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说他不吃软饭

　　楮墨跟随太子妃行至到假山后面的时候，看到皇后怒气冲冠的正教训云城和云城身边的宫女，言语之间听得大概是因为云城公主跑的太急从而撞到了皇后的缘由。

　　距离太远，楮墨不知道云城公主又说了什么，瞬间皇后的脸色更难看了，甚至作势扬起了手要去打云城的耳光，楮墨脑袋一热刚想要冲过去的时候，云城公主率先发现了他们，转身跑了过来躲在了楮墨的身后。

　　楮墨心绪稳下不免有些后怕，她刚才真是烧坏了脑子，云城是公主，又得皇上宠爱，即便被责罚皇后也会留有余地，而她若是在皇后手下抢人，挑战了皇后的权威可不是闹着玩的。

　　皇后这一巴掌没有打在云城公主的脸上，脸上的愤怒已经昭然若揭，此时看到云城站在楮墨身后，愣了一下轻笑出声：

　　“是你？你如何进的宫？围猎场还闹的不够，难不成还想在皇宫大内作威作福？”

　　楮墨刚想出声解释，一旁的太子妃却先一步开口：

　　“母后，乔姑娘是受儿臣所邀来给云城诊治，云城贪玩，若刚才冲撞了您，儿臣愿和云城一起请罪。”

　　“原来太子妃也知道公主贪玩？”皇后冷嘲热讽：“大楚自建国以来还从未有哪位公主如云城这般胡作非为上蹿下跳的，可见是太子妃教导有方，活生生的把公主养成了一只野猴子。”

　　“云城。”一声轻唤自旁边传来，众人闻声看过去，对来人行了大礼，齐声道：

　　“芳华公主万安。”

　　楮墨闻声抬眸，原本以为会是皇上的女儿，却不想来人竟已上了年纪，甚至两鬓都有了斑白。

　　此人妆容精致，眉眼之间全是英气，发挽高雅髻，身着藏青色水袖拖地长袍，内着暗紫色抹胸锦缎长裙，腰间系着镶嵌宝石的腰带，两侧系着暗色香囊，被宫女搀扶着走过来，一举一动全是威仪。

　　楮墨在皇后和这位芳华公主之间悄悄做了一个对比，皇后竟被这位公主秒的渣都不剩。

　　一代芳华，当之无愧。

　　“姑奶奶~”云城从楮墨身后跑了出去，一下子抱住了芳华公主的腿，看芳华公主刚才的气场，楮墨原本以为不会理会云城，却不想跟自己想的大不相同，这位芳华公主不仅理了，还将云城一把抱了起来，慑人的气场一收，此时俨然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奶奶。

　　“都说了多少遍了，别这么叫我，都把我叫老了。”

　　云城抱着芳华公主的脖子不撒手：“不行不行，不然别人又要说云城不懂规矩像只野猴子了。”

　　“云城得皇上宠爱，说你像只野猴子，岂不是在说皇上没眼光独宠一只猴子？这人是活的不耐烦了吗？”芳华公主淡淡瞥了一眼皇后。

　　皇后闻言面色一僵，却开不得口。

　　“皇后万安。”芳华公主缓缓将云城放下对皇后开口请安，却未曾行请安之礼，眼神淡淡，语气也是随随便便，没有半分恭敬可言，原本以为皇后会怒气冲冲，却不想只是牵强的笑了笑：“公主今日怎么得闲来这御花园了？”

　　芳华公主充耳不闻，宛若没有听到皇后的话，一直逗着云城笑，根本没有将皇后放在眼里。

　　身为六宫之主被这般漠视，是皇后从未有过的待遇，她本可以仗着手中的六宫之权斥责芳华公主，只是不知有何顾忌，竟一直隐忍未曾开口。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这位芳华公主才回过头看向一旁的皇后，霎时那目中无人的凌厉又回到了她的脸上：“皇后主六宫之事，理应很忙才对，怎么还在这里？是有人未曾教训完吗？需不需要我给你让个位置？”

　　“芳华公主说笑了，身为皇后对后宫众人只能教导，不能责罚。”

　　“皇后知道就好。”芳华公主淡淡道：“那皇后去忙吧。”

　　芳华公主这话说的太不留余地，皇后在自己的地盘被下了面子，脸色很不好看，在隐忍的边缘几欲发怒都被一旁的贴身宫女拦下了，最后只能在愤然离开之前将怒火转移到太子妃身上：

　　“云城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太子妃可要记住教训才好，这事情过去没多久就放任公主出来这般疯跑，就不怕再伤了？上次有乔姑娘的妙手回春，但下次或许就不会再这般幸运了。”

　　皇后含沙射影，谁都能听的出来，太子妃自然明白，却也只能恭敬回话。

　　“母后教训的是，回宫之后儿臣一定好好的教导云城，儿臣恭送母后。”

　　皇后走后，太子妃对芳华公主行了大礼：

　　“玉衾谢芳华公主解救之恩。”

　　“你这性子也未免太好欺负了一些。”芳华让太子妃平了身，看向了她身后的楮墨，那凌厉探究的视线倒是让楮墨一惊，她感觉的到，这根本不是一个友好的眼神，只是楮墨不明白的是，这是自己和芳华公主的第一次见面，为何就对自己生出这般大的敌意？

