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说他不吃软饭

　　楮墨快步走进正堂的时候，秦红正在与乔子桓吃饭，见楮墨出现，秦红淡淡看她一眼：

　　“既然来了，那就……”

　　“昨天跟我一起回来的薛婶呢？”楮墨打断她的话：“人在哪里？”

　　“吃完饭再说。”秦红淡淡的。

　　楮墨冷笑一声：“你最好现在就告诉我，再多说一句废话，我掀了你的桌子！”

　　秦红蹙了眉，只是还未出声一旁的乔子桓便率先开了口：“妹妹说话未免太过粗俗，怎是一个大家闺秀的言辞？即便有天大的事情也莫要失了礼数，你这等行为实在……”

　　这是楮墨回来乔家之后第一次见到乔子桓，却是连个眼神都懒得给，直接迈步过去将桌布一把扯下，桌上的饭菜自然而然也撒了一地，乔子桓吓的站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楮墨：

　　“你这般粗俗，简直有辱斯文！”

　　楮墨看着脸上渐渐有了怒气的秦红：

　　“我再问你一遍，薛婶在哪里？！”

　　“你这般猖狂，是想……”秦红生生止了声音，惊慌的看着楮墨：“你要做什么？”

　　楮墨没做什么，她只是弯腰随手捡了一片摔碎的瓷片握在了指尖，走至秦红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最后一次，薛婶到底在哪里？！”

　　侯在一侧的丫鬟都吓了一跳，却不敢轻易的上前，秦红看着楮墨只是有些轻微的惧怕，但一旁站立的乔子桓却已经失声尖叫了起来：

　　“乔婉安，你这般做派根本不是一个女子所为！”

　　乔子桓的叫喊楮墨充耳不闻，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秦红，她注意到秦红的手已经在微微颤抖，勾唇笑了笑，将那瓷片更靠近了秦红一些，也不过是刚刚动作，秦红就已经开口：

　　“那妇人我昨天就让人赶出府了。”

　　楮墨瞪着她：

　　“赶去哪里了？”

　　“我怎会知道？”秦红瞥一眼楮墨：“我只是不想让她在府里，赶出门去就好，哪里会管她去哪里？”

　　楮墨冷冷的看了她一会儿，继而将瓷片随手扔在了桌面上，秦红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听到楮墨开口道：

　　“我现在放过你不过是因为找薛婶比跟你算账更重要，你在家好好等着，我会回来的。”

　　说罢便快步离开了正堂，将乔子桓不满的叫嚣抛之脑后。

　　——

　　临安城楮墨并不熟悉，出了乔府大门她便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可是一想到薛婶也从未来过此地，昨天晚上也不知在哪里过夜楮墨就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怎么就能把薛婶忘了呢？即便再累再困，却也该注意身边少了个人才是，她真是被猪油蒙蔽了心。

　　薛婶身上有钱，但楮墨觉得平日节省的她未必会去住客栈，只是若没有去客栈，楮墨又该去哪里找呢？问了身旁的翠竹无家可归之人多数会去哪里，翠竹倒是说了一处破庙，可楮墨匆匆赶到破庙的时候却未见薛婶的身影，打听之后也未有人瞧见类似薛婶的妇人出现过。

　　楮墨想到了江衍，纵然他也多年未曾回来，但这里终究是他的家，认识的人也多，应该能帮得上忙，却不想匆匆赶到侯府的时候得到了江衍并不在府内的消息。

　　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似乎只有报官这一条路可走了，楮墨和翠竹便准备去府衙，却不想没走出多久就迎面撞上了江衍，高小黑两人，还有与他们同行的……薛婶！

　　楮墨急忙跑过去将薛婶抱住：

　　“你去哪里了？”

　　薛婶笑了笑：“昨天乔家那夫人把我赶出来之后我原本想找个地方随便过一晚，但想着我身上带着的可都是姑娘值钱的宝贝，所以便去了客栈，想着姑娘今天怎么也是要见我的，就想着去乔府看看，但刚出门就碰上了江都统他们。”

　　楮墨侧脸看了一眼江衍，江衍也看着她，目光柔和让人觉得安心。

　　“薛婶。”楮墨握住她的手：“是我的错，我一个晚上都没有发现你不在我身边，不过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有这样的疏忽了。”

　　“姑娘哪里话，”薛婶不赞同楮墨的自责：“我能活到今天还生活的这般好，都是因为姑娘，若姑娘再因为我自责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楮墨没有再说什么，再好听的话也不如实际行动做出来更让人觉得信服，她拍了薛婶的手看向江衍：

　　“你们这一大清早怎么出来了？”

　　江衍嘴巴动了动还未出声，高小黑便率先开始抱怨起来了：

　　“乔姑娘你是不知道，侯府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我在金陵任职这么久的时间，看过那么多的达官显贵都没什么盛气凌人，他们简直……”

　　江衍瞪了一眼高小黑，高小黑便闭了嘴，只是未说出口的话楮墨又怎能不知呢？但知道归知道却也没说什么，淡淡笑了笑：

　　“你们若等下没什么要忙的，那就来乔府吧，正好我有事需要你们帮忙。”

　　“好啊。”高小黑应的极快：“我们没什么事。”

　　江衍看着楮墨：“你要对乔家人做什么？”

　　楮墨闻言便笑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让你们帮我对付乔家人呢？”

　　“他们将薛婶赶出乔府，依你的现在的性子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就当你是夸我了。”楮墨说。

