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将门女

　　正清殿中，候公公静立一旁，皇上面寒如霜地瞧着阶下五人。

　　江垆雪、秦玉初、云中王、二皇子、曲鸦整整齐齐地排成一排，不约而同地沉默着，看起来乖顺极了，可皇上一想到大理寺卿刚刚报上来的内容，顿觉得一阵头疼，他还没死呢，这一个个的可真不让人省心。

　　一个好端端的围猎都能搞出这样的事，皇上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这个做父亲的，如今面对这番情形也颇为棘手。

　　想到这里，皇上的头更疼了。若是能多有几个好儿子就好了，至少，他不会像如今这般为难。物以稀为贵，现在他的这些个儿子里，除去那些跑去出家的、入道观的、云游的以及未长成的，现在在朝中任职的儿子总共就三个，准确来说，是两个。

　　这两个虽不是皇上的心头肉，但也算手心、手背，哪个都要照顾点。这样一来，如今这事儿是更难断了。

　　至于为何说是两人，因为，太子把自己关起来了。

　　太子是中宫嫡子，天生聪慧，性情宽厚，学识也不错，之前处理的奏折差强人意。皇上觉着，玉不琢不成器，太子若是为君还如此仁厚怕是难当大任，再加上他本来就对自己这个二儿子很是喜欢，所以平日里对二皇子也多有青眼。

　　二皇子倒是不负他所托，日复一日地成长起来，与太子之间虽多有争执，但是看起来也算一派和气。更何况，他本来也是想借此机会磨砺太子，所以难免对二儿子多有偏爱，而且一直以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可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突然有一天，太子罢朝，之后他便将自己关在府中读书，再不理会任何事情。不见朝臣、不进宫。甚至就连他主动去让人宣旨见太子，听到的结果都是称病，不适。

　　皇上一气之下便让太子呆在府中反省，太子听后却是欣然接旨，再不出府门一步，还真是个“听话”的好儿子。

　　此时，二皇子在朝中如日中天，渐渐的皇上开始不乐意了，因为他发现自己还是属意太子。无奈之下，皇上扶持了多年默默无闻的五皇子，之后将他加封为云中王。

　　不得不说，云中王虽然性格鲁莽，但是能力还算不错。领兵、治水、赈灾这几件差事办下来，居然都还不错。同时，他还是个跋扈性子，不和朝臣多来往，平日里让皇上十分放心。可是婚期定下后，这云中王就懈怠了许多，总想请旨回封地。

　　开玩笑，他好不容易才找出一个能与二皇子分庭抗礼的儿子，他还准备将云中王留给太子呢，结果这小子定下婚期就想跑了？

　　以前还时常进宫陪他呢，如今好久才来一趟。而且这跋扈性子，真是得理不饶人，以前看他与朝臣们泾渭分明还觉得放心，如今看来也并非全然省心。

　　想到此处，皇上蹙了蹙眉。他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曲鸦，回想起之前江渊进京面圣时的不卑不亢，意气风发，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

　　候公公看着皇上眉头紧锁，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轻轻地叹了口气。就在前两日，皇上收到了骠骑大将军奏请曲鸦为子，同时承袭爵位的奏折。这折子是骠骑大将军秘密派人送来的，皇上看了还未有定论。

　　如今看来，这件事怕是更不好决断了。

　　堂堂邕州守将以箭伤人，伤的还是未来的云中王妃。而云中王妃与这邕州守将是未来的兄妹。这般关系看下来，分明就是家事。

　　可台阶下的云中王板着一张脸，看起来就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子，这事情怕是难善了了。

　　沉默半晌，皇上坐在龙椅上咳嗽了几下，将大理寺的奏报扔到了桌上，看着台阶下的几人，道：“都挨个说说吧，发生什么了？”

　　台阶下，站在最左端的是二皇子。他看着父皇的脸色，在心里再一次地咒骂着曲鸦，又把自己陷入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真是不长记性。

　　可事已至此，二皇子想了想，道：“回父皇，刚刚在围猎时发生了什么，儿臣也不大清楚。儿臣当时走在他们之前，听到惨叫回头时儿臣只看到江小姐从马背上摔了下去，被五弟接住后她便晕倒了。”

　　二皇子已经被曲鸦搞的有些心力交瘁了，他不想再管这件事了。此次入宫实在来的匆忙，他还没和曲鸦交代些什么，曲鸦就被老五交到了大理寺，紧接着他们就入了宫。如今他第一个回答，实在不明白父皇的态度，只能谨慎为上。

　　反正，现在这件事情因为曲鸦的身份已经变得简单了许多。只要他能咬住借口把它归为家事，那这件事最终也只会不了了之。而他能做的，就是少些对曲鸦不利的供词，至于其他的，那就靠他自己了。

　　反正，他也确实没看到什么啊，只是如实所述罢了。

　　皇上听后，轻轻地嗯了一声，看向旁边的人，“那你看见什么了？”

　　紧挨着二皇子站着的是秦玉初，她的双手攥着帕子，嘴唇有些发白，“臣女，臣女看到曲大人当时拉着弓，江小姐从马上摔了下来。”

　　二皇子听了秦玉初的回答皱了皱眉，但看她一直都低着头，一副可怜模样，也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

　　秦玉初说完，退了回去，皇上依然一副肃容。站在正中间的云中王上前一步，回禀道：“儿臣看见曲鸦将军用箭射向了江小姐，之后江小姐中箭，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一句说完后，云中王便退回了原位。

　　皇上听后点了点头。

　　轮到江垆雪，江垆雪上前一步，虽只迈了一步，但她的脸色惨白，看起来着实让人担心。

　　“臣女，臣女当时中了箭，一回头就看到曲将军还举着弓。之后，臣女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话音落，皇上看着江垆雪这幅与袁太傅相似的眉眼，忍不住问道：“如今，这身子可还好？”

　　江垆雪回答道：“多谢陛下关爱，臣女只是受了些皮肉伤，没什么大碍。”

　　四人回答完，终于轮到了曲鸦。他从柴房出来后就一直在想，自己到底要找一个什么样的理由。

　　他思前想后，这江垆雪压根儿没给他选择的余地。不愧是江渊的妹妹，果然歹毒，设了这么一个局，让他有苦难言，有理说不清。

　　他之前明明是因为看到江垆雪要对二皇子不利才出手的，可这句话定是没人会信的。就看刚刚连皇上都知晓她体弱，自己断不能如此解释。

　　可自己若说是无心之失，这应该也没人会信。他到底要怎么承认，才能让这件事看起来情有可原呢？

　　曲鸦有些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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