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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干爹，这是小的在宫外买的一样吃食，儿子知道您这两日胃口不好，想着这些民间小食儿，自有一番滋味，就特意去打听了好名声的，买些回来给您尝尝。”一个小太监躬身站在另一个大太监面前，谄媚的将手里的纸包递上去，那老太监本来是一脸不耐烦，本打算转身要走，但鼻子忽然闻到一股甜香，这一犹豫，就没立即走开了。
小太监喜出望外，忙将那点心拿出来：“店家说是叫鸡蛋糕，全京城就这一家有卖的，您老人家尝尝，若是觉得好吃，儿子明天再去买。”
老太监捏了一块儿，放在嘴里，确实是新鲜玩意儿，他以前从未见过。入嘴就有一股子甜香，绵软，细密，几乎是入口即化，虽说不是顶顶尖的味道吧，但和御厨比起来，但也不差什么了。
这宫里做点心的御厨，除了当年一个方老头，剩下的，水平也就是那样。皇爷这几年都不爱吃点心了，现下更是因为摔断了门牙，胃口大减。
哎，可惜了方老头那么个人了。
这样想着，老太监忽然将那剩下的点心给包起来，然后挥挥手：“你先回去，明儿再去买点儿这种点心过来。”
小太监忙点头答应，也没敢说银钱的事儿，就看着那老太监抱着纸包往前走了。
“皇爷，奴才刚得了一样好东西。”进了大殿，行了礼，老太监就大着胆子凑过去，他是从小陪着皇上一起长大的，往日里在皇上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所以胆子也略大，并不很畏惧皇权。
“什么好东西？”皇上依靠在软榻上，斜眼看过来，他上了年纪了，本来就有些胃口不太好，偏前两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半夜里从龙床上摔下来，就摔断了门牙。
若是小儿，这门牙端了还能再长一个，可现下他这年纪了，怎么长？已经让御医那边想办法了，御医的意思，是找人做个金牙给安上去，可这是皇上啊，每天上早朝，皇上一张嘴，露出一个金灿灿的门牙，那像是什么样子？
皇上这两天正在犹豫呢，断了门牙吃不了饭，也心烦。
“一种新出的点心，全京城就这么一家能做。”老太监笑嘻嘻的说道，将纸包打开放在皇上面前，鸡蛋糕的味道那是相当霸道的，一下子就窜出来了。当然，当皇上的，也不是没闻过更好闻的，可这种简单纯粹的，就特别让人有食欲了，几乎是立马间，皇上就觉得自己口水要分泌出来了。
他身后捏了一块儿放到嘴里，然后，就加快速度，三两口一个，一会儿的功夫，四五个就下去了。没办法，两天没怎么好好吃饭了，没胃口。现下终于能吃了，自然是要多吃点儿的。
老太监虽然刚才自己试过毒了，这会儿也有些紧张：“哎呦，皇爷哎，您都不怕胀坏了肚子的吗？奴才这就去给您冲泡一壶山楂水来。”
皇上摆摆手：“不着急，这东西看着大，实际上很是虚软，吃了几个也不顶饿，味道很是不错，是哪家点心铺子做出来的？”
老太监笑眯眯的：“说出来您也知道，就是方大河的传人，他当年戴罪出宫，就收养了一个干儿子，干儿子继承了他的手艺，现下在京城里也开了个点心铺子。”
皇上一挑眉：“这点心就是方大河的儿子做出来的？”
“您猜错了，这点心啊，是方大河那孙女儿做出来的，那女娃娃很有做点心的天赋，所以那当爹的，就给闺女买了个铺子玩儿，就开在锦衣卫卫所那边。”
老太监是什么都清楚，他不说不问不代表不知道。
甚至皇上问他哪条街上多少人，这老太监都是能回答的出来的。整个京城，就全装在他心里。
所以那小太监只说一句，他这边就能给皇上回复上一大堆了，再问他甚至能回答出方月华和徐醇的交情来。不过，现下没必要说这个。
“确实是挺有天赋的。”皇上点头，也不再提方大河了，老太监顺势就收了话题。沉默了片刻，皇上忽然问道：“徐醇那边，还没回来？”
“估计是才到边关，就算是快马加鞭日夜不休，也得小半个月呢。”老太监笑着说道，皇上又沉默了片刻，叹口气：“朕一直在想，这事儿是不是朕做错了，要不然，怎么就忽然从床上摔下来了呢？莫不是，老祖宗在责备朕冤枉了功臣？”
这事儿快成他心结了，这两天吃饭没胃口也是为了这事儿。否则干的饭菜吃不了，那粥什么的总能吃两口吧？