　　“原本也是夸你。”江衍认真道：“你什么模样，我都喜欢。”

　　楮墨：“……”

　　已经过了一夜了，这人的任督二脉还是在畅通无阻，很可能以后都没有再堵上的机会了，楮墨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自此之后她会每日都听到江衍对自己说的情话，忧的是心跳总是不受控的加快会不会加快衰竭啊？

　　——

　　快走到乔府的时候楮墨嘱咐江衍和高小黑：

　　“等下不管我做什么，你们都先不要管，唯一要管的就是防着院里的小厮就好，这是我和秦红的事情，不想让任何人插手。”

　　高小黑点了点头：

　　“那万一有人要对姑娘出手呢？我和都统也不管吗？”

　　楮墨刚想开口却不料被江衍抢了先，他不甚满意的看了一眼高小黑：“你当我是死的吗？”

　　高小黑：“……”

　　楮墨被这般维护心里自然欢喜，但该说的还是要说，她看着江衍：“你可以先装死一会儿。”

　　这话是让江衍无论何种情况都不要出手的意思了，江衍闻言蹙了眉，楮墨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

　　“你也知道我不会白白让人欺负了去，若她们动我一根汗毛，我定让他们百倍相还，还请娘子放心。”

　　江衍原本还准备了劝说楮墨的说辞，但所有的话都被楮墨的这声‘娘子’堵在了喉咙处，高小黑在一旁忍俊不禁，就连薛婶和翠竹都在偷偷笑了，只有江衍的眼神柔和也无奈：

　　“……有些话还是私下里说比较好。”

　　楮墨认可的点点头：

　　“行，下次我悄悄说与你听，那这次你便先听我的吧。”

　　江衍静默一瞬：

　　“我尽量。”

　　乔府正堂，秦红正在与春喜说什么，见楮墨这一队浩浩荡荡的走近，不由变了脸色，春喜悄悄退了出去，楮墨视而不见的看着秦红，开口道：

　　“我说过，我会回来的。”

　　“我知道你会回来，却没想到你还能带回来两个野男人。”秦红起了身，冷笑着看着楮墨：“也不知道你父亲看到了会作何感想？还会不会看在你母亲的份上将你留在乔家。”

　　楮墨微微笑了笑：

　　“这是我父亲回来之后的事情，不着急，现在我们先来解决一下你我之间的事情，如何？”

　　楮墨的话刚落，刚刚离开的春喜便重新回来了，与她一起出现的还有乔家的一众小厮，分为两排全部站在了正堂的两侧。

　　楮墨左右瞧了瞧，不由笑了：“这是做什么？”

　　秦红转身落座，底气足了，连表情都较之刚才放松了不少，看着楮墨道：

　　“没做什么，只是觉得你这次回来之后不太懂得乔家的规矩了，正好我今日闲来无事，亲自管教管教，省的你父亲回来说我对你不够上心。”

　　“想管教我？”楮墨冷哼：“以什么身份呢？乔家的小妾吗？”

　　小妾这个词似乎是秦红的逆鳞，刚恢复不久的淡定瞬间被这两个字打破，起身怒看着楮墨：“你说什么？！有种你再给我说一次！”

　　“我再说一百次也改变不了你乔家小妾的身份。”楮墨淡然一笑：“我母亲过世的这几年里，虽说我父亲并未再娶，身边就你一个枕边人，可他有把你当作正室来看吗？有三媒六聘将你娶进门，也有婚书吗？”

　　“你……”

　　楮墨打断她的话，笑看着她：“该不会只是因为住着正堂就把自己当成这家的女主人了吧？若真是如此，为何全家上下都称呼你为红夫人，还非夫人呢？小妾终归是小妾，即便自诩女主人却也终归上不得台面。”

　　楮墨所说正是秦红最痛处，她嫁进乔家多年，好不容易熬出了头，乔金生却从未有过将她扶为正室的想法，她几次提及都被乔金生以‘不合常理’挡了回来。

　　小妾的身份让她一直耿耿于怀，正如楮墨所说，她明明是临安城内最富有的女人，却依旧上不得台面，在外人眼里也终究是个妾室，甚至乔金生在家宴请众人的时候她也需要回避。

　　妾室这个身份带给她的痛早已随着年月刻在了骨子里，如今被楮墨这般当众宣之于口，无异于将她多年来辛辛苦苦所维持的尊严和脸面毁于一旦，愤怒之意无处宣泄，只是看着楮墨那张得意看笑的嘴脸很想要去撕碎。

　　她也的确这么做了，大步走过去狠狠一个耳光甩在了楮墨的脸上。

　　秦红耳光打过来的时候江衍动了一下，垂在身侧的双手也紧紧握成了拳，却终究是听从了‘夫君’的话，终究没有上前，他相信楮墨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此次受下这一耳光一定有她的深意，只是那双眼眸中的狠意足以让秦红胆寒。

　　秦红自己也未曾想到自己这一耳光竟然能成功，毕竟抛开乔婉安现在这般盛气凌人不说，她还带了帮手回来，但她就那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任由自己动手。

　　这本应该是一件畅快的事情，可秦红却越来越觉得不安，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在酝酿着什么别的阴谋。

　　没有人会在挨了耳光之后还能笑的出来，但楮墨却笑了，抬手摸了摸被打的生疼的脸颊，笑看着秦红：

　　“舒坦了？”

　　秦红蹙眉：“你到底想做什么？”

　　“很快你就知道了。”楮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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