地跳了起来,拽着季元淳的袖子大叫,“我想起来了!”
季元淳被她弄地一头雾水,茫然地问,“你想起什么了?”
“那个男人……昨天……那个……”安源因为兴奋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那个出现在二楼的男人,我终于想起来,我在那儿见过他了。”说完,她蹲下身,将散落的东西一股脑地塞进了皮箱,拉起季元淳就跳上了车,“快,快点儿……详细的情况,我在车上告诉你。”
季元淳被她拽上了车,发动了引擎才想起,该问她目的地。
“去那儿?”
“美术学院。”
“这个皮箱原本是我外公的,那年他去世了,我妈带着我回乡下奔丧,在他的房间整理出了一些东西,我妈舍不得扔,就全塞进皮箱带了回去,这其中就有一副画,我记得很清楚,我还拆开看过,画的是一个男人坐在树下抚琴,他就是那天晚上我们见到的那个男人,不不不……也不能那么肯定就是他,因为画上只有他的一个侧影。”安源想了想又说,“不过真的很像……也许……”
“画呢?”
安源罗罗嗦嗦地说了一路,季元淳不过两个字就问出了关键。
车厢里忽然安静了下来,安源低下了头,表情有些尴尬。
许久,她才开口,“我把画给卖了……”
“卖了!”季元淳的嗓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我又不懂画,这画放着也没用,正巧我又被房东赶了出来,带一大堆东西到处走也不方便,所以我就把画贱卖给了隔壁美术学院的学生。”说完她不安地看了看季元淳,又自我宽慰地补充道,“我也不知道这事儿那么凑巧,所以不能全怪我是不是?”
事到如今,季元淳也没别的办法,能找到些线索总比一头雾水的好。
“你确定那个学生还在那间学校里吗?”
“肯定啊!他不过是二年级,要毕业还得等两年呢。”
季元淳一听,开足马力朝美术学院驶去。
兆邑美术学院。
这是一间颇有些历史的著名美术学院,自创校培养了许多著名的画家,而学校的名声也随那些著名毕业生的身价水涨船高。
直到今天,能考入兆邑几乎成为了每个想在画坛上一展身手的年轻人的最大梦想。
临近中午的时候,两人在一间画室里找到了那个男生。
安源有些急,开门见山地就表明了来意。
那个圆脸男生表现地有些尴尬,犹豫了很久才说,“我把画卖了!”
“什么?”安源失声叫了起来。
男生反倒是镇定下来,把手上的画笔放到一边,正色道,“我想出国,所以我需要钱。”
“你把画卖给谁了?”
“你把画卖了多少钱?”
季元淳和安源同时问出了不同的两个问题,季元淳更在意画的去向,而此时安源显然更在意画的价格。
安源不合时宜的问题换来了季元淳一个狠狠的白眼,他将她拉到身后,继续问那个男生,“你把画卖给谁了?”
圆脸男生不说话,目光却闪动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季元淳轻哼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钱,摆在他面前,“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圆脸男生利索地把钱揣进了兜里,笑地一脸阳光灿烂,“我把画卖给了我的一个远方表亲,他在建国路上开了一家画廊,你们可以到那儿去找他。”
季元淳一听二话不说拉着安源就要走,安源却挣脱了季元淳,一下窜了出去,气势汹汹地逼问道,“你到底把那副画卖了多少钱?”
圆脸男生吐出了一个数字,气地安源上窜下跳,指着人家就骂了起来,“竟然转手卖了那么高的价,当初却只肯给我那么一点儿,你这个美院败类!”
圆脸男生不以为然,“这也算高价吗?就你那副画也不是什么名家手笔,不过时间久了点儿而已,要不是看在亲眷的份上,人家还不肯收呢。”
安源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钱就是她身上的肉,现在就好比人家从她身上剜去了一块肉,完了还要说风凉话,这怎么能叫她不气。
季元淳见势不妙连忙将安源拦腰抱住,连拖带拽将她拉了出去。
“败类!这样的败类永远也成不了名!”安源被季元淳塞进了车还气地不停咒骂。
“行了行了,你不过气他拿的比你多。”季元淳一语道破天机。
安源抓着头发,懊恼不已,“早知道能卖这个价我卖给他一个穷学生干什么,我一定是中邪了!”
“不,你只是掉到钱眼里去了。”
季元淳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冷静地剖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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