偏偏事情就那么巧，他这边刚下令抄家，晚上就忽然从床上摔下来了，还是摔断了门牙，历朝历代，没哪个皇上是没门牙的。这两天，他甚至连上朝都不开口了。
“皇上您又没有立即要了徐国公的性命。”老太监笑着说道，很有做奸佞的潜质：“再说了，您是国君，是帝王，您要治臣子的罪，那臣子只有臣服的，哪儿有反抗报复的道理？那到底他是皇上还是您是皇上？您连个臣子都处置不了，还得看他脸色行事，是不是就……”
他没说完，但皇上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了，是啊，他若是还得看一个臣子的脸色，那他是皇上还是那臣子是皇上？
“再者，若真是惩罚，那就说明，徐国公更是留不得了。”老太监压低了声音，阴沉沉的：“焉有皇上还在，臣子就一跃而上的事儿？若是日后，他再有更大功劳，那是不是上天，还得赏赐他个……”
他含糊着没说出来，但皇上能理解，是不是哪天，徐国公就要代替他了呢？
达到目的，那老太监就不开口了，说多错多，万一皇上有了逆反心理就得不偿失了。他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给皇上磨墨，皇上则是沉着脸想事情。
良久，皇上换了个姿势，老太监悄悄的退下去，让人去弄山楂茶水去了。
到了晚上，皇上吃了民间点心的事儿就传到后宫去了，后宫娘娘们忙让人去打听皇上吃的什么。前两天皇上不吃饭这事儿，也吓着她们了，毕竟皇上年老，若是饿坏了，那她们岂不是要跟着遭殃？
于是到了第二天，方月华就发现自己的生意变的更好了，没开门呢外面就排着队开始等了。
但那些排队的人脾气可都不怎么好，一个个的瞧见了她就问道：“怎么这会儿才开门啊？耽误了事儿你赔得起吗？”
方月华都有些无语了，又不是我让你们排队的是不是？
但做生意赚钱嘛，没必要逞这个口舌之快，她也不吭声，就带着桂花直接去了后厨。
方月华本来做生意就是忙一段儿歇一段儿，没危机感了她就懒懒散散的，想起来要赚钱了就多做点儿。这会儿来买的人忽然多了，她忙了一上午，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到了下午，就有点儿不想干了——不知道是不是外面排队的人太多引起别人的注意了，大家都来凑热闹了，那队伍是只见长不见短的。
她伸手揉揉胳膊：“桂花你去和外面说一声，就说今儿的份儿卖完了。”
她下午还打算研究一个那个奶油呢，这光是做鸡蛋糕，哪儿有时间做别的了？
桂花忙出去，可偏偏，该轮到的那个是端王府的管家了——相比宫里的娘娘，端王府这边的消息就慢了一些，再加上端王府的管家也不着急，晃晃悠悠出门，来的时候就快中午了。
“怎么到我这儿就没了？”他就很不高兴了，排队半天，结果竟然买不到？他原本也没想排队，就想直接报了身份走个捷径的，但是看宫里太监都在排队，他这才排进去的。
可半天了，到他了，没了？
他这心里的火啊，瞬间就上来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桂花也憨，顺口接道：“你是谁啊？”
宫里的太监们是早就走了，端王府的管家这会儿独大，还以为桂花小丫头是在讽刺他，脸色就更不好了：“告诉你，我家主子，是你们这小店铺得罪不起的，聪明点儿，就赶紧给我做点心，否则，我让你们在这儿开不下去。”
桂花眨眨眼，回头去找方月华了，方月华就有些无语了，你这个先例开了，那后面的那些人，我是卖还是不卖？
不卖的话，我能直接说是因为你们没权没势吗？
卖的话，这要做到什么时候？
这京城里做生意，大家都是默认一件事儿的，你大门大户想插队，也可以，私底下找掌柜，毕竟大家都是要脸面的，掌柜的不想被说巴结权贵，你权贵也不想被人说欺压百姓对不对？
就像是之前端王府定点心，去方元的铺子，不都是私底下给的帖子和订单吗？方元不也加急给做出来了吗？
像是现下这样直接外面喊的，方月华还是头一次见，怕不是这管家换人做了吧？她到厨房门口，偷偷掀开门帘看，嗯，确实是换人了，这个她没见过。
所以，冒充端王府的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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