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说他不吃软饭

　　楮墨在这边急的焦头烂额，满脑子都是在想如果皇上应允后自己该如何解救江衍，但她没想到的是，皇上在听完四皇子的提议后当即沉下了脸色。

　　楮墨见此便松了一口气，想着自己是急糊涂了，皇上怎么可能同意江衍上场？

　　皇上坐于万万人之上，不会不明白这些人的小心思，反而会比任何人都要看的透彻，四皇子想要江衍和狼王比试是假，想要给江衍下马威，顺带敲打敲打他才是真。

　　而且皇上杀人不会在乎他是否有错，却会在乎这个人是否还有用！

　　江衍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人，毫无靠山，听话，够用，也算忠心，在目前没有任何人来接替江衍的情况下，皇上是不会因为这等可有可无的比试让江衍犯险的。

　　更何况赢了也只是让隐狼卫博了个名副其实的好名声，但声名狼藉隐狼卫哪里会在乎这个，本就是替皇帝办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而且此番比试若是输了，皇上不但会失去一条手臂，甚至还会落得识人不明，只会虚张声势的诟语。

　　这明显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皇上这样聪明的人是万万不会做的。

　　皇上一定会找个理由拒绝，这是楮墨几乎认定了的事情，但事情的发往往往都不会尽如人意。

　　“父皇不可。”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对手，太子的突然出声让楮墨将尚未彻底放回肚子里的心又提了起来，皇上最忌讳的是什么？当然是自己的手中的权利，可太子此刻替江衍说话，反而会让皇上怀疑江衍是否已经投靠了太子。

　　楮墨暗骂太子的同时立刻将高小黑叫来跟前，高小黑也在焦急不急：

　　“怎么办乔姑娘？若都统好好的和这只狼比试一下也没什么，肯定会赢，但现都统的腿上还有伤，我怕都统会应付不来啊。”

　　“别慌。”楮墨看似冷静，实际慌的一批：“皇上也不一定会让江衍去比。”

　　“万一呢？”

　　楮墨瞪他一眼：“不会想点好的啊？”

　　“我也想啊。”高小黑欲哭无泪：“但我总觉得四皇子不会这么容易放过都统。”

　　其实楮墨也担心，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将隐狼卫恨得牙痒痒，所以没人会去给江衍求情，而最不该阻拦的那个人却偏偏出声了。

　　所以若是皇帝老儿真让江衍上场比斗，那么在场的文武百官，士兵将领都不可能出手救江衍，只有自己想办法了。

　　“为何不可？”皇帝面色从容的看着太子：“太子倒是说说看。”

　　“父皇，江都统跟随您多年，护得父皇周全，也算的上是功不可没，这样一个功臣怎可让他与牲畜比试，这不是有辱江都统威名吗？更何况，儿臣见这只狼王已经双目通红，低吼不断，怕是已经饿了许久，再厉害的人也难和饿狼争锋，襄王出此提议，怕是动机不纯。”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七皇子晋王开口道：“父皇，四哥想要看热闹找几个武力高强之人就行，历年围猎也万万没有当朝官员亲自下场比试的道理，四哥的提议令人深思啊。”

　　四皇子闻言还未发作出声，由始至终都在看戏的皇后却微微一笑出了声：

　　“太子和晋王这话本宫倒是听不懂了，每年秋猎都有与猛兽比试的先例，却也没有哪一条规矩说有官衔的武将不能下场，江都统英勇神武定能赢得狼王成就一段传奇，这明明是双赢的局面太子和晋王为何要阻拦？难不成是与江都统交好，见不得他涉险？”

　　完了！皇后的话让楮墨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随后悄悄附在高小黑耳边说了什么，高小黑闻言一愣，疑惑道：

　　“这能行吗？”

　　“想让你家都统无恙，就照我说的做。”

　　高小黑闻言不敢再怠慢，应了一声便跑了。

　　“母后所言甚是。”四皇子得意洋洋的看着太子：“太子殿下，你说我动机不纯，那你呢？满朝文武都未觉得此事有什么不妥，倒是太子和晋王这般维护江都统，倒让人……”

　　“够了！”皇帝威严的两个字将争论不休的场面就此打住，他眼神淡淡的扫一眼太子和七皇子，轻哼出声：“一件小事争论不休，像什么样子。”

　　“父皇恕罪。”几人齐声道。

　　时间似乎停滞了，风似乎也大了一些，耳边只有风吹过的呼啸声，似乎在讽刺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