　　不明所以之时，芳华公主开了口：“你便是临安商贾乔氏之女乔婉安？”

　　“是，民女正是乔婉安。”

　　楮墨回复了芳华公主的问话，却始终疑惑她究竟是从哪里认得自己的？自己才来东宫两次，不会就这般出名了吧？但芳华公主却没再出声，只是上上下下的打量她，毫不掩饰。

　　被一个人这般肆无忌惮的打量，任谁都不会觉得是一种好的感受，尤其是芳华公主的视线由始至终都未曾对自己展露过一丁点儿的善意，楮墨觉得自己特别像肉铺里供人挑肥拣瘦的猪肉。

　　就在楮墨坚持不住开口询问的时候，芳华公主淡淡收回了视线，和云城公主说了两句话便走开了。

　　这种有话却只能卡在胸口处的感觉让楮墨觉得自己受了内伤。

　　只不过经过这么一闹，就连云城都没有再玩的心思了，一行人回到了东宫，楮墨对于芳华公主看自己的眼神久久不能释怀，却也想不出究竟在何时得罪了她，只能询问太子妃：

　　“芳华公主是何人？”

　　“芳华公主是当今皇上的妹妹，但巾帼不让须眉，亦能帮皇上排忧解难，所以一直被皇上留在宫中。”

　　帮皇上排忧解难？排何忧解何难？楮墨没有问，也没什么兴趣，刚才匆匆一面楮墨已经从她的一举一动中看出她并非普通妇人，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为什么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不过这个问题楮墨也不可能去问太子妃，或许那位芳华公主只是和自己没有眼缘罢了。

　　不再想扰人无解的问题，楮墨看向太子妃开口致歉：

　　“今日之事怪我，若不是我劝说你让公主出去走走，也不会碰上皇后，不过虽说皇后今天没有得逞，但日后会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太子妃笑了笑：“你不用想太多，皇后和东宫不睦已久，今天即便你不在场，云城也未曾出去，过几日也会有新的借口。”

　　“是因为储君之位？”

　　太子妃闻言一怔，显然没想到楮墨会这么说，立刻四下看了看，发现宫女和内官都在原处忙碌便松了一口气：

　　“乔姑娘，我知道你一向无拘无束，但在这宫城之内，有些话还是不要轻易脱口而出。”

　　“一时口快。”楮墨也有些后悔：“太子妃不要往心里去。”

　　“我和乔姑娘的确投缘，但即便是我乔姑娘也该有一份戒心，”太子妃看着楮墨：“其实我今天不该叫你进宫，也不该再和你有任何交集，江都统身在要职，你和江都统又有婚约在身，我若和你走的过近，难免会惹人猜忌，只是云城的事我还是想让你看看才放心。”

　　“太子妃的话我明白，也记下了，自此之后我不再来东宫，不管是对太子还是江衍都是好事。”

　　太子妃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目光越过楮墨看向了自从回来东宫之后一直藏于门口偷偷摸摸看着这里的云城，她笑了笑，招手让云城过后，云城有些唯唯诺诺的，却还是听话的靠近。

　　云城站在太子妃面前，又看看楮墨：

　　“姐姐以后不来看云城了吗？那云城可以出宫去找姐姐吗？”

　　楮墨看着云城静默许久，却还是给了肯定的答案，面对这样一双满含期待的眼睛，楮墨说不出伤她心的话，想着小孩子心性，说不定过几日就将自己忘了。

　　云城听到楮墨说可以开心的笑了，但楮墨看着这样的云城有种说不出来的憋闷感，如果可以她希望云城可以一直保持着这份童真，不必长大，不必明白人间疾苦，更不必明白即使他们安分守已却也难逃祸端。

　　太子的处境看似平静无波，但四皇子和七皇子在这平静之下酝酿了怎样的波涛却是显而易见的，若有一天波涛到了表面，这一对母女是否能够如现在这般平安无虞呢？

　　楮墨心事重重的出了东宫，谢绝了候在城门外的轿撵，径自离开，因为太过专心所以并未看到一直站在一旁的江衍，直到走出一段路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的时候才紧张的回过头，在看清江衍面容的时候方松了一口气：

　　“江衍，你不想入赘也不必用这种方式来要我的命，直接一刀砍了我多爽快。”

　　江衍无奈看她一眼：

　　“我只是见你在想事情才未出声。”

　　楮墨盯着江衍看了他一会儿，随即意识到什么微微笑了，江衍被她看的莫名其妙，刚要出声却听到楮墨开口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何事？”

　　“你已经对入赘这两个字，包括对这个事实都不是很抗拒了，是知道拒绝无用所以接受了，还是说……你喜欢上我了？”

　　江衍因为楮墨这没由来的一句心跳都停了一瞬，但她似乎并没有想要一个答案，说完看了他一眼便笑笑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了，边走边问：“那道题的答案你想出来了吗？”

　　看到楮墨这个样子，江衍说不出是轻松多一点，还是说一口气卡在胸口处的感觉更为强烈一些，但不管是哪一种他都不会主动把话题重新拉回去，于是迈步跟在楮墨身后：

　　“不曾。”

　　“我来告诉你，好吗？”

　　“好。”江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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