　　是啊，多讽刺的场面。

　　他们喋喋不休，他们明嘲暗讽，他们冷眼旁观，可由始至终也从未有人去看一眼那个站立在皇上一侧的人，更没有人想到去问一问他，问一声他可愿意？

　　于这些人而言，江衍的命似乎不是命，只是一个筹码，一个玩物，一个名声，一个于谁而言都没有好处的战利品。

　　皇上静默一瞬后侧过神微微笑看着江衍：

　　“朕，相信你。”

　　一锤定音，皇帝从头到尾都不曾询问过江衍，皇上口谕之下，江衍唯有一声‘臣遵命’是他仅有的发声。

　　江衍的遵命让太子和四皇子都变了脸色，但率先发声的却是四皇子：

　　“江都统，父皇面前不可儿戏，你确定要与狼王比试？”

　　楮墨冷眼旁观着一切，指甲都深深的陷在了皮肉里，听到四皇子的这一句倒忍不住的冷笑一声，原来这位四皇子也并不是真的想让江衍送死，只是想借此来告知江衍，与他为敌并没有好处，只要他妥协，只要他低头示好，一切就还来得及。

　　也对，毕竟江衍是把有用的刀，还是一把好刀，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想看到两败俱伤的场面。

　　但江衍又怎么会如他所愿呢？

　　“臣愿意一试。”

　　江衍说完这一句皇上便起了身，没有再给任何人开口的机会，淡然道：“那便去困兽场吧。”

　　众人纷纷起身尾随皇上而去，江衍却未动，站立在原处想的却是恐怕要对楮墨失约了，落寞一笑迈步离开的时候蓦然感觉到什么抬头去看，隔着行走的人群，看到了那一张微微含笑却明媚如初的脸。

　　江衍想要上前说什么，只是脚步迈开的时候又生生顿住，说什么呢？但就在犹豫的当口楮墨越越过人群走过来站在自己的面前，她脸上的笑意未减，只是垂在身侧紧紧握紧的拳头泄漏了她的真实情绪：

　　“有几成把握？”

　　“三成。”江衍实话实说。

　　楮墨点点头：“要是失败的话，我答应你的另外两件事，是不是也就不作数了？”

　　“嗯。”江衍说：“不作数了。”

　　楮墨笑了笑：“听起来好像是我赚了。”

　　“如果真的失败，乔姑娘就要一个人回临安了，婚约之事也不必在放在心上，算是少了一桩麻烦。”

　　楮墨还是点头：“好。”

　　江衍看着她，没再说话，两人静默的站了一会儿之后，江衍才道：“我该走了。”

　　“去吧。”楮墨笑看着江衍走远后，脸上的笑也渐渐消失不见。

　　困兽场除去中间一方大概篮球场大小的场地，四周都是青砖建成的高墙，四周的高墙之上都修葺着楼阁，但数正东方的那座更为华贵耀眼，楼阁是供人观赏场地上的表演所用的，此时皇上皇后和一干皇子首辅大臣们坐于正东方，其余人等坐落于南北两侧的楼阁。

　　虽然位置不同，但他们都在做同一件事，那便是兴致勃勃的俯瞰下面即将开场的好戏。

　　楮墨立于进来困兽场的门口，仔细的看了困兽场的环境，正南方的高墙下是一扇类似铁栅栏的门，里面时不时的传出几声叫声，高墙之上有两名侍卫各自攥着一股绳索，如果猜测没错，等一下比试开始，他们就会用绳索将这扇门打开，放出狼王。

　　高小黑溜到楮墨身边的时候，楮墨也正打算走，此时见他过来开口问道：

　　“怎么样？”

　　“按乔姑娘的吩咐都准备好了。”

　　楮墨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立于场地一侧正做准备工作的江衍，继而转过身对高小黑说道：“走吧。”

　　楮墨走后没多久，入场的门就被关上了，如此一来整个困兽场也不过只有江衍一人在场地里，他脱下披风和铠甲放于一侧，稍稍动了动带伤的右腿，还好，不算太疼，只是体热让身体有些没力气。

　　江衍走到场地中央，整理袖口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下环顾四周的楼阁，却并没有看到楮墨的身影，倒是太子殿下一脸的忧虑焦急，江衍收回视线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那扇铁门。

　　他知道，今日自己本不用上场，是太子的阻拦才让皇上心中不悦。

　　怨吗？并不会，他与太子之间虽是君臣，却也是知己，虽无过多往来，但是江衍知道太子的阻拦都是真情实意，只是他错估了皇上的戒心。

　　“开——门——”

　　随着内官一声令下，江衍双眸的平静不再，霎时被凌厉所替代，紧紧盯住了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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